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拒絕嗎?”
楊彥此話一出,男人們不禁震驚惋惜不已。
那麼漂亮的女人,長安三大花魁之首主動邀約春宵一度,居然還有人會拒絕?
當然,知道楊彥身份的人例外。展先生和陳大人看着太子殿下牽着手的女子,不用問肯定是太子妃了。
在太子妃面前,太子殿下怎麼可能答應與別的女人春宵一度?
更何況這洛施姑娘不過是青樓妓女,一條玉臂千人枕,半點朱脣萬人嘗,這樣的污穢不堪的女子,沒得玷污了太子殿下。
以太子殿下的風華氣度,也只有同樣才華橫溢的太子妃能配得上!其他女人,連給太子妃提鞋都不配!
洛施姑娘呆怔了。自她登臺之日起,從來都是男人追着她,捧着她,費盡心思想要討她歡喜,何曾有男子拒絕過她?她都沒有提贖身的事情,不過是求一夕之歡,這都不行嗎?
楊彥對着洛施姑娘略點了點頭,便拉着安然打算離去。至於他的獎品,凌雲已經上臺來端着了。
“江公子請留步!”
洛施姑娘及時回過神來,並迅速找到自己的錯處。既然這位江公子是正人君子,自然是不喜歡去青樓的。而且,他還帶着妻妾在身邊,又豈能拋下妻妾與自己回羣芳館去?
她一開始就錯了,她應該直接提自己想贖身,讓江公子知道她流落風塵都是迫不得已的,她本身是想要潔身自好的。這樣,或許還能激起江公子的憐愛之心,幫她贖身。
楊彥回頭,冷淡地看着洛施姑娘道:“不知姑娘還有何事?”他先前都說了家父家母還在下面等着,怎麼這位聰明的花魁還要做這樣丟人現眼的事情?
“江公子,洛施敬佩公子才華,想要追隨公子左右,爲奴爲婢,盡心服侍公子,懇請公子收留。”洛施姑娘紅着臉滿眼期待的望着楊彥,眼中有淚盈盈欲泣,彷彿楊彥要是拒絕了她,就是多麼十惡不赦天理難容的事情一樣。
楊彥想不到這女人竟然如此不要臉,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但隨後他又自嘲地想着,青樓女子,經歷了太多的男人,哪裡還知道什麼叫廉恥?
他卻不知道,這位洛施姑娘雖然是青樓女子,但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可是今天,她一顆芳心都遺落到楊彥身上,智力就直線下降。爲了自己後半輩子的幸福,她什麼都不顧了。
“公子?”洛施見楊彥遲疑,以爲他有些心動,又有些爲難。她很聰明地想到,這爲難之處麼,自然是江公子身邊這位妻妾以及下面等候的父母。
楊彥雙眉微微蹙起,淡然一笑道:“抱歉,在下家中不缺婢女!想來,在場諸位公子,有很多都是樂意收留姑娘的。”
楊彥雖然拒絕,但到底還是給她留了幾分顏面。
衆人不禁爲楊彥的拒絕而欽佩,又因爲他的拒絕而心生幻想。江公子拒絕了洛施姑娘,她會不會退而求其次,選擇他們?
洛施姑娘再次被拒絕,不由面色慘白,眼中全是絕望和悲慼,就連展先生這樣年近五十的人見了,也是心中不忍。當然,他也只是一時不忍罷了,要是讓他把人領回去,保準兒他的理智就回來了。
當下就有幾位公子躍躍欲試,一個個遲疑地開口叫着洛施姑娘的名字,意思卻表達得很清楚了。連臺下都有人喊道:“洛施姑娘,不如跟了我胡老二吧!”“洛施姑娘,我仰慕你很久了!”
洛施姑娘面色慘白,對其他人的話都聽而不聞,只含淚看着楊彥,那小模樣楚楚可憐至極。
楊彥的拒絕無異於當面給了她一個耳光。可是,爲什麼江公子要拒絕她?她雖然出身不好,但不過求一個侍妾之位,這都不行嗎?絕望中,她忽然看到楊彥身邊的安然,立即問道:“公子一再拒絕,可是因爲身邊這位夫人?”
說着,她不等楊彥回答便跪在安然面前道:“懇請這位夫人開恩,救救小女子吧!小女子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年幼時因祖父犯案才流落風塵。洛施只求有一席存身之地,決不會癡心妄想與夫人爭什麼的……”
安然不禁被這位洛施姑娘無恥的話氣樂了。
她還真的笑了一聲,而後才道:“洛施姑娘說話可真是好笑!不知道的只怕還以爲是我將你賣到青樓去的呢!”
衆人一聽,原本以爲洛施姑娘可憐的,立即恢復了幾分理智。
洛施之前沒見安然說話,以爲她不善言辭,沒想到一開口就如此犀利,不禁怔然道:“夫人?”
安然忽然放開楊彥的手,圍着洛施姑娘走了一圈,輕笑道:“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好笑的事情。姑娘明明想要搶我夫君,還要我開恩。我要是不開恩,不將夫君分給你,就是我對你不起,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了?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可笑之事,如此無恥之人,我今天還真真是開了眼界了呢!”
安然此話一出,之前被洛施姑娘迷惑的人便陸續醒悟過來,紛紛譴責她。
特別是臺下百姓最是直接,立即就有人罵她“狐狸精”“不知廉恥”“不要臉”等等。
洛施姑娘立即搖頭,淚水飛濺,一臉的梨花帶雨,苦苦哀求辯解道:“夫人誤會了,洛施什麼都不求,洛施不會與夫人爭什麼的……”
安然見過無恥的,還真沒見過這樣無恥的。
好吧,既然你開了頭,就讓我來好好玩玩兒吧!
安然來了興趣,不由曼聲問道:“既然姑娘只求一席存身之地,在場這麼多的公子老爺,想要收留姑娘的大有人在,你卻爲何不肯,非要糾纏於我夫君?”
“我,”施洛姑娘一副被逼迫的小可憐樣兒,咬着嘴脣道,“小女子雖然身處低賤,但也是讀過詩書的,自然心慕高華。江公子才華出衆,在衆人之上,小女子傾心於他,自是應該……”
“哦,原來你心中傾慕我家夫君,所以才一定要跟着他的,你怎麼不早說呢?”安然點點頭,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有戲的時候,她忽然口風又一變:“可是,你心中傾慕我家夫君,我家夫君就一定要成全你嗎?在場這麼多的公子老爺傾慕姑娘,姑娘是不是也該成全他們一片癡心?”
洛施姑娘怔住了,所有人都怔了一下,但隨即就響起無數笑聲,臺下甚至還有女子爲安然鼓掌。
“這位夫人說得好啊!”
“對不要臉的狐狸精就應該這樣!”
“是啊,那麼多男人喜歡你,你跟他們去吧!一個一個滿足他們吧!”
……
臺下的話越來越難聽,罵得洛施姑娘不禁軟倒在地,連連哭求道:“小女子說錯了話,懇請夫人寬恕,饒了小女子吧!小女子再也不敢與夫人爭什麼了,求夫人饒小女子一命吧!”
現在,洛施姑娘是真的怕了這位“江夫人”了。原來那位江公子如此才華橫溢的一位翩翩公子,居然娶了一個牙尖嘴利又善妒的母大蟲。
安然輕哼一聲道:“姑娘現在知道錯了?不?我看姑娘還在妄想呢!你心裡一定在爲我夫君鳴不平吧?不明白他這麼好的一位郎君,怎麼就娶了我這麼個善妒的女人對不對?”
這一次洛施姑娘學乖了,她不開口了。可是,不開口也相當於默認,放在此刻反而比開口辯解更糟糕。
安然忽然冷下臉來,反問道:“我心愛的夫君,爲何要分你一半?就因爲你也喜歡?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我不肯將自己的夫君分給你,就成了妒忌,就成了不賢了?至於我的夫君是否覺得幸福,是否覺得委屈,他自有決斷,又與你何干?”
當即臺下又有人鼓掌叫好支持。
同時,臺上忽然也有人擠到前面來,拍手叫好道:“江夫人你說得太好了!對付這等無恥的狐狸精,就是要拆穿她假裝可憐其實是無恥的真面目給大家看看!”
衆人尋聲望去——
方纔分明是個少女的聲音,但看人……竟然是個小廝打扮。
不用說,肯定是女扮男裝出來看熱鬧的了。安然看着那位姑娘,小臉圓圓的,膚色被刻意抹黑了,雖算不得十分漂亮,但還是能看得出是個可愛的姑娘。
在那姑娘身邊,展先生正拉着她,似乎要帶她回去,而那姑娘卻唸叨着要看過狐狸精的下場才肯走。
衆人立即猜到,這位女扮男裝的姑娘多半就是展先生家的女公子了。
這時,臺下有人叫嚷道:“洛施姑娘,人家江公子都說了不要你了,你還是莫要再糾纏了,不如跟了本公子吧!保證也能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當下就有人鬨笑附和。
展先生想着這洛施姑娘也是他建議讓齊先生請來的,再看她如今這個樣子,作爲男人心裡難免有些不忍,便打算勸她不要再糾纏了,趕緊回羣芳館去。
“洛施姑娘……”
展先生剛剛叫了一個名字,就被那女扮男裝的姑娘給抓住。只見那姑娘跺着腳道:“爹,你跟個狐狸精有什麼好說的?難道你也想將人帶回去不成?我告訴你啊,你想都別想,我不會答應的!”
展先生不禁又羞又臊,忙道:“你這孩子……爹哪有那個意思?爹就是想勸洛施姑娘別在糾纏江公子了,趕緊回去。”
展姑娘立即就笑了,抱着展先生的胳膊道:“我就說嘛,我爹爹是最好的爹爹,纔不會喜歡狐狸精。”
當下很多人都忍不住發笑,不由多看了展姑娘一眼。不過看到她那個黑臉的樣子,又紛紛將目光移開。嗯,還是洛施姑娘看着動人。
連楊彥和安然都多看了那位展姑娘一眼,覺得這姑娘實在率真可愛,而且性子與安然還有幾分相似。
洛施姑娘完敗,只能可憐兮兮地望着楊彥,欲語還休。她不敢相信,這位江夫人如此善妒,江公子這樣才華橫溢的人,就真的能容得下麼?
楊彥拉着安然的手就要離去,洛施姑娘或許是心中不忿,起了報復的心思,竟然大叫一聲道:“江公子,江夫人如此善妒,你也不說一句話嗎?”
竟然敢以善妒敗壞安然的名譽?
楊彥生氣了,當即拉着安然的手轉身看着還跪在地上的洛施道:“之前我一直沒有開口,是想着你畢竟是個姑娘家,打算給你留幾分顏面。但既然你自己不肯要,那本公子夜不必有所顧忌。”
衆人又安靜了,都等着聽這位讓他們敬仰的“江公子”會說什麼。
洛施姑娘心中忐忑,緊張地望着楊彥。其實現在她已經後悔了。她爲什麼非要選這位江公子呢?她要是選那位賀公子,說不定後半生已經有靠了。可是以江公子的才貌,別的男子哪裡比得上?她要是不爭取一下,肯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楊彥忽然冷笑一聲道:“洛施姑娘,你從一開始就不安好心,一再暗示我夫人善妒,所以纔不肯答應你的請求對也不對?”
不等洛施回答,楊彥又繼續說道:“可是,你也太沒有自知之明瞭!你算個什麼東西?如此低賤之身如何配與我夫人相提並論?於我而言,哪怕將你的名字與她放在一起出口,都是對她的輕慢。在我心中,如果她是天上的雲彩,你就是地上最骯髒的淤泥,你可聽明白了?”
對洛施姑娘來說,之前安然所有難聽的話加起來都不如楊彥這番話對她的打擊來得大。
之前,她還可以安慰自己說江夫人是因爲嫉妒纔不肯讓江公子收下她,江公子心裡一定是願意的。卻原來,在江公子心裡,自己竟然那樣低賤……
楊彥的話讓臺上的人震驚。這也實在太不給洛施姑娘留情面了。可是,這好像真的是洛施姑娘自找的。人家江公子一開始的拒絕也是很委婉的。
很快,他們又因爲楊彥的話進而沉思,看來這位江夫人一定是出身極爲高貴了。是世家嫡女?總不會是皇室公主吧?但不管怎麼說,這位江公子的身份肯定是不凡的。
而臺下的人卻高聲爲楊彥叫好。這位江公子不但才華橫溢,更難得他完全維護自己的妻子,不受狐狸精引誘,讓他們打心眼裡景仰。
尤其那位展姑娘拍着手叫得最來勁:“江公子你說得太好了!你沒被這狐狸精引誘,一直維護自己的夫人,真是個好丈夫!配得上你夫人!”
這話說得……其他人都有些窘,有這麼夸人的麼?但楊彥聽了卻一點沒介意。
展先生恨不得能將女兒的嘴縫起來。你說的那是太子殿下啊,我的小姑奶奶!
展姑娘還不明所以地叫道:“爹啊,您掐我做什麼?”
臺上好幾位年輕公子都望向展姑娘,眼底隱隱帶着笑意。
安然覺得實在這姑娘可愛,忍不住開口稱讚道:“展先生,令愛本性率真,實在難得。她一句無心之言,我家夫君不會放在心上的。”
展先生立即收回還想再掐女兒一下的手,抱拳鞠躬道:“小女無狀。多謝夫人了!”
展先生這話說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莫名其妙,不過當事人自己清楚就行了。
楊彥帶着安然就走,但走出幾步,他又回頭對洛施姑娘道:“我再多說一句。洛施姑娘,你低賤的不是你青樓的出身,而是你毫無廉恥厚顏強求他人夫君的言行!”
衆人見“江公子”面色嚴肅,紛紛安靜下來聽他說話。只覺得他說得極其有道理。
楊彥又道:“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但你不該妄想搶奪別人的幸福,還如此理直氣壯。我一直認爲,將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這樣的人實在是天底下最無恥、最低賤的人!或許你的容貌在很多人看來是美麗的,但我只看到一個卑賤無恥的醜陋靈魂!”
說完,楊彥再也不管花魁不花魁的了,帶着安然就小心翼翼地下了高臺,徑直往他們的馬車走去。
在他們走後,臺上臺下都安靜了一會兒,但很快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讚歎,尤其展姑娘叫得最歡……
“江公子,你說得太好了!那狐狸精可不就是看着好看,其實心裡醜陋得很!”
“是啊,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但是不能搶別人的幸福!這話實在說得太好了!”
“江公子不愧是大才子啊!說的話就是有道理!”
……
原本一樁美事發展地現在這個地步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楊彥離開後,洛施姑娘被她的丫頭扶起來,齊先生叫了馬車送她們回了羣芳館。
據說,洛施姑娘當晚就鬧了一出投繯自盡,可惜被被貼身侍女及時救了下來,沒死成。而後,她便大病了一場,病癒之後身價大跌,被一個鄉下土財主買走了。
雖然今晚的元宵文會末尾出了一件讓人不大高興的事情,但並沒有影響狀元樓裡慶祝文會成功舉辦的宴會。
展先生帶着女兒先離開了,失落的賀子硯也被及時趕來的賀明朗抓了回去。諸位才子們便圍着陳大人和齊先生敬酒,打探那位江公子的身份。
齊先生是真的不知道,而看陳大人先前對江公子那恭敬的樣子,顯然是認識的。
可惜陳大人得了凌雲招呼,一直守口如瓶什麼都不肯說。後來喝多了才漏了一句道:“咱們大隋有幾個人能寫出那樣的詩來?那詩後面不是有落款麼?你們自己不會看,怪得了誰?”
衆人聽到這裡都不禁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連齊先生都好奇得緊,趕緊將楊彥寫那首詩再拿出來看。
只見落款上寫着:“安睿作於祁豐二十一年正月十五元宵文會。”
衆人還是不明白,但齊先生卻驀然心動,震驚道:“好像,好像太子殿下字安睿?”
太子殿下身份尊貴,又一直爲人景仰,人們之前稱呼他三皇子,後來稱呼他平王殿下,如今稱太子殿下,因爲一直不敢稱太子殿下的名字,所以還真是沒有注意。而且,太子殿下的字用得很少,畢竟誰敢直接稱呼他的字?
陳大人醉得暈乎乎的,大着舌頭道:“等大隋之音出來,你們就知道了。我家殿下的詩哪一首不是驚才絕豔堪稱經典?誰不說我家殿下有鬼神莫測之才?”
得,守口如瓶了半天,最後不用人問,自己就招了。
莫君擇想起當時江公子說的話——“你這個朋友,我交了!”心中不由萬分激動。他真的見到了太子殿下,還跟太子殿下說話了?
明天,他要不要去東宮求見太子?
……
自從文會結束,皇帝就帶着惠妃和芳嬪回到馬車上。惠妃感動得眼睛都哭紅了,皇帝自然要帶她到馬車上安慰一下,再擦擦臉收拾一番。
後來聽說有個青樓名妓糾纏太子,惠妃和芳嬪都不禁有些擔心。反倒是皇帝一點不着急,安慰惠妃道:“你的兒子你還不瞭解?他連高門嫡女都看不上,能看上一個青樓名妓?這個兒子,朕絲毫不擔心他貪花戀色,反而擔心他太專情了些……唉!”
華恩總管不斷將高臺上的實況轉播過來,皇帝又讚道:“看吧,我們的兒媳婦精明着呢!”
沒過一會兒,楊彥便扶着安然上了馬車。隨後,自己也託着托盤上來,裡面是他得的今晚狀元樓文會第一名的獎品。
“父皇,兒子幸不辱命!給您長臉了吧?”
皇帝看着他這個嬉皮笑臉的樣子,想着他那句“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的詩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從來沒有讓父皇失望過!父皇以你爲榮!”
楊彥不好意思地低着頭嘀咕道:“父皇啊,您要不要這樣煽情啊……”
皇帝原本的感動一下子潰散開去,轉而在他肩上捶了一拳,怒瞪着他道:“不孝子……”但隨即,皇帝又笑開來。
今晚,是皇帝多年來過得最開心的一晚。他像個普通的丈夫和父親,動手給妻妾弄吃食,吃她們吃不完的食物,站在臺下看兒子在臺上出風頭,給自己長臉……
這一晚,皇帝遵從本心的嬉笑怒罵,有着一種從未有過的痛快。
“明年,咱們再來!”
“好啊!不過父皇,明年您可不能再讓兒子去參加這個文會了,再去就要露餡了。對了,咱們還去西市麼?”
西市和東市一個在皇城以東,一個在皇城以西,中間隔着平康、務本、興道、光祿、太平、延壽六個區,以今天的人流量來看,坐馬車過去估計也跟走路差不多,說不定還不如走路來得快。等他們走到西市,只怕天都要亮了。
“算了,回宮吧!咱們明年去西市!”不過,皇帝已經在考慮什麼時候再帶着惠妃芳嬪和兒子兒媳一起微服出宮看看。以前他都是和華恩一起出來的,卻哪裡有跟着兒子一起出門有趣?
馬車順着人流緩緩往回走,幾個女人又坐到窗戶下面,掀開簾子往外看燈,你一言我一語地評論着,要是碰到實在喜歡的,就讓人去買了來,卻再沒有下去走的興致。
好不容易,大半個時辰以後,馬車終於出了東市,速度立即快了不少。但等他們回到東宮,都要到亥時末了。
楊彥讓沈怡劍蘭陪着安然回房梳洗休息,他親自將父皇母妃和芳嬪送回後宮才折返回來。
進了寢殿,撩開帳幔,發現安然躺在牀上玩夜明珠,似乎還不困。
“怎麼還不睡?”
“等你回來呀!”安然笑着撲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補充道,“今天我過得好開心!決定要獎勵你!”
楊彥趕緊將她塞回牀上道:“乖乖蓋好被子,彆着涼了。哥哥還沒梳洗呢,你先睡,我一會兒就來。”
楊彥去了浴室,坐在浴桶裡的時候心裡很糾結。
安然說要獎勵他呢!牀上的獎勵還能有別的嗎?他心裡自然是萬分期待的。可是,安然會不會已經有了呢?他還能不管不顧地跟着一起胡鬧嗎?
不過,就算有了,現在也才二十天的樣子,只要不是太激烈,應該沒有關係的吧?
想通了,楊彥立即起身擦乾身上的水,披着件夾着絲棉的長袍就進了臥房。
安然沒讓人守夜,只在外面留了一盞朦朧的小燈,溫着一壺水,顯然已經做好了準備。
楊彥掀開帳幔鑽進被窩裡,藉着枕頭邊上一顆夜明珠的螢光看着她略有些羞澀卻也帶着無限興奮和期待的眼睛。
“安然,我來了。”他以同樣的興奮和期待抱住她,低頭就急切吻上她的臉,她的脣,立即來了一個幾分鐘的溼吻。
同時,他的手也不斷在她身上游移撫摸。他發現她就穿了一件絲綢的睡衣,裡面什麼都沒穿,只要將腰間的繫帶一拉……
他隔着柔滑的絲綢睡衣揉捏撫摸她的身體,待這個溼吻結束,才拉開繫帶,將睡衣攤開來。他又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忽然在她耳邊道:“安然,我想看看你。”
安然的心一下子跳得更厲害了。他這個看,自然不是一般的看。
“你,你不是都看過了?”
“今晚特別想看……”
說着,他便取了一顆夜明珠縮到被窩裡,一邊看她,一邊撫摸親吻她細滑的肌膚,一寸寸往下……
越過山峰,越過平原,他的手細細地撫摸着她平滑柔軟的小腹,而後將自己的臉貼了上去。
裡面,是不是已經有了他們的孩子了呢?等三個多月後,他是不是就能聽到孩子的心跳了?
“哥哥?”安然緊張地也想縮到被窩裡看他究竟在做什麼,他卻忽然順着森林吻了下去。
安然心中萬分緊張。前世,哥哥沒少用這種方法取悅她,可這一世他們成親以後很快就圓房了,他很少這樣。
“乖乖別緊張,我只是想讓你快樂……”
這一夜,他出奇的溫柔,動作一直很輕,好像生怕弄疼了她,一雙大手還總是喜歡在她小腹上撫摸打轉。
這一夜,她也體會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獨特的幸福和滿足,源於他的珍愛。快樂太多,讓她的腦子也有些暈忽忽的。某一刻,腦子裡有一個什麼想法一閃而逝,可惜她沒有抓住。
第二天,一大早楊彥就去早朝了。
正月十五過大年,過完大年就該上班了。楊彥真希望可以早點擺脫早朝,以後陪着安然多睡一會兒,然後將她挖起來練太極。
安然醒得很晚,畢竟昨晚睡得太遲。
吃早飯的時候,安然喝了一碗燕窩粥,而後看着飯桌上幾天就會出現一次的煎雞蛋,忽然覺得一陣胸悶噁心。
這是怎麼了?以前,她都是喜歡吃煎雞蛋勝過煮雞蛋的呀!
“表姨母,吩咐下去,以後我早上吃一個鴿子蛋就好。還是放稀飯裡煮。”
“好的。”沈怡看她臉色有些不好,擔心地問,“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難道是昨晚在高臺上吹了風,着涼了?”
“沒事,只是剛剛覺得有點犯惡心……”
說到這裡的時候,安然一下子怔住了。她想起昨晚楊彥說的話,又想起他昨夜別樣的溫柔,那雙手總是在她小腹上摸來摸去似乎怎麼都摸不夠……
沈怡也很快反應過來,立即歡喜道:“快,請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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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再收拾那個忠國公府的高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