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林採了五天的梅花霜露。這纔將將只有一小壇的量。
看着裡面還有着幾瓣梅蕊,析秋低低嘆了一聲:“這冰露太難採,還是先釀了這罐吧!”
藍衣點頭,見她死死捂着湯婆子。便將這釀蒸的擔子自已攬了過去:“少奶奶若是信得過婢子,這後面的工序交由婢子來完成可行?”
析秋頷首,實在是手骨凍得太透。一拿出來就涼風陣陣往裡鑽着。着了藍衣去做了最後的工序。待封好壇後,又抱着酒罈去往梅林,找了棵最大的梅樹。用着柴房借來的小鋤刀,將那冰封之地鑿開,再將這罈子埋到那梅樹根底。
走時,藍衣還有些不放心,問着析秋:“會不會給凍硬實了?”
析秋搖頭:“應該不會!”人明郡王妃就這樣做過,還做成功了,應該沒事兒纔是。
兩人還未回院,便見花卉匆匆跑來:“少奶奶不好了!不好了!”
藍衣皺眉,掐腰看她:“誰不好了?你說的這是何話?”
花卉立時住嘴的止了步,對着析秋福身一禮:“婢子該死,既是說錯了話了。請少奶奶責罰!”
析秋看她一眼,並未叫起,只問着:“何事?”
花卉這才擡眸向她稟道:“主院有婆子過來說,四爺屋子裡那位懷着身子的通房流產了!”
藍衣一聽,柳眉倒豎的看着她譏諷一句:“不過半個奴才子,流產就流產,還是別房之事,你嚷個什麼勁頭?在這大喊大叫沒了半分規矩,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咱少奶奶把人怎麼着了呢……”上醫腸巴。
她話還未說完,析秋便盯了她一眼,藍衣自知失言。收回了話語。
析秋命着花卉起身,跟藍衣吩咐着:“先行回院!”
“是!”
帶着兩人回了院落,綠蕪送來了暖湯,悄聲道:“鬧得厲害着呢,剛婢子去大廚房取食材時。聽說那位哭得嗓子都啞了。不僅如此,還指着四少奶奶,說是四少奶奶給下的手。四少奶奶氣得是當場就要杖責那位,兩人這會正在主院對着峙呢!”
析秋沉吟的接過暖湯,輕呡一口,喚來藍衣:“去庫房看看,我記得上回婆婆有送來一盒血燕。你去將它取來,一會待事情平了,送去慰問一下!”
藍衣福身退了下去。析秋將湯喝完,倚着炕上的靠枕開始閉目養起神來。這一閉目,誰料就這樣睡沉了過去。
也不知何時,迷迷糊糊之間,彷彿有爭吵之聲不斷傳來。
皺了下好看的繡眉。還以爲是院子裡哪個丫頭做錯事,藍衣正訓着,可仔細一聽,又覺有些不大對勁。
鬧哄哄成一團。只聽見有人沉喝着:“若是再攔,休怪本夫人不講了情面,直接衝進去拿人了。”
析秋緩緩睜眼,很明顯聽出了這是蔣氏的聲音,對外喚了聲:“藍衣!”
回答跑進來的卻是柳俏,她看着析秋有着半分不自然,隨後又轉了眼。小心上前:“少奶奶,大夫人來了,說是……說是……”
析秋轉眸看了她一眼,她有些不自然的低了頭。獨自的撐着起了身,卻見柳俏趕緊伸手來扶。析秋任她扶着的下了炕。整了整身上的兔毛窄袖襖。對她吩咐一聲:“去將那件猩紅大氅找出來給本奶奶披上!”
外面鬧得正凶。好似還動起了手,伴隨着婆子淒厲的尖叫。析秋不難猜出定是藍衣正在揮動着拳腳。
蔣氏的聲音很是意想不到的顫抖,在那不停的抖聲叫着:“反了,反了,你個低賤的賤奴,既是敢對本夫人的人動手,你信也不信,本夫人叫來護衛扒了你這身人皮?”
析秋皺眉,對磨蹭着還未出來的柳俏冷聲低吼:“要不要本奶奶幫你找?還是你皮緊了,連着自已管理的箱籠放着什麼都不知了?”
柳俏聽得一驚,急急的快速的翻動着箱籠,終是找到那件猩紅大氅。
快速的出了內閣,將那件長毛猩紅大氅打開,快步的踱到析秋身旁,抖了音兒:“少奶奶……婢子給,給你披上吧!”
析秋深眼向她看去,卻見她低首在那裡不敢看了她眼。
冷哼一聲,揮手打掉她來繫帶的手。自行一個快速將那大氅綁好,這才擡腳向着屋外走去。
此時外面正鬧着一團,蔣氏帶來的幾個婆子,皆被藍衣扭斷了手脖,倒在那地上不斷呻吟着。
蔣氏也嚇得連退了好幾步不說,更是指着藍衣尖叫連連:“反了,反了!”大叫的同時,一個轉身,對着身邊的紅綃大叫:“去,去前院傳了管事,着了護衛前來,本夫人,本夫人今兒要扒了這賤婢的皮。介時看她還如何囂張!”
析秋推門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藍衣插腰立在那裡很是不屑蔣氏的尖吼,而蔣氏面色鐵青不已的在那抖着右手食指,咬牙切的樣子,恨不得將藍衣吃進肚裡一般。
聽到開門之聲,蔣氏一個厲眼看來,見到析秋,立時又一個尖吼:“老三家的,你就是這般管理的下人?如此沒有主僕觀念的惡僕,你還敢要了她作一等管事婢女?”
析秋不慌不忙的移步出屋,臉上笑得得體,看了眼院中倒了一地的粗使婆子,這才轉眼假意的斥了藍衣一嘴:“如何這般沒了規矩?大娘帶人前來,你怎就行了那等粗魯之事?”
藍衣也露了幾分‘委屈’在臉上,恭身對着析秋一福,癟嘴道:“大夫人帶了這般多的人來,說是要拿少奶奶去主院問事兒,婢子雖是急了,可還是有禮的回了大夫人;少奶奶正在歇息,可否代奶奶你醒後,婢子再行通傳。”
說到這,她雙腿一跪:“婢子也不敢隨意的動了手,可大夫人着了人,就要硬闖,婢子怕擾了少奶奶你休憩,這纔不得已動起了手。”說到這,她緊接着磕了一頭:“婢子有罪!請少奶奶責罰!”
析秋輕喚了她起身,轉眸看着蔣氏一臉爲難:“大娘你看……她也是護主心切才犯的錯。”
對於她明顯的辯護,蔣氏冷哼一聲:“護主心切?護主心切就該打了本夫人的人?”
析秋看着躺在地上的七八個婆子,亦是勾脣一笑:“卻不知大娘來我蘅蕪苑一趟要帶這般多的人手呢!”
“老三家的,你少在這跟我打馬虎眼!”蔣氏氣得跳了腳,指着她的子一個大喊:“你的是非,可不止是這婢女打人這件事,你還有更爲惡劣之事。想不到你看着嬌嬌弱弱,卻原來就是個披着人皮的毒婦。當真是鄉下泥腿,上不得檯面的市井小人!”
對於她猛烈的人身攻擊,析秋隻眼神一冷。看着蔣氏似笑非笑:“不知析秋在哪罪了大娘你,既是讓你如此氣急敗壞的跑來我這院中,行這等有失身份之事?”
對於她的指控,蔣氏沒有半分理會,冷哼一聲道:“身份?比起侯府沒有了的香火,本夫人還要這身份作何用?”
析秋對於她莫明的說法,沉了臉色。侯府香火?除了流產的那位還有誰懷着侯府的香火?
析秋冷冷勾脣,挑着眉頭輕“哦”一聲:“既是如此,那府中的香火跟本奶奶又有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