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顧宛娘也趕了過來,看到一雙兒女在院子裡跟趙雨荷說話,不由得又緊張起來。齊哥兒的婚事因爲他爹回來後就去趕考,一時間忘了跟爹孃說,但那是寫了婚書的,她並不擔心什麼,但安然還那麼小,會不會被大姐幾句好話騙了去?
她趕緊走過去,叫了一聲“大姐”。
趙雨荷轉身看着顧宛娘,一時間臉色有些訕訕的。她心裡還是惱恨顧宛孃的,但又不想太過得罪了她。
顧宛娘向來是個溫和的人,平日裡很少跟人計較什麼,既然大姑子不再打自己女兒的主意了,她自然也不會與人爲難。於是,兩個人又跟從前一樣說說笑笑了。
安然心中慶幸,好在大伯孃不在,不然知道大姑姑和孃親有些嫌隙,還不知道會挑撥出多少事情來呢!安然暗自嘆息,想着自己以後也要像孃親一樣,與婆婆妯娌小姑子等等周旋甚至鬥智鬥勇,忽然間覺得很可怕。她原本以爲自己年紀小,現在還輪不到她擔心這個問題,可是這才幾天,先有舅媽,現在又有大姑姑,居然都打起了她的主意。安然不得不重視這件事情,然後在心裡思考:真的要在這裡讓爹孃隨便指一個男人嫁了嗎?若重生就是隨便找個男人嫁了,還不如當初就接受情哥哥變親哥哥的事實,至少還能看到哥哥,她相信如果她一輩子不嫁人,哥哥就會寵她一輩子……
哥哥……
想起安睿,安然忍不住又是一陣心酸心澀。不知道哥哥過得好不好?他會不會忘了她,另外找一個能愛的女子呢?不,不會的!她相信哥哥一定不會輕易忘記她的,他一定很傷心很傷心。但是,她還是希望哥哥傷心之後能忘了她,重新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只要不讓她看到,她也就不會那麼傷心難受了……
“妹妹,你怎麼了?”安齊看小妹臉色不對,一副又是驚恐又是悔痛的樣子,不由很是擔心。
“哥哥,你會一輩子疼愛安然嗎?”安然淚眼汪汪地望着哥哥安齊。
安齊重重地點頭:“當然!妹妹放心,哥哥一輩子都疼愛你,保護你!”
“那安然以後不嫁人,哥哥會一直養着安然嗎?”原諒她誘騙小孩子的諾言吧,對於訂親嫁人什麼的,她實在害怕。有了與安睿的感情在前面,她想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安齊眨眨眼睛,以爲妹妹不喜歡張家表哥,纔會有這樣的擔心,當即拍着小胸脯道:“妹妹放心,你不喜歡的,就不要嫁,哥哥養着你!”
安然含着淚點點頭,拉着哥哥的手甜甜一笑道:“哥哥真好!”
安齊聽着妹妹又糯又軟的聲音,看着妹妹喜悅依賴的眼神,頓時覺得心裡有一股股熱流涌過,彷彿一下子長大了十歲,變得異常高大,受用得很。
中午大伯一家從地裡回來,大伯孃王氏問起趙雨荷回孃家做啥,趙雨荷自然不肯明說,只道家裡不忙,回來看看爹孃。王氏不太相信,不過趙雨荷自己不說,顧宛娘自然也不會說,容氏知道王氏的性子,更是不會說漏嘴,她也只在心中疑惑。
倒是顧宛娘想起安齊的親事,在飯桌上主動將這件事情說了。趙家二老倒是沒說什麼,畢竟老二家承了顧家太多人情。小叔趙世貴夫妻也明白,聞言倒是連聲恭賀二嫂和侄兒,在他們看來,顧家雖然是商戶,但抵不過人家有錢啊!
老大趙世榮也覺得這婚事不錯,甚至王氏心裡也是羨慕的,但或許就因爲顧家現在太有錢了,讓王氏的羨慕升級成了嫉妒,說出來的話就不太好聽了。她說:“哎呀,眼看着二叔就要中秀才了,以後說不定還能中舉人中進士呢!怎麼給我們齊哥兒選了個商戶的女兒?弟妹還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了提攜孃家啊!只是害苦了我們齊哥兒了……”
這話說得,前面一句聽着還順耳,可是後面一句也太刺人了。說起來,要不是王氏處處與顧氏針鋒相對,最後淨身分家出去,顧氏也不至於欠下孃家太多人情,自然也不用拿自己兒子的婚事來還債了。別說其他人了,就是趙世榮都覺得臉上發燙,羞愧的。
趙世華不在,地裡的事情自然要靠顧氏照料,安齊和安然兄妹兩個也跟着過去幫忙。安然年紀小,但做點拔草的事情還是行的,只是,總是彎着腰,真的很累啊!
安然直起身子,想着自己個子矮,不過稍稍彎了下腰就這麼累,孃親每天都這麼幹活兒,該有多辛苦啊!忽然,她看到田地邊上一株瘦弱的蕓薹開了一簇小黃花,一時間恍然覺得這花好像很眼熟。這不就是自己前世看過的油菜花嗎?只不過前世看到的油菜花都長得很高大,而且都是成片成片的,壯觀得很,而眼前這一株卻是矮小瘦弱的。可是那葉子,那花,卻是一模一樣的。
安然忽然覺得奇怪,家裡只有一點點豬油,而平時煮菜一般都是不放油的,素油就只有香油,是用芝麻榨的,比豬油還貴呢,她也只在舅舅家吃過一次,她還一直奇怪,怎麼不種油菜榨菜油呢?難道現在的人還不知道菜籽榨油?
“孃親,這蕓薹開花真好看!我們明年多種些在山坡上,等開花了一定好看!”
“娘每年都要留幾顆做種呢,種多了也用不了。你要是喜歡花,不如去你三嬸子家要幾株指甲花來養吧!”顧宛娘擡頭看了安然一眼,笑着搖搖頭,只當她孩子話。
安然一聽孃親這話就知道現在一定還沒有人用菜籽榨油,不由得心中一喜。現在香油那麼貴,就算菜油比不上香油,價格應該也不低吧?如果明年讓爹爹將這一片無人耕種的山坡都開出來種油菜,等榨了油一定能賺錢。安然還記得前世看到過的雲南梯田裡的油菜花,那叫一個壯觀啊!這油菜不挑地,就算是在山坡上也能生長,只不過田地不肥,長得不壯而已。
想到這裡,安然便開始考察起不遠處的山坡來。因爲那片山坡上雜樹亂石很多,地勢不平,所以村裡開荒地都不往那山坡上去。去年安然一家被分家出來,只分了兩畝地,沒辦法,爹爹纔在山腳下開出一畝多地來,種了麥子,但看長勢,明顯不如這邊的熟田好。
不過,一切都要等爹爹回來再說。算算日子,爹爹這幾日就要參加府試了吧?爹爹一定能考中的,安然每天都要對着老天爺祈禱幾次,一定要讓爹爹考中啊!
等待的日子是很難熬的,特別是爲親人懸着心等待的日子。
終於,一個多月過去了,算算日子,府試和院試都應該結束了,安然又像以前那樣,沒事就端着小板凳坐到小院門口等爹爹回來。
不過,爹爹沒等回來,卻等來了小舅的馬車。
“小舅!小舅!”安然歡喜地迎了上去。
顧勝武停好馬車,一躍而下,歡喜地一把將安然抱起來就重重地親了一口,大聲笑道:“囡囡,你爹爹考中了!你爹爹考中了!”
說着,顧勝武已經抱着安然跑進了院子,高聲叫道:“姐,姐,姐夫考中了!姐夫考中了!”
“中了?真的中了?”顧宛娘雙眼含淚地跑了出來,眼裡又是驚喜,又帶着幾分心酸。她知道,他們的日子很快就會有不同了。過去的苦難,都離她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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