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距離邊關便只剩下了一日路程,這裡若是被敵人滲透的話,雙方打起來時,後方卻被煽動着亂起來,邊關比陷入被動。
特別是,此處乃後方糧道必經之路,若是這裡被截斷了,大軍極可能會面臨斷糧的絕境。
虞子洲一行人早已收拾好了行禮,趁着那邊客棧中還在忙着救火,一行二三十人悄沒聲息地便到了城門處。
城門處早有一人候在那裡,見他們過來,立刻上前打開了了城門。
安冷月藉着模糊的月光看了那人一眼,發現他身上穿的只是守門小吏的衣裳,心裡略略定了定。
還好不是什麼大人物,只是小吏的話,可能並非於兆國偷偷安插的奸細,只是收了銀子辦事罷了。
不過,卻也說不準是虞子洲等人在防着她,並沒有將真正的奸細露出來。
這裡卻還是不能輕忽的,待她脫身之後,必讓人將這城中重要之人細細篩查一遍才能放心。
客棧那邊,此時卻是亂了套。
此時正值三更天,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連守夜的人都有些打瞌睡,突然起火,衆人完全猝不及防。
而且,這大火根本沒有一個過程,一下子就燒了起來,竟是將整座客棧都點燃了。
凌軒派來保護安冷月的暗衛心中雖然擔憂,但也知曉安冷月的本事,從火場中安然逃出不難。
因爲之前安冷月囑咐過他們,若不是她性命實在危急,他們最好不要現身,幾人只好耐心等待。
卻不想,等了好一會兒,竟仍不見安冷月出來,幾人才反應過來事情不對。
忙衝進火場,卻見房中倒臥着兩個女子,火焰已經燒到了她們身上,將兩人燒的面目全非。
兩人一動不動,已是斷了氣息。
幾人頓時如遭雷劈。
“莫非安將軍真的遭了不測?”其中一人艱難地道。
他們是主子安排來保護安冷月的,若是安冷月真的出了什麼事,而他們卻安然無恙,便是以死謝罪卻也不能彌補他們的罪過了。
這羣人中領頭的正是林時,他見識過安冷月的本事,自是不相信安冷月會這般無聲無息地被人害死的。
他凝眉看了一眼那兩具屍體,只見火越少越大,只能道:“先把這兩具屍體帶出去,仔細檢查過再說。”
等他們帶着屍體出來,救火的禁軍們也傻了。
副統領竟然被燒死了,這該怎麼辦?
這邊正傻着,隔壁緊接着也鬧了起來。
林時等人對視一眼,忙趕了過去,卻正見他們從房間中搬出了兩具男屍來。
從衣着上來看,竟是那位虞太子和太傅史泰。
於兆國的人一見自家太子竟然死了,自然便鬧了起來。
看到林時等人,眼睛瞬間變紅了,一邊怒吼着,一邊舉刀殺了過來,“東裕國的賊子,還我太子殿下命來。”
被這人一帶動,其他人也紛紛紅了眼。
倒不是虞子洲有多麼受人擁戴,而是因着他的身份是太子,若是他死了,他們這一羣跟着
出來的人都得給他陪葬。
若是虞後震怒,便是他們的家人怕也不能倖免。
不管虞子洲到底是不是東裕國的人殺的,反正兩國之間幾乎已經成了世仇了,總歸是敵人,殺一個夠本,殺兩個還能賺一個。
這個時候,大多數人已經失去了理智,林時等人喊了幾聲,卻根本沒有人聽。
幾人只能仗着高絕的輕功從戰圈中狼狽退了出來。
“怎麼辦?”其他人的目光紛紛看向林時。
林時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方開口道:“於兆國這邊先不管他們,左右不過五百人,禁軍人數是他們的兩倍,足夠將他們鎮壓下去了。重要的是確定那兩具屍體到底是不是安將軍和她的丫鬟,若不是,她們的人如今又在哪裡?”
幾人紛紛回到安冷月所住的院子,就看到薛檀正蹲在兩具屍體邊細細地翻看着。
幾人一直跟在安冷月身邊,自然是認識薛檀的,林時忙上前打了個招呼,“薛大夫。”
薛檀對林時也並不陌生,見了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又繼續檢查屍體去了。
林時見他的模樣,只能老實待在一邊,不敢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薛檀才站起身,肯定地道:“這兩具屍體並非安將軍和紅棉。”
林時忙問道:“薛大夫何以肯定?”
不是當然是最好的,只要人還活着,不管在哪裡,總能找到。
若是真的死了,那纔是沒辦法了呢。
薛檀指着地上的女屍道:“這兩具屍體的臉都被燒燬了,看身形似乎和安將軍與紅棉十分相似,但很多細節處卻暴露出了不同。
比日,安將軍的膚色較白,而從這兩人未被燒燬的肌膚來看,卻都是微微泛黃的色澤,兼之較爲粗糙,初步判斷應該是經常風吹日曬所致。
另外,安將軍是習武之人,手心的繭子和平常幹活磨出來的繭子位置卻是不同的。”
他打開了兩個女子的手心朝林時等人示意了一下道:“這兩個女子手心的繭子很明顯是日常勞作留下的。”
林時等人也都是習武之人,聞言立刻伸出了自己的手,對比了一番,發現確實有很多不同之處,立刻對薛檀的判斷信服了許多。
薛檀又道:“最重要的是,從骨齡判斷,這兩個女子的年齡都已經二十出頭了。”
安冷月才十五,紅棉更是比安冷月還小几個月,算起來纔不過十四。
年齡就完全對不上。
林時等人的思維頓時發散了開來,“如此,這兩具屍體定然不是安將軍和紅棉姑娘了。那麼,隔壁院子裡的那兩具屍體又會是誰呢?”
薛檀拍了拍手道:“大約不知是從哪裡弄來的替死鬼罷了。不知是什麼人出手,竟能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將安將軍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擄走了。”
林時在心裡默默地補充了一句,安冷月可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尋常十幾二十個大漢都不是她的對手,除非各個都是武林高手。
這麼一想,他的眼神不由一亮,“我知道了,定是那虞太子乾的。”
一衆人對視一眼,紛紛心領神會。
虞子洲當初在萬壽節宴會上親口提出要迎娶安冷月爲太子妃,卻被當場拒絕,心中定然不甘。
而且,有傳言說,虞子洲暗地裡發誓,定要將安冷月弄到手之類的。
今晚這場火本來就蹊蹺,偏偏小兵小將一個都沒燒死,死的竟都是兩邊隊伍裡最重要的角色,而且這邊的兩具屍體已經被證明是假的了。
結果就更加耐人尋味了。
衆人思索了一陣,紛紛覺得林時的猜測十分有可能。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衆人紛紛看向林時和薛檀。
隨行的禁軍勢力魚龍混雜,真正忠於安冷月的也不知道有幾個,根本不能指望,他們不添亂就不錯了。
現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他們自己了。
林時猜測道:“他們既然敢動手,必是已經做出了完全的準備,此時怕是已經出城了,我們必須儘快追上去。否則,若是他們進入了於兆境內,想要將人營救出來,就更加艱難了。”
幾人商量好,正要行動,卻有一小校跑來報告道:“作亂的於兆人已被鎮壓,於兆八皇子說請咱們的主事人過去一趟,有事相商。”
“那位八皇子竟然還在?”一衆人不由詫異地對視了一眼。
不怪他們之前沒有注意到虞子城,實在是虞子城這人平日裡太沒有存在感了。
林時搖頭道:“這位八皇子也是可能的,八成是被當成棄子了。”
於兆國重要的人都跑了,卻把他給留下了,明顯是不想管他的死活了。
有人提議道:“那我們不如就乾脆把人扣下來,如果安將軍真的被於兆人抓走的話,我們正好用他來交換啊。”
“你傻啊,於兆人要是肯換的話,怎麼可能這麼把人給丟下?”林時鄙視地白了那提議的傢伙一眼,道:“於兆人怕是巴不得咱們殺了那什麼八皇子呢,到時候他們就有藉口開戰了。”
他對這些事情雖然也是一知半解的,但因爲在凌軒身邊伺候的時候比較多,關於這些事情聽凌軒說過不少,腦子裡還有些大體的印象。
他咬牙思索了片刻,乾脆狠心道:“罷了,放他走。”
“什麼,好不容易有機會俘虜一個敵國皇子,爲什麼要放他走?”剛纔被他鄙視的傢伙不贊同地嚷嚷道。
薛檀卻點頭贊同了林時的話,“留着無用,不如放了。我隱約聽安將軍說過,這位八皇子不簡單。他不是我們這些人能夠駕馭的,留下來說不定便會壞了我們的事。
不如把他放回於兆,他被虞太子拋棄,定然懷恨在心,回國後必然會鬧起來。於兆內亂,對我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林時忙不迭地地那頭道:“對對對,我也是這麼想的,薛大夫果然見識非凡。”
其他人聽了薛檀的解釋,也沒有了異議。
忙對那小校道:“你也聽見了,去跟那八皇子說,我們很忙,沒工夫跟他談話。這裡離於兆國也就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我們就不護送了,讓他自己想辦法回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