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行刑的衙差心中憋着一肚子的氣,很有技巧地打在何九屁股的薄弱神經處,令到何九的屁股由青轉紫,再之後便是血肉模糊,致使不停地進行求饒。
“打得好!”
百姓雖然很厭惡主審官員動不動便動刑,只是看着林晧然這般進行處罰,有的更多是一種咬牙切齒的解氣和支持。
如果單是利誘亦是罷了,但何九竟然還對何筆進行了威逼,用人家女兒的清白進行逼迫,這種人簡直就應該活活被打死。
林晧然端坐在公堂之上,居高臨下地冷眼看着這一切,並沒有饒過何九這個惡棍的意思。
一直以來,他審案很少動用刑罰。只是面對着這一個毫無底線的惡人,他亦是不再心慈手軟,要讓何九明白被人“欺凌”的滋味。
他可以容忍貪污,可以容許自私自利,可以對小偷小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唯獨不能容忍這一種威迫。
一下,二下,三下……
諾大的公堂中,只有行刑的杖打屁股的聲響,以及伴隨何九的慘叫聲。隨着最後一棍重重落下,這次行刑便是宣告結束。
雖然何九身強體壯,但這二十大板打下來,亦是讓到他吃了一個大苦頭,整個人爬在地上彷彿剛剛經歷了一場重病般。
林晧然又是詢問了一些細節問題,何筆亦是老實地一一作答。
堂下的百姓和士子聽着何筆的陳述,心知何筆並必殺害曾四的兇手,這個老實巴道的莊稼漢只是受到何九的威逼利誘纔不得不幫忙頂罪。
卻不得不指責松江府方面官員的不作爲,不說差點令真兇逍遙法外,更讓何筆這種老實的莊稼漢差點被送上了斷頭臺。
林晧然看着案情已經明曉,便給旁邊的刑名書吏使了一個眼色,那名書吏從那方小桌站了起來,將寫好的供狀呈到何筆面前。
何筆面對着供狀,卻是猶豫着擡起頭請求道:“大人,您能否護我女兒周全!”
雖然債務是一方面原因,但他卻更是擔心何家將他女兒賣到青樓抵債,這亦是他選擇替何九頂罪的一個最大原因。
“你這個人怎麼如此不識好歹,大人不治你包庇兇手的罪名亦就罷了,竟然還敢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刑名書吏聞名,當即進行指責道。
何筆心知要求確實過分,但卻是朝着林晧然叩頭哀求道:“府尹大人,還請救救我的女兒,小人甘願爲您做牛做馬!”
林晧然並沒有進行回答,而是對着堂下的百姓和士子朗聲地說道:“本官願用墨寶一副換取二十兩紋銀,以助何筆清償債務!”
“我!”
“我!”
“我!”
……
隨着話音剛落,一幫士子紛紛高舉着手。
卻不是說他們多麼的仗義疏財,而是林晧然的墨寶不僅能夠換回區區二十兩紋銀,更有着極高的收藏價值,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孫吉祥幫忙選取了一位衣着華麗的公子哥,讓那位公子等到公審結束,屆時會將林晧然的墨寶親自給他奉上。
那位公子哥相信順天府衙的信用,且渾然不將二十兩看在眼裡,當即痛快地掏出二十兩紋銀交給了孫吉祥,而孫吉祥直接將銀兩遞給了何筆。
林晧然對着何筆顯得官威十足地說道:“本官念你有護女之心,乃人之大善也,便是幫你這一回!現在你將銀兩還於何九,本府尹亦算是幫你做了見證,你跟何家自此便銀債兩清!若是他日何家還敢向你索債,那你讓何家來找本府尹。至於何家若膽敢賣你女兒到青樓,你大可到當地的官府鳴鼓申訴,或者再到順天府來告狀,本府尹定會幫你主持公道。”
“草民謝過青天大老爺!”
何筆的眼眶噙滿淚水,心中顯得極是激動,先是在上面畫了供狀,接着又是朝着林晧然重重地叩了九下,叩得額頭都破了。
哎!
堂下的百姓和士子將林晧然的所作所爲看在了眼裡,哪怕是再挑剔的人亦是覺得林晧然對得起青天之名,確確實實是貧窮百姓的大救星。
何筆沒有理會額頭上的血跡,將銀兩鄭重地遞還給何九。
這一個債務,幾乎伴隨了他整個人生,本以爲只能用命來了結,亦算是給兒子換取一個“解脫”。卻是萬萬沒有想到,來到京城卻是峰迴路轉,遇到了一位真正的青天大老爺。
何九看着眼前的銀兩,臉上顯得猶豫不決。
“在收據上籤個字吧!”林晧然給書吏一個眼色,又是對着何九淡淡地說道。
何九很想要進行拒絕,畢竟他更希望以此來要挾何筆頂罪,而不是收下這區區的二十兩紋銀。只是見識過林晧然的手段,且他又沒有太好的理由拒絕,最後無奈地簽了字據。
林晧然在處理好這個債務糾紛後,深知當下只是推翻鬆江府的結論,這個案子並沒有完結,便是望向何九認真地詢問道:“何九,你可認罪?”
此話一出,衆人的目光卻是紛紛落向爬在地上的何九。如果何九在此承認罪行,承認他是殺害曾四的真兇,那案子便算是圓滿落幕了。
“府尹大人,草民何罪之有?莫不是大人想要對草民屈打成招不成?”何九突然來了精神,臉上露出嘲諷的笑意,顯得很硬氣地答道。
哎……
衆人雖然早就猜到會是這一個答案,但當何九給出答案的時候,亦是難免生起一陣失望。特別看着何九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個硬茬,典型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惡人。
“帶人證!”
林晧然一拍驚堂木,對着堂下的衙差進行吩咐道。
卻見許久不見的曾阿牛被帶上公堂,如今他已經被安頓在京城中。
曾阿牛看到爬臥在地上的何九,心中卻是大爲解氣,來到堂中顯得老老實實地跪下道:“草民曾阿牛拜過府尹大人!”
林晧然顯得公事公辦地詢問道:“曾阿牛,殺害你族叔曾四之人,可是你旁邊之人!”
“正是!”曾阿牛望了一眼爬在地上的何九,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大人冤枉,我跟曾阿牛昔日有過仇怨,他額頭上的傷疤便是小人所爲,他的證言不可取信也!”何九似乎早有說詞,當即大聲地叫屈道。
曾阿牛當即怒聲指責道:“何九,事到如今,你還想要狡辯不成?那日我分明看到你打死我族叔曾四,你莫要再抵賴!”
“我跟曾四並無過節,我爲何要殺害於他!”何九的臉色不改,顯得底氣十足地反駁道。
林晧然的嘴角輕輕地翹起,又是對着堂下吩咐道:“再傳人證!”
爲了今日的公審,他亦是花費了不少精力。如果僅僅是爲了將何九繩之以法,他壓根無須如此大費周章,但這起案子實則大有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