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幾步,遠遠的便看見穿着一身紅衣,臉上略微帶着怒氣的章王南澗轍,秋莫離自然是不想和此人接觸,便改了道,誰曾想,那南澗轍竟故意湊了上前。
“將軍夫人才來這御花園,怎麼見着本王就要走,難不成是本王影響了夫人的興致?”南澗轍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秋莫離。見到他就想走,哪有這個道理。
秋莫離自然是搖頭,“章王殿下多慮了,今日賢妃娘娘身子有些不適,御醫說是內心鬱積所致。皇上便派人去府上宣了臣妾,並命臣妾好生照料娘娘。
正好娘娘說這個時節正適合泡一壺菊花茶,臣妾便等她睡下,來這御花園看看有沒有菊花,只可惜逛遍了整個御花園都沒見到。又想娘娘差不多快醒了,便着急着回去,誰曾想竟讓王爺誤會了。王爺若覺得臣妾是故意躲避,臣妾着實冤枉。”
南澗轍看着一身米分桃色衣裙,臉上表情盡是無辜的秋莫離,不可置否,摘不摘菊花都與他無關,他只知道,他現在很不爽,而這個始作俑者便是京都有名的悍婦。
“那你可知,這御花園的花除了皇上任何人摘了都是死罪?”南澗轍嘲諷的對着秋莫離說道。
秋莫離捂着嘴一驚,這個她還真不清楚,好在原本她也沒打算真的摘這御花園的一花一草。
“看來夫人還不知,前天一個新來的小宮女,摘了一朵凋謝的秋海棠,最後被活活的用亂棍打死,還有前前天……”
章王還在繼續,秋莫離臉色卻已經變冷。都說宮中人命如草芥,可真遇上,還是有些冷然。
這世界有太多的不公,確實,有些人從出生那一刻開始便穿金戴銀,進出婢女宮人服侍,可另一些人卻只能穿着破舊的衣衫,幹着永遠幹不完的活,挨着永遠沒有盡頭的罵。明明都是人,卻因爲出生的不同,從此一個貴爲天,另一個卻連豬狗都不如,甚至因爲一朵謝了花,而丟了性命。
“多謝章王殿下提醒,好在臣妾還未摘拾一朵花。”秋莫離故意做出一副竊喜的樣子,同時還不忘看看摘星手中的花籃,確認其間沒有一株花草的影子。
章王嗤鼻一下,“你以爲不知者便無罪?這宮中,從來沒有不知者無罪一說,做錯事,就要死。”
秋莫離的最後一點耐性終於被章王消耗完,她朝章王一笑。“那王爺覺得這件事如何處理?是將臣妾交予京都奉天府府尹還是去皇上那裡問問,到底要如何整治臣妾?”
章王她本就無意去得罪,畢竟他是靜太妃的親生兒子,整個後宮除了皇上,最有話語權的便是靜太妃,她犯不着替姐姐樹一個這麼大的敵人,可是若觸了她的底線,她不介意在二十歲之前,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記憶。
感覺到秋莫離隱隱有些發怒的意味,南澗轍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比起彈皮球似得無聊話題,他更願意見到眼前的人“真實”的一面,至少也不能辱沒了“京都第一悍婦”的名聲不是。
“本王聽聞夫人畫技一流,一副冰蘭圖讓太妃娘娘喜歡的不得了,直到現在都還在念叨,要見見夫人真容。只是不知本王是否有這榮幸,得夫人贈畫一副?”
冰蘭圖一事,秋莫離已經從挑月口中知曉,雖然驚訝過姐姐的大手筆,但若是贈給靜太妃,她也沒有什麼話好說。
此刻,南澗轍的臉上帶着無懈可擊的笑,一副畫而已,他本就不稀罕,可是若能弄清楚秋南的女兒,賢妃的妹妹,玄子戌的夫人究竟是什麼人,倒也值得他開這個口。
“也不是不可以。”秋莫離看了看章王,不得不承認,除了師兄宋楚陌,章王算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比起辰王的秀美,章王臉上又多了分女子的柔氣,可是又不會覺得女氣。或許應承了那句長得像女人的男人才是最好看的男人。
“哦,將軍夫人這話是?”章王挑眉,饒有興趣的看了看秋莫離,見那雙紅眸中並沒有什麼陰謀的痕跡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臣妾作畫的顏料,作畫用的宣紙,以及毛筆統統需要自己選擇。特別是顏料的顏色,一定要自己調,而且用色一定要精準,差一分都會影響臣妾作畫的水平。所以,光調色就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更別說選那些物件,不知道章王可有時間等待臣妾做好這一切的準備。”
秋莫離的話,意思再明顯不過,畫可以,時間可由不得你控制,若是準備上稍有差池,那是會影響她的水平的。
“夫人若願意,本王自然是要等的。”
“那臣妾恭敬不如從命了。筆墨紙硯顏料備上,臣妾要親自挑選。”
將軍夫人爲章王作畫一事,很快在皇宮傳開,由於太妃壽辰那日,將軍夫人一幅圖就獲得了太妃的歡心。所以自然會有一大波人在暗自揣測,這將軍夫人的本事到底有多少,是不是真的如傳言那般,出神入化。
玄子戌剛和南澗遲商議完領北要事,聽着這消息,竟也鬼使神差的到了御花園。
玄子戌到的時候,秋莫離正在調色,一身米分裙的她,隨性的站在一堆宮娥米分黛中,竟然也沒有被比下去。玄子戌冷眉見秋莫離一臉認真,不停的將手中的顏料混合的秋莫離,竟然想到了那日給皇上施針時的“李黎”,相似的手法,只是一個在施針,一個在調着顏料。
玄子戌突然擰緊了眉毛,原本想離開的他,硬是強迫着自己站了下來。
調完色,時間尚早,只是陽光已經到了頭頂,好在十月末的陽光並不毒辣,相反在秋風中還多了絲暖意,秋莫離擡起頭,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臂,正好見到了不遠處一人獨立的玄子戌。
喲,這大周的將軍也這麼閒了,這種時候不是應該去翠紅樓陪蓮姬姑娘嗎?
感受到秋莫離探尋的眼光,玄子戌依舊面不改色,秋莫離見玄子戌這般,毫不掩飾的翻了個白眼,之後,便拿起手中的毛筆,開始潛心作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