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主院,分男女兩桌同屋吃飯。
剛擺完碗筷,衆人皆落了坐,析秋就站在了明鈺公主的身後,她這一舉動讓董氏眼深了一下。
明鈺公主奇怪看了她一眼:“我兒。你這是做何?趕緊坐下一同食飯!”
“媳婦來伺候婆婆用飯。”
蔣氏臉刷的一下黑了,明鈺公主面上有着幾分得意,趕緊的拍了拍她的手:“咱們家沒有那麼重的規矩,也沒有讓媳婦立規矩這一說,坐下吧!”
“還是讓媳婦伺候婆婆吧!”析秋堅持,並拿了筷子幫着明鈺公主布了菜,明鈺公主見狀,嘴上說着不用,面上卻得意不少。
蔣氏咬牙切,這時董氏起了身,趕緊的笑着上前:“婆婆,兒媳給你佈菜!”
雖是馬後炮,到底讓蔣氏回了幾分面。
女眷這邊的一舉一動。讓隔着屏風的男眷看了個一清二楚,亓容錦滿面鄙夷,看着自家三哥,不由得酸氣直冒:“三哥當真好福氣,娶了這般懂規矩的嫂嫂,當真是高門大戶出來的,就是不一樣!”
他將高門大戶幾字咬得極重,亓三郎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上首鎮國侯皺眉不已,將筷子“啪”的放於桌上,讓亓容錦面上一稟終是閉嘴不敢再言。
析秋哼笑,只認真的給明鈺公主布着飯食。
待衆人歇筷,明鈺公主起身欲走,析秋趕緊的福身行禮:“恭送婆婆。”
她這一舉動,讓在坐的臉色皆變,這明鈺公主從未在侯府擺過架子。若真論身份,侯府衆人皆該給其行禮問安。
曾幾何時,不予計較的明鈺公主,讓侯府衆人早忘卻了該有的君臣之禮。
析秋如今這一舉動,讓明鈺公主立在那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衆人見狀,皆面色古怪,回頭朝着鎮國侯看去,卻只見鎮國侯面色淡淡,對着衆人看來的眼光,很是不喜,不鹹不淡的開了口:“愣着做什麼?”
侯爺開口。衆人這纔不甘不願的跪拜下去:“恭送公主!”
“嗯”明鈺公主深看了析秋一眼,轉身,由着桂麼麼扶着出屋。
蔣氏面上青白一陣,多年來的踩高一頭。一朝被人打回現實的感覺很是不爽,看着析秋的眼神,不由得有着幾分怨恨。
析秋並不理會,目送走自家婆婆,這才坐上桌吃着殘羹冷飯。
鎮國侯帶頭領着吃罷飯食的衆人移步去了偏廳。
桌上只剩了析秋跟董氏兩個媳婦子,董氏滿面譏諷:“三嫂還真孝順,卻不知在家也是這般孝順?”上來尤號。
“食不言寢不語!”淡然一句,噎得董氏半響都回不過神。
飯後,析秋跟着亓三郎向着如今居住的蘅蕪苑走去,卻是剛到半路,就被一個婢女攔下。對兩人福身一禮:“公主請三少奶奶過去清漪苑一趟。”
析秋看了亓三郎一眼,只見他沉吟的頓了一下:“我隨你一道前去。”
兩人同來,讓明鈺公主沒有料到,對亓三郎使着眼色:“卿兒可否移步一會?”
“嗯!”亓三郎得了析秋一個可以的眼神,擡步向着另一偏廳而去。
明鈺公主看着析秋良久,輕蹙眉頭:“今日之事,我雖不知你抱有何種目地,下回且不可再這般任意妄爲。”
析秋面上惶恐,蹲身行禮下去:“兒媳知錯。”
說罷,又冷靜的擡眼看着上首的明鈺公主:“婆婆可知爲何公公會對蔣氏特別?”
明鈺公主一愣,眼中有着幾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析秋倒是看出幾分,對明玥公主送她的侯府信息,倒是瞭解一點,這蔣氏從小會兩把子拳腳,她又是個敢說敢做的性子,加上那颯爽的英姿,比一般閨閣女裝成的柔弱,要來得直爽易懂,怕是這簡單易透的性子。纔是吸引鎮國侯的所在。
看了眼自已柔柔的婆婆,想起三月花朝節上的霸氣,如此的判若兩人,不由得引人猜想:怕是爲着討好鎮國侯,故意收斂了自已的利芒?
想到這,又想起自已以前,終是苦笑一聲問道:“論姿色婆婆可甩其好幾條大街,論身份婆婆比其高貴不少,若說論心地性格,蔣氏怕也比不過您,婆婆就沒想過爲何她能獨寵這般多年?”
明鈺公主擡眼看她,眼神定定:“你倒底想說什麼?”
析秋行福了福身:“有時候你越是溫柔扮得不像自己,有人疑心就越重,認爲你是有目地而來。反而你一目瞭然,讓人一看就透,會更讓人喜上三分,弄權者,最不喜的就是心計!”
話落,明鈺公主臉白一下,看着析秋:“你是說……”
“婆婆做自已就好。”
明鈺公主沒有吭聲,良久揮手讓她退下。
析秋告辭出去。
其實她這樣說也不是完全沒有依據,鎮國侯若真是獨獨珍愛蔣氏一人,就不會再強娶了公主後,又有好幾房的通房,說白了,再這個異世,男人把納妾通房當成理所當然,真正的感情,不過是多喜幾分罷了,還談不上爲着一人,從此守身一人!
跟着亓三郎回到住所,婢女們忙着伺候主子洗簌,從淨房出來的析秋見亓三郎正坐在內室靠窗的榻上定定的看着她。
見她出來,下榻走到她的跟前,居高臨下靜靜的打量注視着她,析秋對這樣的審視有些不喜。
見她皺眉,亓三郎哼了一下:“姑娘這般是真性情還是演戲?”
析秋看他一眼:“壯士早在鄉下就領教過,你覺得呢?”
見他似想起某些事情,析秋轉身上牀,她如今還有什麼可演的?左不過對外披着張麪皮罷了,對他……
想了想,還真沒啥可裝的,畢竟曾經在鄉下時那般對待過他,在裝也是那樣!
雅合居內,蔣氏伺候着鎮國侯更了衣,面上有着絲絲委屈:“這般多年也未曾見公主有過規矩,今兒整這一出,倒是讓妾身覺得生疏不少。”
不動聲色的看她一眼:“你若安分,想來她也不會這般對你。”
對於今早的敬茶之事,鎮國侯是瞭然於心,蔣氏聽到這,臉變了一下,隨後抹起了眼淚:“是,是我着人做的,可我就是嫉妒,早年讓人打壓得擡不起頭,憑什麼我就不能施施威了?”
這就是蔣氏厲害的一點,有了小錯識破也不瞞着,大大方方的承認。
鎮國侯喜歡的也是她這一點,敢做敢當從不避諱。雖是如此,但也不會縱容她的錯處,今兒明鈺公主要求行禮,他之所以沒有阻止,就是爲着給她一些懲戒。
見鎮國侯緩了臉色,蔣氏這才上前討好的將頭放於他的肩膀處,眼中卻是有着絲絲恨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