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冷月留下最後一句話,便直接離開了侯府。
對於一個出賣過自己一次的人,她已經無法再賦予信任了。
卻沒想到,纔出門走了沒多遠,就看見凌軒帶着各抗了一個麻袋的林風和林時朝自己走了過來。
當初她負氣離開東裕的時候,正值隆冬,如今卻已經入夏了。
四目相對,一時間思緒無限,眼眶禁不住微微有些發酸。
凌軒對林風和林時揮了揮手,兩人便連忙扛着麻袋跑了。
凌軒才緩緩上前,擡手撫上安冷月的臉頰,溫聲道:“怎麼就哭上了,這是多不願見到我呢?”
“你怎麼來了?”安冷月一開口,語氣裡禁不住便帶出了兩分哽咽,不由微微紅了臉。
太丟臉了,當初走的那麼硬氣,現在卻又做出這副模樣,凌軒大概要在心裡笑話她了吧。
卻聽凌軒淡淡地道:“不放心你。”
眼淚頓時再也忍不住,決堤而出。
這半年來,她一個人身處敵國,心中充滿了仇恨,每天不停地籌謀着如何與仇人爭鬥,還要小心掩藏自己的身份不被發現,幾乎每時每刻都生活在戰戰兢兢殫精竭慮之中。
每到夜深人靜,孤單惶恐等負面情緒便忍不住接踵而來。
凌軒的到來,與她無異於絕境中的救贖。
“好了,不哭了。我來了,陪着你,陪你一起報仇。”凌軒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看着她憔悴消瘦的模樣,眼中盈滿心疼。
安冷月也不說話,只是趴在凌軒的懷裡一個勁兒地哭,把自己的傷心委屈恐慌全都哭了出來,哭着哭着就睡了過去。 шшш тtkan ¢ Ο
再醒來,便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牀上,只是一轉頭,便看到了坐在桌邊看書的凌軒。
“醒了?”凌軒感覺到她的注視,轉頭笑着看了過去。
“嗯。”安冷月從牀上爬起來,卻並沒有下牀,而是懶洋洋地靠在了牀頭上。
好久沒睡的這麼安穩,她現在渾身犯懶,半點不想動。
凌軒看着她的模樣不由失笑道:“你這性子,真是像貓似的。”
安冷月懶懶地瞥他一眼,不置可否。
她有時候倒是寧願自己是一隻貓,每天只要吃了睡睡了吃就好,不似人這般有這麼多的煩惱。
凌軒卻突然轉了話題,道:“你準備什麼時候跟我回去?”
安冷月臉上的表情不由暗了暗,“我還有事情沒有處理完。”
她答應了安遠侯要將他夫人和兒子救回來,而且虞後那邊只剩下最後一步,她的目的就可以達成了。
“安遠侯那邊你不用擔心,他夫人和兒子我已經讓人送回府了。”凌軒道:“虞後這邊,你有什麼計劃,需要幫忙儘管開口。”
安冷月聽完凌軒的話不由怔住了,迷茫地問道:“你爲什麼還要這麼幫我?”
凌軒冷下了臉,挑起半邊眉梢,質問道:“你答應了三年後便嫁給我,難不成現在是想要反悔了嗎?”
安冷月頓時張口結舌完全說不出話來,臉頰上漸漸泛起一層瑰麗的紅暈。
冰冷的內心似乎瞬間便被融化了一般,又如同喝了一大碗的蜂蜜,直甜到了心裡去。
凌軒竟還記得這話,他竟還是願意要她的。
“不許再哭了,我會心疼。”凌軒看到安冷月又紅了眼眶,連忙開口道
。
安冷月瞬間破涕爲笑。
溫馨的氛圍持續了好一會兒,安冷月才整了整面色,說起了正事。
“這些日子,我給虞後製造了不少的麻煩,倒是讓虞子城在後面撿了不少的漏,不過他倒是也出了些力。
現在虞後的勢力已經搖搖欲墜,只要再給她最後一擊,便能將她徹底拉下臺。”
而虞後下臺之後,不管上臺的是誰,定然都不會允許她再活着。
這最後一擊的計劃,她早就做好了。
虞後身邊有一個最得用的心腹,很多毒辣的計策都是這人幫虞後出的,說是敗類都擡舉了他。
偏偏這人卻是最疼愛自己的獨女。
安冷月打的就是這人女兒的主意。
如果說死掉的虞子洲是裝作廢物扮豬吃老虎的話,如今這位“虞子洲”就是徹徹底底的廢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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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好色成性。
有了凌軒和虞子城的幫助,安冷月十分順利地便讓“虞子洲”與那心腹之人的獨女撞上了。
那女子繼承了她父親的惡毒心腸,小小年紀死在她手中的下人便不知凡幾,卻偏偏長了一副美麗的容貌。
一下子就把“虞子洲”給迷住了,在“虞子洲”身邊之人的攛掇下,他直接便把人給強搶了回去。
虞後得知此事,氣急敗壞,爲了維護兒子,卻只能幫他掃尾。
殊不知,安冷月早就暗中將消息遞給了那心腹,並且幫他將女兒救了回來。
看着被折磨的幾乎不成人形的女兒,不用安冷月挑撥,那心腹便已記恨上了虞後,毫不猶豫地投靠向了虞子城。
虞後對自己的心腹完全沒有防備,直到被趕下臺,依舊不可置信。
而唯一剩下的兒子的死,更是讓她幾乎瘋魔。
虞子城順利登上皇位,按照約定,將虞後交給了安冷月處置。
失去了權力的虞後,也失去了往日的榮光和美豔,看起來終於有了些屬於她這個年紀的老態。
安冷月看着目光渾濁呆滯的虞後,原本想要折磨她一番的心思頓時便淡了。
折磨一個已經失去鬥志的人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最後,她也只是一劍結束了虞後的性命。
用了八個月的時間,她終於爲自己的親人報了仇,心裡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
就算她殺死了仇人,她的親人也再不可能活過來了。
但是,她卻也並沒有多少悲傷的時間。
虞子城從來不是什麼誠信的君子,安冷月和凌軒也不敢奢望他能遵守之前的協議。
殺了虞後之後,兩人便迅速地離開了虞城。
虞子城果然立刻就翻了臉,以他們刺殺太后爲名,派人追殺不休。
安冷月和凌軒一路與追兵多次遭遇,連番苦戰,幾度性命垂危。
幸好厲鴻申及時派人前來接應,才讓兩人終於順利地回到了東裕。
沒來得及修整,京中卻又傳來了老皇帝病重的消息,大臣們紛紛傳信要求凌軒回京主持大局。
之前,安冷月一怒之下殺了凌君,朝中瞬間就變成了凌軒一人獨大的場面。
朝臣們數次上表,請求老皇帝立凌軒未太子,讓四皇子終於感受到了威脅。
除夕之夜,四皇子舉兵逼宮,卻因凌軒早有準備而功敗垂成。
老皇
帝也因爲四皇子逼宮之事被氣得再一次吐了血,當時半邊身子便不太靈敏了。
太醫紛紛說是中風的前兆,勸老皇帝不要勞累,安心靜養。
老皇帝卻依舊不肯放權,直到三天前,累的昏倒在御案上,終於真的中風了。
“皇上到底圖的什麼呢?”安冷月看着傳來的情報,不解地搖頭。
年紀大了,就退下來好好修身養性不好嗎?
凌軒淡笑道:“你不懂,權力這種東西是會讓人成癮的,一旦沾上,再想放下就不那麼容易了。”
安冷月轉頭看向他問道:“你也會這樣嗎?”
凌軒沉默半晌才道:“我不知道。”
將來會發生什麼事誰也說不準。
“所以,你一定要留在我身邊看好我,不要讓我變成那樣的人。”他輕笑道。
安冷月也不由彎起了脣角,點頭道:“好。”
兩人快馬加鞭,只用了三天便趕回了京城。
凌軒進宮探望了老皇帝一番,第二天便得到了被冊封爲太子的旨意。
同時,所有人也都好像忘記了安冷月殺死了凌君的事情一般,沒有一個人提起。
安冷月和凌軒之間的關係已經明朗,誰也不願意爲了一個已經死去的皇子去得罪未來的皇帝和皇后。
更重要的是,虞子城打着爲太后報仇的旗號,背信棄義,公然向東裕國宣戰了。
朝中沒了安大將軍,衆人心裡都十分不安,只能依靠安冷月這個少將軍了。
這樣緊要的關頭,沒人會傻到自毀城牆,連老皇帝都不得不將這口苦水給嚥了下去。
凌軒本不想安冷月再出戰,戰場上風雲變幻,刀槍無眼,安冷月再厲害也不能保證絕對不會出意外。
卻到底沒能掙過安冷月的堅持。
凌軒只好以太子身邊陪同安冷月一起出徵,有太子坐鎮,東裕國的士兵頓時士氣倍增,將於兆國的軍隊打的節節敗退。
安冷月抓住機會,帶領士兵直接打進了於兆國的腹地。
原本只想給虞子城一個教訓,此時卻也禁不住生出了一番野望。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東裕和於兆分裂的時間也夠久了。
只是,進入於兆國腹地之後,他們遇到的抵抗便越來越激烈,再想前進一步十分艱難。
戰事一時間進入了焦灼期。
誰也沒料到,虞子城竟會被自己身邊的女人給殺了。
原來那女人竟是虞後當初安插道虞子城身邊的,對虞後一直忠心耿耿,虞後死後,一直惦記着報仇。
自知沒機會刺殺安冷月和凌軒,便乾脆把一切都算到了虞子城的頭上。
千方百計得了虞子城的寵愛,趁機便把他給殺了。
於兆國羣龍無首,安冷月和凌軒趁機率兵猛攻,立時一年多,終於將於兆國拿下了。
分裂數百年的兩國再次合二爲一。
凌軒的威信因此更是達到了頂點,而老皇帝早在半年前便已駕崩,只是凌軒一直征戰在外,才延後了登基大典。
戰爭勝利,登基大典也終於被提上了日程,同一日舉行的還有皇后的冊封大典。
安冷月和凌軒站在祭天的高臺上,緊緊牽着對方的手,四目相對,情意流轉。
經歷了那麼多磨難,他們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