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山一郎終於見到了秦沫。
若是在以前,作爲大員扶桑步兵營的一個小小隊正的橫山一郎,若是能被尊敬的恆王殿下親自接見,必然是無上的尊榮,夠他跟夥計們吹噓一輩子的。
但如今他絲毫不覺得榮幸,他只覺得慌張、恐懼。
“大員軍二十三營一旅第三小隊隊正橫山一郎是嗎?”
“尊敬的恆王殿下,我是橫山一郎。”
秦沫盯着眼前看似憨厚的這個扶桑小矮子,真看不出竟然是個狠角色。
“井上村夫是你什麼人?”
“回稟殿下,井上.....是我的同鄉...,是我很好的朋友。”
“哦!同鄉嗎?那你爲什麼將他殘忍的殺死,並且奪了他的步槍?”
橫山一郎頭腦“嗡”的一聲炸響,他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自己不該貪心的,自己該早些離開大員。
“殿下我冤枉啊!我沒有殺井上村夫,他是在海上操演的時候落水而死的!不是我殺的。”
“呵呵!你演技不錯啊!看看這是什麼?識字嗎?”
橫山一郎很好學,到大員之後跟着步兵營的先生學了很多字,勉強能讀懂信件。他沒有接過秦沫手中的東西,只一看就心臟狂跳,面色大變。
這封信應該在軍營中自己宿舍東南角的第三塊牆磚下面,現在卻出現在了秦沫的手裡,橫山一郎知道自己危險了。
這是一封“委任書”,上面蓋着紅彤彤的大夏帝國禮部大印。憑藉這封委任書橫山一郎可以去大夏禮部謀取一個禮部員外郎的官職,成爲真正的大夏“大人”,風風光光的返回扶桑老家去。
“大人,禮部的官員看我.....懂得大夏語,又懂扶桑風俗,所以讓我幫他們去....扶桑教化扶桑民衆。”
這句話是跟他交易的那個大夏人說給橫山一郎聽的,他也真的信了,他不想再當步兵了,他想成爲大夏的“大人”,回到扶桑去作威作福。
如今橫山一郎只好咬緊牙關,一口咬定自己是得到了禮部大人的賞識,纔得到了這封委任書。
“嘭!”
一支步槍摔在了橫山一郎的面前,橫山一郎仔細一看槍上面的編號,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只是奇怪,這把槍明明被送去了帝都,爲什麼又回來了?
橫山一郎永遠也不會知道,大夏帝國皇家工坊的頭子跟秦沫是個什麼關係。
這是井上村夫的槍,橫山一郎在海里把他勒死之後,就把槍藏在了水底一處礁石裡,第二天偷偷去摸了回來,然後換到了一千枚大員銀幣。
一千枚銀幣是多少?一個隊正每月才二十枚銀幣,扣除花用要多少年才能攢到,何況還有那個禮部員外郎的承諾,那可是“官”啊!不是把腦袋掖在褲腰帶上的丘八。
秦沫冷冷的問:“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
“....勾結外邦?大夏是外邦嗎?私賣軍械?呵呵!隨您處置吧!”橫山一郎也是光棍一條,到如今反而想開了,大不了一死唄!
“你錯了,你最大的罪過是謀害袍澤,殺害了井上村夫。”
橫山一郎擡起頭說道:“我殺的是扶桑人....”
“不管是扶桑人還是高麗人,只要加入了我大員軍,都是大員人!”
橫山一郎心裡一陣苦澀,這時他想起了當初那個大夏禮部的人說的話:“若是事發了,不要把我供出來,禮部是不會承認的!”
一陣奇怪的聲音從囚室外面傳了進來,好似一個麻袋被人在地上拖拉着行走。
“顧大人……您……”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被拖拉了進來,橫山一郎仔細一看竟然就是跟自己接頭的那個大夏禮部的“大人”。
“一個學宮的教諭在你眼裡竟然成了‘大人’?還真給我們大員軍丟臉。”
軍部的審訊官把“顧大人”像塊破布一樣扔在了地上,滿臉鄙夷的看着這兩個將死之人。
“我……是禮部的人,你們……沒有權利……抓我,我若死了…朝廷絕不會善罷甘……甘休…”
渾身是血的顧大人被摔醒了,他缺了牙齒,說話漏風,但還是掙扎着發出瀕死的威脅。
秦沫走到了他的身前,湊到他耳邊冷漠的說道:“別說是你,就是我把你們學政大人宰了,朝廷連屁也不敢放一個!”
“你…囂張跋扈,目無法紀,必然…不得好死……”
“顧大人”終於明白了過來,這個年輕的王爺已經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裡,那麼自己的下場可想而知。
“我以後怎麼死的不用你操心,但是你……肯定會是不得好死的!”
秦沫揮揮手,軍部的審訊官退了下去,然後一個女子鬼魅般的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西洲面孔的女子,即使以大夏禮部官員的審美觀也覺得她很漂亮,若在平時顧大人也許會以滿腹的才華去嘗試接觸這個女子,可如今女子的眼神卻讓他只想着有多遠離多遠。
這是一種漠視生命的眼神,她看顧大人跟橫山一郎的樣子,就跟看着待宰的豬羊沒有什麼區別。
“這兩個人……不要讓他們死的太痛快!”秦沫的聲音有了一股陰惻惻的味道,對待叛徒他一點愧疚都沒有。
“殿下請放心,伯恩已經醒了過來,他正需要鮮血補充被喚醒後的身體虧空。”
阿曼達曼妙的身影微微晃動,就來到了橫山跟顧大人面前,掐住脖子跟拖死狗一般隱入黑暗。
“明天你和伯恩來見我,該幹活了!”
秦沫對着空曠的黑夜喊了一聲,雖然沒有得到回答,但他相信阿曼達一定聽到了。
第二天晚上,四個血族果然來到了秦沫給他們指定的工作場所——船械製造所中一處隱秘的實驗車間。
“殿下,您要在這裡建造一個鐘錶作坊嗎?”阿曼達看着寬大的車間,以及大量的金屬鍛造器械,滿意的點點頭說道。
“哦!首先是鐘錶,然後會製造一些機械加工設備,也許還會直接製造機械!”
秦沫可不僅僅打算把他們當做鐘錶匠來用,機械師纔是秦沫給他們選定的職業。
“秦沫閣下,我們只是奉伊莎貝爾親王的命令,來你這裡合作建立鐘錶作坊的,其餘的事情與我們無關。”
花白頭髮的老伯恩對秦沫可沒有什麼好感,若不是爲了追趕秦沫的單桅帆船,他怎麼會被髮配到東方來?還被限制這個限制那個的,哪裡有在自己的古堡中自由暢快。
“我想你理會錯了伊莎貝爾親王的意思,她讓你們到我這裡來,是受我支配的,至於做什麼工作當然由我說了算!”
“可我的後裔告訴我,當時親王殿下指明瞭建造鐘錶作坊,沒有說過任何其他的事情。”
老伯恩心裡有氣,但礙於身邊的阿曼達他不敢發作,但鬧點小別扭還是沒問題的。
做鐘錶這種工作可快可慢,可以一天做一隻,也可以一年做一隻,任他願意。但若是秦沫說了算可就不好了,難道讓他去掄起錘子打鐵他也要幹嗎?
“伯恩,你想繼續回到棺材裡去沉睡嗎?還是想讓我把你撕碎?”阿曼達陰沉着臉,對着老伯恩露出了獠牙。
秦沫制止了阿曼達的發飆,因爲他在前世知道一個真實的故事。
一個最好的鐘表匠被抓進了**的集中營,他在集中營中製作了無數的鐘表,但沒有一塊是可以精確到它應該有的精度的。
不是鐘錶匠不想做到最精確,而是因爲他的心境無法平靜下來,心甘情願的工作跟被逼的工作,同樣的手藝卻決定了兩種完全不同的結果。
“阿曼達,我想讓他心甘情願的爲我工作,這種事情按你們血族的規矩……該怎麼解決!”
“自然是用武力解決,失敗者自然會屈服在您的麾下!”
秦沫看着有些驚恐的伯恩侯爵,嘿嘿一笑。
老伯恩還沒等反應過來的功夫,就看到秦沫那不算太大的拳頭無可躲避的打了過來。
不過片刻時間,老伯恩那整整齊齊的花白頭髮就被拔掉了不少,鼻子也被打的歪歪斜斜,也就是秦沫知道獠牙是血族的命根子,要不然肯定會給他拔掉兩顆。
但秦沫下手也真是黑,不打身體專門打臉!
秦沫甩了甩手,拿出一副雖然簡略但清晰明白的機械圖,立刻就吸引住了四個血族的目光。
“我管這種機械結構叫做‘陀飛輪’,阿曼達你負責研製,而伯恩你……”
秦沫看着兩眼緊盯着圖紙的老伯恩說道:“你特麼先給我去打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