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急,王生回到桃柳園,並沒有多停留下來敘舊。
而是馬上進入主題。
“趙猛,聽說常山郡民風彪悍,可有這一回事?”
趙猛這兩天在桃柳園吃喝可是不愁的。
他來洛陽原本就是來找靠山的。
結果大的靠山沒找到,只得找王生這一張飯票了。
“我常山郡當然民風彪悍,俺與弟兄們,可都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
王生嘴角一笑,說道:“現在有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不知道你要不要把握一下?”
揚名立萬的機會?
趙猛虎軀一震,說道:“還請郎君說明。”
“我爲太子做事。”
趙猛點了點頭,對於這點,他並沒有多驚詫。
正是因爲太子的背景,才讓趙猛選擇了王生。
“現在太子要做大事。”
“大事?”趙猛眼睛一亮。
“對洛陽而言,這是大事,對天下而言,這也是大事,若是此事一成,我便不再是一介寒素,而是朝中公卿,你跟了我,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的。”
朝中公卿?
能在洛陽做公卿的。
可都是大官啊。
趙猛的眼神都亮起來了。
“此事俺做了。”
“要做成這件大事,可能會死人。”
“殺人這種事情,我做多了,至於別人要想我趙猛的性命,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獲得多少,便要付出多少。
這一點,趙猛比任何人都明白。
天下從來都沒有免費的午餐。
“好!”
王生眼神微亮,輕輕點頭。
現在桃柳園莊衛,即便王生夜以繼日的訓練,但在短時間內,還是出不來的。
你要是讓他看家護院,沒有一點點問題,但是你要帶他出殺人,沒有經驗的人,這樣的事情還真是做不來。
到時候等別人衝過來的時候,莫說是王生要他去衝鋒陷陣了,便是保住王生的性命,不做逃兵,都是十分難得的事情了。
王生現在缺人。
而很顯然,趙猛這幾十人,對於王生來說,就像是一場及時雨一般,十分及時,正滿足了王生的需要。
“不過...”
王生也沒有盲目開心。
他瞳孔微縮,目光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緊緊的定格在趙猛身上的。
“有一點我得提前與你說明,既然是跟了我,便要聽我的命令,若是你做了南轅北轍的事情,那...”
“主家放心!”
趙猛一下子連稱呼都改了。
“現在主家讓俺往東,趙猛絕不往西。”
“好!”
王生重重點了點頭。
“只要你爲我做的事情足夠多的,好處,絕對是有的,到時候莫說是你這個幾十個兄弟的生計,便是你在常山郡的幾百上千兄弟的生計,我也可以給你包攬下來。”
“多謝主家。”
在這個時候,趙猛便知道他要體現出他的價值了。
“太子的行動是在什麼時候?”
王生臉上很是嚴肅,說道:“便是現在,此事緊急,若是此事做不成,恐怕你的富貴也沒了,我的性命也保不住,你可知?速去將你的弟兄召集起來,我等即刻行動。”
“諾!”
趙猛馬上明白了現在的形勢。
“那一刻鐘之後俺們便出發。”
一刻鐘?
王生眉頭緊皺。
“一刻鐘太久了,現在便出發。”
“可是..”
趙猛的眉頭皺了皺。
“可是俺們有幾個弟兄,他現在不在桃柳園。”
“不管他們,帶上你現在能帶上的人就行,記得,一切都聽我的命令,若是抗命,便是以軍法論處,此事你也與你弟兄好好說道,到時候,可沒有講情面的機會。”
趙猛重重點頭。
“主家,俺知道了,小人一定關於弟兄們好好說道。”
接着,趙猛便下去召集他的士卒去了。
趙猛的六十來人,雖然是勇猛,但人數畢竟少了一些,若是王生能夠湊集五百人,作用恐怕更大了。
但是...
短時間湊齊五百人,不現實,而且也容易打草驚蛇。
不然,車斜的族人,倒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可惜...
車斜與趙猛不同,趙猛雖然也有目的的接近王生,但是這個目的還算單純,車斜就不一定了。
到現在,王生其實也不知道車斜是站在太子這邊,還是中宮這邊的。
與其賭,不如求穩。
六十多個人,保護王生,是綽綽有餘的了。
而且對於王生來說,趙猛的這六十多人,只是王生的一個保障而已。
若是南營的太子衛率真的出了大問題,王生才用得着趙猛這些人,若是沒有出大問題,王生自然也就不用趙猛這些人了。
“主君。”
乘着趙猛去召集人的閒暇,紅袖緩步走了過來。
“主君,這是出了什麼大事?”
“確實是要出大事了。”
王生看着紅袖,輕輕點頭。
“不過你也不需要驚慌,桃柳園有幾十上百的莊衛在,便是出了動亂,也不是尋常人能夠輕易動彈的。”
這算是王生對紅袖的安撫了。
“奴婢不怕。”
紅袖睜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目光一直盯着王生的眼睛。
“只是奴婢擔憂主君的安危,紅袖在桃柳園,尚且有莊衛護衛,主君去做大事,豈不是...”
王生揮手,止住紅袖接下來要說的話。
“做大事之人,豈能一點風險都不冒,此時乃是非常時機,莊園裡面,也要你照拂一二,囡囡這丫頭,平時最是調皮,這兩日你得把她給我看住了。”
紅袖點了點頭。
“奴婢明白了。”
“那你便回去罷,記得,今晚若是我沒回來,或者說沒找人回來報平安,你便帶着囡囡還有二孃出逃,至於去何處...”
王生輕輕搖頭。
他好像也不知道去處。
“奴婢不會逃的。”
紅袖臉上卻是露出堅毅之色。
“罷了,還是別想這麼多了。”
王生輕輕搖頭。
“你也不需想太多,今晚的事情,十拿九穩。”
只要南營搞定了,絕對是十拿九穩的。
“郎君不去見見君母還有姑娘?”
“還是日後再見了。”
現在是沒有時間了。
在與紅袖說話的這一會功夫,趙猛也將人集結起來了。
“主家,能到齊的都到齊了。”
“有多少人。”
王生看着趙猛集結起來的人。
“五十六人。”
五十六個。
人數與王生預計的差不多。
不過...
趙猛的人雖然是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但是他們的模樣可不見得好看。
看着裝扮,就像是雜牌軍一般。
額...
或許把他們稱作是雜牌軍,都有點侮辱了雜牌軍這個詞了。
不過...
王生也沒有小覷這些人。
在這個時代,州郡兵基本上就是他們這個樣子的。
雖然模樣不好看,但常山郡的州郡兵,想來與其他地方的州郡兵有很大的差別纔是。
畢竟他們是從血與火之中成長起來的。
王生看着趙猛,輕輕點頭。
“那便出發罷。”
王生現在是要爭分鬥秒。
兩個時辰,這是太子宮能夠給他的時間。
一行人,很快從桃柳園朝着南營的方向去了。
西晉軍隊分爲中軍、外軍和州郡兵,中外軍全部兵員都來自軍戶。
中軍直屬中央,編爲軍、營,主要保衛京師,有事出徵,兵力不下10萬人。
駐防城內宮殿宿衛、宮門及京城宿衛爲宿衛軍。駐防京郊,有事出徵爲牙門軍。
中軍統帥爲爲北軍中侯或中領軍。
外軍爲中央直轄的各州都督所統率的軍隊,都督一般由徵、鎮、安、平等將軍或大將軍擔任。
南營駐紮的,可以說是駐防城內宮殿宿衛,不過卻是太子左右前後四衛率。
人數有兩萬人。
也就是一衛就是五千人。
至於護衛京都的中軍,則是在北營。
不知道是不是晉武帝有意的原因。
南營是在洛水南岸,距離洛陽城郭,只有十里不到的距離。
而北營乃是十萬中軍禁衛駐紮的地方,北營所在地乃是河陰,河陰距離洛陽,有二十五里。
十里地,若是尋常速度來說,一個時辰估計才能走過去,但王生之用了不到兩刻鐘,甚至還不到。
南營近在眼前,但是宛如一座小型城堡的南營營門,此時確實緊緊的閉合着。
“去叫門罷。”
王生示意身側的趙猛,趙猛顯然是很配合的。
“太子使者到此,南營諸將還不快快出來迎接?”
趙猛人看上去燥,聲音更是洪亮。
這聲音,雖然不及張三爺的怒吼長阪坡,但還是震得王生耳膜微痛。
“太子使者,可有證據?”
王生將太子的詔書還有令牌拿了出來。
“太子詔書,太子使者令牌在此,可有假?”
城牆上站着的看起來是一個校尉。
晉代的兵制是以二與五的倍數爲計算。
最基礎的單位爲伍,即每五個人有一個伍長;兩個伍爲什,每十個人有一個什長;五什爲隊,每五十個人有一個隊率。
兩個隊爲一屯,每一百人有一個屯長;兩個屯爲一個曲,每兩百人有一個軍侯;兩個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個軍司馬。
通常每五個部爲一個營,即爲一獨立的作戰單位,通常統軍者乃將軍或是校尉。校尉到底統領多少個部並無常制,就明確的定義而言,校尉其實只統領一部四百人。
《漢書?衛青傳》顏師古注:“校者,營壘之稱,故謂軍之一部爲一校。”
《後漢書?百官志》裡各種校尉底下往往只編制一個軍司馬,其義即在此。
每部四百人有一個軍司馬,但有的部地位較高,其長官乃校尉與軍司馬各一人,如大將軍營下五部,地位較一般的部高,所以大將軍五部每部長官均是校尉。
校尉比兩千石,軍司馬比千石,校尉官職較軍司馬爲高,所以一營之中雖然校尉直轄者只有一部,但其他各部的長官軍司馬職位均在校尉之下,故亦聽從校尉的指揮,
而這時完整編制的一營大致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曲五部兩千人,因此通常一個校尉所統帥的部隊爲兩千人上下。這一營即爲戰術上的主力部隊。
城牆上的這個校尉,在此時兩萬人的南營之中,也只是有十個而已,是在左右前後太子衛率之下的最高級將官了。
當然,別部司馬這樣的官職就要排除在外了。
“令牌詔書或許不假,但你是何人,爲何如此臉生,我怎從未見過你,還有你身側的那些人,不像是太子宮的人,反倒是洛陽的混混遊俠兒,”
“在下洛陽王生,如今爲太子殿下做事,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洛陽王生?”
王生的名頭,他自然也是知曉了。
王生成名,便是在太子宮中,若是王生爲太子做事,也並非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
“在下劉振,乃是左衛率校尉。”
劉振?
這個名字王生可沒有聽說過。
不過...
既然是他守在營門口,有時候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先前王處仲王茂弘與太子舍人杜錫進了南營,可是?”
“確有此事。”劉振點頭,也不否認。
當然...
這件事情,便是他否認也沒用。
只是會讓王生心中更加疑惑而已。
“爲何王處仲還未出來?”
“這個...營中出了一些事情...”
這劉振畏畏縮縮的樣子,讓王生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何事?”
“此事...此事難以告知使者。”
王生眉頭雖皺,但臉上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既然難以將此事告知於我,可讓我入營?莫非在下太子使者的身份,也入不了這南營?”
“自然不是。”
劉振臉上露出有些爲難之色。
“只是...”
很顯然,這南營確實是出現了變故了。
王敦入南營,首要的便是換將,恐怕,就是這個換將的步驟沒做好,讓自己陷入被動了罷。
“只是什麼?”王生步步緊逼
“這個,這個...”劉振額頭漸漸冒出了一層細汗。
“若是你不開門,我便回宮與太子殿下說明情況了,原本太子殿下是想要將駐守南營的諸位調入太子宮中,現在看起來,諸位好像沒有這個想法。”
調入太子宮...
等等?!
劉振眼睛驟然一亮。
“使者方纔說了什麼?”
“在下回宮了。”
王生絲毫不做留戀,拔腿要走。
“使者留步,我開門。”
太子換將,讓南營的不管是衛率,還是校尉,乃至是君侯都十分不滿,甚至可以說是不安。
但是...
這個洛陽王生的意思是...
太子換將不錯,不過不是奪權,而是另有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