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侯府門房前來通報說是佟析玉前來求見。彼時析秋將撐着身子去往院中的遊廊散了一圈回來。聽到此事時,並未有太多的表情,只着了綠蕪前去親領了過來。
藍衣見綠蕪出了院門,扶着她進到偏廳等侯,哼笑着道了句,“還真是不死心呢。居然獨自上了府門來,連着拜帖也無一張,真有夠失身份的。”
“去着春杏備盞湯手的熱茶。”
“是!”
待綠蕪領着佟析秋進來時,析秋擡眼看去。見短短兩月不到,她臉色既是紅潤白皙不少,連着今日上門穿衣的料子,也是用着極貴的水光錦做成。看來下了不少血本。
“三少奶奶!”
“坐吧!”
綠蕪端了茶盞上來,析秋請她品了茗,淡笑的開口道:“聽聞堂弟要去了淮縣上任,明日便走,堂姐該是大忙纔是,抽着這一絲空閒上府,有何事不成?”
“唉!”佟析玉放了茶盞,自腰間拿出絲絹抹了抹眼角,“怪我這身子不爭了氣兒。這嬌生慣養的,就不想去受了這路途顛簸之苦。硯墨要強帶了母親去任上,我這心裡苦着,想着來少奶奶處尋點子寬慰罷了。”
“倒是好笑,咱們少奶奶還累着身子呢。堂姑娘還敢來找了咱們奶奶寬慰,要是累着了少奶奶,這上哪去說理兒去?你可是咱少奶奶的親堂姐,怎好將你拉了進來?”藍衣看着她諷笑不已,“到時受罪的可就是咱們這些當奴才的了。唉!”
“藍衣。”析秋假意的斥了她嘴。藍衣趕緊閉嘴作恭首低眸狀。
佟析玉暗恨的咬了咬牙。析秋垂眸品着茶盞,淡笑着,“堂姐是打算長呆京都孤老不成?要知道淮縣路途遙遠,要換個身份過日子。也不是不行。”
佟析玉絞着絹帕,突然一個起身向着她蹲跪了下去。
析秋眼深的在那快快的放了茶盞,着了另一門邊站着的綠蕪前來,“堂姐這是作何?這般大的禮不是折我的壽麼?有何事直說就是,這,這可實在當不得。”
“咱們少奶奶肚子裡可懷着小少爺呢,可驚不得,堂姑娘你這是所安何心?”
佟析玉蹲在那,有些惱火藍衣這般一二再再二三的挑釁。很想擡頭跟她對嗆回去,耐何她又是佟析秋最爲親近之人。無法,只得忍受着綠蕪的攙扶坐回了原位。
在那抹着淚道:“當初陪嫁與王府之時,我本是萬般不願。哪曾想,過去還被謝寧管制得死死的,既是連着慶王的面都未見過幾次。不但如此。慶王出事兒,還連着被冤的賣入了青樓之中,若是不妹夫出手相助,如今怕早已是殘花敗柳。雖身子還算清白,可名聲倒底壞了。”
這拖拖拉拉一堆,不就想說她還是女兒身麼?藍衣不屑。
析秋溫笑,“若如此不正好可換個身份好過了日子?”她已好話說到此,就看她還要如何冥頑不明瞭。
“可再是如何換了身份,以前受過的污還在啊。”佟析玉擦着淚,看着析秋滿面期望,“如今我是不想再求了什麼,能入得青樓不被污了,又能平安的出了青樓,妹夫與我來說有莫大的恩情。不若待硯墨走後,我來府上伺候三少奶奶可行?就當作是我的報恩可行?”
藍衣簡直是要氣笑了,拿着進出救她的是三爺說話。敢情這是強懶上侯府想做小呢?
析秋看着她滿眼的期望,只淡淡的勾了勾嘴角,前一句還說受過的污抹不掉,後一秒就這般厚臉皮的要來伺候她算報恩?不過倒底還有點腦子,沒有明確指名要給了亓三郎當妾報恩。
“堂姐來伺候本奶奶,豈不是不大好?”
“如今這個境地兒,還講究這般多作何?”
“也是。”析秋颳着茶蓋碗,對綠蕪喊道:“去看看本奶奶要春杏備的茶可是好了。”
“是!”
待綠蕪下去,析秋看了佟析玉一眼,“堂姐既是要伺候我,還請先行端盞於我品了這口茶纔是。”
佟析玉一聽,眼中立馬閃過興奮之色。她這是何意?讓她端盞給她喝了,這是要認了她做小的意思?她這是同意了自已?
這樣想着的同時,她趕緊的壓下了興奮之色,說話的聲兒也開始抖了起來,“這個是自然。”
彼時綠蕪去往閣間沏茶的屋子裡看了春杏一眼,見她正從滾沸的開水裡將那茶盞用夾子夾了起來。又用滾沸的開水倒了個滿滿一盞,拿着袖子遮手,快快的將之放入托盤裡,朝綠蕪點了個頭。
綠蕪端着托盤快步行向偏廳。彼時佟析玉正急急的伸脖朝外看着,析秋則不緊不慢的垂眸正颳着茶盞。
聽到綠蕪的報備,着了她行來。指着下巴命她將茶水送去。
綠蕪會意,端着盞,便偏着身子福身道:“堂姑娘請!”
佟析玉趕緊轉頭看了一眼析秋,見她笑得正暖。隨快速起身,伸了抖着的手就去碰了那瓷盞。不想剛碰了下去,立時燙得她驚啊一下,將那盞熱水又迅潑到了托盤上面。
綠蕪猝不及防,被幾滴熱水濺到了臉上,讓她的臉立時起了幾處小紅點。除此之外,還有大部分灑在了她的胸口肩頭,雖着冬衣較厚,可倒底還是很燙人的。
“啊!”綠蕪亦是跟着後退了幾步。藍衣見狀趕緊的跑到了她的跟前,眼中閃過一絲懊惱,早知道這樣就由她來端了。
“綠蕪你怎麼樣了?”她一邊替她撣着水,一邊不忘對佟析玉指責:“堂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比量着你身份尊貴,拿着咱們這些個賤婢不值錢不成?還是說,你這是故意甩咱們少奶奶臉呢?這還未作上妾呢,就拿上了大?”
析秋亦是一臉‘惱怒’的看着佟析玉失望不已,“還說伺候本奶奶,如此的伺候,本奶奶如何敢要?”
佟析玉被驚得慌了神,剛急行幾步上前,就被藍衣給攔了下來。她眼中一絲惱意閃過,對着起身的析秋急急的辯道:“少奶奶,不是我,是這水,是這水太燙了。”
“呵,水燙?”析秋轉眼看了她一眼,“堂姐這是在指我的婢女,在故意給你使絆子不成?這裡不是慶王府,沒有那麼多的妻妾爭寵,她們可都是心心念唸的跟着我這主子一條心,這話,怎麼都像是在說本奶奶哪!”
佟析玉被噎得說不了話,析秋喚來春杏跟紅綾,“紅綾你扶了綠蕪下去看看傷得可重,春杏,你隨了本奶奶進屋去拿傷藥,藍衣。將堂姐請出侯府,並着人請堂弟前來府中一趟,就說,本奶奶要就着堂姐所做之事,評一評理兒!”土名妖巴。
“是!”
幾個婢女快快的福身,各自前去辦了各自之事。
這佟析玉被藍衣推了個趔趄,終是回過了神,看着欲走掉的析秋眼中立時竄出了怒火,“佟析秋,你耍我?”
“本奶奶可沒那心思陪你兜圈子!”
這話是何意?是早發現了她的心思在這等着?佟析玉心有不甘,對着她就是一個怒吼,“憑得你撐着這般大的肚子還霸着寵,既是連給丫頭們一點湯水也不留,當真是嫉婦!”
“堂姑娘可說錯了,婢子們可沒這心思。請吧!”藍衣哼笑着,推着她。見她不願出了屋,在那作挽袖子狀哼笑道:“婢子這身功夫,可是在太子謀反的那夜,殺過不少行刺之人呢。”
佟析玉一聽她這樣說了,不由得白了臉。再去尋眼去看析秋時,卻只見到側門晃動的天青錦緞簾子,她不由得深了眼,終是擡腳走了出去。
藍衣在後面呸了一聲,對着院子裡的灑掃丫頭喊道:“堂姑娘要走了,還不趕緊送送。”
“是”正在掃着積雪的小丫頭們,紛紛將那堆着待撮的雪堆,用着掃把向着空中打散。佟析玉一出去,就被掃了一身的雪,不由得氣急跳腳的喝罵了幾句,“賤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