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好好休養,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牛弘說道,說話有點哽咽。
“老臣的時間不多了,有幾句話要交待一下,老臣走的安心。”太傅說道,中途還停下來喘了一口氣。
“說吧,學生聽着呢。”牛弘說道。
“陛下天縱奇才,定能成爲不世帝王。老臣臨走前,想要陛下答應兩件事。”太傅說道。
“說吧,學生答應。”牛弘說道。
“其一,請允許老臣在墓碑上書‘帝師’二字”。太傅說到“帝師”時,眼睛亮了許多。
“這是自然。”牛弘點頭道。
“其二,老臣舉薦盧植……咳……接替太傅之……之……位……”說到這裡,太傅陳蕃顯然用盡了身上殘存的力氣,整個人軟了下來。
看到牛弘點頭,太傅安祥地閉上了眼睛。
“太傅!”牛弘大喊一聲,知道太傅走了,還想把他喊醒,多說上幾句話。但人死不能復生,既使貴爲天子也不能如願。
回宮的路上,牛弘既悲痛又感慨。穿越三年多來,如果沒有太傅,牛弘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宦官與外戚的夾縫中尋得時機,乘兩者鬥得兩敗俱傷之際順利執掌皇權。太傅與自己既有師生之誼,還有父子之情。
在輔佐牛弘這幾年中,太傅心中只有牛弘,而從來沒有想爲陳家謀點什麼。臨走前還考慮朝中各方力量的平衡,舉薦盧植接替“太傅”之位很可能在太傅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早已考慮了。
太傅走了,牛弘覺得自己自己失了依靠,以後的路全要靠自己走了,真有點高處不勝寒的感覺。應該振作起來,牛弘相信自己能當好這個皇帝。親政後,大多數決定都是自己做出的,太傅做的是輔佐和心理上的依賴。
想明白了這一點,牛弘就開始考慮下一步,也就是沒了太傅陳蕃帝國的高層怎麼安排。
讓平匈奴中郎將盧植出任太傅能鎮得住那些高官嗎?橋玄、李膺、劉寵、張奐、曹嵩、陽球、段潁等,個個都比盧植資格老,在帝都的根基也深厚。而劉洪、田豐、董奉等人還沒有形成氣侯,不可能馬上給盧植以援手。
本來朝會上還有幾個事情要議一議,都是這個橋玄鬧的。
對呀!現在帝都洛陽都在說太傅是讓橋玄氣死的,其它勢力就會乘機排擠橋玄,乾脆就逼橋玄離開帝都,與王允互換。這樣一來,差不多可以形成新的平衡。
牛弘現在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回到宮中,自己一個人先比劃出一個初步的方案。現在非得獨斷專行,否則以後就沒法弄了。
第二天一早,牛弘就召集帝國高官開會。
橋玄背上了個氣死太傅之名,大概一夜沒睡好覺,眼圈有點發烏。他知道,以後在帝都不好混了。所以一開始就向牛弘提出告老還鄉的請求。
劉寵大概也聽說了太傅陳蕃臨死前舉薦盧植接任太傅的事,知道朝廷要用新人了,所以也接着橋玄提出了要告老還鄉。
“橋老劉老身體還不錯,多幫朕些年,好不好。”牛弘說道。
“老了,不中用了。”兩人幾乎同時說道。
“要不這樣,橋老辛苦一點,去把王允換回來,品秩不變,怎麼樣?”牛弘說道,與其說是打商量,不如說是旨意。
“老臣謹尊陛下旨意。”橋玄鬆了一口氣,儘管一下子離開帝都,但比告老還鄉還是體面多了,在帝國目前的高官裡面,他只比李膺大一歲,算是小字輩,還不到告老還鄉的時侯。
“太傅輔佐朕登上帝位,理順帝國機構迎來政治清明,現在勞累而去。朕準備賜封太傅爲汝陰侯,食秩二千戶。各位以爲如何?”牛弘說道。
“太傅爲帝國柱石,身前早該賜爵。現在追賜,足可告慰太傅在天之靈。”參議劉寵說道。其它人也表態贊同。當然,爵位肯定是太傅的獨子陳逸繼承。
“恩師臨走前舉薦盧植接任太傅一職,各位有沒有別的提議?”牛弘說道。
“太傅慧眼識英才。盧將軍文武全才,是少見的後起之秀,定能勝任帝國首輔之職。”張奐先表了個態。
其它人也知道,太傅的臨終舉薦,牛弘肯定照準。問他們是給他們面子。也紛紛表態贊同。
“今天就議這些。走,一起去送送太傅。”牛弘說道。
牛弘知道,要是自己不組織他們去,起碼橋玄不好意思進陳家的門。現在既然把人擠出帝都,也讓他走得舒服一點。不管怎麼樣,君臣一場,這幾年,橋玄也是鼎力輔佐自己的老臣。
橋玄知道牛弘的意思,看牛弘的目光中還帶一點感激。
太傅陳蕃在帝都陳府憑弔三天後,就要舉靈回汝南陳家墓地安葬。牛弘昨天還專門寫了“帝師陳蕃之墓”幾個字,送給陳家刻碑用,算是了了太傅的心願。太尉張奐以前說過,字寫得好不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牛弘的字,就是榮寵。
太傅之子陳逸儘管是右中郎將,但太傅只有一子,只能棄職扶靈回汝南盡孝三年。
從陳府出來,牛弘留住了劉寵。
“陛下有何旨意。”劉寵知道牛弘要他私下去做什麼事。
“去告訴李鹹,讓他主動辭職,告老還鄉。”牛弘說道,完全是一付不容商量的口氣。
“老臣這就去落實。”劉寵說道。李鹹是劉寵的親信,這次朝會上也太不動腦筋了,冒失地把矛頭指向太傅,牛弘不翻臉直接免他的職算是給他面子。
回到皇宮後,牛弘直接去了尚書檯,擬定了賜封太傅爵位的詔書,由傳旨太監去陳府宣旨。還讓擬了兩份信函,令護匈奴中郎將盧植,南方開發總指揮使王允,快速回帝都。
忙完了這一切,牛弘回到建章宮。回想起與太傅商議帝國機構改革時太傅獻的策略,趕鴨子上架,溫水煮蛙。這次也算是煮蛙,只是煮的層級有點高。
耶律虹和陸園在同一天爲牛弘添了兩位公主。牛弘心裡想着太傅陳蕃,在給公主取名時就把蕃字拆開,給自己兩位公主取名劉米和劉苗。已經有了兩位皇子,對於兩位公主的出生牛弘也甚是開心。
陽安公主劉華算是賺大發了。這下有了兩個侄子兩個侄女,她這個姑姑當得興致勃勃。成天穿梭於四個地方,讓還不會說話的小輩喊“姑姑”。只有小劉達笑着嘴裡吐出了“喔喔”聲,劉華也開心的又是叫又是跳的。
尤黛公主和宮人吳惠也有了身孕。現在嬪妃懷孕在後宮就變得稀鬆平常了,按正常程序護理,牛弘也常去探視。這世界上萬事都講個先,能夠爭先就能獲得格外的重視,後宮女人懷孩子也一樣。
到了三月上旬,牛弘想到零陵到永昌的官道因四郡的鬧騰已停了,影響帝國南下。就不等盧植王允到位,把這事繼續做好。
牛弘召集帝國高官商議,爲了安撫橋玄,牛弘讓潘岳出任平南護撣路橋曹從事。李膺舉薦季高隨工程監察。對於建寧留下來的空缺,劉寵舉薦翟超任建寧太守。
這事鬧得,帝國的築路勞役是被潘岳組織逐出西南的,現在正在零陵待命。現在又要潘岳去接回來,擺了一個大烏龍。勞命喪財,預算是肯定要增加的了。有了郭泰那事,還有季高隨行監察,潘岳肯定會做的很謹慎。
李肅就象消失了一樣,不知所蹤。這傢伙就是會跑,西郡那事還沒暴露就跑了,這次也不知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