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平王殿下!”崔義雖然心裡恨死了楊彥,卻不敢在明面上對楊彥無禮。另外,楊彥讓崔家大門和祠堂無故**這一手也震住了他。他怎麼都想不明白楊彥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因此心底深處不覺產生了一種我或許不如平王的感覺。
“崔公子免禮。”楊彥脣角含笑,看起來溫和無害道,“不知崔公子上門有何事?可辦完了?”
崔義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楊彥道:“微臣與趙姑娘是舊識,今日上門也就是敘敘舊而已。倒是平王殿下居然會親臨趙家,倒是讓人意外得很。如果微臣沒記錯的話,平王妃似乎是王家嫡女?”
楊彥含笑點頭道:“崔公子沒有記錯。”
崔義又看了看楊彥身後隱隱露出半個身子的安然道:“平王殿下對趙姑娘的承諾真是讓人意外。您真的能做到?只怕連皇上知道了,也不會相信。”這是崔義威脅要將此事散播出去。
楊彥點點頭,依然含笑道:“是啊,這樣的事情說出去誰信?不過,日子是自己在過,到底幸福不幸福,我們自己知道就好,倒是不勞崔公子擔心。”
崔義見楊彥不懼他的威脅,很想以安然前幾日失蹤爲藉口毀了她的名譽,但心中到底捨不得,最後也只能帶着幾分不甘道:“微臣會時刻關注殿下和趙姑娘的。”說着,他又對安然道:“要是有一天你後悔了,或者平王殿下答應你的事情沒有做到,你還可以來找我!”
楊彥面色微冷:“崔公子放心,本王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崔義挑釁道:“微臣拭目以待!平王殿下不是重傷未愈嗎?您這樣急匆匆地從王府跑出來,被人看到了,只怕要懷疑殿下您受傷是否屬實了。”
“這就不牢崔公子擔心了。本王傷勢如何,當日父皇可是親眼見過的。若有小人詆譭本王,相信父皇一定會爲我做主的。”對此,楊彥一點都不擔心。若有人再以此事鬧騰,只會讓父皇更心疼他,反而越發維護他。
崔義見楊彥似乎真的不懼這一點,心下自然又轉了幾個圈兒。
“最後再奉勸殿下一句,您這樣不管不顧地往這小小的趙家跑,被人知道了對那丫頭可不是什麼好事。微臣這就告辭了。”
楊彥劍眉輕揚,揹負雙手目光淡然地看着崔義。
“如果不是崔公子要強闖民宅,本王也不會來。另外,本王也奉勸崔公子一句,真正喜歡一個人,不是像你這樣的。”
“不知平王殿下以爲,喜歡一個人該是怎樣的?”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崔義惱恨地盯着楊彥。
楊彥含笑看了安然一眼,認真地看着崔義說:“喜歡一個人,就要以她的幸福爲幸福,以她的快樂爲快樂,尊重她的選擇,哪怕她的幸福和快樂不是自己給予的。你可以選擇放棄,也可以選擇守護,但惟獨不應該有強迫和傷害。這樣痛並快樂着,纔是真正的愛。”
崔義冷笑一聲,心中越發惱恨。
“那不過是因爲她選擇了你,你才能大方地說出這樣的話來。要是她沒選擇殿下你,只怕殿下比微臣更放不開手,什麼樣的手段都使得出來。”
楊彥緩緩側頭看着安然,認真道:“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今生今世,我絕不會強迫她傷害她半分,這一點本王可以保證。”
崔義知道楊彥這是在說他擄走那丫頭並給她灌了藥的事,指責他不是真的喜歡那丫頭。他無可辯駁,也只能冷哼一聲帶着一肚子怨氣和不甘離開。
然而剛剛走出大廳不遠,凌雲就將他攔了下來。
崔義挑眉冷笑:“怎麼?平王殿下難道在趙家就要對本公子動手?”
凌雲同樣冷着一張臉道:“殿下讓我轉告崔公子一句話。”
“什麼話他自己不會說?”崔義冷笑了一聲,滿臉的嘲諷。
凌雲眯着眼睛看着崔義,強忍着想要將他擊殺在此的衝動,湊近了崔義,小聲但清晰地問道:“殿下讓我問問崔公子,不知道八年前趙姑娘的父親在金州被強盜所殺,崔公子可知道是何人所爲?”
崔義臉色一變,隨即便退開幾步,冷哼一聲道:“不知道你們殿下在說什麼!”
看着崔義拂袖而去的背影,凌雲已經肯定,那事肯定是他做的!
崔義走了,楊彥擺擺手,護衛們便全都悄然退了出去。玉蘭遲疑着,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出去。獨孤凱瞥了她一眼,給她使了個眼色。玉蘭一時沒明白過來,遲疑了一下。獨孤凱見她如此沒有眼水,乾脆一把拉着她一起走到外面門口守着。
這邊,楊彥看廳裡沒有外人了,才攬着安然的肩一起坐下來,拉着她的手問:“沒嚇到你吧?那崔義,還真跟個瘋子一樣!哥哥也想不到他居然有膽子闖到趙家來。不過你別擔心,以後他應該不會來了。”
安然點點頭,輕輕笑道:“哥哥,我不怕。我就是有點煩他。你不知道,他那個人有多麼自以爲是。”說到這裡,安然又皺着眉頭將崔義那些無恥的話跟楊彥說了一遍。
楊彥輕輕抹開她皺起的眉頭,柔聲道:“他自以爲出身高貴,連我這個皇子都看不起,向來狂妄,滿京城誰都知道。不過,以後他應該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安然疑惑地看着他,忽然道:“哥哥,你剛纔怎麼對他那樣客氣?他都挑明瞭要跟你搶女人呢!”
楊彥輕輕捏捏她的臉道:“傻丫頭,有時候心裡越是恨,臉上越是得笑得雲淡風輕,讓人摸不準你的情緒。崔義畢竟是崔家嫡子,又是康王府的錄事參軍,如果哥哥今天跟他橫眉冷眼的,明天他就死了,是個人都會懷疑是我做的。雖然我不怕人知道,但該掩飾的還是得掩飾一下才行。”
安然心中大駭,震驚道:“哥哥,你要殺了他?”
楊彥低頭輕輕在她眉心吻了一下,輕輕摸着她的臉蛋,柔聲道:“別怕,一切有哥哥在,哥哥不會讓人這樣欺負你。崔義就是個瘋子,要是不除了他,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像你前幾日被他擄走這樣的事情,哥哥實在承受不住再經歷一次了。”
安然瞪大了眼睛,雖然知道這就是這個時代的規則,但一時間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崔義那人雖然討厭得很,但是想着哥哥要殺了他,還是爲了自己殺人,安然的心還是忍不住有些難以接受。
楊彥似乎明白她在想什麼,不由輕輕攬着她靠到自己懷裡,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撫拍着她的背,在她耳邊微微嘆息道:“安然,你要明白,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地方,與前世已經完全不同了。不是哥哥變了,哥哥對你的心永遠都不會變。哥哥只是想要守護你,守護我們的幸福。”
安然輕輕嗯了一聲,靠在楊彥懷裡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說什麼纔好。她知道哥哥處在那個位置,也是不得已的。可是,想到自己認識的人就要被人殺了,她心裡還是有些過不去。
楊彥苦笑了一下,摸着她的頭髮繼續說道:“你知道哥哥一年要經歷多少次刺殺嗎?至少五次!一般一兩個月就會有一次。哥哥不是喜歡血腥的人,這麼多年來,不管自己經歷了多少次的刺殺,哥哥從來沒有用相同的方法還擊過。可是這一次,他動了你,哥哥絕不能再姑息下去了。安然,你應該知道,你被人擄走的事一旦傳揚開去會有怎樣的後果。崔義固然對你有情,可是他做的事情何曾顧慮過你?”
安然聽到哥哥每年都要經歷那麼多次刺殺,再想起去年在長江上那一次,不由擔心又心疼地擡起頭來看着他道:“哥哥,你一定受了很多傷,吃了很多苦……”
楊彥搖搖頭,在她臉上安撫地親了親,含笑看着她道:“沒事的,乖,別擔心。你看哥哥不是好好的嗎?哥哥身邊有很多護衛和暗衛,不是那麼容易被人刺殺的。”
安然想着哥哥吃的那些苦,忍不住摟着他的脖子,主動靠進他懷中,緊緊地擁抱他。
“哥哥不能給你一個安定的生活,可還是自私地不想放開你。安然,你怪哥哥嗎?”
“不!哥哥,不管你去哪裡,安然都想跟你一起去;不管哥哥要面對什麼,安然都想跟你一起面對。哥哥,你答應我,不管什麼時候,你都別拋下我一個人……”
“你放心,哥哥才捨不得丟下你。”楊彥忍不住溫柔一笑,低頭又在她額上親了一下。他的安然,還是最心疼他。
“安然,還有一件事,哥哥一直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楊彥用手摩挲着她柔滑的頭髮,面色卻微微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什麼事?哥哥告訴我吧!我不怕。”安然從哥哥懷中擡起頭來,滿臉堅定地看着楊彥。
楊彥輕輕摸摸她的臉,遲疑道:“崔義是康王府的錄事參軍,職位就跟哥哥身邊的獨孤差不多。只不過獨孤是負責王府防衛和哥哥的安全,而崔義卻是負責的康王府的暗勢力這一塊。”
聽到這裡,安然臉色已經大變。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冷靜地問道:“也就是說,哥哥遭遇的那些刺殺,至少有一半都是他策劃的?還有……”安然的眼睛忽然就紅了,淚水止不住地滾落下來。“還有我爹爹,也是他刺殺的對不對?難怪那次我在金州的時候遇到他,金州的強盜肯定就是他的人!崔義,他真是該死!”
楊彥想不到安然比自己想象中更聰明,居然一下子就想到了趙世華的死。見她這樣難過,他也心疼,忙再次將她摟到懷裡哄道:“乖,別哭了,哥哥會幫你報仇的。”
安然忍不住抱着楊彥放聲大哭起來。
“安然,乖,別哭了,以後有哥哥保護你,再也不讓人欺負你了,哥哥也會保護好趙家,保護好那些對你好的人,安然……”
趙世華死的時候安然才八歲,而她穿過來的時候應該是三歲,楊彥忍不住想着,難道那趙世華比前世的爸爸更疼安然不成?不然安然不會哭得這樣傷心的。
當年爹爹遇害的時候,安然想哭,卻不能肆無忌憚的哭,她還得安慰孃親,還得主持大局。一直到現在,因爲有了楊彥,她才能真正安下心來,什麼都不想,只想着爹爹放聲哭一場。
這一哭一時間就有點收不住。楊彥見怎麼哄都沒有用,也只好抱着她,輕輕撫拍着她的背,不住地在她耳邊柔聲細語,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終於,好像是哭夠了,安然才勉強擡起頭來,哽咽道:“哥哥,你不知道,爹爹對我有多好……”
楊彥掏出手絹幫她擦拭着臉上的淚水,看着她哭紅的眼睛,心中不無心疼道:“哥哥知道,岳父大人對你好,你纔會這麼多年一提起他就哭成這樣。”
這時,只聽門口傳來獨孤凱和玉蘭的聲音。
“趙太太!”
“太太,殿下來了,姑娘在裡面。”
楊彥暗自嘆氣,趕緊放開安然,拉着她站起來,又細心地幫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髮。天地良心,今天他可真沒對安然做什麼,要是讓岳母大人誤會就不好了。
顧宛娘進來,與楊彥見了禮,轉而就擔心地看着安然。她見安然哭成這樣,不由擔心道:“然姐兒,你怎麼了?是不是那個崔公子欺負你了?”
安然搖搖頭,忽然撲到孃親懷裡又哭起來。她一邊哭一邊哽咽道:“娘,原來,原來我爹爹就是崔義帶人刺殺的!是他殺了我爹爹……”
“居然是他?那個殺千刀的,你爹爹那麼好的人他都殺,他一定不得好死……”
顧宛娘聽到這裡,想起枉死的丈夫,也忍不住跟女兒一起哭起來。
楊彥暗自嘆氣,他好不容易纔把安然哄好了,這又哭起來,可怎麼辦纔好?丈母孃在這兒,他也不好把人拉懷裡來哄啊!
“安然,你不是說你娘眼睛不好,不能哭的嗎?你看你,還招惹她這樣哭。”
安然聽到了楊彥的話,趕緊從孃親肩上擡起頭來。她吸了吸鼻子,勉強勸道:“娘,您別哭了,殿下會爲我們報仇的。”
可惜安然自己都忍不住想哭,又如何能勸住孃親。
楊彥沒辦法,只好讓玉蘭去將安齊的媳婦兒找來勸勸這一對母女,他在趙家呆久了也引人注意,便趕緊回王府去了
楊彥昨日將安然救出來以後就吩咐下去,一定要取了崔義的性命。以前他沒有策劃過刺殺的事情並不表示他不會,那只是他不想而已,如今崔義算是徹底惹火了他。
獨孤凱和凌雲等人一直想着勸楊彥拋棄的原則,這一次,終於在安然被擄一事的刺激下被楊彥拋棄了。
凌雲送了三套刺殺方案過來,楊彥看過,用自己前世看書的經驗幫着他一起修改完善,而後便點頭讓他執行。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凌雲便黑着臉回報道:“殿下,崔義……”
楊彥看他臉色不好,以爲刺殺沒成功,不以爲意道:“沒成?不要緊。不是還有兩套方案嗎?就暫且讓他多活幾日好了。咱們做這個還是第一次,不成功也是正常的。崔義專門幹這個都幹了十幾年了,經驗何等豐富,不也沒有成功?再說他本來就是幹這個的,肯定會防備,我們要刺殺他,本來就不容易。”
凌雲等楊彥都說完了,這才繼續稟報道:“不是的,殿下。我們還沒動手,崔義就跑了。”
“跑了?跑哪兒去了?”
“不知道,只知道他去了康王府一趟,而後給崔家留書一封,就自己騎馬離開了京城。”
“他倒是跑得快!”楊彥冷哼一聲,又吩咐道,“讓我們的人繼續追查!”不殺此人,他不甘心!
不過,崔義人不在京城,他倒是可以安心一些。
凌雲領命而去,楊彥忍不住想着,崔義到底出京做什麼去了?難不成當年趙世華沒有死,崔義這是找人去了?但以崔義的狠辣,當年不可能會放過趙世華的啊!
卻說自從“大隋之音”面世,立即在長安引起轟動。元逸韜後來又增印了三千精裝版,五千普通版,運到距離京城不遠的洛陽一代販賣,很快就銷售一空。而後他又讓人帶着制好的版去了江南,直接在那邊買下一間印刷坊印刷出售。
江南文人多,又是富裕之鄉,市場比長安更大,光是精裝版就賣出去兩萬多套,喜得元逸韜整日裡笑得都合不攏嘴。楊彥聽了彙報也暗自鬆了口氣,看樣子,他想再練一支特種部隊出來也不用擔心沒銀子了。
但凡看過大隋之音的人,誰不崇敬文武雙全不畏艱險爲國戍邊的平王殿下?誰不敬佩書畫雙絕的雲夢真人?誰不惦記着顧家三少的畫和飄渺之旅的後續發展?
爲此,很多讀書人都向往長安,都想一睹平王殿下的風采,想親自去看顧家三少的畫,想將自己的新作送去平王府投稿,說不準也能讓大隋之音刊登出來,讓整個大隋的文人學子都能知道自己……
卻說在國子監,大隋之音自然是目前的熱門話題。安齊以前雖然低調,但人緣也極好,又與王錦文相交莫逆,自然也有一定的知名度。後來大家見他竟然成了平王府主簿,大隋之音的主編之一,對他便更加推崇起來。甚至很多國子監的同學都將自己的作品給他看,請他指點,也希望能上大隋之音去露臉。
安齊遺傳了趙世華圓滑的交際手腕,對任何同學都是溫和耐心的,所有的來稿,他都登記收下,帶回去與宇文耀元逸韜王錦文一起細細看了,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寫明原因退回去,語氣委婉誠懇。於是,被留用的高興,就算被退稿的見上面有大隋之音編輯部的意見和印章,也高興得很。
去年來到國子監,被譽爲瀘州第一才子的賀之硯也在國子監。他看了大隋之音,比其他人更加興奮,也將自己的詩作拿去投了稿。安齊是很不待見賀之硯的,但爲了平王殿下的大事,他也只能將自己對賀之硯的嫉恨和厭惡掩藏起來,一視同仁的對他。
不得不說,賀之硯這個人,聰明才智還是有的,特別在詩詞歌賦上頗有靈氣。經過安齊和王錦文的初步篩選,所有來稿中,詩詞寫得最好的就是賀之硯了。
安齊不想見賀之硯,便拜託王錦文去送用稿通知。
誰知,王錦文來到賀之硯的教室,正好聽到他在與人吹噓道:“你們別不信,那位雲夢真人的字我真的見過,我敢肯定是她!她纔不是很麼道士呢!她其實是個……”
“女子”兩個字賀之硯還沒說出口,就被黑着臉的王錦文叫了出去。
傍晚,就有人發現賀之硯被人打得半死,丟在澡堂外的污水溝裡……
------題外話------
有點卡,寫的不多,大家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