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冷月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那對喊冤的老夫妻應該不知情。”
她不敢保證自己看人從來沒走過眼,但兩人是不是別有用心她還是看得出來的。
若不是兩人的表現太真實,她也不會差點被憤怒沖垮了理智,掉進別人的陷阱裡。
“不管怎麼樣,從現在開始,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你就不要再摻和了。”凌軒看着安冷月,表情第一次帶了些嚴厲。
這件事他雖然還沒有查清楚,但大概也能猜到是誰幹的。
涉及到兩個皇子,其中一個還是他父皇的心肝兒肉,冷月摻和進來會很危險。
凌軒能猜得到的事情,安冷月當然不會想不到。
和她結仇的人本就不多,而同時還有能力操縱這件事的,就更是寥寥可數了。
基本上用排除法就能找出幕後黑手。
她也能理解凌軒不讓她摻和的用意,但是她卻並不想退縮。
“他要針對的是我,我若是退了,豈不是讓他覺得我是個好欺負的?”
在小馬駒那件事上,她雖然背後算計了四皇子一把,但明面上卻是退讓了一步。
若非如此,也不會讓四皇子有膽子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她。
有些人就是欠教訓,只有把他打疼了,才能永絕後患。
凌軒冷着臉看她,“我出手跟你出手有什麼區別?”
父皇都已經開始懷疑他們之間的關係了,老四早晚也會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人,誰敢伸爪子,他就敢給誰剁了。
“呵呵。”安冷月冷笑着挑了挑眉,質問道:“你和我是什麼關係?”
這個沒膽的男人,夜探閨房的事情都幹了,明裡暗裡也沒少在言語上暗搓搓地佔她的便宜,卻就是死咬着牙不肯表白。
膽小鬼!
她越想越覺得憋屈,忍不住狠狠瞪了凌軒一眼。
凌軒被瞪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了安冷月生氣。
想着安冷月一再強調兩人只是合作關係,連忙道:“我們當然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這樣,冷月應該就高興了吧?
“呵呵。”安冷月忍不住再次冷笑出聲,沒好氣地狠狠地踹了凌軒一腳,“笨蛋,蠢貨!你這輩子就只做我的合作伙伴好了。”
凌軒皺了皺眉,眼中禁不住閃過一抹懊惱。
他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跟在他身後的林風禁不住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主子在陰謀估計方面比誰都厲害,怎麼到了感情的事情上,就變得這麼遲鈍了呢?
看安大小姐這個樣子,分明是已經被自家主子打動了嘛,只要主子再主動一點,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有一位主母了。
不過,看主子這模樣,大概還有的折騰?
林風摸了摸下巴,暗想着,自己要不要提醒一下主子?
轉你一想,又立刻要有否定了。
感情的事情,還是讓當事人自己處理吧,他這個外人就不要插手了。
他絕不承認自己其實就是惡趣味,就是想看自家主子吃癟的模樣。
但凌軒是何等聰慧之人,之前沒反應過來
,也不過是習慣了安冷月對自己疏離的態度,一時間沒想到她會突然改變態度罷了。
等他回過神來,哪還能不明白。
凌軒緊繃的臉上不由閃過一抹喜色,卻轉瞬即逝。
很快又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畢竟,最近自己好像也沒有做什麼,冷月的態度爲什麼會轉變的這麼快?
謹慎起見,還是等等再看吧,凌軒暗暗下了決定。
“我先去查清楚這件事的始末,你好好照顧自己。記住遇事千萬不能衝動,一定要三思而後行。”他匆匆叮囑了安冷月一句,便跨上馬直接走了。
安冷月本來正背對着凌軒,等着他來哄自己,然後自己好藉着臺階,順勢就原諒他。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什麼半點不解風情,就這麼直接跑了。
安冷月回頭狠狠地瞪着凌軒騎在馬上遠去的背影半晌,最後卻忍不住一下子笑了開來。
她在生什麼氣呢,不是早就知道這傢伙就是這麼個德行了嗎?如果凌軒不是這樣的性子,或許還不會打動她呢。
上輩子,她卻情之一字傷得體無完膚,也徹底的明白,男人的甜言蜜語根本不可信。
那男人調情的手段越高明,只能說明,在你之前他經歷的女人越多。
像凌軒這樣,在感情上足夠笨拙的男人才更加可靠。
而且,現在,這份感情的主動權很明顯掌握在她的手裡,這讓對感情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她覺得很安心。
這樣就好,沒有花前月下,沒有甜言蜜語,也沒有轟轟烈烈,卻細水長流,寧和安定。
這輩子,她只想要一個安安穩穩的家。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安冷月回頭看去,便看到一個三十出頭,身形瘦削修長,氣質儒雅,像文人更多過武將的男人,騎着馬迅速朝自己的方向奔來。
跑到安冷月面前,那男人忙勒住繮繩,停了下來,板着臉連珠炮似的對安冷月道:“冷月,你這丫頭怎麼這麼衝動呢?快跟叔叔回營去,事情叔叔已經知道了,咱們不能不管,但也得好好商量商量纔是,冒冒失失地行動只能適得其反。”
“韓叔叔您怎麼來了?”安冷月裝作傻乎乎的模樣明知故問,又道:“我也正準備回去呢,呵呵。”
實際上,她緊張地手心都出冷汗了。
這天底下,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害怕的就是父親的這位副將加軍師,韓覆。
這位的肚子裡到底有多少道彎簡直數都數不清,只要他想要算計的人,就沒有能逃得過他的手掌心的。
當年安冷月也曾經年輕氣盛,仗着自己天生神力,很是不把看起來文文弱弱韓覆放在眼裡。
而且,韓覆那時也不過二十多歲,比她也就大了十來歲而已,父親卻要她喊叔叔,她心中就更是不服了。
當時便忍不住諷刺了韓覆幾句,結果這位表面上笑眯眯的沒什麼表示,暗地裡卻都給記在了心上。
那段時間,她被整的苦不堪言,偏偏連是誰整的自己都不知道。
直到父親終於忍不下心偷偷告訴了她事情,她才幡然醒悟,從此再也不敢招惹這位小肚雞腸,又異常腹
黑的韓叔叔。
並且,再也不敢小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武將殺人用刀,文人殺人卻是不見血光,反而更加兇殘,而且無聲無息,防不勝防。
她怎麼也沒想到,今天出來追她的竟然會是韓覆。
不用說,肯定是她手下的人擔心勸不住她,才把這位大神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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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在心裡狠狠地磨了磨牙,那羣笨蛋這回可是害苦了她了,回去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們一頓纔是。
心裡想着,她的臉上卻半分都沒有表現出來,在韓覆面前笑得簡直不能再乖巧。
韓覆卻完全不吃她這一套,笑眯眯地道:“現在才知道來裝乖,你覺得有用嗎?”
安冷月心裡暗罵“笑面虎”“老狐狸”,面上卻是一臉懺悔的表情,誠懇地道:“我知道錯了。”
她真的知道錯了,求別罵。
別看韓覆一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模樣,武功卻着實不弱。
他擅長使一柄長劍,舞起來劍氣四射,誰要是敢小看他,定會吃大虧。
但,在安冷月看來,韓覆最厲害的武器卻不是那一柄長劍,而是他的舌頭。
這位要是誠心損起人來,估計沒幾個能扛得住。
從前世到現在,安冷月最害怕的就是被這位韓叔叔訓。
每次被訓,她都恨不得地上能生出一條裂縫,把自己藏進去,簡直都要沒臉見人了。
重來一次,她虛心地吸取了上輩子的經驗教訓,從重生至今,再沒讓韓叔叔逮到訓自己的機會。
沒想到,今天一個衝動,便功虧一簣了。
韓覆伸手狠狠敲了一下安冷月的腦門,嗤笑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正腹誹我呢,覺得自己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皇家的事情你也敢摻和進去,也不怕被那一灘渾水淹死。你脖子上那顆東西里面是空心的嗎?不對,我看那裡面分明灌滿了水纔對。”
腦袋被敲得有點疼,但安冷月卻一聲也不敢吭,十分虛心地低着頭聽訓。
就算被罵腦子進水,也不敢反駁半句。
實際上,她自己也覺得,之前她的腦子就是進水了,否則怎麼會一下子那麼衝動,完全沒有考慮過後果呢?
幫助人是應該的,但也該量力而行。
若是沒能幫得了別人,最後卻反而把自己也搭進去了,就不是正義,而是愚蠢了。
韓覆不停歇地罵了安冷月半個時辰,一句話也沒重複過,而且半句髒話都沒說,甚至偶爾還能引經據典。
安冷月心裡羞愧的同時,又忍不住有些佩服他。
這世上,能把罵人也罵的這麼文質彬彬條理清楚的人,兩輩子加起來她就見過兩個。
一個是韓覆,另一個就是衛臨風了。
不過,卻是五年後的衛臨風,現在這個衛臨風還欠缺了些。
韓覆終於罵過了癮,才施捨般地問道:“知錯了嗎?”
安冷月點頭如啄米,忙不迭地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敢犯了。”
明明她一開始就認錯了的,好冤。
但,這苦水兒她也只能自己往肚子裡咽,半點不敢跟韓覆抱怨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