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凝和素玉在王府客廳中與秦沫越談越高興,一直要到吃午飯了兩人都沒有離去的意思,頗有不管飯就不走的惡客模樣。
“恆王殿下,有些事要跟您單獨談一下!”
青凝一開口秦沫就知道正事來了,他其實非常討厭這種表面上的扯皮功夫,但作爲一個龐大勢力的掌舵人又不得不面對各種討厭的事。
秦沫的書房是恆王府中最安靜隱秘的地方,因爲他經常在這裡寫一些大員軍的發展綱要或者繪製軍械圖紙。
青凝看着書房牆上頗有韻味的字畫,倒是對這個年輕的王爺有些刮目相看,因爲四五年前她是見過秦沫的親筆信的,那字跡根本就不堪入眼,如今卻已經登堂入室了。
“坐吧!說說你家主上讓你來問什麼?”
到了這裡秦沫就不客套了,青凝應該知道分寸,她沒有跟自己單獨談話的資格,必然是王語詩有話要問。
青凝落座之後說道:“我家主上讓我問殿下,她給殿下信上所說的事情,殿下您意下如何?”
秦沫懵了一下說道:“哪封信?最近兩年我沒收到她的信呀!”
“娘娘去年派人去西洲找你……你沒遇到嗎?”青凝也是有些囧,秦沫的樣子顯然沒遇到送信的佟文林。
“沒有,我在聖殿待的時間不長,後來去北方抗擊獸人族去了,當時信上說的什麼?”
“娘娘的信裡寫的什麼我並不知情,但當時有道口信要傳達給你,聖殿圖謀火炮的秘密,讓你小心美人計!”
“我去,她怎麼猜到的?”
青凝平和隨意的一句話讓秦沫心裡打了個突突,他並不知道海瑟琳把他的原圖給燒了,只給了聖殿一份簡化版的摹本,他一直以爲自己真的中了美人計的,只不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是了。
“我沒接到信……沒辦法回答你家主上的問題哦!”秦沫兩手一攤,顧左右而言他。
“此事我會請示主上的,臨來之際主上還讓我問一件事……”
青凝看了秦沫一眼,略有些忐忑的問道:“殿下的軍中如今配備有一種名喚‘步槍’的軍械,主上讓我詢問殿下……皇家工坊……可否仿製?”
“仿製?”秦沫倒沒有如青凝想象中的發怒,他只是問她:“你們得到了樣品?”
“殿下,並不是我們謀求到了樣品,而是有宵小拿到了樣品進獻給了陛下,陛下又轉交給工部跟娘娘,讓我們分別仿製。”
“那工部開始仿製了嗎?”
“工部已經仿製半年了,但是好像很不順利……”
青凝看着秦沫欲言又止。
“你是信使,你家主上有什麼話直接說清楚,不要自作聰明!”
秦沫臉色冷了下來,很不高興的說道:“她是不是要步槍的詳細製造方法?這麼大的事情派你來跟我談?架子好大呀!”
青凝猛的站了起來,陰沉着臉呵斥:“恆王殿下,娘娘何等身份?能容你這般羞辱?”
秦沫“嘭”的一拍桌子怒喝出聲:“你又是什麼身份敢跟我放肆?我怎麼說話你儘管告訴你家主子,你只要盡好你的本分,別耽誤了你家主上的事情就好!”
青凝怒目圓睜,跟秦沫對視良久之後終於咬着牙說道:“娘娘沒有要你的步槍製造之法,她只是要買你一批火炮,任你開口絕不還價!”
青凝說完之後掉頭就走,王語詩在青凝心中的地位甚至遠超昭武帝,秦沫剛纔囂張的話語她是決不能忍的,但她又不敢對秦沫怎麼樣。她這幾年到哪裡都是被高高捧起,如今受到委屈卻無法回擊,實在是沒臉繼續待下去了。
“站住!”
“怎麼?恆王殿下還要留下我不成?”青凝直接回身亮出了張牙舞爪的架勢。
“你家主上爲什麼要買火炮?她的工坊出了問題麼?”秦沫儘量用溫和的口吻問道。
王語詩的皇家工坊已經可以熟練的製作火炮,現在卻要找自己買,必然有什麼不得已的原因。
青凝咬着牙恨恨的說道:“主上不曾吩咐我告訴恆王殿下原因。”
秦沫氣惱的說道:“可是你知道原因不是嗎?她若不是遇到了難處會到我這裡來買火炮嗎?你是受了誰的指使,竟然敢挑唆離間大員跟你家主上之間的情誼?”
青凝胸口劇烈起伏着,顯然是氣急了,但王語詩確實是遇到了難處,她糾結了半天之後才道出實情。
王語詩的生母許氏出自西域大族,自從王語詩的父親武威公王軒曄納牟南縣主爲側妃後,就憤而出走回了孃家,投奔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王語詩的舅舅張掖侯許健安。
許健安的領地張掖城跟王軒曄的領地武威城相距不遠,兩家本來地處絲綢之路上的重鎮,又是姻親,關係極好,結果因爲牟南縣主的原因開始彼此有了嫌隙。
當王語詩成爲皇后之後,許氏放下了一幢心事,又怕留在弟弟家影響了張掖城跟武威城的關係,便回了許氏家族的發跡之地——安息。
因爲王語詩的關係,許氏在本家頗受巴結,族長就把家族的基業碎葉城交給了許氏掌管。
碎葉城地處西域要衝,民情紛亂,族羣複雜,大夏雖然在安息駐有重兵,但那是防備獸人族的,各個西域大族之間的爭鬥他們絕不會插手。許家把碎葉城交給許氏也未嘗沒有借王語詩的權勢打壓其他西域大豪的意思。
許氏深知王語詩從小到大非常不易,所以即使再難也沒有跟王語詩提過什麼要求,一直到這幾年王語詩靠着秦沫發達了,支援了母親大量的錢財軍械,許氏才軟硬兼施把碎葉城周邊數百里統一到了麾下,紮實的站住了腳。
“前幾日娘娘的生母突然來信詢問,說西域諸國都是蠢蠢欲動,碎葉城周邊出現了大量來歷不明的斥候哨探,是不是朝廷與西域各國有了什麼誤會,要起爭端!”
“你的意思....這火炮是替你家主上的生母買的?”秦沫總算是聽出了一點端倪,而且他還隱約猜到西域諸國爲什麼會蠢蠢欲動。
“娘娘接到信件之後,枯坐了一夜,然後調了一支皇家步兵團以護送軍資爲名去往西域安息,結果卻被陛下截了下來,陛下說皇家步兵團乃皇室重器,絕不爲外人輕動。”
“皇家工坊出產的火炮如今根本就不夠填中軍府那個窟窿的,他們天天派人在那裡盯着,娘娘只抽調了三十門火炮他們就去陛下面前告狀。”
“整個皇家禁衛軍和皇家工坊都是娘娘籌建的,花的每一兩銀子也是娘娘賺的,結果卻......”
青凝說着說着就紅了眼,但她又不能直接罵昭武帝,罵秦沫也不過被趕出府去,若是罵皇帝那可是要死人的。
“你們是不是得到了獸人族往西域侵襲的消息?”
“你是怎麼知道的?”
青凝驚訝的看着秦沫,她一直認爲這個消息被嚴密控制在了很小的範圍內,卻沒想到秦沫都知道了。
秦沫當然知道,大夏得到的消息是聖殿傳過來的,而海瑟琳跟自己啥關係?獸人族把進攻的戰略重心往中西亞調整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
“碎葉城周邊出現了獸人族的軍隊嗎?”
“還沒有,但是西域的駐軍派了精銳斥候深入偵查,發現了獸人族精銳小隊的蹤跡。”到了這時候青凝不再藏着掖着,開始實話實說。
秦沫點點頭,海瑟琳剛剛告訴他獸人族開始往黑海以東增兵的時候,他就知道西域必然也會受到衝擊,只不過就是不知道是用獸人族主力強攻,還是用羅剎人佯攻。
現在看來,也許是對大夏危害最小的一種,獸人族跟羅剎人只是鼓動、支持了西域的番邦小國切斷絲綢之路,然後全力對付西洲聖殿。
“我送你一百門火炮,大員人手不足,就出十名火炮教官吧!其餘的人手你們想辦法配齊,然後以“大員義勇軍”的名義趕赴碎葉城助許城主平亂,至於路上的麻煩,你家主上應該能夠解決的吧?”
青凝聽着聽着就凌亂了,嘴巴張的老大,她不明白剛剛那個氣死人的恆王就這麼送了一百門火炮給自己,那可是一百門啊,帝室工坊幾個月都鑄造不出來。
“難道這個恆王真的喜歡扔錢玩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