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探出頭去,滿臉驚喜地對着馬車直揮手。。楊彥聽到聲音,激動地從馬車的車窗探出頭來,看到是安然,不等馬車停下,便立即跳了下去,對着她飛奔而來。與此同時,楊彥的護衛們也紛紛從馬上飛躍而起,將安然所在馬車圍起來,一個個迅速地拔出刀劍來,控制了車伕及馬車。
齊太太原本準備從馬車上跳到馬背上,砍斷套馬的繮繩好帶着安然逃走,不想她剛剛探出頭去就聽到安然的叫聲。她頓時覺得彷彿被人當頭一棒,打得她眼前一黑,差點沒氣暈過去。她回過頭來,憤怒地瞪着安然,只知道自己難得的一腔慈愛之心被人利用,又是震驚,又是惱恨。
而香兒和文竹也醒悟過來,原來安然一直在裝傻騙她們。兩個丫頭氣紅了眼,立即將安然抓了過去,一手將她雙手反剪,一手掐住她的咽喉。
安然難受地咳嗽了幾下,卻又咳不出來,不由委屈又地看着齊太太道:“表姨母,我哥哥來接我了……”
齊太太神色複雜地看着安然,一時間沒有說話。
這時,楊彥已經來到馬車旁。車伕已經被押下去,兩名護衛用刀劍挑開馬車的簾子,露出裡面四個女人來。楊彥看着被人掐住了咽喉的安然,只覺得心痛萬分,冷聲道:“放開她!”
香兒冷哼一聲道:“放我們走!不然我就掐死她!”
楊彥憤怒的目光冰冷地轉到香兒臉上,神情立即變得嗜血起來,聲音也帶着無限的陰寒道:“既然讓我見到了,誰也別想再將她帶走!今日你若敢傷了她半分,明日我就敢將崔家在京的人全殺了!你信不信?”
香兒被楊彥的嗜殺的神情和陰冷的聲音嚇了一下,神情有些驚恐,手也顫抖了一下,但她卻依然倔強地回道:“崔家的人死就死了,與我們有何相干?放我們走,不然我就殺了她!”
“不可能!崔家的狗腿子沒有絲毫信義可言,你想帶着我的人走,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楊彥死死地瞪着香兒,毫不退讓。
齊太太看了看楊彥,又看了看含淚的安然,忽然嘆道:“算了,香兒,放了趙姑娘吧!我們已經被包圍了,逃不了了。”
香兒和文竹震驚地望着齊太太,憤怒地吼道:“主子!她騙了我們!不可饒恕!”
安然反駁道:“明明是你們先騙我的!怎麼只准你們騙人,別人就不能騙你們?這是什麼邏輯?”
香兒噎了一下,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齊太太忽然嚴厲道:“香兒,放了她!”
香兒紅着眼睛看着齊太太,手卻慢慢鬆開了安然。
安然一得到自由,便立即往馬車門口的楊彥撲過去。
楊彥一把將安然抱下馬車,輕輕轉了個圈兒,就遠離馬車一丈遠了。
“哥哥,哥哥!”安然摟着楊彥的脖子,不禁喜極而泣。
“安然,對不起,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沒有保護好你。”楊彥緊緊將她摟在懷中,那種失而復得的恐懼和幸福讓他恨不得能將她融到自己的骨血中,再也不要分開了。
這時,楊彥的人用刀劍挑開馬車車簾,將裡面的三個女人押了出來。
凌雲心中惱恨,原本想着等救回趙姑娘,一定要將囚禁她的人碎屍萬段,因此,雖然看到馬車裡是三個女人,凌雲還是絲毫沒有留情,不但點了三個女人的穴道,還用繩子將她們的雙手都綁在背後。
事實上,齊太太如果要跑,其實不見得就真的逃不掉,但她既然打算放安然回去,自然是抱了想認親的念頭,便沒有走,反而讓香兒放了安然。如今,她見安然和楊彥抱在一起,又是叫哥哥,還以爲楊彥是趙安齊,只是奇怪趙安齊一個舉人,怎麼有這樣的威嚴和氣勢。
“然姐兒,這位可是你兄長安齊?”齊太太冷靜地問道。
安然這才從脫險的激動中回過神來,她在哥哥胸前擦了擦眼淚,回頭看着表姨母被綁起來了,忙拉着楊彥的胳膊輕輕搖了搖道:“哥哥,那是我表姨母,她本來就是要送我回去的。之前是我騙了她,她可能有些惱了,可她還是讓香兒放了我……”
楊彥疑惑地皺眉,帶着安然緩緩走了過去,細細地將齊太太香兒文竹三人看了一眼。剛纔在馬車上,楊彥的注意力又一直放在安然和香兒身上,倒是沒怎麼注意齊太太。現在楊彥才發現,這位三十來歲的婦人雖然被人幫着雙手,卻神色如常,站在那裡自有一番名門女子的高華之氣。倒是那香兒和文竹到現在都還憤恨地盯着安然。
“本王楊彥,不知這位夫人如何稱呼?”
聽到這裡,齊太太和香兒文竹都震驚地看着他,而後看着安然。
“小婦人先夫姓齊。”
“齊太太。”楊彥對着她們點點頭,淡然道,“如果是誤會,本王自不會爲難你們。不過,具體怎麼回事,還得請三位去平王府做客,咱們好好敘敘舊。”
說着,楊彥就拉着安然回自己的馬車。安然回頭看着神情有些黯然,甚至面上帶着幾分自嘲的齊太太,忽然叫道:“表姨母,你對安然的好,安然會記在心裡的。你放心,只要你以後不幫崔義做壞事了,哥哥不會爲難你的。我和孃親等着你到趙家來找我們。我外公還在,他一直很想知道他的兩位姐姐過得好不好。”
齊太太遠遠地看着安然,忽然淡淡地笑了。這丫頭雖然騙了她,本性卻極爲純善。然而,看着平王牽着安然的手,她的心情又變得很複雜。這丫頭竟然是平王的女人?難怪平王要燒崔家大門和祠堂了。可是以這丫頭的身份,到了平王府怕只能屈居侍妾之位,就算有平王寵愛,以後的日子只怕也不好過啊!這丫頭看起來聰明,怎麼這樣傻你?
馬車裡,楊彥拉着安然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問道:“可有受苦?”
安然搖搖頭道:“還好。崔義給我吃了一種藥,估計是讓記憶混亂的,我剛剛清醒的時候發現腦子裡亂得不行,只要一想從前的事情,就又暈又疼。她們騙我說我是齊太太的女兒,因爲吃了毒花中了毒,摔傷了頭,所以才記不清楚以前的事了。她們還騙我說崔義是我表哥,我們自幼定親,我下個月就要嫁給他了。”
“你還說沒受苦……”楊彥握緊了她的肩,再次將她摟在懷中抱得緊緊的。崔義竟然給她吃那種傷腦子的藥!該死的!這一刻,楊彥恨不能立即將崔義碎屍萬段。他覺得昨天只燒了崔家的大門和祠堂實在是太便宜崔義了。這個膽敢對安然出手的混蛋,他絕不放過!
安然靠在楊彥懷中,雙手抱着他的腰,帶着幾分得意擡起頭來:“我假裝失憶,她們說什麼我就信什麼,她們都對我很好的。特別是表姨母,她今天真的是打算送我回去的。你們來的時候,她還以爲是崔義帶人追來來,還打算帶着我騎馬逃走呢!後來知道原來我一直在騙她,才生氣了。”
楊彥摸摸她的頭,聽她說得這樣輕鬆,卻只覺得很心疼。以前她受的苦他還可以說他不知道,想幫也幫不了。可是他們都相認了,他還派了人保護她,居然還是沒能保護好,讓她被人抓住,受了那麼多的苦,讓他幾乎無法原諒自己。每每想到她被人灌了能讓記憶混亂的藥,一思考就頭疼,想到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被人擄走,是那樣的無助,他就覺得一陣陣心疼。
“安然,以後哥哥一定會保護好的,一定!”他真希望明天就是八月,他就能將她娶回家去,什麼時候都將她帶在身邊,這樣才能保證她不會被人搶走,不會受人欺負。可恨的是,現在才五月,還有三個月……
“哥哥,你別自責了。這事其實也怪我,我太大意了,一點都沒有防備人,居然就被人家給騙了。以後我再也不輕易相信人了,幫助人也會注意方法,絕不會再親身犯險的。”這事安然早就反思過了。這次是她一時心軟中了人家的圈套,但絕對不會有第二次!
楊彥抱着她,用自己的臉摩挲着安然的頭髮,兩個人靜靜地體會着這份溫馨和甜蜜,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問道:“安然,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安然不解。
楊彥嘆息道:“你被擄走,我的人爲了你的名節考慮,對你娘說你被王家的人接走了。”
安然擡起頭來,詫異道:“這麼說我娘也信?”
楊彥苦笑了一下,嘆道:“你娘這麼好騙,你應該高興纔是。不然問題可就大了。”
安然想了想,覺得哥哥說得很對,於是點了點頭。可是,她要怎麼辦呢?
“我還是回去吧,反正都回來了,就跟娘直說好了。”安然想了想,還能怎麼辦呢?難不成她真的現在就去王家?
“要不……算了,你在家裡,那崔義再喪心病狂應該也不至於闖進趙家去抓人。我讓獨孤和凌雲再多派些侍衛過去就是。”楊彥本來是想讓安然去王府的,但想着他們到底沒成親,這樣帶着她去王府只怕多有不便,給人知道了難免看輕了她。至於崔義,他最多再讓他多活三日!
“這樣,你先送我回家,然後將表姨母他們帶回王府審問清楚了再送到趙家來吧!我先給我娘說說。”表姨母的事情是大事,她還要儘快寫信告訴外公才行。
楊彥點點頭。對着外面吩咐了幾句,便有人快馬出去,隨後不久就弄來一輛普通馬車。楊彥帶着安然換了馬車只帶了一名護衛去趙家,凌雲則帶着其他人浩浩蕩蕩回王府。
一路上,楊彥難得有機會與安然獨處說話,兩人說了這幾天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說起了顧家,說起了外公和小舅舅。
楊彥忽然道:“我已經派人去緬甸那邊找去了,如果他還活着,一定會有消息的。”
安然疑惑道:“我以前好像沒跟你說過小舅舅的事情吧?”
楊彥摸摸她的小臉道:“除了不知道你是雲夢真人和顧家三少,其他的事情哥哥都知道。”
“賀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安然好奇地問道。
楊彥冷哼一聲道:“賀家竟然如此欺辱於你,哥哥會給你報仇的。那賀明朗不是想回京嗎,年底就讓他回京,到時候給他在鴻臚寺安排個五品小吏的差事,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落得下臉去上任。他要是不去,就是抗旨!”
安然笑笑,說:“其實哥哥應該感謝他們,他們要是好人,我可就真嫁到賀家去了。”
聽到這裡,楊彥忍不住感嘆道:“這就是天意啊!安然,這一定是老天爺對我們的補償,所以你註定是不會嫁給別人的,我也註定要等着你的。”
說到這裡,安然忽然想起錢銳來,小聲問道:“哥哥,你知道錢銳嗎?”
楊彥挑眉道:“敏之?知道啊!他在雁門關十年,我們雖然沒有很多私交,但還是很熟的。我知道,你爹以前是他父親的師爺,你堂兄娶了他的庶妹,你們兩家關係不錯。上個月我還去參加了錢家二少爺的婚禮呢!”
安然自然聽哥哥說了那天婚禮的事情,不由白了他一眼道:“這個我知道。我是說……”安然忽然不太好意思地低着頭靠在他胸口,小聲道,“我叫錢銳大哥哥,他以前很喜歡我……”
楊彥疑惑道:“以前?以前是什麼時候?他去雁門關的時候,你才幾歲吧?”
安然玩着他的衣襟,小聲道:“那個時候,我五歲,他十九歲,他說要等我長大了娶我當新娘子。我們一開始都以爲錢大人不會同意,所以沒有告訴大人,我爹就幫我訂了賀家的親事,等錢大人上門提親的時候就晚了。後來他就逃婚去了雁門關……”
楊彥聽完,不禁滿頭黑線。
“你個小丫頭,想不到年紀不大,居然惹了這麼多桃花。不但有王錦文和崔義,居然還有個錢敏之。聽說錢家的二少爺錢寧之前也一直嚷嚷着要退婚娶你。還有賀家已經退婚的那個賀之硯,據說也是後悔得很……看來,哥哥真的要去燒香拜佛感謝老天爺保佑,沒讓i早早嫁人,才能讓我們能再續前緣。”
安然忽然有些不安地問道:“哥哥,我聽說錢家大哥哥當了鎮國將軍,代替你統領西北邊關二十萬兵馬。他又是二皇子的人,再加上我的關係,他會不會特別恨你?對你以後……”
楊彥用一根手指捂住她的脣,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而後將脣移到她耳邊,小聲道:“敏之只我的人,你放心。”
“啊?”安然震驚地看着他。“你,那你還去錢寧的婚禮上搗亂?”
“我說得都是實話啊,可惜沒有人相信!唉!你說爲什麼當我說實話的實話沒有人相信,當我說謊的時候,他們卻深信不疑呢?”楊彥對着她眨了眨眼睛,眉毛輕揚,笑得高深莫測。
“哥哥,你真壞!呵呵……”安然拍着他的胸口,總算放下心來。她不希望因爲自己的事情給他添麻煩。
終於,趙家到了。
侍衛敲了門,亮了身份銘牌,馬車便一直趕到二門口才停下。楊彥將安然從馬車上抱下去,讓安齊驚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妹妹,妹妹你回來!你,你……沒人欺負你吧?”安齊拉着安然的手將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着急地問道。
安然搖頭道:“哥哥放心,我很好。”
安然正要跟哥哥說,自己找到了表姨母,就見安齊對着楊彥深深鞠了一躬道:“屬下多謝王爺費心找回了妹妹。”
楊彥一把將安齊拉起來,嚴肅道:“那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子賢無需言謝。”
安齊起身,將楊彥請去書房說話,安然則自己回房去,準備着迎接孃親的又一輪拷問。
書房裡,楊彥與安齊說了那位齊太太的事情,說等審問清楚了,如果齊太太對趙家無害,便送她過來。安齊也是慶幸不已,若不是遇到這位表姨母,說不得妹妹還會吃多少苦呢!特別是聽楊彥提起他找到安然的時候,那個丫頭竟然掐住安然的咽喉相威脅,實在是可恨!讓向來還算善良的安齊也恨不得能將那丫頭碎屍萬段!
於此同時,得到消息的顧宛娘和顧庭芳也趕了過來。
顧庭芳看到安然無恙地坐在房裡,當即就撲過去抱着她放聲大哭。還好還好,平王殿下終於把安然救回來了。不然,她一輩子都會心中不安的。
顧宛娘直到這時才從顧庭芳的隻言片語中瞭解了真相,差點沒把她嚇死。
“然姐兒,你好好跟娘說說,這幾天到底怎麼回事?你真的是被人擄走了?不是去了王家?”
安然儘量把事情往簡單了說,然後很快把表姨母拋出來道:“娘,您一定想不到,冒充是我孃的那個齊太太其實是我表姨母,就是外公大姐的女兒,是孃親您的表姐妹。她看到外公給我的扳指和玉葫蘆,認出我的身份,還跟我說了顧家的事情,然後今天才送我回來的。”
“什麼什麼?你好好跟娘說說,那位表姨母到底怎麼回事……”
果然,安然將齊太太的身份一說出來,顧宛孃的心思就不在安然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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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把時間調整過來了。以後會盡量上午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