青霧蒙上臉頰,遮擋視野,朦朧中宣泄幾分不祥之感,並且這不祥之感不斷的蔓延開,楚容感覺呼吸困難,就像口鼻被堵住一般,就像胸口被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呼吸都受到轄制。
手上、臉上、腳踝等地方好似被滾燙熱油噴濺,灼熱一點點侵蝕心口。
“這是什麼東西?”青色的煙霧活着一般,會鑽孔,盯着身上的毛孔直接闖進去,如密密麻麻的細針扎入血管中,楚容不知道這煙霧究竟有沒有毒,只是感覺到周身力氣漸漸流失,不過卻不覺得畏懼,慶幸的是她及時將二哥打出去了。
如此,就算出了事,那也只是她一個人出事而已,叫她震驚的卻是楚長海的喪心病狂,楚老爺子從小就偏疼他,好吃好喝供他讀書識字,到頭來這楚長海竟然用老爺子設計,毀去屍身爲代價的算計他們兄妹三人,簡直沒有人性。
要知道,古時候,死無全屍可是最悽慘的下場,只有那些罪大惡極的人才會落下死無全屍的下場,人們相信這些人是收到詛咒的,死去的人沒有供給後人燒香祭拜的屍骨墳墓,等同於孤魂野鬼,下輩子也是無法投胎的,所謂的衣冠冢,也算不得棲身之地,他們無家可歸,找不到身份,只能一直遊離在這片土地,永世不得轉世投胎。
此法不可謂不毒。
楚容放棄掙扎,身上完全沒有力氣,再怎麼掙扎也是白費功夫,不如等着,相信二哥他們會想辦法救她的。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的血液瘋狂跳竄,被青霧染成青色的臉龐充斥着血色,脈絡鼓起,殷紅色觸目驚心,好似隨時可能爆裂開,血濺當場。
“啊!”楚容忍不住一聲慘叫,火熱血水在血管中衝刺,燃燒經脈,疼入心扉。
雙手捏着拳頭往地上砸,企圖用身體的疼痛轉移注意力。
一牆之隔,慘叫聲叫楚開墨白了臉,再不管那些密密麻麻的殺手,拎着袍擺就要衝進去,儼然忘記了不久之前,尚遠剛剛被莫名氣流打出來的下場。
同樣,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有任何防備的楚開墨剛剛摸到那扇門,宛若投入沸水之中,手掌通紅,水霧瀰漫,而楚開墨和尚遠一樣,被不知名的氣流打出來。
看到破布一樣被扔出來的楚開墨,夜蝙蝠面色一沉,不得不捨去一步,再受一劍,脣角帶着血絲,縱身一跳接住楚開墨,心裡咒罵不休,冷着臉道:“想死直接說,我成全你,沒必要一而再連累別人。”
楚開墨臉色蒼白,完全忽略他的嘲諷,道:“快救小妹,我聽見她痛苦的叫聲,定然是受傷了。”
夜蝙蝠哼了一聲:“都說了子時毒無人能解,那丫頭必死無疑。”
“不可能!”楚開墨瞪大眼睛,一把推開夜蝙蝠,癲狂了一般又要衝過去。
來往黑衣人沒有任何猶豫,刀鋒一轉朝着楚開墨撲過去。
尚遠木着臉,身形一動,同夜蝙蝠一前一後圍向楚開墨,姑娘被囚他無能爲力,只能退一步護着姑娘在乎的人。
楚開霖眸光深邃,一動不動盯着那扇冒煙的門,眼前的廝殺,二哥的奮不顧身在他眼中不過是虛無的影像,他在等一個契機。
莊南啓和楚長海同樣盯着那扇門,前者抿着脣神色複雜,似乎沉痛,又似乎悲痛,後者忍不住露出興奮、期待之色,很快,那個礙事的賤丫頭就會化成屍水,哪怕揹負罵名,他也有辦法重新振作。
殺戮、喊叫、刀劍交鳴,各種聲音糅雜在一起。
“哥,你蹲下,我翻窗戶進去看看,五姐姐叫得那麼痛苦,定然受傷了。”楚開琉和楚開璃兄弟二人摸着牆角,藉着拐角的地勢將自己隱藏起來,恰好場面混亂,沒有人顧及到他們,這才讓兩個孩子順利摸到窗戶下。
楚開琉皺了皺眉:“你趴下,五姐姐受傷了我去救她,你等在外面,碰到危險就跑,我看那些蒙着面的大人不是什麼好人,絕對不會因爲我們是小孩子就放過我們。”
楚開璃搖頭:“哥被跟我搶,你是不如我跑得快,五姐姐要是遇上危險我能帶着她跑,哥你卻不能,所以哥你留在外面,有危險就跑,我一定不會有事,五姐姐也不會有事。”
說完不等楚開琉的後續話,一把按着他的腦袋,靈巧的爬上去,小手抓着窗臺,扒着縫隙就將之扯開,撲面而來的是濃郁的青煙,小臉瞬間變成青色。
“弟弟?”肩膀上的人晃盪了下,差點沒摔跤,楚開琉嚇一跳,連忙抓着肩膀上的腳,下意識直起腰,哪知道肩膀上那人失去平衡,整個人往前衝,竟是直接撲進窗戶裡。
砰的一聲,楚開琉臉色一白,想要抓住人已經來不及,慌慌張張的叫喚着弟弟,正想爬進去找人,後領子被人拎住,腳下一空,徑直被人扔了出去。
“誰準你過來的?”楚長海臉色難看,一把將窗戶關上,居高臨下注視着楚開琉。
自認爲厭惡日兄弟二人的他差一點就被嚇死了,畢竟他就剩這兩個兒子,已經掉進去一個,定然是活不成了,唯一的這一個再死去,那他就活成了一個笑話。
楚開琉紅着眼睛:“爹,弟弟掉進去,你快點救他!”
“胡鬧!”楚長海道:“這煙霧含有劇毒,你想老子去死麼?”
楚開琉咬着牙說不話來:“……”
“告訴你們不要出來,你們不聽話,死了也是活該,你若是還想要活着,現在給我滾回去。”楚長海呵斥道。
楚開琉忍不住道:“那是弟弟!”什麼死了活該,這是一個父親該說的話麼?
這麼多年被忽視,被慢待,楚開琉已經習慣,可是他們的親爹竟然眼睜睜看着弟弟去死,這叫他難以接受,宛若置身千年冰窖之中,全身各處的血液凍僵。
微微低下頭,長長的睫毛遮擋眼底深處的怨恨、冰冷。
“滾回去!”楚長海不耐煩,沒看到死丫頭的血水,他怎能甘心?他要親眼看着!
屋內,楚容自然不會錯過窗外的聲音,忍着身體的疼痛,摸爬着來到窗下,入手是隱隱僵硬的小身軀:“楚開璃?”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