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1章 政變
二沁坦丁堡城外,叱詫嗚咽的博斯普魯斯海峽溝瀝了地,冊刃翼海,亦是亞歐再大洲的分界。
這裡有世界海洋學上罕見的奇觀,因爲溫度和鹽分的原因海水變成涇渭分明的兩層,上層水從黑海流向馬爾馬拉海地中海組成部分,下層水則由馬爾馬拉海流向黑海,從而形成無數的暗涌、‘激’流和漩禍,彷彿是過去兩千年葬身於此的戰死者冤魂。在海底作着無盡的哀嚎。
噴絢險峻的山崖上矗立着雄偉的城堡,一道高挑窈窕的身影站在塔樓高處的‘露’臺上,海風吹拂着她凌‘亂’的髮絲,‘露’出美‘豔’絕倫的臉龐:
“執政官那赫提留,看,我們腳下就是博斯普魯斯海峽,‘波’斯皇帝薛西斯從這裡出發征服希臘,”
安娜帕列奧麗娜說的故事,作爲羅馬將軍的那赫提留早已耳熟能詳,但他還是靜靜的,再一次聽完了這個故事。
當年‘波’斯帝國百萬大軍齊集小亞細亞,分海、陸兩路向希臘進發。‘波’斯大軍走到博斯普魯斯海峽,薛西斯下令架橋,帝國的力量堪比神祗,跨海大橋很快架設起來。是兩座索橋,埃及人和腓尼基人各造一座。
不料橋網修好,忽然狂風大作把橋吹斷。薛西斯大爲惱怒,不但殺掉了造橋的工匠,還命令把鐵索扔進海里,說是要把大海鎖住 他甚至命人用鞭子痛擊海水三百下,懲戒大海阻止他前進的罪過!
戰爭的初始階段幾乎所有人都認爲薛西斯將會像碾死一隻螞蟻那樣征服希臘。
希羅多德所著的《歷史》中寫到,薛西斯是一個好大喜功的人,他認爲自己處於世界之巔,從那裡俯視着螻蟻般萬千衆生。
《舊約以斯貼記》裡則如此描述着‘波’斯皇帝的權勢:“薛西斯握有難以想象的權力,他左手握着生,右手握着死。而他伸出哪隻手,沒有人可以揣度。”
鞭打大海之後,新的跨海大橋建好了,由三百六十艘巨大的海船組成浮橋,粗大的鐵索和厚實的木板把它們連接起來,於是博斯普魯斯海峽兩岸第一次出現了橫跨亞歐兩大州的寬闊橋樑,這座橋之宏大壯觀。單以上面能並排通行五頭戰象就可見一斑。
如此寬闊的大橋,因爲人數衆多,‘波’斯百萬大軍用了整整七天七夜才全部渡過海峽。有個親眼看到了這一切的當地人,驚恐地說:“宙斯啊,爲什麼你變爲一個‘波’斯人的樣子,並把名字改成薛西斯,率領着全人類來滅亡希臘呢?”
然而故事的結果完全出乎意料,自命不凡、目空一切的薛西斯並沒有成功征服希臘,戰爭初期他長驅直入,取得了一個接一個的勝利,但殘忍暴虐使全希臘的人都起來和他戰鬥,他在溫泉關遭遇了斯巴達三百武士最頑強的抵抗,薩拉米灣海戰的失利則令薛西斯的征服事業徹底崩潰”,
安娜帕列奧麗娜舊事重提,那赫提留自然知道公主殿下的言外之意。他思忖着道:“大漢帝國的力量勝過當年的‘波’斯帝國,而且,歐洲人曾經擁有的技術優勢佛古希臘古羅馬相較於同期的‘波’斯印度惦蠻族入侵之後就漸漸落後於東方,一千年以前,克里特的陶瓷遠銷巴比倫,雅典的布也比埃及人織得更好,可過去幾百年裡,來自東方的絲綢和瓷器就遠比我們的產品‘精’致美觀。”
坊織和陶瓷業看上去和軍事沒有什麼關係,卻實打實代表了一個文明的技術水平,完顏阿骨打時期穿魚皮、燒粗陶的漁獵‘女’真人只能用骨頭磨製箭矢,而同時代用水轉大仿車仿絲、用三十丈火龍窯燒瓷的宋人,就能製造‘射’程五百米、‘洞’穿大象的三弓弩。
拜占庭立國千年屹立不倒,有着承繼古希臘古羅馬的政治智慧,即便是那赫提留這樣的純粹的軍人,也經歷過相當嚴格的學術教育 懂得從文明程度來判斷對方的強弱。
安娜帕列奧麗娜卻搖了搖頭,悠然長嘆道:“如果文明可以決定戰爭的勝負,那麼西羅馬就不會被北方蠻族滅亡,埃及的統治者仍舊是神通廣大、修建金字塔的法老。‘蒙’古鐵騎也不會踏破巴格達的城防。”
執政官被問住了,他想了想才斟酌着說:“的確,文明常常被野蠻戰勝,但大漢帝國擁有技術優勢的同時,它的軍隊卻比‘蒙’古人還要野蠻,我們在科足亞城外見到的骷髏頭金字塔,可把皇家近衛騎兵當中那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嚇壞了。
用着文明技術提供的先進武器,卻有着野蠻人才具備的血‘性’,這樣的軍隊的確算得上戰無不勝了,甚至讓我想起了共和國時代聲名赫赫的羅馬軍團
羅馬軍團?安娜湛藍‘色’的眼睛猛的一縮,那赫提留的話打動了她。
自從見到大漢帝國的軍隊,拜占庭玫瑰就一直思考着,這支軍隊的某些地方使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可無論德意志條頓騎士、聖殿騎士團、威爾士長弓兵,這些聲名顯赫的‘精’銳兵種,似乎都和那種感覺對不上號。
直到那赫提留率先說出,她才恍然大悟,文明的技術與野蠻的‘精’神,這不是拜占庭人先輩,古羅馬軍團的靈魂嗎?
曾幾何時,羅馬軍團也使用着蠻族不敢想像的全金屬鎧甲,鋒利的羅馬短劍,能在數百米外拋‘射’石彈的弩炮等等先進裝備,又有着堪比最野蠻民族的勇敢‘精’蒜才把羅馬共和國般認爲凱撒義午奧古斯都!後爲州:蘭前爲共和國推向了光輝的頂點,令地中海成爲了它的內湖。
摘下窗臺上的玫瑰‘花’下意識的把一片片‘花’瓣扯下,安娜幽幽的嘆息着,時過境遷,羅馬人的技術已經趕不上東方,武勇呢,那赫提留這樣純粹得近乎頑固的軍人總是少數,而阿里坦烏斯那樣的‘花’‘花’公子卻越來越多,,
從科尼亞歸來,安娜已然清醒的認識到,即使最‘精’銳的“維克西拉提歐帕納提納”皇家近衛騎兵團,單位戰鬥力也趕不上大漢皇帝楚風麾下的遠征軍了,或許只有靠數量優 這個羅馬人最爲鄙視、向來只有蠻族才重視的優勢,來換取力量天平不至於向對方傾斜了。
“那麼,在將來我們必須保持對大漢的友誼,和相應的遏制了。”安娜看着暗流洶涌的博斯普魯斯海峽,輕輕把玫瑰‘花’瓣拋灑空中,海風吹拂,‘花’瓣打着旋兒飛下‘露’臺、飛下懸崖,墜入深邃的海峽。
安娜帕列奧麗娜,拜占庭帝國的公主。在邁向‘女’皇寶座的征途上,必須拋下某些不必要的負擔。
譬如,感情。
那赫提留點了點頭,對公主殿下的選擇表示適當的敬意。
局勢對公主殿下異常有利,收復小亞細亞行省只是很小一部分,但這是帝國重返亞洲的重要一步,而且佔據的小亞細亞西端,也即是愛琴海東岸,這樣一來和帝國的歐洲部分就從東西兩面把商貿繁榮的愛琴海抱於懷中,戰略意義極其顯著,此項功績令元老院和將軍們非常滿意,凱旋而歸的皇家近衛騎兵團官兵也已對公主殿下效忠。
野心家米哈伊爾卻遭遇了又一次打擊,他丟掉了十二艘雙層三桅戰艦,而且丟得莫名其妙,連點頭緒都沒有!
海軍的無能使米哈伊爾的聲望持續下跌,元老院、新羅馬的貴族和行省總督們對此表示了不滿,要求讓他成爲共治皇帝的呼聲不了了之。
而這兩件事都和大漢皇帝有着相當密切的關係,前一件就不必再提,關於米哈伊爾的挫折嘛,據說當時楚風的地中海艦隊正在那一帶海域!
這樣算起來,安娜公主的大好局面,有一半以上要歸功於那位大漢皇帝,但成熟的政治家不會把感‘激’和愛情這些幼稚的情緒,帶入決定國家、也是決定他自己命運的選擇中。
安娜如果握住了那柄金光閃閃的權杖。她將以適當的友誼來回報大漢皇帝的善意,但同時她也必須打起十二分小心來遏制大漢繼續西進,否則的話,且不論安娜個人的意願,就是元老院、新羅馬貴族、軍隊中那些驕橫的將軍還有各行省的總督,都會羣起而攻之,使她從‘女’皇的寶座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女’皇陛下??請允許我如此稱呼您。因爲您的選擇十分明智而果決,完全配得上‘女’皇的桂冠”。執政官那赫提留把手放在‘胸’口鞠了一躬:“那麼,您現在可以去見那位大漢皇帝的使者了?”
安娜笑着點了點頭,現在,她已拋卻了不必要的負擔,可以輕裝上陣了一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爲的,可某些深埋心底的東西,能夠像玫瑰‘花’瓣一樣墜入博斯普魯斯海峽黯然消逝嗎?誰也不知道。
來者是大漢皇帝身邊那個氣質‘陰’鬱的傢伙,安娜知道他是帝國的情報司長,楚風的敵人稱他爲來自地獄的毒蛇。
“李先生,和大漢皇帝的約定我會不折不扣的執行,他派您到這裡來,有別的什麼事情嗎?”
一貫從容冷靜,猶如眼鏡蛇那樣蟄伏起來,非得敵人‘露’出破綻才發動致命一擊的李鶴軒,此時眼中卻有幾許急躁
在以往的日子裡,他就是等再久都保持着冰”一樣的堅硬冰冷,現在這種狀況,顯然並非因安娜在他通報半個時辰之後才現身引起的。
“公主殿下,您的事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我們大漢帝國情報司從某些秘密渠道得知了消息,爲了貴我雙方的計劃能夠執行下去,在下冒着北風坐了三天海船,又驅車頂着雪‘花’從碼頭趕到這裡,就是爲了提醒您:米哈伊爾即將有異動!”
安娜秀氣好看的眉‘毛’微微一動,“哦?據我所知,國內一切盡在掌握,只有海軍和陸軍的一部分忠於米哈伊爾,而元老院、大法官、新羅馬貴族和絕大多數的行省總督對我表示了善意,他圖謀共治皇帝的野心也纔剛被挫敗,”
李鶴軒只用一句話就說服安娜公主相信了局勢的危險:“威尼斯總統歌德尼格和莫斯科大公離開科尼亞之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國家,另外還有人在羅馬潘菲利宮見到貴國的另一位執政官,馬薩貝略!”
安娜立刻命令忠於她的執政官:“那赫提留,立刻回到皇家近衛騎兵團的軍營,召集您的將軍們!”
“如您所願,維克西拉提歐一帕納提納的劍和盾永遠爲您而戰那赫提留行了個軍禮,邁着堅定有力的步子迅速離去。
安娜向李鶴軒點了點頭:“替我向大漢皇帝致謝,說我永遠忘不了他的友誼,但現在恕我失禮了,您知道,我現在有比招待遠方來客更重要的事情
李鶴軒表示無所謂。
安娜拉響了召喚‘侍’從的鈴鎖。“馬車,快,我要去父皇的宮殿!”
拜占庭皇帝的宮殿在君士坦丁堡城中,融合了羅馬和希臘的建築風格,袒‘露’的‘女’神雕像、長翅膀的丘比特、頭頂水罐的林中仙‘女’,遍佈於牆壁和廊柱,使這座宮殿成爲不亞於雅典衛城和羅馬鬥獸場的‘精’美藝術品,但氣質上要柔和得多,譬如那些石雕‘女’神的線條就顯得富於‘女’‘性’美。而缺乏神靈的威嚴。
‘精’美而偏於‘陰’柔的宮殿,正是它此刻的主人,拜占庭皇帝安德羅尼庫斯帕列奧列格的真實寫照,和前代皇帝。起身行伍之中、玩‘弄’各種手腕成功復國的“萬能的蜘蛛”米哈伊爾八世不同,他只是安安穩穩的繼承了父親的寶座,不是靠能力,而是血緣使他成爲羅馬皇帝。
輝煌的大殿上,寶座鋪着猩猩紅的‘波’斯絨毯,兩側的石雕‘女’神像捧着冬日極其難得的鮮‘花’,安德羅尼庫斯身穿華麗的皇帝袍服端坐,雙眉緊皺,臉上的神‘色’頗有幾分懼意。
他的弟弟,米哈伊爾和他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極端,此時成功在望的野心家正咄咄‘逼’人的看着皇位上的哥哥,聲音像響尾蛇一樣沙啞癟人:
“親愛的哥哥,您還不在任命我爲共治皇帝的詔書上蓋章嗎?”
安德羅尼庫斯鼓起勇氣回答道:“元老院和貴族們不會同意的”
米哈伊爾大笑起來:“可我有羅斯蠻族和威尼斯的支持!”
彷彿爲了加強這句話的證明力,身穿金袍的歌德尼格和一身皮裘的亞歷山大羅維奇各自向前一步,不懷好意的看着安德羅尼庫斯。
羅馬皇帝,歐洲最強大的世俗君主,不亞於教皇的權力頂峰,十二個行省,十七個軍區,二十二個軍團,外加超過一百五十艘主力軍艦的主人,輕易就可‘蕩’平保加利亞之類的小國,作爲這樣一位強大的皇帝,安德羅尼庫斯竟然看着亞歷山大羅維奇粗壯如熊的身形,瑟瑟發抖!
莫斯科大公心頭不禁長嘆:“上帝呀,原來這就是羅斯蠻族在過去五百年裡視若神祗的羅馬皇革,原來他竟是這樣一位弱不禁風的老人,也會在我面對面的威脅下瑟瑟發抖”
就像西羅馬帝國滅亡那樣,蠻族武士作爲帝國的僱傭軍進入羅馬城,結果發現神靈般強大的羅馬人不過是羣孱弱的傢伙,堅固的城防和輝煌的文明就無法使他們保持敬畏之心了。
長期以來被視作神靈、不可戰勝的對象,竟然會孱弱得發抖,發現這一點之後,亞歷山大羅維奇的野心就像吹氣球那樣迅速膨脹起來:“哼哼,但願米哈伊爾能信守承諾,事成之後把安娜公主乖乖‘交’給我,不過如果他不這樣做的話,我也不介意像嚇唬他哥哥一樣嚇唬他!”
但亞歷山大羅維奇還是有着隱隱約約的遺憾,因爲在他面前發抖的這位皇帝,不是大漢皇帝楚凡,
安德羅尼庫斯惶急的道:“心急的弟弟啊,你這樣做會揹負不義之名的,君士坦丁大牧首不會同意你這麼做,他將拒絕給你加冕!”
米哈伊爾冷冷的道:“那麼我將選擇我的朋友,羅馬教皇僕立法司陛下來給我加冕!”
教皇的特使,一位樞機主教拿出了僕立法司簽署的敕令:“是的,教皇陛下有過這樣的承諾,不過我相信那位充滿嫉妒心的君士坦丁大牧首決不會願意看到這一幕的出現,他多半會急得像趕着上妓院的流氓那樣,急不可待的把皇冠摁到米哈伊爾殿下的腦袋上。”
米哈伊爾笑得非常得意。五十萬羅馬埃居買到了僕立法司的友誼,其中就包括這道敕令。
實際上敕令本身是不會被使用的,他也不會真的讓僕立法司替自己加冕,畢竟拜占庭境內的東正教徒數量遠遠超過基督徒,羅馬教皇的加冕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但羅馬教皇和君士坦丁大牧首是‘激’烈的競爭關係,大牧首決不允許自己教區內出現一個教皇加冕的皇帝,所以儘管那位‘花’崗石腦袋的大牧首對安德羅尼庫的有足夠的忠心,可他看到教皇敕令之後,一定會急匆匆的、捏着鼻子把皇冠扣到米哈伊爾的腦袋上。
米哈伊爾買通不了大牧首,不過他可以買通僕立法司,起到同樣的效果。
羅馬皇帝,懦弱的安德羅尼庫斯到此已經沒有了退路,這個安安穩穩在皇位上坐了十多年的中年人。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竟然像小孩子一樣手足無措。
安德羅尼庫斯雖然懦弱無能,但也知道一旦頒佈了任命共治皇帝的詔書,野心勃勃的弟弟就捏住了自己的喉嚨,羅馬的共治皇帝擁有和皇帝幾乎相同的權柄,他可以任意任免官吏、調動軍隊,甚至,發動政是
畢竟是皇帝的寶座,傻瓜也不會心甘情願的讓出,像隱士彼得那種蠢人還是極少的,安德羅尼庫斯並不是其中之一。
他不甘心就此失敗,思考着、焦慮着,最後他似乎撈到了惟一的救命稻草,欣喜的叫喊起來:“米哈伊爾,我的弟弟呀,你不要高興得太早!我‘女’兒安娜公主是忠於我的。維克西拉提歐一帕納提納則忠於她,執政官那赫提留,將軍羅曼努斯、阿里坦烏斯都非常忠誠,你們的圖謀被他們知道,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說着說着,羅馬皇帝竟然天真的站在對方立場上規勸起來:“放棄吧,你們現在離開,我不會把事情說出雲,我池今天發生的切帶講棺材裡。你們就不會遭到安枷聯留的報復了,弟弟呀,雖然你對我不好,我卻不願意看到你進監牢哩。”
亞歷山大羅維奇、歌德尼格的臉‘色’變得不大好看了,正如安德羅尼庫斯說的,掌握皇家近衛騎兵團的執政官那赫提留忠於安娜公主,一旦事情敗‘露’,他們可不一定能佔到什麼好處。
畢竟威尼斯海軍和羅斯蠻族軍隊在得到許可之前,不能公然衝進拜占庭的領土,那樣一來就不再是支持米哈伊爾爭奪共治皇帝的內鬥,而是一場侵略戰爭了,拜占庭的十二個行省,十七個軍區,二十二個軍團,外加超過一百五十艘主力軍艦,都會向入侵者發動反擊!
米哈伊爾的臉‘色’也‘陰’沉下來,單就政治‘陰’謀而論那位公主有不亞於他的才能,那赫提留在皇家近衛騎兵團的聲望,也比支持他的另一位執政官馬薩貝略要高一些,何況那些剛剛從小亞細亞歸來的青年將軍們,對安娜公主有着毫無保留的支持和高漲的熱情。
教廷、威尼斯、羅斯蠻族,好幾個軍區的老將,加上幾乎全部海軍和半數以上的陸軍,米哈伊爾的聲勢確實很大,但他的力量主要在外線,譬如陸軍沒有命令的話,單憑那幾個老將並不能把他們帶到君士坦丁堡來,譬如威尼斯、羅斯蠻族,沒有共治皇帝下達的詔書,他們進入拜占庭領土的唯一後果,就是一場侵略戰爭!
而安娜的支持者,皇家近衛騎兵團,駐地就在君士坦丁堡城外三十里,車馬奔馳要不了一個小時!
‘弄’到任命共治皇帝的詔書,米哈伊爾就滿盤皆活,沒有詔書,他佈下的天羅地網就有個大大的破綻,那位‘精’明的安娜公主就會利用這咋。破綻,給他致命一擊!
米哈伊爾的臉‘色’變了幾變,反覆想通了這個關節,他笑了。
知道哥哥的‘性’情柔懦,實際上他完全可以命令宮廷‘侍’衛把闖入者抓起來,如果他的魄力足夠大,早就可以用毒酒和刀劍,把弟弟變成冰冷的屍體。
然而他沒有,那麼,作爲一個必須在‘陰’謀中生存的皇帝,這點就註定了他的失敗。
米哈伊爾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的道:“安娜公主嗎?她已經被我的人抓了起來,親愛的哥哥,您是否奇怪我的朋友,執政官導薩貝略沒在這裡?哈哈哈哈,告訴您一個不幸的消息,安娜公主和那赫提留,已經被馬薩貝略逮捕了!”
啊?安德羅尼庫斯心頭巨震。被這個消息完全摧毀了自信。
“親愛的哥哥,快簽寫詔書吧,我保證不傷害你和侄‘女’兒的‘性’命”米哈伊爾像伊甸園古蛇‘誘’‘惑’亞當夏娃那樣‘誘’‘惑’着安德羅尼庫斯,把詔書放在了他的面前。
終於,雙目失神的羅馬皇帝抖抖索索的提起了鵝‘毛’筆,
安娜進入父皇宮殿的時候,正看見米哈伊爾的馬車在衛隊簇擁下離開,她心頭浮現出強烈的不安,顧不得公主的禮儀,用最快的速度跑進大殿。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臉顧喪的父親。
“父皇,您沒有事吧?米哈伊爾那傢伙剛纔來幹什麼的?”
聽到‘女’兒的聲音,安德羅尼庫斯如大夢初醒,驚喜異常的從皇位上跳起來:“他們釋放你了?唉,米哈伊爾的動作真快呀,這樣看他還是誠實守信的,咱們父‘女’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什麼釋放,什麼誠實守信?安娜‘摸’了‘摸’父親的額頭,詢問是怎麼回事。
五分鐘之後,安娜氣得渾身顫抖起來,也不知氣的是叔叔的厚顏無恥,還是父親的懦弱無能。
“父皇,您受騙了!”安娜氣憤的把事實說了出來。
可令她幾乎絕望的是,父親安德羅尼庫斯,堂堂羅馬皇帝非但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憤怒,反而憂心仲仲的自言自語:“這樣說起來,你並不是米哈伊爾釋放的,那麼他允諾保證我們的生命安全,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呢?”
天吶,安娜有崩潰的感覺,雖然父親您老人家一貫懦弱無能,可也沒到這地步吧?同樣都是皇帝,大漢皇帝楚風何等英明果決,您要有他一半兒,不,十分之一的決斷,事情也到不了今天這一步啊。
安娜急匆匆的抓起父親的手往外走:“快,父皇快離開這裡。隨我到皇家近衛騎兵團的兵營,那赫提留已經在那裡做好了準備,您寫一道與米哈伊爾手裡那道內容完全相反的詔書。我立刻率近衛騎兵,在他調動各行省軍團進入君士坦丁堡之前,先把這個篡個者送上絞刑架!”
安德羅尼庫斯卻猶猶豫豫的道:“還有希望嗎?他已經拿到了詔書,如果再寫一道內容相反的,說不定會引發內戰呀”算了吧。你、你逃亡吧,我頭疼得厲害,哪兒、哪兒都不想去,讓我靜靜的待一會兒”
見父皇如此,安娜知道事不可爲,她深深的看了眼這個給自己生命,卻十分懦弱無能的父親,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宮殿。
米哈伊爾憑藉共治皇帝的身份足以掌控一切,現在,只剩下惟一的機會了。
安娜公主腦海中,浮現出大漢皇帝楚風賊忒兮兮的笑容,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