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沫又見到了昭武帝,暴跳如雷的昭武帝。
潼關距離帝都有一千多裡,是大夏中部、東部前往西域的必經之地,昭武帝爲了讓大夏的各家貴族私軍更快、更方便的集結,把西征的集結地點定在了潼關。
但即使這樣,還是有些三分之一的貴族沒有按時集結到指定的軍營。
“朕的旨意已經沒有人願意遵循了是嗎?還是說……你們已經想另換一個陛下?”
“陛下,往年的徵召令都會提前半年以上發出,而今年給各家勳貴的準備時間只有不足三個月,湊不齊甲冑、湊不齊部曲甚至湊不齊盤纏路費的勳貴都不在少數……”
面對暴怒的昭武帝,長樂王只好出來爲沒有按時趕到的勳貴求情。
這次西征,昭武帝沒有用屢經戰陣的燕王秦牧統兵,而是點了一直以來悶頭苦修的長樂王秦堅爲主將,其中意味也是耐人尋思。
“一個有爵位有領地的勳貴連部曲甲冑都湊不齊了,那還有什麼臉自稱勳貴?爲何還不自請降爲庶民?”
“……陛下,此時正是入夏時節,勳貴們還沒有收到夏稅跟秋稅,所以大家手頭都拮据了一些……”
“呵呵!拮据?別以爲朕不知道,這些年你們哪個沒有做生意?一點甲冑軍械怎麼會難倒你們?怕是用各種藉口搪塞朕吧……”
“呃!……”
秦堅也不說話了,他實在懶得理越來越神經質的昭武帝,反正他在衆人面前求情的樣子已經做足了,昭武帝願意拿勳貴開刀就隨他吧!
“朕這一次就把他們的爵位拿了,看看誰還敢對朕……陰奉陽違!”
昭武帝說到陰奉陽違的時候,目光在最前排一副吊兒郎當的秦沫身上停留了很長的時間。
“陛下不可,那未曾趕到的勳貴中,或許有心存僥倖者,但連年征戰耗盡了家財的也絕不在少數,還望陛下念在他們爲國征戰多年的份上,寬恕他們這一回....”
“不必了,我大夏忠良之士不知凡幾,有的是人願意爲帝室征戰,”昭武帝陰沉的目光掃視了場間上百名的勳貴之後繼續說道:“朕不是薄情之人,爾等能按時抵達這裡,足見你們的忠心,我會按你們手下的戰兵人數,給予每人十兩銀子的軍資,讓你們置辦甲冑、軍械,以助西征。”
“.....謝陛下!”
“陛下慷慨.....”
秦沫看着所有人都謝恩,也跟着拱手做了做樣子,雖然他看不上那點銀子,但這次勳貴私軍之中他的部曲最多,得了好處總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
“秦沫,你恆王府的部曲甲冑齊全、軍械精良,糧草騾馬充足不缺,你的那一份軍資不若就勻給其他袍澤如何?”
“......”
“我去年買了給表.....”
秦沫拱在胸前的兩隻手還沒放下來呢,就聽到昭武帝和藹的勸解自己。
“這筆錢臣弟要也可、不要也可,但臣弟敢問陛下,若是在以後我大員拿了軍功之後,會不會又說我大員‘不缺功勞’,而讓我把軍功給讓出去啊?”
“軍功乃將士以鮮血性命換來,怎能相讓?秦沫你多慮了.....”
昭武帝臉色依然和藹,話也說的如春風拂面般溫暖,但他眼底一閃而逝的狠厲卻沒逃過秦沫的眼睛。
“陛下說的是,是臣弟想多了,拿命換軍功是大夏傳承千年的規矩,哪裡有人敢壞了這個規矩....若是真壞了規矩,那幫丘八紅了眼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呵呵呵呵!恆王就是風趣....”
“恆王說的有趣.....哈哈哈!”
“秦沫你瞎想什麼呢!先不說這個了,你把你的那個二號盔甲給老叔我來一百套.....”
“那個秦沫叔叔,我父親是陳澤侯,您看能不能賣給我....幾門火炮啊!”
“就是就是,昨天我看了開陽侯家的那個火炮,嘖....真不錯!多少錢一門啊,給我也來個十門八門的....”
“我....”秦沫簡直無語了,這昭武帝說好的獎賞你們還沒拿到手呢,就開始到我這來消費來了,難道你們就看不見昭武帝那氣的快要發紫的臉色?
“諸位公爺、侯爺,還有各位世子們?請聽小的一言...”
一個太監從昭武帝的身後走了出來,看他身上的服色應該是一個首領太監。
“小的邵剛,蒙皇上器重,在皇家工坊中擔任了點差事,陛下爲了體恤各位,特別讓皇家工坊爲各位供應上等的軍械、盔甲......甚至火炮也不是不行...”
“我擦,這種指定項目貸款的手段都想得出來,這個姓邵的沒卵子玩意兒不會是跟我一路來的吧.....”
前世秦沫知道這種手法,某國提供了一大筆無息低息貸款,但是必須買他們指定的貨物,看昭武帝現在的套路,這明擺着就是一樣嘛!不買皇家工坊的貨你就甭想要那每個人頭十兩銀子的犒賞了。
這次集結在潼關的勳貴私軍超過了二十萬人,本來秦沫還以爲昭武帝難得大方了一回,甩了兩百多萬兩銀子出來,如今一看....那銀子還指不定兌現多少呢!
倒是那幾十個爵位是實打實的空出來了,秦沫估摸着昭武帝已經在心裡琢磨着新貴的人選。
“今天軍議到此爲止,三日後拜將西行!”
邵剛站出來之後,本來熱鬧的軍議大帳突然變得寂靜起來,昭武帝臉上有些掛不住,氣哼哼的宣佈解散。
秦沫晃晃蕩蕩的出了大帳,有些心情不爽,他這次來潼關可是帶了自家工坊的管事來的,本來打算好好的做一次生意,狠狠的賺一票,結果跳出來個皇家工坊搶買賣,讓他始料未及。
“恆王殿下,本公等候多時了!”
“哦!不知仁兄....怎麼稱呼?”
一箇中年人擋住了秦沫的去路,中等身材、面容英武,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若隱若現,頗有上位者的風範。
秦沫不認識他,只知道剛纔他也在大帳中參加軍議,想來也是大夏的勳貴。
“哦!鄙人王軒曄!”
“....原來是國丈老爺,久仰久仰!”
“王某對恆王殿下也是仰慕許久,今日一見果然人中龍鳳!”
“過獎過獎!呵呵!”
秦沫很自然的跟王軒曄打着哈哈,暗中猜測這個王語詩的老爹找自己幹嘛?
“恆王乃當世英才,看人看事都是極準,所以王某今日在此相候,有一事想要請教!”
“武威公但講無妨!”
“此去西域征戰,路途遙遠,沿途山窮水惡,不知恆王看此次西征的前景如何?”
“域外征戰,變數太多,我年輕識淺,哪裡能看出什麼前景,公爺實在是太擡舉我了!”
秦沫可不想對即將開始的戰事做什麼評價,誰知道這個王軒曄是站哪邊的,他跟王語詩很熟是不假,但跟王軒曄實在是犯不着親近。
王軒曄點點頭,沉思良久之後,最終嚴肅的問道:“前些時日,帝都傳聞我家大女與殿下暗地裡私會....可有此事?”
“武威公說笑了,當日皇后娘娘擺開儀仗光明正大的到我府上,與我商議了多樁生意,入夜之前即便離開,哪裡是什麼暗中私會?這是哪個王八蛋污人清白?”
秦沫心裡突然一陣厭惡,王軒曄不是普通的公爺,西北王家在大夏紮根多年,在帝都怎麼會沒有可靠的眼線,故意用這種捕風捉影的口氣問話,必然有所圖謀。
看到王軒曄利用自己女兒的聲譽來算計自己,秦沫禁不住破口大罵王八蛋。
“呃....!”
王軒曄有些愣神,因爲他搞不清秦沫是不是在罵自己,因爲他確實姓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