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今生盡,亦無悔

伊塵真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麼心情。是悲是喜,是憐是恨,可他的記憶裡,卻確實有這麼一個人,不由得道:“那個……那個村姑就是你?”許星月甜甜一笑,點了一下頭。

這些日子來,伊塵最恨、最討厭的就是許星月,可他也沒想過,她笑起來,竟也會如此的燦爛。心中突然一痛,道:“可那個時候,我從來沒有在意過你!”許星月淡淡的笑道:“那個時候,我總想不通,爲什麼你總是一臉憂傷。現在……現在我知道了,你是在思念秦姑娘!”伊塵不經有些哽咽,道:“你本也是個好姑娘,可你爲什麼要這樣呢?”

許星月許一直只是默默地愛着伊塵,從沒想過得到他隻言片語的讚許。此刻聽到伊塵如此說,即便是明知自己將死,也不由得一心的歡喜,笑道:“伊靜,有……有你這句話,我今生縱有遺憾,也足夠……足夠了!來生,我不會再去勉強,我要像你愛秦姑娘一樣去愛一個人。無論怎樣,都無怨無悔……”許星月目光漸漸渙散,呆呆地望着伊塵的後方,嘆道:“我現在才明白。這個世上,有些人雖好,終是無緣;有些事情,該去的,留不住,該留的,去不了。”

天上,白雲輕柔,疏星淡月,那麼的寧靜,那麼的美好。可她許星月,什麼時候像過這麼美麗的星空?像星星一樣靜謐,像月亮一樣溫柔?這麼好的景,卻又有自己這樣的人。呵呵!老天又在捉弄我嗎?

她微笑着,癡癡地望着星空。第一次覺得夜晚竟如此的美好。只可惜,這麼好的景,她是最後一次見到了。此後,同樣見不到的,還有一個她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她一生都爲之癡狂的人。

忽聽得背後腳步聲起,許星月不經叫了一聲“哥哥!”伊塵回過頭來,只見一秀才打扮的書生快步搶近,那人正是朱光正。他見到許星月胸口插着長劍,不由得一把推開了伊塵,抱住了許星月,顫巍巍地叫道:“妹妹!”他伸出手,想把映日寶劍拔出來,可那一劍許星月刺得很深,若要拔出,只怕她會立時斃命,不由得收回了手,哭道:“妹妹,你……你……”許星月微笑道:“哥哥,你……你別怪伊靜,這是我自己刺的。哥哥,你別怪伊靜,這是我自己刺的。哥哥,其實,死也沒有多可怕,和心中無窮無盡的痛楚相比,這一點痛,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我作孽太深,活着,也只是無窮無盡的痛苦。死後,我自己可以解脫,那些被我殺了親人的人也就沒那麼痛苦了。”朱光正緊緊地摟着許星月,哭道:“妹妹,你怎麼這麼傻呢?你這又是何苦?”許星月虛弱地笑了笑,道:“哥哥!我自知命不久矣,你能帶我去見娘麼?我現在只想去見娘。我……我好想好想去見她。哥哥,你能帶我去麼?”朱光正強忍住淚水,哽咽道:“好!我帶你去見娘。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娘!”說罷,便抱起許星月,往夜色中走去。

許星月帶着淺淺的笑容,靜靜地靠在她哥哥臂彎上。她一生活潑好動,可此時卻是出奇的安靜。

朱光正抱着她走得幾步後,她突然轉過頭來,對着伊塵道:“伊靜,我有一句話藏在心裡好多年了,一直想對你說,可我卻又不敢說。我知道你心裡已有秦姑娘了。我也知道你應該知曉我要說什麼。可我還是忍不住想親口對你說。”她說到這裡,突然緩緩地吸了兩口氣,微笑道:“伊靜,我……我喜歡你!”她臉上帶着微笑,可抱着她哥哥的手卻已緩緩鬆開,眼簾也慢慢合上。伊塵知道她終是去了,不由得心中大慟,忍不住一步踏出,可第二步卻始終也踏不出去,淚水又打溼了雙眼,朦朦朧朧,眼前不經又出現了當年她在京城那燦爛的笑臉。半響,他纔對着許星月艱難地道:“朱瑩,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朱光正感到妹妹漸鬆的手,也知她已離去,但他卻只是底低的喚道:“妹妹……妹妹……妹妹……”他的心已痛得麻木了已就不出淚水。聽得伊塵的話,又轉過頭來,望了他一眼,抱着許星月,緩緩向夜色中走去。背影,越來越模糊。

月光,灑了一地,映着霜輝,有些慘淡。深邃的天空,幾點疏星,閃閃爍爍,似是佳人哭泣的淚花。幾縷閒雲,不斷地圍着朱瑩徘徊,似乎在低聲的嗚咽。此刻一身黑衣的她,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她哥哥的懷裡

,如墨的青絲,順着朱光正的臂彎垂下,迎着夜風,輕輕飄蕩。秀麗的臉龐上,此刻刻上了一絲淺淺的笑容。那份恬靜,足以讓星空暗淡,也足以,讓人心碎。

伊塵重回紫靈莊,只見若大的莊園內,竟靜悄悄的宛似無人。看來又中了許星月的招。來到後院,只見秦穆天依舊躺在地上,周圍流了一攤血。手裡依舊緊緊地握着那本書。他一生至研於醫道,這書中,必是記載可他一生的心血。伊塵走到秦穆天的身旁,蹲下身正準備去探一下他鼻息時,卻見秦穆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伊塵適才見秦穆天中劍倒地,知道他已無救,是以才如拼了命一般要殺許星月替他報仇,根本沒想着秦穆天是否還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此刻見他醒轉,不由得叫了一聲“秦莊主!”

秦穆天見是伊塵,黯然地嘆了一口氣,虛弱地將手中那本書遞給了伊塵,道:“小女什麼都不會,唯獨於醫道天賦極高。伊公子,我請你將此書轉交給小女!”伊塵將書雙手接過,艱難地道:“好!”秦穆天又道:“我於你和小女之間的事所知不多都是聽內人說起。既然她都放心將她的寶貝女兒託付於你,老夫自是沒有話好說了。只是小女自小揹我慣壞了,以後只怕還要請伊公子費心了。”伊塵心中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自己也是個垂死之人,以後還怎麼去照顧璐兒?但爲了讓秦穆天去得安寧,也只得含淚點頭。秦穆天笑了一笑,道:“你中的七日絕已經解除了,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伊塵全身大震,如果這句話出自其他人之口,他自是不信,可眼前之人,是連閻王都要恨他的。不經顫聲道:“解……解除?”秦穆天繼續道:“七日絕世上本無解藥,可昨晚他們給你中的***中,無巧不巧的含有解去七日絕的最重要的一味藥。我當時見你血液中的綠色變淺就知道這其中有古怪,回去想了一夜,終於找到了解去這世上奇毒的方法。”伊塵心中先是一喜,隨後想着自己中了***後不知對秦璐做了什麼又是滿腹的難受。咬了咬牙,道:“秦莊主,都是我不好,害得……害得……早知道,我當初就直接走人。”秦穆天道:“你是身不由已,我也不怪你,從現在起,璐兒就是你的妻子了。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顧她。”伊塵含着淚水,點頭艱難地“嗯!”了一聲,道:“我……我一定會的。”秦穆天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卻安詳地閉上了眼睛。伊塵心痛如割,淚水卻在也流不出來了。這幾日,他連連看着自己所愛之人離去,心中的痛,已讓他流乾了淚水。

忽聽得身後一人叫了聲“爹爹!”伊塵回過頭,來人正是秦璐。秦璐奔到父親身邊,不住地叫着“爹爹!”也不停的搖着父親的身子,可秦穆天卻如何也不在睜開眼睛。秦璐忍不住伏在父親身體上失聲痛哭。伊塵肝腸寸斷,輕輕撫着不住哭泣的秦璐,聲音沙啞地道:“璐兒,別哭了,你爹爹他……他走了。”秦璐緩緩擡起頭來,猛然見到插在父親胸口上的那把劍上,此刻正有兩個血淋淋的字:溶月!

一時之間,腦中嗡然作響,站起身來,望着伊塵,一臉悲憤:“你傻了我爹爹?爲什麼?爲什麼?我爹爹跟你無怨無仇,你爲什麼要殺他?伊塵,你好卑鄙!你殺了我爹爹,卻又在這裡假仁假義地裝模作樣!你折辱於我那也罷了,可你爲什麼還要殺我爹爹?伊公子,當初的那個你去了哪兒?那個幽谷彈琴,雪中舞劍的人真的是你嗎?”伊塵又是傷心又是焦急,慌亂地道:“不!璐兒,不是這樣的!不是的!你爹爹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秦璐的心也塊塊碎開,哽咽道:“伊公子,我也想欺騙自己,說這一切都是假的。可我還能拿什麼來相信你?”伊塵更是着了慌,混不知該從何解釋,只一個勁的說“不是我!不是我!”秦璐傷心欲絕,悽然笑道:“伊公子,你應該也知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你呢?讀了那麼多的聖賢書,殺了人卻還在這裡狡辯。枉自新寧的人還這麼愛戴你,你對得起這份愛戴嗎?”伊塵心中痛苦已極,他真不知該從何處說明原由。心急之下,從地上操起一把刀,橫在自己的脖子上,道:“璐兒,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如果你真以爲是我殺了你爹爹,那我也只好以死相謝,求得你的原諒。”秦璐悽然道:“就算你死了,我這輩子也不會原諒你!爲什麼我們要相識?爲什麼?爲什麼?”言未了,便以袖掩面,和淚奔出了紫靈莊。伊塵心中又急了起來,他怕秦璐想不開。也一邊呼喚着一邊追了出去。剛一出莊門,丹田中突然升起一股絞痛,只給他痛得扶住了莊門。漸漸的,四肢也不再聽使喚。他知道這一次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可看着秦璐漸漸消失的身影,竟又不知從哪兒生出了一股力氣,搖搖晃晃的向秦璐追去。

伊塵岔了真氣,施展不出輕功。,而秦璐又盡往荒郊跑。伊塵最終還是跟丟了他此刻心急如焚,他最怕的,就是秦璐此時已跳下了懸崖。懸崖,懸崖!伊塵心中一動,朝文山跑去。伊塵趕到的時候,果真見到秦璐屹立崖頂,衣袂飄飄,說不出的淒涼。伊塵心提到了嗓子眼,急道:“璐兒,你別衝動!”秦璐回過頭來,淡然笑道:“伊公子,你說,這個世上,人一死是不是一了百了?什麼愛恨情仇,什麼功名利祿,都瞬間化作煙雲。於死者,什麼都不是了。我一輩子也原諒不了你,但我也恨不起你。與其於世間受盡煎熬,還不如一死以忘一切!”伊塵道:“不!心結總是可以解開的。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秦璐笑道:“可我爲什麼解不開?死了,這顆心也就跟着死了,這個心結也就不見了,不是嗎?伊公子,來生我真不知道是該遇見你還是不該遇見你。一切都聽天由命吧!”言畢,便一步跨下懸崖。伊塵心中大急,雙足一蹬,便也向懸崖邊撲去,喝道:“秦璐,你好自私!你自己一走了之,你叫你母親怎麼辦?你叫從小跟你一起長大的菱菱怎麼辦?如果你一切的恨都由我而生。那麼我從哪兒來,就到哪兒去。從此在你的世界裡消失,不起一點漣漪。”

秦璐本已躍下了懸崖,可伊塵一急,體內的真氣又運轉起來。那一躍已到了秦璐的下面。他隨即一掌揮出,推在秦璐的背上,把她送上了懸崖。但自己則以更快的速度向崖下落去。

秦璐雖被伊塵送回了崖頂,可也昏了過去。伊塵剛纔推在她背上的那一掌勁力有些古怪,柔中帶剛。如果光是柔勁,她只自是能安然無恙地回到崖頂。道伊塵怕他醒後知道自己墜崖而傷心難過,是以才使出一股剛勁將她震昏。那麼她醒後便只記得剛纔自己說過的那幾句話了。

這一夜之後,江湖上少了個閻王怨,將新寧鬧得沸沸揚揚的兇手也銷聲匿跡。而新寧也換了一個知縣。秦璐被紫靈莊的人找了回來,但菱菱卻於那一晚失蹤了。不久秦夫人病逝,整個紫靈莊更是蕭條冷清。而上一任知縣伊塵亦從此消失。除了在新寧人的心裡,新寧似乎根本就不曾出現過這樣一個人物。而秦璐幾經痛苦的折磨後,心灰意冷,已經升不起任何的感情。

不覺又去數月,轉眼又是春回大地。紫靈莊內,幾株桃樹綻出幾許花蕾,不遠處的魚池邊,幾絲柳條,吐出點點新芽,細嫩的柳葉,帶着幾絲憂鬱,綠得讓人心痛。而柳樹下的石櫈上,秦璐單手拖腮,呆呆地望着不遠處的桃花。耳畔,是池塘中叮咚作響的春水。

靜靜的紫靈莊內,突然響起了一陣喧鬧,也不知是出了什麼事。秦璐依然呆呆的坐着,似乎這一切與她根本就無關。喧鬧聲漸近,魚池對岸的長廊裡,突然有人叫了一聲“小姐!”秦璐全身大震,止水不驚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表情。因爲這聲音,太熟悉,太熟悉!熟悉到陪伴了她十餘年。

這一聲自是菱菱所叫!

秦璐尋聲望去,只見菱菱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裳,正向自己跑來。秦璐心中大喜,突地站起身來,叫了一聲“菱菱!”菱菱一把抱住了秦璐,道:“小姐,我真是想死你了!”秦璐也道:“我也是!”二人數月不見,不經相擁良久。二人雙雙坐到石櫈上,菱菱四周看了一下,道:“小姐,你幹嘛一個人坐在這裡啊?”秦璐道:“難不成還有其他的人?”菱菱賊笑道:“我是說伊公子啊!他幹嘛不來陪你啊?”秦璐一臉的茫然,問道:“伊公子?”她覺得,在她的記憶深處,似乎確實有這麼一個名字。菱菱見狀,嘟了嘟嘴,道:“拌嘴呢?怪不得連他的名字都想忘了。”秦璐立刻煩躁起來,抱着頭痛苦地道:“別提他!別提他!”菱菱一聲長嘆,道:“好!好!不提就不提,那老夫人呢?”秦璐一頓,淡然道:“死了!”菱菱吃了一驚,道:“死了?這怎麼可能,老爺醫術這麼高明,莫非夫人是被人害死的?”秦璐依舊淡然道:“病死的!”菱菱一愕,像是從未見到過秦璐一樣看着她,道:“小姐,你……你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秦璐不答,菱菱卻是一聲長嘆,站起身來,抱着手,嘟囔道:“這也難怪,這個時候再跟從前一樣就不太正常了!”跺着步子,想了一會兒,又坐下來,繼續道:“可我還是想不明白夫人怎麼會病逝。莫非,那晚老爺給那個惡婆娘一劍刺死呢?”秦璐襯着頭,淡淡的道:“那一晚爹爹死後,孃親不久就病逝了!”菱菱道:“可你也懂醫術啊?”秦璐嘆了一聲,心中竟微微泛起了痛,道:“娘得的是心病,我怎麼治得好?”秦璐剛說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站起身來,道:“菱菱,你剛纔說什麼‘惡婆娘刺了老爺一劍’,那是怎麼回事?”菱菱給她嚇了一跳,也站了起來,忙不迭地點頭道:“是啊!大貓們沒告訴你嗎?那天晚上,大貓他們都和伊公子逗那惡婆娘。那惡婆娘可歹毒得很,殺了老爺後,又想殺我,結果給伊公子攔了下來。要不然我也得去極樂世界了!嗯?小姐,怎麼我剛纔進來的時候沒看到大貓他們啊?”

菱菱這兒所說的大貓,那是紫靈莊的一個護院。他的名字也不叫大貓,“大貓”是菱菱給他取的綽號。據說是有一次他在逗幾隻小貓玩的時候恰好給菱菱碰見了,調皮的菱菱笑了他一翻,便從此叫他大貓。

秦璐的淚水竟落了下來,劃過衣衫,滴在地上,忍不住哽咽道:“他……他們在那一晚都給人殺死了!”菱菱一個踉蹌,道:“怎麼可能啊?我走的時候他們都還好好的,怎麼會全死了呢?”秦璐道:“我也不知道!但他們確實都死了。要不然我就不會到現在才知道爹爹不是他殺的了。”秦璐一把抱住菱菱,竟忍不住大哭起來,道:“我錯怪他了!我錯怪他了!”菱菱從未見過秦璐如此的傷心,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不斷地安慰着秦璐,問道:“小姐,你別哭?別哭?你說,你錯怪誰呢?”秦璐哭道:“伊公子啊!我一直以爲是他殺了爹爹。害得他有苦難言,從此不知所蹤!”菱菱一把推開了秦璐,憤道:“小姐,你怎麼這麼糊塗啊?伊公子一向溫和善良,他怎麼可能殺老爺啊?老爺是那個叫許星月的惡婆娘殺的!”秦璐心裡難過得要命,道:“我當初怎麼就沒想呢?我爲什麼不聽他的解釋?”菱菱心中亦自憤憤不平,來來回回地走了一會兒,才道:“小姐,這其實也不怪你。你和伊公子都被人設計了。伊公子也是在那天晚上才知道真相的。”秦璐吸了兩口氣,止住了淚水,這才拉着菱菱道:“菱菱,你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菱菱撫着秦璐坐下,嘆道:“好吧!我不說的話,你老是跟自己過不去,那我只得說了,只不過你別太傷心。”菱菱頓了頓,道:“那一晚我半夜被打鬥聲吵醒。我就爬起來到樓上來找你,沒想到你竟不在樓上。我心裡不經擔心起來。後來我在樓上看到伊公子在後院和許星月打鬥,就跑到了後院想問問他。沒想到我趕到的時候正看見那惡婆娘一劍刺入了老爺的胸口。我也給她打成了重傷,只不過給伊公子點了穴位鎮住了傷勢,一時不得發作。後來伊公子和那惡婆娘都跑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他們的腳程好快,我都追得快虛脫了才追上。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後來那惡婆娘自殺了,伊公子也走了。我正想回來時,卻不料傷勢在這個時候發作,一不小心,便掉進了河裡。後來給一個好心的老伯伯救上了岸,養了幾個月的傷,直到現在才能回來。”菱菱說到後來,聲音逐漸低沉,倒顯得有些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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