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打小就在軍隊里長大。對戰機的把握非常敏銳,在進入陳留之後,很快就發現了陳留的異常。派出斥候一偵探,這才知道,陳留全郡竟然已經是戒備森嚴了。馬岱知道後,鬱悶的嘟囔道:“這仗還怎麼打,莫非要用騎兵攻城不成?”想着騎着馬往城牆上撞,馬岱就覺得這畫面很不靠譜。
馬超狠狠瞪了自己這個從弟一眼,頭腦簡單隻知道蠻幹的莽漢!卻不知道,他自己之前也是唯武力至上的莽漢一條。
馬超率部在一個小山谷裡藏了下來,在白馬取得補給之後,糧食還夠,所以他也不急於一時。紮下營後,便拉來龐德、馬岱,問道(主要是問龐德):“陳留守軍已有防備,今將奈何?”
龐德想了想,道:“陳留知我軍來,必將請援,若有援軍,將從何來?”
馬超笑道:“令明此言,正合吾意。陳留堅城,曹軍既有防備,急切難下,莫如匿於野外,擊其援軍。若得破陳留之援,守軍必懼,如此,陳留可破也。”
計較已定,於是馬超便遣出軍中斥候,分成數路,到各要道去窺探動靜。任峻的求援信到了兗州,程昱看了,大吃一驚,忙與陳宮、董昭等人商議。陳宮眉毛一皺,道:“此必劉備亂我後方之計。一支偏師,人數定然不多。陳留有任伯達在,必可保無虞。依我之見,不用援兵可也。”
董昭出言反對:“不然,敢以偏師來襲我後方,必定全是騎兵,其衆來去如風,若不遣援軍與陳留兵一道擊之,陳留不得安寧,又如何敢運糧來我處?”其實董昭還有點小心思,他是濟陰定陶人,若不把這支漢軍給滅了,到時他們在陳留佔到不便宜,跑到濟陰來了怎麼辦?他家可是濟陰有名的大地主。
董昭拿糧草運輸安全來說事,陳宮也不好反駁了。雖然兗州其他各郡糧草還夠,但誰又能保證沒有任何意外發生呢。陳宮不說話了,程昱便下了決定,派支援軍去支持任峻,助他守陳留。
不過大軍都在前方與漢軍抗衡,思來想去,只好擠了五千兵馬出來,以軍司馬夏侯尚爲將,前往陳留。
夏侯尚乃夏侯淵之侄,少年從軍,因功累至軍司馬。他得了程昱之令後,便引軍西向,往陳留疾行而去。
夏侯尚也不是草包,他也想到了可能會與敵軍相遇,於是一路上行軍小心翼翼不說,還特意選了順着濟水一線而行。從昌邑到定陶,再到冤句,再進入陳留境內到達濟陽。這一路上,城池郭堡林立,人煙稠密,想來就算碰到了敵軍,也足夠以自保到援軍到來。而程昱給他五千兵,也是用心思量過的,給多了,兵馬兗州本身就吃緊不說,也怕夏侯尚統領不了。給少了,路上又太危險。五千不多不少,剛好在夏侯尚能力之內,遇上敵軍的話,也能自保。
夏侯尚兵到冤句的時候,就被漢軍的斥候發現了,回報之後,馬超卻按兵不動,只是讓自己的斥候盯着夏侯尚的一舉一動。
到了濟陽之後,夏侯尚的警惕性更高了。畢竟陳留郡已現敵蹤。誰知道這股敵軍現在躲在哪個角落裡窺視着自己陣營的破綻?
夏侯尚在濟陽待了數日,在與任峻還有外黃守將確認過最近敵軍不見蹤跡,而濟陽到外黃的道路也暢通無阻之後,這才引軍自濟陽奔外黃。
到了外黃,就離陳留不遠了。這個時候,馬岱急眼了,看着自己的兄長,道:“大兄,若再不動手,莫非要眼睜睜看那曹軍進了陳留郡不成?”
馬超笑道:“是該動手了。公山(馬岱字)聽令,你且領五百兵馬,佯攻酸棗,聲勢越大越好。我自與令明引兵擊曹軍之援兵。”
馬岱聽了,道:“何不讓令明去酸棗?”
馬超聽了,臉一沉,道:“還不依令而行,等着吃軍棍嗎?”馬岱不敢多言,遂引軍往酸棗去了。
馬超這纔對龐德道:“令明,公山既去酸棗,陳留必以爲我軍欲取酸棗,趁其不備,你我潛行至汴渠附近,一舉而破敵之援軍。”
未幾,酸棗令來報陳留,言境內出現敵軍,若莫有數千之衆,正在掠奪百姓,攻打城池。任峻接報,信以爲真。因酸棗又靠近司隸,他只以爲這支漢軍欲取酸棗,與司隸部連成一片。於是便去信夏侯尚,讓他火速來陳留,然後商討救援酸棗的事宜。
夏侯尚得信之後,不疑有他,便引軍疾行,埋頭往陳留趕去。看看快到了汴渠(汳水),便下令紮營歇息,然後讓人去搜集船隻,準備渡水。
這汴渠其實就是後世隋唐大運河的通濟渠,後來的隋煬帝只是在古汴渠的基礎上,將其重新挖通、拓寬、加深罷了。
剛渡過汴渠,部隊還沒完全上岸,忽然就聞數通鼓響,只見一支騎兵在不遠處的山腳處,惡狠狠的殺了過來。
夏侯尚見狀,又急又怒:“任峻已降賊乎?”不由得他不懷疑,任峻來信急召他來陳留,說漢軍已北上攻打酸棗。這不明擺着說此地已經無事了麼?怎麼漢軍又突然殺了出來?
曹軍沒有接戰的思想準備,立時亂作一團。龐德爲先鋒,率部直撲而來,人馬合一,夾着風雷之勢,直直撞進曹軍陣營當中。然後便開始劈砍廝殺起來。曹軍立時便被騎兵衝得七零八落。龐德直衝至水邊,取了火箭在手,先縱火燒船,然後又返身衝入曹軍之中,圍住曹軍砍殺。
馬超隨後趕到,見龐德如虎入羊羣,大顯神威,不由笑道:“令明真勇冠三軍也。”夏侯尚鐵青着臉,看着突然出現的漢軍,此時的他已經沒空去想任峻了。只聲嘶力竭的呼喝着自己的部曲向自己靠攏,然後圍成堅陣,固守待援。
夏侯尚已經不敢多想了,死馬權當作活馬醫,他遣了數騎突圍,有一路仍然是往最近的陳留而去。若任峻真有問題,那就是命吧。上了戰場,夏侯尚早就有這個覺悟了。但他最不能忍受的,卻是自己人的出賣,所以無論如何,他得堅持下來,等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