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紅棉走到安冷月身邊,壓低了聲音道:“二小姐從院子裡出來了。”
“嗯。”安冷月淡淡地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她就知道,以安靈兒的性格肯定會按耐不住。
安靈兒精心設計了計劃,想要置她於死地,又怎麼能忍得住不親眼看看結果,好好在她面前炫耀一番呢?
“讓人注意點,今天來了不少年輕的女客,別殃及到了無辜之人。”安冷月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
“是。”紅棉領命,恭敬地退了下去。
人羣中的一個端着托盤的丫鬟,看到紅棉終於從安冷月身邊走開了,眼神不由閃了閃,自以爲不着痕跡地朝安冷月走了過來。
“啊。”走到安冷月附近,那丫鬟突然驚叫一聲,彷彿被什麼絆倒了一樣,朝安冷月倒了過來。
她手中的托盤上正放着慢慢一大碗湯,眼看着便要漫天傾灑下來。
而安冷月身邊坐着的正是安平公主,這湯碗若是灑下來,怕是會全部落到安平公主身上。
衆人清楚地看到,那湯碗正冒着蒸汽,不用猜也知道,溫度肯定很高。
這要是劈頭蓋臉地灑下來,安平公主非得毀容不可。
此時,已經有不少膽小的人忍不住驚叫了起來,很多人更是捂着眼睛,完全不敢往這邊看。
安冷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行跡鬼祟的丫鬟,看到她走過來時,便早早就防備了起來。
卻不想,這丫鬟的心思竟如此惡毒,居然想要毀了安平公主的容貌。
不管老皇帝對安平公主的寵愛是真是假,總之表面上看來,安平公主便是老皇帝最寵愛的女兒。
若是安平公主在她家中參加壽宴的時候被人毀了容,安冷月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老皇帝雷霆震怒的模樣。
安家的政敵也絕不會放過這個絕好的攻咁安家的機會,安家定然會被問罪。
更重要的是,容貌對一個女子來說是何等的重要,這些人爲了達成目的,竟不惜毀掉一個無辜之人的一生,簡直喪心病狂。
安冷月腦海中轉過無數思緒,卻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
她的手在面前的矮桌上輕輕一按,整個人便借力彈身而起,身形微微一側,便躲過了向自己倒來的丫鬟。
同時,伸手一探,那原本已經歪斜着從半空中落下來的湯碗便到了她的手裡。
湯碗一入手,滾燙的溫度便從手心裡傳了過來。
饒是安冷月早有準備,還是禁不住被燙的狠狠抖了一下,差點將手中的碗再次甩出去。
她忙回身,將碗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便是這麼短短的一瞬間,她的手心已經整個都被燙紅了。
那丫鬟也沒想到,這麼短的時間內,安冷月竟不禁躲過了她的一撲,還順利接住了那碗湯。
此時,她已經完全來不及穩住自己的身形,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撲到了安冷月的桌案上。
桌上的飯菜頓時噼裡啪啦地灑了一地,碎裂的瓷片在那丫鬟的胳膊和臉上劃出了不少的傷口。
“啊,我的臉。”那丫鬟感覺到臉上的疼痛,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的血,頓時忍不住尖銳地喊叫了起來。
她的手臂胡亂地揮舞
着,看着似乎是因爲受不了毀容的打擊有些癲狂,安冷月卻清晰地看到了她手中灑出了一片粉末。
而那粉末正是朝着自己的方向而來。
安冷月站在原地並沒有躲,任由那粉末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只是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女子,眼中沒有半點憐憫。
害人者終害己,若不是這丫鬟心思歹毒,竟想要毀了安平公主的容貌,也不會落得如今這般下場。
“來人,將她帶下去。”她一聲令下,立刻便有兩個身材粗壯的婆子上前將那丫鬟給拖了下去。
安平公主方纔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狠命地拍了兩下自己的胸口,“媽呀,嚇死我了。”
安冷月看着她的模樣,不由笑了起來,“注意你的形象,你可是公主呢。”
“我還要什麼形象啊。”安平公主心有餘悸地摸着自己的臉,“差一點我這張如花似玉的臉蛋兒就毀了。”
“哎呀,今天真是謝謝你了,簡直是救命之恩呀。”她猛然抓住安冷月的手,一臉激動。
不巧的是,她抓的正是安冷月被燙傷的手,安冷月不由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麼了?怎麼了?”安平公主嚇了一跳,鬆開手低頭一看,頓時驚叫了起來,“哎呀,你受傷了。”
“用不着這麼大驚小怪的,一點小傷而已,我下去處理一下就行。”安冷月無所謂地擺了擺了。
她的手常年握兵器,早就磨出了一層繭子,並不如尋常女子那般細嫩柔滑。
因此,手心只是被燙紅了一些,並沒有起水泡,用冷水泡一泡,一會兒也就緩過來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安平公主立刻道。
安冷月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一會兒自己可能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證人,安平公主不正是最好的人選之一嗎?
想到這裡,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諸位抱歉,小女先失陪一下了。”安冷月一臉歉意地對其他賓客團團福了福身。
立刻便有人道:“趕快去吧,這女兒家的手可得好好保養,萬一留下了疤痕就不美了。”
其他人也是紛紛點頭贊同。
更有人湊到老夫人面前,笑着讚道:“貴府大小姐真是好俊俏的身手,老夫人有福氣哦。”
老夫人只是笑呵呵地點頭應承着,她哪裡不知道,這些人沒少在背後說自家孫女的不是,覺得她一個女兒家家的成天舞槍弄棒的不成體統。
現在這恭維,恐怕也就僅僅是恭維罷了,壓根兒沒什麼真心,聽聽就罷了。
反正在她老婆子的心裡,自家孫女兒本來就是最好的。
另一邊,安冷月和安平公主正走在通往安冷月院子的路上。
走到一半,安平公主卻敏銳地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不由停下了腳步。
“怎麼回事,這一路上怎麼竟連一個下人都沒有看到?”她掃視了一眼四周,不由警惕了起來。
安家也是百年世家,底蘊不容小覷。
就算是前面宴席忙碌,這後院兒也不應該一個留守的下人都沒有。
安冷月淡淡一笑道:“本來自然是有人的,現在大概是礙了某些人的事被支走了。”
“你知道?”安平公主也
不是那傻乎乎的小綿羊,立刻就品出了安冷月的意思。
聯繫到之前宴會上的事情,她腦海中不由靈光一閃,摸着下巴,饒有興味地道:“這是有人想要暗算你呀。”
“這種情況我最熟悉了。”她拍了一下手,掰着手指道:“先是故意想辦法弄污你的衣衫,讓你不得不離席換衣。然後在路上安排一個男人,在你經過的時候突然竄出來。”
她擡手比劃了一下,“最好是撲到你身上,直接撲倒在地最好了。接下來嘛,本來應該在宴席上的賓客就會不知怎麼的,全都出現在了這裡,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於是,你就只能嫁給那個男人,或者出家爲尼,青燈古佛一輩子了。”安平公主說到最後,不由嘆了口氣,“這些人用來用去都是同樣的招數,不覺得煩嗎?”
安冷月不由挑了挑眉,“哦,你對這一套這麼熟悉,看來是沒少經歷啊?”
想到自己經歷過的事情,安平公主的臉不由黑了。
在那些后妃眼裡,她就是塊香餑餑,成天想着把她給塞進自己的孃家去,這種橋段她幾乎隔一段時間就會遇到一次。
沒想到,自家好友兼師父兼大嫂今天居然也碰上了。
“你既然早就知道,那肯定也有防備了?”安平公主側頭看向安冷月。
心中暗道,不管怎樣,今天她一定要保護好了大嫂,否則若是大嫂出點什麼事兒,大哥還不得扒了她的皮啊。
安冷月神秘一笑,拉起她的手道:“咱們換一條路,找個地方坐坐,等着看戲就好了。”
兩人剛離開這裡不久,便有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鬼鬼祟祟地走了過來。
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安冷月的影子,臉上禁不住浮現出了一抹不耐之色。
單論長相來說,這男子雖然不如石凌君和凌軒那般俊美不凡,但也算得上是一個美男子了吧。
只是,那氣質卻讓人完全不敢恭維,眼底下更是青黑一片,一看就知道是個縱慾過度的。
男子在原地逡巡了片刻,依舊沒有看到人,不由罵罵咧咧了起來。
旁邊的假山後突然傳來了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不由將那本就心懷鬼胎的男子嚇了一跳。
忍不住大吼道:“誰?”
但,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半點回應。
他害怕地想要溜走,剛邁開腳步,那響動卻又傳了過來,還伴隨着一聲爲不可查的呻吟。
女人?這聲音一聽就知道動情了啊,男子的眼睛瞬間便亮了起來。
有句話叫做色膽包天,便是形容眼前這男子了。
聽到女子的呻吟聲,他頓時將之前的害怕全都拋到了腦後,迫不及待地朝假山後跑了過去。
心中暗道,雖然姑姑交代的事情沒辦成,但這也不是他的錯,明明說好安冷月會從這裡走過,他來的時候卻根本沒看到人。
嘗不到安家大小姐的滋味兒,吃點小菜兒墊墊也是好的。
反正現在所有人都在前邊兒,也不會有人過來。
安冷月和安平公主尋了一個涼亭,坐了一會兒,安冷月突然開口道:“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她話音落下不久,一聲淒厲的尖叫便劃破了大將軍府後院兒的寧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