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恩扶着楊昊走在前面,楊彥和安然跟在後面,後面再帶着一羣內侍和宮女,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慈寧宮。
因爲今天平王府要來宮中給太后皇后見禮,皇后一大早便領着去鳳儀宮請安的各宮妃嬪一起來給太后請安。之後不久康王妃和安王妃也來了,全都在太后這裡等着,一時間滿屋子的鶯聲燕語,熱鬧極了。
獨孤太后平日裡吃齋唸佛,並不讓人天天來請安,皇后也是初一十五纔來的,倒是難得有現在的熱鬧。
皇帝打頭進去,一路上便只聽到內侍宮女的叩拜聲,進入大殿,除了太后還坐在主位上,皇后起身到門口相迎,其他妃嬪都是跪在地上跪迎的。
太后的慈寧宮裝飾得極其雍容華貴,牆角碧玉鏤空的香爐裡焚着檀香,玉石花凳上擺着幾盆紅色的山茶,大廳裡的承塵都是用的織着金絲的雲錦,很多傢俱都塗了金粉,金光閃閃的耀眼得很,讓安然暗自咂舌不已。
原來獨孤太后喜歡奢華?可獨孤太后作爲獨孤家的嫡女,應該不會後這樣眼皮子淺纔對啊?安然後來一想,或許這是皇帝的意思。畢竟皇帝不是太后親生的,未免有人說皇帝對並非生母的太后不好,所以纔有意將慈寧宮弄得這樣富麗堂皇。
皇后想不到皇帝會親自來,心裡既是高興,又是惱恨。她高興可以在初一十五之外的日子與皇上見面;又惱恨皇上怎麼就對平王格外偏愛?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蹲身行禮道。
“平身。”皇帝虛扶了皇后一下,便大步上前給太后請安。“兒子給母后請安。”
楊彥和安然也上前跪下給太后請安。
獨孤太后坐在主位上,面容白淨,隱約有點老年斑,慈眉善目的模樣,笑呵呵地對皇帝點點頭道:“前面的事情處理完了?”
“母后放心,最近前朝無甚大事。”說着,皇帝又適時地表現了一下自己的孝道,關切地問道,“母后昨晚歇息可好?早膳可用得香?”
獨孤太后笑呵呵地說道:“你們看,皇帝就是孝順。哀家好着呢,吃得下,睡得香,皇帝不必憂心。”又對皇帝說,“你也年紀不小了,平時要注意着身體。”
皇帝很高興地謝過太后,在主位上坐下來。
獨孤太后這纔將目光轉到安然身上來,笑道:“這就是平王媳婦兒?來,到哀家身邊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楊彥立即起身將安然扶起來,讓她上前兩步,再次跪到獨孤太后跟前,這就要正式敬茶了。
太后身邊的景嬤嬤立即端了托盤上來,裡面放着一盞特意準備好的茶,溫度適中。
安然接過,恭敬地奉給太后道:“孫媳給太后請安,太后請喝茶。願太后娘娘鳳體安康。”
太后看皇帝跟着過來,就知道皇帝有意偏袒平王,多半也喜歡這個兒媳婦,她自然也不會爲難安然。她當即含笑接了茶,抿了一口,誇讚安然一看就有王妃的氣度,她一看就喜歡,又賜下一套碧綠的玉石頭面作爲表禮。
安然謝過,楊彥扶着她起身,隨即又走到皇后身前,夫妻兩人一起跪下請安。
李皇后今天穿着寶藍色繡金鳳展翅的皇后常服,帶着九羽赤金鑲寶鳳冠,正中的鳳嘴裡叼着兩短一長三串明珠,看起來端莊又華貴。她看着平王和安然,也是滿面笑容,好像平王是她親生兒子似的。
這時,皇后身邊的李嬤嬤也送了茶上來,安然小心取了來,恭敬地奉給皇后道:“兒媳給母后請安!母后請喝茶!願母后芳華常在,青春永駐。”
李皇后滿臉笑意地接過茶抿了一口,讓宮女將自己準備好的表禮送上來,親自打開盒子道:“這對血玉鐲子還是母后進宮的時候,從家裡帶來的,配你這膚色最是合適不過了。來,母后給你戴上!”
說着,李皇后就親熱地拉着安然的手,將那對血玉鐲子給她戴上。
安然強忍着痛,面上含笑道:“謝母后!”
雖然安然手並不粗大,但鐲子也不大,等皇后終於將一對鐲子戴到了安然手腕上,安然的手背都紅了。楊彥在一邊看得心疼極了,偏偏此刻什麼都不能說。皇后彷彿沒有看到一般,反而親熱地拉着安然的手道:“好孩子,快起來給母后好好看看!”
安然謝過皇后,這才緩緩站起身來,略低着頭,做新媳婦的羞澀狀。
皇后剛纔見了安然,心裡其實是很失望的。她本來以爲安然出身寒門小戶,應該是個小家子氣的女人,沒想到等安然一進門,雖然是一副恭順有禮的模樣,卻也掩不住她那不卑不亢從容自信的氣度。這哪裡像寒門小戶出來的?就是宮裡那些不得寵的公主,也遠遠及不上她。比起康王妃和安王妃來,半點都不差。這讓李皇后如何不氣?
“這孩子本宮看着就喜歡。可真不像寒門小戶能養得出來的,皇上您說是不是?”皇后雖然是誇讚的語氣,滿面笑容,卻暗指安然出身寒微。
皇帝微微蹙眉道:“這是五弟親自讓人教養出來的人,自然不比世家大族的女子差。朕看着也喜歡。”說着,他又特意對安然交代道,“以後要是老三欺負你,儘管進宮告訴父皇。”
安然笑道:“多謝父皇!”
楊彥也在一邊笑道:“父皇,兒子看蜀王叔的面子,那也不敢欺負她呀!”
皇帝這明顯是爲這位出身寒門的平王妃撐腰了。
別說那些嬪妃們想不到,就是李皇后和獨孤太后也想不到。她們不禁再次打量了安然一番,想看看她到底有何出衆之處,卻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根據消息,皇上之前也沒見過她啊,怎麼這才見面,皇上就喜歡成這樣了?不對,皇上還是給平王和蜀王面子吧?
李皇后用手絹掩着嘴笑道:“皇上真是多慮了,您看平王不知道多喜歡這個媳婦兒呢!依本宮看,皇上明年就可以抱孫子了!以前平王府也沒有個主事的人,現在好了,平王府終於有了女主人,再爲平王納上一兩位側妃,收幾名侍妾,平王的子嗣很快就能繁盛起來了!”
因爲皇帝的偏心,皇后心裡越發不高興,便忍不住拿話刺她,又暗示平王年近三十而無子,可能是身體有毛病。
有人家新婚就提納側妃收侍妾的嗎?楊彥冷冷地看了皇后一眼,沒有說話。皇帝也微微蹙眉道:“子嗣是大事,平王你也該上上心了。”說着,皇帝便又擺擺手道,“時候不早了,繼續吧!”
安然作爲正一品的王妃,對皇帝的其他嬪妃卻是不必行跪禮的,因此,她接下來見了盧貴妃、獨孤德妃、譚淑妃、江惠妃請安見禮,又收了不少名貴的見面禮。
接下來,就是康王妃和安王妃這兩位嫂子了。
康王妃道:“我可真羨慕三弟妹,有個那麼好的表姨父!就連我們殿下見了蜀王叔都害怕呢!”這是暗諷安然出身不好,卻藉着七彎八拐地關係攀上蜀王這個靠山,好不要臉,也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
安王妃也酸溜溜地說道:“想當年我進門的時候,父皇可沒交代過這話,三弟妹真是好福氣,不但三弟愛重,就是太后和父皇母后都喜歡。”
康王妃和安王妃見皇上如此偏心,心裡不舒服,說話就不好聽,只不過當着皇上太后的面,她們也不敢太出格,送的見面禮也還算大方。
獨孤太后聽這話不大好聽,怕皇帝惱了安王妃,當即笑道:“你們兩個小心眼兒的,可是嫌棄當年哀家給的見面禮不好?要不要還回來哀家換一件?”
康王妃和安王妃立即笑道:“太后,我們不過跟三弟妹說笑罷了!您給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
有了獨孤太后出來打圓場,皇帝纔沒有多說什麼。
皇帝見這敬茶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對獨孤太后道:“母后,兒子還有話交代平王,就先領着他去惠妃宮裡了。”至於皇帝其他份爲低的嬪妃,那是她們見了安然要行禮纔對。
皇帝要走,太后自然不會攔着,又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便笑着道:“熱鬧了這麼一陣,哀家也乏了,你們都散了吧!惠妃你帶着平王媳婦去你宮裡用午膳吧!”
江惠妃謝過太后,又與皇后告辭,隨即便帶着安然跟着皇帝和平王離開慈寧宮出去了。
路上,江惠妃拉着安然的手,邊走邊親熱地說話。
江貴妃已經四十出頭了,但看起來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她皮膚白嫩,五官小巧精緻,一雙眼睛好似會說話一般,特別迷人,整個人彷彿籠着一身迷濛煙雨般,是個典型的江南美人。
шшш⊙ttκá n⊙℃ O
她先是誇讚安然長得好,又誇她性子好,看着就聰明,最後才問她家裡都還有些什麼人。其實這些江惠妃早就讓人打探過了,現在不過是想聽聽安然自己怎麼說好判斷她的性格爲人而已。
安然並不覺得自己出身寒門有什麼值得自卑的,當即不卑不亢地將家裡的情況說了一下。
江惠妃聽到這裡,倒是暗自點頭稱讚不已。看來是個有擔當的。
江惠妃自己出身就不算高,其實未必就想兒子娶個名門世家的媳婦回來,她還擔心兒媳婦出身太好看不起她呢!雖然安然比她出身更低,但是隻要人聰明,還是可以調教的。
江惠妃沒讓那些宮人內侍跟太近,因此也能放心地與安然說話。
她見安然神色溫和,對自己恭敬而又親近,不帶半絲張揚傲氣,比那獨孤側妃好多了。那獨孤湘雲還是個側妃呢,就敢看不起她這個正經婆婆。
兩相對比之下,她便對安然更加喜歡起來,忍不住拉着她感嘆道:“平王終於成親了,母妃這個做孃的也總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母妃一看你就是個懂事的,以後要替我好好照顧他。那獨孤氏進門都半年了,也沒個消息,看來是指望不上了,母妃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這也不怪江貴妃着急,平王開了年都二十七了,還沒個一兒半女的,如何不讓人着急?要知道康王長子過兩年都要大婚了。
安然低着頭,紅着臉道:“母妃放心,兒媳知道了。”給哥哥生孩子嗎?其實她很期待。
與此同時,前面皇帝也在交代楊彥道:“人也給你娶回來了,父皇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沒有子嗣的皇子是絕對不能當太子的,也由不得楊昊着急。
楊彥笑道:“父皇您彆着急,兒子保證明年一定給您報喜。”楊彥算着安然今年十六,明年十七,若明年懷孕,後年十八生產,身子應該算是長得差不多了,該不至於有危險纔是。
楊昊看着兒子心滿意足的樣子,想來應該不用自己催促了。
江惠妃住在穆華宮,典型的江南園林風格,一道活水從穆華宮彎彎曲曲的蜿蜒而去,造就了園中一個大池,五個小池以及六座不同風格的小橋。
安然看着那些高大蔥鬱的樹木,使得穆華宮的殿宇都半隱半現,秋已過半,很多樹葉已經變得五彩斑斕,再配上白牆黛瓦,紅漆廊柱,色彩豐富,極具層次感,感覺像仙境一樣漂亮。
安然忍不住驚歎道:“母妃,您這裡真漂亮,就像仙境一樣!我一定要把這幅美景畫下來!”
江惠妃見安然高興,作爲主人,她心裡自然也歡喜。
到了正廳坐下,江惠妃和安然重新給皇上見禮,楊彥也過來扶着自己的母妃坐到父皇身邊去。時間也不早了,他們再說說話,就可以用午膳了。
楊昊還記着要考驗安然呢,剛剛坐下來喝了杯茶,歇了口氣便道:“老三媳婦兒,聽說你畫畫畫得好,什麼時候給父皇畫張像吧!”
安然想着自己小日子剛來,進宮也不大方便,便起身行禮回道:“能爲父皇畫像,是兒媳的榮幸。只是還請父皇允許兒媳準備幾日,兒媳畫畫用的顏料和別人的不同,是需要特別準備的。”
楊彥頷首,算是應允了。
“原來安然會畫畫呀,那也給母妃畫一張吧!”江惠妃聽到這裡,不由雙眼放光地看着安然。之前安然說她這裡漂亮,想要畫下來,她還不甚在意,如今見皇上都看重,她才認真起來。看來,這個兒媳婦確實是皇上喜歡的。這可真難得。
安然自然應諾道:“當然,母妃這樣漂亮,一定要畫下來纔是!”
楊昊並沒有提安然雲夢真人的身份,他覺得爲了這個兒媳婦的安全考慮,還是不要公開的好。之前在御花園,那些內侍宮女都離得遠,應該是聽不到他們說話纔是,再說還有華恩在。華恩明白他的心意,一定會處置好的。另外,他還有疑惑,只是不想當着惠妃及她宮裡的人問詢。
楊彥也看出來父皇不欲公開安然的身份,也跟着放心了些。雖然他在安然身邊放了很多人,但安然作爲平王妃,以後也是難免要出門的,要是老大老二喪心病狂傷害安然可怎麼辦?
今天中午的午膳是昨日就吩咐御膳房準備的,又有皇帝在,自然很是豐盛。今天楊昊也算是給平王臉面,讓惠妃坐下來一起用膳,也不要安然這個新媳婦伺候。
於是,惠妃便坐在皇帝身邊服侍他用膳,自己偶爾吃一點。而楊彥和安然則在下首另置一席,只是變成了楊彥給安然夾菜,伺候她吃飯,那一副自然熟稔的樣子,看得皇帝和惠妃詫異不已。
安然暗自瞪了楊彥一眼,讓他注意一點。楊彥卻混不在意,知道這事就算瞞得了一時,也遲早會被父皇母妃知道。與其讓其他人告訴父皇母妃,順便編排安然幾句不好聽的話,還不如他主動告訴他們。
楊昊面色微微有些不豫道:“老三,你這是做什麼?不是有宮女在?”他喜歡的兒子,身份尊貴,怎麼能伺候女人吃飯?
楊彥卻擡頭一笑道:“父皇,兒子寵自己媳婦兒,您就別管了。兒子看她吃得多吃得好心裡才高興。”
兒子都這麼說了,楊昊也不好責怪安然,只小聲罵了一句:“沒出息!”
江惠妃也擔憂地看着兒子兒媳,不明白這都是怎麼了。剛纔看着這兒媳婦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現在又變得不懂事了?
安然真是欲哭無淚,冤枉得很。她都明示暗示好多次了,可是哥哥就不聽,她有什麼辦法?也只能多多幫着哥哥佈菜,表示她還是很盡心地在伺候自家夫君。
誰知楊彥不配合,反而制止她道:“你自己吃就是,不用給哥哥佈菜。哥哥在軍中習慣了吃得快,不會餓到的。你要慢慢吃纔好,不然消化不好。你看你,這麼瘦,怎麼給哥哥生孩子?”
得,連哥哥都出來了。
楊彥對着安然安慰一笑,他就是要將所有可能針對他們的攻擊都先在父皇面前展示一遍,防範於未然。這樣不管別人怎麼說,父皇都不會怪罪安然了。
楊昊也不傻,很快明白兒子的用意,忍不住又問:“這哥哥妹妹的又是怎麼回事?”
楊彥一派從容地答道:“父皇您沒怎麼出宮不知道,民間常有恩愛夫妻這麼稱呼呢!兒子不想讓妻子喚我王爺,顯得生分;若喚相公、夫君,又跟別人一樣。兒子就是要想一個與衆不同的。”
鬧了半天,還是太寵這丫頭。楊昊暗自嘆氣。不明白這兒子怎麼回事,以前讓他成婚,好似要他的命一樣,怎麼都不肯,如今心裡有人了吧,又寵得不像話。
午膳以後,楊昊要午睡,而楊彥和安然也要回平王府去。楊昊本來想留着安然多問幾句,但是早上起得早,他現在確實疲倦了,沒辦法只好讓華恩先送他們出宮去。
卻說楊彥和安然剛剛回到王府,總管就來稟報道:“王爺,王妃,景姑娘病了。”
安然奇怪地看着楊彥道:“怎麼這位景姑娘還沒嫁出去嗎?不是早就說再給她議親了?”
楊彥無奈道:“給她選了不少人,她總是不滿意。我想着她父親畢竟於我有救命之恩,也不好逼迫她。”
安然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那位景姑娘還是惦記着哥哥是吧?獨孤側妃是在他們重逢以前皇上賜的,她也沒辦法,但這位景姑娘想打哥哥的主意,那可不行。
“請大夫了嗎?”安然問道。
管家回道:“回王妃的話,請了大夫也開了方子,可是姑娘不肯吃藥。”
安然一聽就知道這是裝病呢,於是又問:“景姑娘可有說想讓王爺過去探病?”
管家搖頭道:“這話景姑娘倒是沒有說過。”但景姑娘就是這個意思,誰都看得出來啊!
安然點點頭,笑道:“這就好。等會兒我親自去探望她。以前王府沒有女主人,景姑娘生病了,王爺這個主人自然要去探望一下才好。但現在不同了,既然我做了她的嫂嫂,以後但凡景姑娘的事,都直接回到我這裡就是了。”
管家遲疑地望着楊彥。
楊彥冷着臉眯着眼睛斥道:“王妃的話沒聽到?王妃是王府的女主人,這個家自然是她來當的。以後什麼事情都要聽王妃的!要是讓本王知道有人對王妃的話陽奉陰違,可別怪本王事先沒打招呼。”
管家雖然意外,但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便趕緊退下去了。看樣子,王爺對這位王妃的態度可是跟獨孤側妃完全不同的,可是寵得很吶!看來以後他們對王妃也要小心伺候着。
安然先回房換了衣服,簡單梳洗了一下,便疲憊地躺在錦榻上問楊彥:“哥哥,你好好跟我說說你這位義妹吧!對了,以後,不許你私下見她。”
玉蘭和另外三名侍女在房中伺候,聽到這話嚇得不行。這是王妃能對王爺說的話嗎?
其他三名房中伺候的侍女是楊彥從暗衛預備隊中特意挑選出來的,對她們來說,王爺就是她們的天,就是她們的一切。聽到安然這樣跟王爺說話,還躺在錦榻上如此不莊重,目光都是一閃,等着王爺的下令,她們就立即執行。
卻見平王好脾氣地走到錦榻上坐下,一邊幫着王妃揉捏肩膀和小腿,一面笑道:“啓稟王妃,本王可從來沒私下見過她,王妃可不能冤枉我。”
安然撲哧一笑,便放開這事。她原本也沒將那景姑娘放在心上,之所以這麼交代一句,不過是想讓景姑娘早點看清事實,老老實實嫁人而已。
四名侍女見了都是震驚。當然,玉蘭震驚之後就是高興。想不到王爺竟然這樣寵愛王妃……
安然不過休息了兩刻鐘,就重新換了衣服,梳了頭髮,帶着幾名丫頭婆子一起去看望這位客居王府的景姑娘。
景姑娘自幼長在西北,她院子的佈置也帶着西北的豪邁之風,進入正房,可以看到裡面裝飾的東西都頗爲名貴,只是擺放得稍微有些雜亂,華麗富貴得有些過了,缺少一般閨閣的清幽之氣。
景嘉蓮自從昨日義兄成親就病了,但昨天那樣的日子,誰敢去回?因此管家自己做主請了大夫抓了藥,可是沒想到景姑娘脾氣倔,就是不肯喝藥,說自己病入膏肓了,喝藥也沒用,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見王爺。可是大夫說了,景姑娘根本沒什麼大病,不過是心氣鬱結而已。
景嘉蓮沒想到義兄沒來,那個剛剛嫁進王府的王妃倒是來了。
她聽說昨晚義兄是宿在新房的,心裡酸得很,便不想見這位王妃,乾脆裝昏迷。她一直知道義兄沒有進過獨孤側妃的院子,所以一直抱着希望,但如今這點希望卻被這位新王妃徹底打破了,讓她如何不恨?
若安然出身名門,她或許還能服氣,只怪自己出身不夠好。可是聽說這位新王妃也不過出身寒門小戶,兄長只是個舉人,還不如她,叫她如何甘心?她的父親雖然只是個校尉,但到底也是有品級的,她也算是官家千金。只不過父親爲了救平王過世了,不然現在說不得已經當上將軍了。
安然先聽景嘉蓮身邊的侍女說她如何病得重,如何昏迷不醒,心裡已經有了主意,而後才道:“想不到景姑娘竟然病得這樣嚴重,不行,我得親自看看。”
說着,安然就讓景嘉蓮的侍女打起簾帳,她要親自到牀邊探視。
景嘉蓮的侍女遲疑了一下,勸道:“要是我家姑娘過了病氣給王妃,這可如何是好?”
安然笑道:“不用擔心,我小的時候,還跟着村裡的鈴醫學過一點醫術呢!讓我看看景姑娘吧!要是真的嚴重,就讓人拿王爺的帖子去請宮裡的御醫。”
景嘉蓮的侍女原本擔心王妃看出自家姑娘裝病,到時候面上不好看,沒想到安然一見景嘉蓮便捂着嘴驚呼道:“哎呀,景姑娘面色潮紅,呼吸急促,又昏迷不醒,這好像是書上說的鼠疫的症狀啊!”
說着,安然就趕緊退出幾步來,一臉急切道:“這病很是要緊,可是會死人、會傳染的!不行,得把這院子封起來,服侍的人也得減半,將那些沒有貼身服侍過的都放出去,先隔離幾天看看情況。我另外找可靠的老媽媽過來,得把院門守好了,可千萬不能把病氣過給別人。要是讓人知道是疫病,只怕引起整個京城的恐慌,到時候會被送到城外隔離起來的……”
景嘉蓮越聽越氣,忍不住從牀上跳起來,指着安然的鼻子怒罵道:“想不到你竟然這樣狠毒!你打的什麼主意?”
安然看着景嘉蓮中氣十足的樣子,從容一笑道:“原來你沒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