析秋被兩粗壯的婆子拖到了自已家的營帳。
綠蕪藍衣兩人,自她出營帳就嚇了個半死。這麼會了,還聽着她在那裡高吟着一些個詩詞,只覺得心頭慌得厲害。
“這,這該如何是好?”跟在自家奶奶身邊這般久,還是頭回見她有這種失態的時侯。
析秋臉紅如血。還在那裡不停的高吟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兩個婢女實在拿她無法。最後藍衣乾脆的下了令,“先熬瞭解酒湯再說,我去打水來給少奶奶清洗一下。”
綠蕪點頭,兩人匆匆起身。不想正好撞上了趕進來的亓三郎。嚇得兩人趕緊的一個福身。
“三爺!”
亓三郎點了點頭,看着榻上醉着的析秋皺眉不已。
“先去將醒酒湯熬了端上來。”
“是。”
待兩人下去。亓三郎這才坐在了榻邊。大掌劃過她緋紅的小臉,有些心疼至他眼中滑過。
“不會作,不念便是。何苦要演得這般辛苦?”
話落,只見那高吟的人兒突然睜眼。眼中雖仍是醉意滿滿,卻尚有一絲清明撐着。她對着他吃吃一笑,“不演不行啊,我再不耍點酒瘋。若最後硬讓我想那些書名,說出來若找不到,豈不是期君大罪?”
“你這就不算欺君?唸了這麼多。早令人生了疑。”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
析秋則搖頭,那不一樣。她念這般多,只是想證明這些詩真不是她所作。已經讓人生疑了,若不念也不行,況且還有樺貴人在那等着聽閨房之事。這兩者之間,她只能選背詩。
借耍酒瘋背一些汗唐夾雜之詩,是想讓人相信她真有讀過不少詩書。這樣一來,真真假假的混着。多少還是有點可信度的。
“主要是賞賜太饞眼。不背丟了,豈不可惜?”
這算什麼邏輯?亓三郎有些僵了嘴角。正巧這時藍衣將清水端了進來,扭了帕子。就被他接了過去,照着她的臉就是一冰。
這突來的冰涼讓析秋不由得打了個小顫,看着他滿眼的不滿,“不懂憐香惜玉。”
他挑了挑眉,難得見她這般小兒嬌態。又是一個冷帕上去,“這財貪的,本想趁着午歇領你去騎馬。如今倒好,只能歇覺了。”
析秋懊惱。在那裡突然起了身。與他面對着就是一個酒嗝噴出。以腸諷號。
“那我們偷着去可好?”
亓三郎對於她離得極近的酒嗝皺眉一下。可又對她近在咫尺的紅脣有些深眼。
“偷着去可好?”她見他不說了話。素手直拉了他的胳膊撒嬌,“可好?”
亓三郎只覺心尖麻酥得難以自持。見她還將身子給拱了上來,不得以只得單手摟了她的腰身。一拳抵脣輕咳,“先歇覺。”
這樣了,還怎去騎馬?
“你帶我去騎可行?我已好久未騎過馬了。”她嘟囔着,並未將他的話聽進耳裡。眼露向望的看着他道:“好想再騎着跑跑看,那種馳騁,爽呆了!”
爽呆了?說得她好像以前就騎過一樣。
他有些低笑的將她緊鎖於懷,“一月之久呢,不差這一天。先解了酒再說。”
“不!”她搖頭。在那作着纏人狀。
亓三郎被她磨得沒法,只得點頭答應。見綠蕪正好端了醒酒湯來,遞與她。誘哄着讓她喝了就去。
結果待湯下肚,他直接點了她的睡穴。讓她睡了過去……
析秋這一覺,直睡到了天黑才醒。彼時醒來還有些個不知身處何地,在那睜眼發了會呆。
待捂着頭慢慢的坐起了身,室內的燈也隨之亮起。析秋眯眼。看清了這屋子裡的一切,卻原秋是昨兒歇腳的驛館。
“怎麼回來了?”
“下響未時就回來了!”亓三郎倒了杯水給她,“頭可疼?”
析秋點了點頭,摸着痠痛的脖子。慢慢回憶着中午的一切,看着亓三郎的眼中有着分外不滿。
“不是要帶我騎馬麼?如何就對我使了招兒?”
他看着她不滿的小臉,有些個忍俊不禁,“你還騎馬?以你當時的醉態。我若應了。讓人看到,該怎樣說?說你正在耍酒瘋?”
呃?她何時有耍過酒瘋?明明就是裝的。
見她發愣,亓三郎喚着下人們將飯菜上到內室。隨將她拉起了身,“既是起來了,就一起用飯吧。”
析秋點頭,問了些他下響可有狩獵。
亓三郎點着頭,“你若不喝多。下響倒是可玩些時辰。今上午時有些醉酒,飯食過後就回了行宮。下響時,就一些大臣子弟並幾位王爺跑了回馬,倒是鬆散得很。”
析秋聽得有些個咬牙。亓三郎則戲謔的看一眼她的一身行頭。
“確有幾分巾幗女英豪的味道。”
“亓三郎!”她不滿喚他。而他則挑眉將一塊子肉鴨夾與了她,“我更喜你喚我三郎,不若再喚一次?”
除了上回慶王府屋頂那次,她過後便再無喚過。那聲三郎喚得他永生難忘,那種將他當依靠,信任的感覺,讓他還想再聽一次。
析秋有些個紅臉,埋首在那優雅的吃着飯菜。而他就那樣直直的盯着她看,直看得她有些個坐立難安。
“吃飯!”她紅臉擡眸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卻見他眼深如墨,看着她一動不動,仿似她不喊,他就一直這樣跟她耗下去一般。析秋被看得無法。戳着飯粒半響……
“三郎!”
低低軟軟的聲音,喚得他骨酥四兩。淡勾潤薄嘴角,這才轉眸放過了她……
第二天的析秋,依舊是騎馬裝的打扮。去到秋山獵場時,洪誠帝看到她,戲謔的招手讓她近前。
“酒醒了?”
析秋曲膝埋首在那裡,似要鑽地洞一般,“醒了!”
“既是醒了。中午就繼續吧!”
“是”析秋簡直有些欲哭無淚。繼續?她還想騎馬呢。
樺貴人站在洪誠帝的身旁,看得有些個不是味了。歪着身子,剛想討點好,卻被洪誠帝一個淡眼掃去,嚇得立馬不趕再亂吱了聲。
待衆人齊聚以後。又一次的比獵開始。
衆夫人除了無聊坐着再無其它事情可幹。
皇后娘娘有問昨日之事。待聽說了析秋作詩發酒瘋後,只輕笑的將她招到近前,“難爲你真性情,既是不貪了功。”那般好的詩,完全可以說是她自已所作。畢竟這些個詩,聞所未聞。
析秋笑得慚愧。這玩意,如何能貪?所背總有盡時,介時再出不來,頂着個江郎才盡的名頭也不好聽那!
大家正說着話頭。明子煜卻打馬回來了。下了馬,直接對着皇后嘻笑着拱了拱手。
“如何就回來了?可是不好獵?”
“不是!”他搖着頭,轉身對着後面的人喚了聲。“牽上來。”
待到一馬伕牽着一棗紅小母馬上來時,衆人皆不解的看着他。
“表哥說表嫂想騎馬溜溜,這初學者自是不好騎那高頭大馬。這小母馬最是溫順,介時溜將起來,也不容易發毛。。”
樺貴人聽得稀奇,“喲,敢情衛指使當着差還想着家中嬌妻呢。真是羨煞旁人呢!”
“什麼叫羨煞旁人?”明子煜瀲灩的鳳眼,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樺貴人。“感情樺貴人跟着本王的父王還屈就你了?”
樺貴人聽得臉一白。明子煜則直接背了手,着了一侍女過來。
“一會三少奶奶的安全,你得負責好了。若是她有摔着了哪,本王少不得拿你問責。”
“是!荊奴明白。”
“嗯!”明子煜轉臉。對着析秋嘻笑一聲,“表嫂想學,儘管找個沒人地兒去溜溜。這侍女是個馴馬師。技術還算不錯。”
析秋趕緊起身道謝,“多謝賢王!”
“這可謝不得我,本王只是幫着跑了個腿。”話落,他對着皇后再次的拱了拱手,“我得趕緊的去跟他們匯合了。雖說我有宰了表哥一隻大山羊作報酬,可總得練練手不是?”
皇后嗔怪了他一眼。拿他無法的搖了搖頭,揮着手嗔道:“快去吧!”
“哎!母后你就瞧好吧!介時兒臣給你獵只山雞回來。”說罷,他一個帥氣上馬。一個大力揮鞭,馬兒立時就撒腿快跑起來。
看着跑遠的兒子,皇后娘娘是又好氣又好笑。哪有人獵只山雞就顯擺的?
析秋看着那小母馬有些個技癢。轉眸眼露渴望的看了明鈺公主一眼。
明鈺公主拿她無法,只得跟皇后娘娘小聲的商量了幾句。
見皇后點了頭。析秋這才快速的一個福身,戴了帷帽就走了出去。
藍衣陪在她的身邊,早看得眼饞不已。跟析秋出來,伸手就摸了那小馬一把,“雖不能大跑,倒底能過把乾癮。”說罷,轉眼乞求的看着析秋,“只求着少奶奶介時能讓婢子也溜溜,可好?”
析秋頷首,走將過去。對那馴馬侍女道:“走吧!”
“是!”
綠蕪不愛了這大跑,析秋只好將她給留在了明鈺公主身邊。三人並着一匹馬,轉身向着大部隊的另一面小樹林走去。
馴馬女跟析秋講了些個要領。析秋也試着上去在她的牽動下走了兩圈。
馴馬女見她騎得還算不錯,便放了牽繮的手,讓她自已跟着溜溜。
析秋騎得正是暢快的時侯。提着馬繮就在這小樹林裡小跑了一段。當興致高昂的想再來個大跑時,突然“嘭!”的一聲悶響。
地面跟着抖了三抖。析秋身下的馬兒開始慌亂的嘶鳴起來。在那不停的打着轉,不停的晃着腦袋,似要將那拉着的繮繩給甩掉一般。
析秋也很是震驚,好在她有點騎馬的技術。拉着馬繩不停的隨着它轉,口裡不停的安撫喚着,“籲,籲……”
後面的藍衣二人看得心驚。趕緊的跑着過來,正欲上前讓析秋下來。這時緊接着又是一聲“嘩啦”的巨響。地動山搖!
“有刺客!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