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讓人搬來了一個凳子,坐在大倉內,看着上百人在清點皇甫堅長帶來的‘戰利品’。
他身後站着潘隱,典韋,趙雲,皇甫堅長,黃忠,張繡等一大羣人。
“說說你奏本里沒有的事。”
劉辯端着茶杯,看着一個個銅錢,聽着那叮叮噹噹的聲音,簡直如同仙樂,神情陶醉,雙眼半眯的道。
皇甫堅長神情一振,躬身道:“陛下,經過臣的查探,彭城相劉備與平虜校尉呂布的不和,是因爲爭奪叛軍的糧草,彭城相有個結義兄弟,好像是老三,脾氣十分暴躁,與呂布大戰了上百回合,雙方不分勝負,最後錢糧被劉備所得。呂布隨後引兵劫掠,劉備便向徐州牧彈劾,呂布是兗州牧的義子,是以陶使君左右爲難,將事情上報給朝廷。”
“張飛?”
劉辯微微點頭,道:“繼續說。”
皇甫堅長想了想,上前半步,低聲道:“陛下,臣在叛逆袁術軍中埋了不少人,發現這個袁術簡直是個草包,行事猶豫,處事遲疑,畏首畏尾。但爲人狠毒,眥睚必報,臣聽說,他擄了一個叫做田豐的人。這人剛直,不肯聽命,袁術便以家人威脅,後來更是派田豐去董卓軍中送死,沒等到田豐消息便殺了田豐宗族六十餘口。”
劉辯輕輕轉動着茶杯,道:“這袁家兄弟最大的缺點,就是野心大,本事小,出身高貴又心胸狹隘,不足成大事。”
典韋,趙雲,黃忠,張繡等人默默聽着,沒有插話。
皇甫堅長等了一會兒,神色微肅,道:“陛下,相對比袁術的無能,臣觀董卓非同一般。縱然身處劣勢,但他與袁術的對戰中,從容不破,進退有據,征討袁術的過程,完全佔據主動。若不是董卓有私心,以臣的判斷,他最多三個月便能滅掉袁術。”
劉辯失笑一聲,道:“你倒是看的挺準。袁術叛亂太過倉促,目光又盯着豫州,毫無長遠規劃,既無戰略亦無戰術,今天想這樣,明天想那樣,能成事纔怪。”
皇甫堅長深以爲然的點頭,道:“陛下聖明。另外,臣還發現,董卓對於袁術的動向把握的十分精準,要麼他軍中有非常智計者,要麼,他也在袁術軍中安插了人。”
‘倒是小瞧董卓了。’
劉辯眉頭挑了挑,喝了口茶,道:“應該是兩者兼而有之。對了,潘隱,通知大司馬府,去信給董卓,將那田豐交給袁紹。”
“是。”潘隱應着道。
皇甫堅長看了眼不遠處清點錢財的大小官吏,又與劉辯道:“陛下,公孫瓚那邊,臣也探查過,這位白馬將軍……有些名不副實。”
劉辯餘光向後瞥了一眼,道:“這你就小看了他。他是吃了輕敵的虧,內陸平原不同於塞外,他的戰術還沒改過來。給他一段時間,區區袁術,十個加起來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皇甫堅長對公孫瓚不感冒,沒敢反駁劉辯的話,忽然注意到張繡,連忙道:“陛下,臣將張濟的侄子張繡給帶回來了,他與叛將張郃大戰了上百回合,不分勝負。”
“哦?”
劉辯有些意外,轉頭看去,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五官清晰,眉宇濃厚,比趙雲還高一點,只是神情有些沉默。
“臣張繡參見陛下。”迎着劉辯的目光,張繡目中一慌,連忙單膝跪地。
董卓是虎狼之輩,天下皆知。張繡作爲張濟的侄子,自然而然是董卓的‘黨羽’。
劉辯打量一眼,微笑着道:“確實英武,留在禁軍大營吧,將來建功立業,封侯也不是不可能。”
張繡心中一震,分不清劉辯話裡的真假,沉聲道:“臣謝陛下!”
“陛下,”
一箇中黃門匆匆跑過來,道:“陛下,外面的糧食稱量清楚了,總共四十八萬石。”
劉辯點點頭,見那些還在清點錢財的大小官吏,道:“再等等,等他們清點清楚了再搬進來。”
“是。”中黃門應着,轉身又出去。
劉辯又看了眼皇甫堅長,這傢伙給他的這份禮,確實有點大,稍稍沉吟,道:“回京後,朕給你半個月的假,而後去一趟冀州,看看鹽場的情況。”
皇甫堅長頓時明白,擡手道:“臣領旨。”
劉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你見沒見過陶謙?”
皇甫堅長連忙搖頭,道:“臣來去匆匆,沒來得及見。聽說,陶使君是一個溫厚長者,頗爲仁愛百姓。”
劉辯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下,亂世之中,仁愛有什麼用?
‘用誰呢?’
劉辯心裡轉念,徐州這個地方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加上又是平原,土地肥沃,需要好生經營。
他需要一個足夠有力的人來鎮守、經營徐州,思來想去,卻沒有合適人選。
潘隱悄步上前,低聲道:“陛下,京裡送來的奏本。”
劉辯放下茶杯,伸手接過來,見是荀彧的奏本,神情認真了幾分。
看了一眼,不由得坐直身體。
荀彧這道奏本,提出了一個‘均稅賦’的政策,大致是以各州田畝總數,按照二十稅一的原則取總數,由各縣徵收,直接交由治粟都尉,押解朝廷。
‘均田賦嗎?’
劉辯若有所思,細細思索着這道奏本。
不等劉辯想明白,潘隱又低聲道:“陛下,傳信的中黃門說,在河東郡發現一座銅礦,未經開採過的。”
劉辯猛的看向他,道:“能開採多少?荀彧的奏本里爲什麼沒說?”
潘隱瞥了眼其他人,越發低聲道:“還不清楚,所以是口頭上說的。”
劉辯明白了,雙眼灼灼發光,雖然是口頭上的,但以荀彧謹慎的性格,能夠遞話來,明顯是基本確定了。
心裡急速轉動,他旋即就淡淡道:“黃忠,領一萬禁軍前往幷州。給徐榮再加一萬人。冀州的張遼加一萬。趙雲,你帶一萬人去幽州,協助劉虞。”
不等黃忠,趙雲等人反應,劉辯繼續道:“傳話給尚書檯,調任戶曹尚書何顒爲幷州牧、荀彧兼任戶曹尚書,加幷州牧盧植爲車騎將軍,入大司馬府、主禁軍大營事宜。”
緊接着,劉辯又道:“再傳旨給大司馬府,統籌司隸、幷州。兗州三州的州、郡、縣都尉,並協調駐軍,全面剿匪,要在年底前,徹底清剿三州匪患,安定民生。有懈怠無能者,軍法從事,不得寬宥!”
潘隱急急記下,應着道:“是。”
“臣領旨!”黃忠,趙雲齊齊單膝跪地道。
劉辯擺了擺手,心裡還在轉念。
現在錢糧的難題大大緩解,是可以着手做一些事情了。
這些還不夠!
‘趙雲幽州、黃忠幷州、徐榮兗州、張遼冀州,曹操青州,劉備徐州……大司馬府有皇甫嵩與盧植,是不是該把朱儁調回京?那丁原也該換一換,還有陶謙……’
劉辯心裡想着,發現工程量還挺大。
“陛下,清點清楚了。”
在劉辯想着的時候,一個小黃門舉着厚厚的賬簿過來道。
劉辯接過賬簿,打開看去。
現錢足足二十八萬萬,其他貴重之物,折算也近二十萬萬!
劉辯仔細看完,猛的一合,站起來笑着道:“好!典韋,是不是餓了?朕今天陪你喝酒!”
典韋憨厚的臉色動了動,而後道:“陛下,俺也想帶兵出征。”
劉辯不管他,道:“餓了,吃飯。”
典韋有些不甘心,追上來道:“陛下,俺也想像子龍一樣升官。”
劉辯道:“朕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御駕親征,到時候給你機會。”
“好。”典韋甕聲道,一張臉要樂開花。
第二天中午,尚書檯外。
荀攸,荀彧,何顒三人並肩走着,閒聊着天。
他們已經接到劉辯的旨意,相比於李儒調任汝南太守,何顒調任幷州牧,可以說是升官了。
何顒很高興,戶曹尚書雖說品佚提升了,但在朝野眼中,仍舊‘卑微’,州牧可不一樣,妥妥的封疆大吏!
荀攸微笑着與荀彧道:“叔父,陛下的旨意,似乎透着高興。”
荀彧面色不動,道:“我的那道奏本,不足以令陛下突然做出這麼多決定,想必還有其他事情。”
何顒接話道:“還是早做準備吧,先把幷州的官吏補齊,錢糧我也要帶走一部分。”
荀攸瞥了一眼,哼道:“這還沒上任,何使君便想貼補幷州了?”
何顒知道他開玩笑,笑着道:“今後戶曹便要交給文若了,你們二荀可要抗住壓力。”
“什麼壓力啊?”忽然間,從三人身側不遠,傳來一道聲音。
三人轉頭,便見到向來臉色淡漠,不怒自威的王允,面帶微笑的走過來。
三人連忙擡手見禮,道:“王公。”
王允來到近前,抱手在身前,看向何顒道:“還要恭賀何尚書了。”
何顒收斂了笑容,躬身道:“都是陛下信重。”
王允看着他,似有話說,欲言又止。
何顒忽然會意,道:“王公,下官此去幷州,還須各郡多協助,不知太原可有賢達?省得下官捉眼瞎。”
王允頓時笑容多了幾分,道:“我待會兒寫一份名單給你,能用便用,不能用便罷。”
二荀沒有說話,王允出身於太原王氏。
何顒自然無不答應,他此去幷州,有很多事情需要地方士族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