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只因爲在人羣中多看了一眼

家裡事物料理完畢,顏老太太就帶着大孫女、三孫子,還有老僕二人,踏上了去往大兒上任的臨宜縣的路。

顏老太太在族裡的輩分比較高,加之這些年,顏家沒少幫襯族裡,是以,他們走的時候,族長和族中輩分比較高的老者都來了。

“老嫂子,今年少雨,各個地方的收成都不太好,就我們顏家村,用了您老給的種子,收成比往年還要多上一成,我在這呀,替大家感謝你嘞。”

農家靠天吃飯,一年到頭,累死累活也未必能吃飽飯,族長這是真心的感謝顏老太太,今年因爲收成多了一成,族人臉上的笑容都多了幾分,沒往年那般愁苦了。

顏老太太急忙扶起要彎腰行禮的族長,言真意切道:“族長可莫要說這樣的話,我家孤兒寡母的,早年要不是族裡明裡暗裡幫襯着,致高几個哪能有今天呀。”

族長也是一臉真誠:“老嫂子也不要在說這些話,同族之間本就應該同氣連枝、相互扶持,我們做的那些呀,微不足道。”

“致高、致遠、致強他們三兄弟如今能這般有出息,全都仰仗老嫂子你教導有方。”

“老嫂子,族裡的情況你瞭解,要是致高他們有什麼需要用到的地方,儘管言語,族裡一定鼎力支持。”

這時,族裡的其他老者也連連表態。

“是呀,致高他娘,你們去了臨宜縣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就寫信回來說一聲。”族中的三太爺開口說道。

顏老太太一臉感動:“我在這裡替致高謝謝大家了,日後要是有機會,我讓他親自回來向大家道謝。”

聽到這話,族長和族老們都一臉滿意。

“......”

你一言我一語,半個小時過去了。

稻花坐在馬車上,意興闌珊的晃悠着小短腿,就在她準備爬到車廂裡小睡一會兒的時候,她家祖母總算揮手和族長他們道別了。

上了馬車,顏老太太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噗呲!”

看着老太天如釋重負的樣子,稻花一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顏老太太沒好氣的瞪了一眼孫女:“老婆子很好笑?”

稻花坐到老太太身邊:“祖母,我還以爲你挺享受和族長他們扯皮呢。”

顏老太太翻了個白眼:“你都說是扯皮了,誰能享受得了這個?”

稻花:“那你幹嘛還跟他們說那麼久?”

顏老太太:“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你父親現在雖是七品縣令,可也不能離了顏氏宗族。沒有宗族可依的人,是走不長遠的。”

“哎......你爹當縣令當了快九年了,一直以來都是勤勤懇懇的,可爲何就是一直都升遷不了?不就是因爲根基薄弱嗎?要是在官場上,有人能替你爹說幾句話......”

說到這裡,顏老太太突然停了下來,面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

見此,顏文濤扯了扯稻花,示意她不要再問了。

稻花知道祖母這是想起四姑姑了。

當年她爹高中同進士,他的同窗楊博弈就上門求娶了四姑姑。

這楊博弈家也算是高門大戶,在京中還有四品大員的親戚,他本人雖只是一個秀才,可對當時的顏家來說,也算得上是一門不錯的親事。

四姑姑嫁過去後,一開始,楊家還和顏家走得很近,可後來,楊博弈也高中了進士,楊家舉家搬到了京城,這之後,兩家的關係就淡了。

稻花心道,那楊家肯定是看她爹做了一任又一任縣令,始終不能上升,沒了投資價值,便主動疏遠了關係。

不得不說,這古代人還真是現實!

孫子孫女不說話,顏老太太倒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這些年,族裡出了好幾個能讀書的後輩,日後他們高中,官場上,你爹也能有人相幫了。”

稻花不以爲然:“那不知還要等多久呢?”

顏老太太斜了一眼孫女:“你爹等不到,還有你大哥二哥呢,總之,族裡這邊的聯繫不能斷。”

稻花可有可無的聳了聳肩,她又沒說要和族裡斷了關係。

這些年在顏家村她也算是看明白了,這古代的宗族關係呀,還真不是一般的緊密,沒有人會主動脫離自己的宗族的。

身後有宗族,無人敢欺;無宗族,那就是無根之人,出門在外,是個人都能上去踐踏一把。

稻花掀開車簾,往村裡方向一看,發現族長几個居然還站在村口,心中大感嘆服,爲了族裡的發展,這些人也是放得下身段。

“祖母,我今天才發現,族長爺爺居然這麼能說會道。”

什麼同族之間本就應該同氣連枝、相互扶持;他們以前幫扶的那些都微不足道......

言外之意,不就是讓她那便宜爹要幫扶族裡嗎?

顏老太太瞅了一眼狡黠通透的孫女,又看了看憨厚的三孫子,搖了搖頭:“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有些事自己心裡知道就好了,用不着說出來。”

稻花:“別人我纔不說呢。”

顏文濤一臉懵,撓了撓後腦勺,他咋聽不懂祖母和稻花在說什麼呢?

“三哥,我們到外面坐,讓孫媽進來陪祖母。”

“好!”

通往臨宜縣的官道上,一輛馬車不快不慢的走着,馬車上,一個50多歲的老漢架着馬車,在他旁邊坐着一大一小兩個少年。

大的憨厚壯實,小的軟萌可愛。

“稻花小爺,要不要唱上一曲,給老太太提提精神?”孫伯笑呵呵的看着身旁女扮男裝的稻花。

因爲要趕路,稻花覺得女裝不方便,就換了男裝。

對此,顏老太太沒說什麼,反而還很鼓勵,覺得稻花聰明,這些年雖然各地都還算太平,可出門在外,能低調一些還是低調一些。

“好呀,三哥,一起。”

“行!”

稚嫩清脆的歌聲很快就在官道上響了起來。

走走停停,顏老太太也沒催孫伯趕路。

孫女和三孫子長這麼大都還沒出過縣城,讓他們多看看,長長見識也是好的。

一路上,稻花他們是遇到客棧就休息,遇到城鎮,來了興致還要進去逛上一逛。

不過,半個月之後,當他們開始踏入北方地界,這樣的機會就不多了。

越往北走,路上的難民就越來越多。

看着路上骨瘦嶙峋的難民,顏老太太忍不住嘆氣:“哎,看來去年北方的大旱還挺嚴重的。”

稻花見大片田地乾枯龜裂,心情也不是很好,一路上,話都少了很多,垂頭盯着手心處那朵宛如一顆綠痣的翠綠稻花,不知在想什麼。

“老太太,前面有家客棧,今晚我們就在這裡休息?”孫伯詢問的聲音響起。

顏老太太掀開車簾看了看客棧,見客棧還算不錯,便點頭同意了,帶着稻花和顏文濤下了馬車。

客棧就修建在城門外,來往行人比較多,道路兩旁都是馬車牛車,非常的熱鬧。

稻花對古代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一下馬車就東張西望了起來。

“這裡人比較多,大家跟緊點,文濤,護好你妹子。”顏老太太死死的拉着稻花的手,還不忘提醒三孫子多看着點。

稻花這時很是乖巧,一隻手拉着顏老太太,另一隻手拉着顏文濤。

在顏家村,她可沒少聽說人販子的故事。

在這古代,要是被人販子抓了,那幾乎是沒有被抓回的可能性。

出門在外,怎麼小心也不過分。

“嗚嗚~”

當快要進入客棧大門的時候,稻花突然聽到一陣嗚咽聲和悶哼聲從旁邊的馬車裡傳出,下意識的就回頭看了過去。

行人往來不絕的一輛馬車前,一雙帶着濃濃希翼、祈求的眼睛就這麼猛的闖入了稻花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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