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8章 熱那亞總督
那亞其和國總督兼海陸軍司令奧拉羅站在旗艦”共和”船長室。
這位大人年紀五十開外,有着一張浮腫的臉,鉛灰色的皮膚十分暗沉,兩隻小小眼睛閃爍着過分的精明,腿上套着大紅色的綢緞褲子,胸前掛滿花錢向教廷和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買來的聖十字勳章、聖地勳章等等金光燦燦的一大片,總而言之顯得非常之虛浮、市恰,如果沒有鑲着金邊繡着繁複紋飾的總督制服,他就和熱那亞、威尼斯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沒有任何區別了。
不,準確的說他就是熱那亞商人羣體中的一員,三十年前波卡涅格拉領導市民起義推翻了貴族統治,之後的歷任總督都由平民推選,規定貴武不得擔任總督,當然平民能否擔任總督是要用丁當作響的金幣來說話的,總督的個置只會在大富翁之間輪轉,絕對不會落到窮光蛋頭上的。
奧拉羅總督大人就是個非常成功的商人,莎士比亞筆下的《威尼斯商人》,那位放高利貸的夏洛克就是總督大人的真實寫照,就像夏洛克一樣,奧拉羅總能從窮人的衣兜裡掏出最後一枚銅板,亦能以天生的狡詐和驚人的詭計擊敗商業上的競爭對手,所以他在總督寶座的競爭中脫穎而出,用金錢收買、政治陰謀和刺客的毒箭淘汰了所有對手,成功的摟取了共和國的政權。
熱那亞是拜占庭最密切的盟友,他們自己也非常反感大漢帝國把手伸進地中海,接到拜占庭結盟的要求,議會當即全票通過了議案,奧拉羅總督更是親自率領共和國艦隊主力前往安塔利亞灣,以“保護熱那亞商人和僑民。爲藉口,變相阻攔大漢海軍進佔其餘的小亞細亞海港。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大漢海軍並沒有對其他的海港城市動手,他們在兵不血刃的拿下安塔利亞之後就出動陸軍一個勁兒的深入小亞細亞腹地,這讓奧拉羅和他的侍從官們分外不解:
佔據海港纔是最爲有利可圖的軍事行動,大漢皇帝爲什麼催促他的軍隊悶頭悶腦朝着鳥不拉屎的安拉託利亞高原腹地深入?
見識到大漢軍艦恐怖的炮擊威力之後,熱那亞人送去了言辭相對謙卑的口訊,等待大漢皇帝回覆的時候,奧拉羅總督一邊用貪婪的目光打量着海上君王號,計算這條鉅艦的高昂價值。一邊奇怪的說:
“我們幾乎奪取了所有的港口,大漢皇帝竟然沒有任何反應,這可真是奇怪得很!要知道一處海港所得的收益,百倍於同樣大小的內陸城市呀。
沒想到沒有浪費一個金諾米斯馬,咱們就佔據了許多海港,呵呵,在出兵前我可是做好了和大漢發生衝突的準備呢!”
侍從官們附和道:“是啊,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大漢也是個盛行重商主義的國家,他們的政府和軍隊和我們一樣重視保護商業權益和貿易線路,有消息說他們還在紅海和地中海之間開鑿運河呢一不過這一次,我們也無法理解這位皇帝的選擇了。”
熱那亞和威尼斯都是建立在商業貿易基礎上的城邦共和國,一切政治行爲都爲了實打實的利益出發,他們的霸權爭奪都體現在貿易控制權和制海權上。
譬如當年威尼斯總統丹多羅煽動十字軍發瘋,出人意料的反水攻陷了君士坦丁堡,他並沒有宣佈自己是拜占庭的征服者,亦沒有統治帝國廣袤領土的想法,而是扶植包德溫登上皇帝寶座,同時替威尼斯要來了貿易專享權、免稅權和帝國治下各大海港的無限制通商權。
威尼斯靠着這幾項專營權取得了豐厚的利益,熱那亞人眼紅了,他們幫助米哈伊爾八世反攻君士坦丁堡,在熱那亞海軍的協助之下,米哈伊爾成功上位。不用說,威尼斯人這下又被勁敵熱那亞趕出了君士坦丁堡,而熱那亞人也跟着回到了東羅馬地區,接收了威尼斯人的一切權益。
不過威尼斯畢竟不是好惹的角色,共和國艦隊隨後以雄厚的海軍戰力切斷了君士坦丁堡航線長達七年,以近乎海盜襲擊的方式擊沉俘虜了不少熱那亞商船船,最後逼迫米哈伊爾八世在飢寒交迫之中勉強同意威尼斯人重回君士坦丁堡經商,與熱那亞人擁有同等權利。
在威尼斯和熱那亞人的思維中,進佔內陸地區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的愚蠢行爲,他們根本不能理解大漢皇帝爲什麼要這樣做。
於是熱那亞總督的侍從官們理所當然的得出了結論:“看來我們太高看大漢皇帝了,他並不是一位寄智的、懂得權衡利敝的君妻,而和傳統的東方夫君沒有太大區別,充滿了征服廣袤土地的欲尊,卻放棄唾手可得的海上權益。”
熱那亞是共和體制,重大軍事行動中,議會的議員往往會派到軍隊作爲對指揮官軍事獨斷權的制約,議員們此次行動就有三個議員同來。
其中一個大腹便便的議員聽了侍從官的分析,就連連點頭,用不屑一顧的語氣說:“是啊,來自東方的野蠻人,不論他叫做阿提拉、鐵木真,還是楚風,那種對土地守財奴式的佔有慾總是驅動着他們的靈魂,而在文明人看來,金燦燦或者銀亮亮的東西,纔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
不過也有位年輕的議員,疑疑惑惑的帆”不同意見!”或許他想佔領整個小亞細亞,海討陸軍數四,尼亞,從而合法的取得羅姆蘇丹國的統治果是這樣的話,他就天然擁有了小亞細亞半島上所有的海港,一紙命令就能迫使我們退出這些海港一除非我們做好了準備,和東方征服者來一場規模巨大、耗費無數金錢的曠世決戰
奧拉羅總督一怔,上位者的矜持讓他沒有笑出聲,可侍從官們已經開始嘲笑這位來自下等行會的市民代表了:
“您是認爲在漢軍被塞爾柱輕騎兵纏住的至少半個月時間內,維克西拉提歐帕納提納,精銳的皇家近衛騎兵團無法跑完從君士坦丁堡到科尼亞的路程呢,還是懷疑夫漢帝國會冒和拜占庭、熱那亞、塞爾柱、羅斯蠻族,一個帝國、一個共和國、一個蘇丹國和許多大公國同時開戰的風險,對科尼亞城中四個軍團的皇家近衛騎兵發動攻擊?”
毫堯疑問,在熱那亞人眼中這種風險是不可能出現的,除非大漢皇帝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一那樣的話,事情反而簡單了。
年輕的議員羞得面紅耳赤,他出身包括煤礦、皮革等“卑微。行業在內的下等行會,與銀行、金銀等上等行會相比,在議會中的發言權並不大。
奧拉羅總督笑着揮了揮手:“不要爭論了。咱們派去大漢皇帝座船的使者正乘小艇回來,如果有幸蒙這位東方征服者接見,我倒是可以問問他的打算,如果他感興趣的話,咱們不妨把安拉託利亞的土地送一點給他,說不定還能得到豐厚的回贈呢”。
侍從官則在耳邊提醒總督:“大人,不耍忘記儘量拖延時間,等安娜公主進佔科尼亞之後,她會讓羅慕洛以蘇丹名義發佈敕令
奧拉羅心想事成,大漢皇帝果然沒有徑直揚帆遠去,而是召見了他。
“什麼,要行跪禮?”奧拉羅剛剛登上海上君王號,就聽到了這介。讓他生氣的要求。
“是的,大漢皇帝是至高無上的君王。強有力的天可汗,蒼天之下惟一的主人”。馬可波羅搖頭晃腦的大唱讚歌,並且在拉丁語中故意帶上了他故鄉的口音:“所以你這樣做,非但不應該感覺到侮辱,還會有無上的榮幸,要知道他可曾被稱爲“凱撒、奧古斯都,衆王之王,和“基督之聖矛。哩”。
熱那亞人聽到馬可波羅的口音,立亥就嗅出了宿敵威尼斯人的味道,當即就有好幾咋小人朝着他怒目而視,嚷道:“共和國的總督,人民的代表,決不向東方的暴君屈膝!”
馬可波羅差點兒沒笑噴出來,旁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威尼斯和熱那亞這些人民的代表,全都是靠金幣、毒箭和陰謀詭計勝出的,或者叫他們金幣的代表,似乎更恰當一些。
侍從官們卻小心翼翼的提醒着總督:“尊敬的奧拉羅大人,咱們應該儘量拖住皇帝的步伐,我們並不是勸您放棄熱那亞人民的尊嚴,但不得不提醒您,議會已經準備好在您凱旋之際,向市民宣告獲取安塔利亞港的捷報了
熱那亞是共和民主政體,但決不是全體市民的共和民主,而是幾介,大家族的共和,富商巨賈的民主,侍從官口中的話也就可以翻澤成“熱那亞的寡頭們,已經準備樓取本次行動帶來的豐厚收益了,您可不能因小失大呀!”
奧拉羅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的確是熱那亞最成功的商業寡頭。屁股底下有總督的寶座,但他並不是惟一的寡頭,那些無法用毒箭殺死、用陰謀陷害的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就得用金錢來軟化他們的態度。
海軍出征小亞細亞,安娜公主允諾把整個半島南緣,瀕臨地中海的港口全都送給熱那亞,這份禮物之大,足以讓熱那亞人吃得滿嘴流油,成功之後奧拉羅的聲望也必定如日中天,說不定還能成爲終身總督呢一??那正是他孜放以求的目標。
而小亞細亞所有南部海港之中,以安塔利亞最爲富庶繁華,吞吐貨物最多,北連羅姆蘇丹國都城科尼亞,南控天然良港安塔利亞灣。最爲重要。
如果沒能把安塔利亞弄到手,就算取得了其餘所有的海港,行動也算失敗了一半,吃進嘴裡的肉又被迫吐出來,奧拉羅完全可以想象那些寡頭們會有多麼失望,他的競爭者又會有多麼的開心,說不定就此醞釀出一場完全可以把他寶座掀翻的政治風暴。
而能否得到安塔利亞,根據安娜公主定下的計策,又和能不能把大漢皇帝拖在海面上密切相關。
那麼到底是暫時屈服換取實際利益呢。還是爲了尊嚴決不屈服?這個冉題費思量,,
奧拉羅總督猶豫不決的時候。楚風待在官廳之中,隔着玻璃板觀察着甲板上的對手。市恰、虛浮是熱那亞總督給他留下的第一印象,但經驗告訴他決不可輕視這位對手,至少熱那亞人在商業領域的成功,就證明他們推舉的總督不會是個白癡。
陳淑禎撇了撇嘴,有意無意的道:“熱那亞人就推舉了這樣一位毫無首領風範,遇事猶豫不決的人來做他們的總督?看來由百姓推選官員。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好處
楚風笑笑,知道陳淑禎有所指,閱廣陳家是世家出英雄豪傑誓不降方、殉節西湖嶽王廟的故宋狀,刀…文龍。死守興化血戰到底的陳攢。商業貿易上更是掌握閱廣地區魚鹽之利”
世家大族,雖然在宋朝科舉制度之下不再講究出身貴賤了,但“詩書傳家”四個字是看得緊的,代代出進士出狀元,由科舉入仕途,擴展家族勢力。
現在大漢帝國內部設立諫議院、廉政局,諫議員系由民選,許他風聞言事,取“天聽自我民聽,天視自我民視,故納諫在民”之意,也是效法夏商周三典採訪民謠民歌以查朝政得失的做法,不過實際運作中,選出的諫議員猶以富商巨賈和博學大儒居多??這個年代,主要就是這羣人掌握話語權嘛!
博學大儒倒也罷了,世家大族不缺,可沒有任何積澱暴發戶富商,粗鄙不文的傢伙也擠進諫議院朝着他們指手畫腳,這令他們很難接受了。
楚風知道陳淑禎絕對不是爲了家族的一點兒私利,當年蒙元南侵她毀家抒難又何嘗顧忌過什麼?可家學淵源,習慣了傳統的士大夫議政,那些粗鄙不文、鏑鎩必較的暴發戶也跑出來參政議政,心理上就有些不太接受。
而另外一層原因呢,大漢帝國政府高層多爲琉球時期的從龍之士,底層以龍興之後的各專門學院畢業生居多。但大漢興起才十餘年。楚風這套學校教育體系的人才儲備不足,中層官員還是以舊儒家出身的居多,他們更是看不慣士農工商排最後的商人跑出來對着自己指指點點,所以這段時間從國內發來的邸報。往往充斥着“賄選諫議員不會寫自己名字”之類的東西。
楚風笑笑,捏了捏陳淑禎的手,指着甲板上的奧拉羅道:“猜猜看。他會不會向我下跪?”
陳淑禎略略思忖,有些拿不準的道:“應該不會吧?畢竟是一國之主”呵呵,楚兄你也夠壞的。”
可很快馬可波羅就微笑着連連點頭:奧拉羅竟然同意了要求!
這個消息令官廳內的人們小小的吃了一驚,不論努爾饅還是塞裡木庫爾,都很清楚歐洲人的傲慢與偏見,他們幾乎把所有東方人都看作異教徒、野蠻人,而熱那亞共和國的總督。竟會向異教徒、野蠻人下跪,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其實發生在唯利是圖的熱那亞人或者威尼斯人身上,並不奇怪,要知道當英國、法國使團爲了是否嚮明朝皇帝和日本天皇屈膝而爭執時,荷蘭人、威尼斯人爲了商貿利益,一點兒也沒猶豫的答應了。以致被同時代的歐州人冠上了“無恥”的稱號,認爲丟了基督徒的臉。
就唯利是圖來說,熱那亞人是絕對不承認輸給威尼斯和尼德蘭低地人(這時候荷蘭還沒有成立)的,所以奧拉羅並沒有考慮太久就答應了馬可波羅的要求,畢竟膝蓋碰一下地面並不困難,做這個動作又不會丟一個托斯卡納裡弗!
在準備接見的間歇,楚風對陳淑禎笑道:“看見了嗎?即使是阿拉伯一位小小的酋長,或者波斯的國王,在我用軍隊擊敗他們之前都不會甘心做出這樣的犧牲,但熱那亞的總督卻願意做。”
陳淑禎有些不服氣的道:“他是爲了自己的寶座,而且根據之前馬可波羅提供的情況,得益的也是熱那亞的寡頭們!”
楚風搖了搖頭:“但是,假如熱那亞的圖謀得以成功,工場的訂單會增加、商業會更加繁盛,無論工人和市民都會從中受益??而像羅慕洛這樣的君主,即使丟掉小亞細亞東部行省全部百姓的性命,他也毫不猶豫的給他們套上“聖戰者,的死亡稱號,即使把所有港口送給拜占庭、威尼斯和熱那亞,他也絕不離開科尼亞的王座。”
塞裡木淖爾點點頭,表示同意楚風的說法:“這倒是,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威尼斯或者熱那亞,市民們早就把總督拋給大漢懲治,以平息大漢的怒火了。何至於像塞爾柱人這樣,弄得國破家亡,全國百姓陪着羅慕洛走向一去不回的深淵?”
塞裡木淖爾說的並非沒有漏洞,因爲就算羅慕洛被交出來請罪,大漢帝國也一定不會放棄佔據小亞細亞這個歐亞兩大州之間橋樑的好機會,但至少不會弄到現在這步田地,所有的海港城市都被送給威尼斯和熱那亞,整個東部行省被基本上放棄,無數塞爾柱突厥居民面臨十字軍的嚴酷報復,一座座城市被劫掠、焚…
總而言之,由於蘇丹羅慕洛不願意失去權位,不願意自己受到大漢實質性的懲罰,就強逼着全體塞爾柱突厥人給他陪葬,現在他自己暫時還好好的待在科尼亞,可東部行省不少城市的居民,已經被大肆報復的十字軍殺得血流成河了!
一個人,給整個具族帶來毀滅。
“這樣的事情,並不鮮見吶楚風話中有話的說着。
陳淑禎登時毛骨悚然,因爲她立刻想到了“何不食肉糜”的白癡晉惠帝,想到了認賊作父的石敬唐,還想到了害怕“迎還二聖”故而殺死嶽武穆,令親者痛仇者快,令整個民族失去復興希望的宋高宗趙構……
權位,爲了一個人的權位,卻要整個民族付出慘重的代價,晉惠帝、石敬唐、趙構,又何嘗不是羅慕洛
熱那亞人可以有混亂,可以選出市恰習氣的總督,可以有總督爲了利益而屈膝的恥辱,但他們至少不會被一個人的發瘋而拖進地獄。
大漢諫議院之設,便是爲此!
陳淑禎明亮的雙目中異彩閃爍,看着走入官廳,怪腔怪調山呼舞蹈的奧拉羅總督,一時間若有所思:她決不是敬佩奧拉羅的人品,這個總督根本沒有任何值得尊敬的地方,她只是在想另外的一些東西,一些過去沒有品味到的東西,,
“周雖其邦,其命維新小三人行,必有吾師”國與國、民族與民族、文明與文明之間,何嘗不是如此?趙武靈王可以胡服騎射,華夏本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胸懷,汲取全人類的文明成果併爲自己所用,有何不可?
楚風更是明白師夷長技以制夷的道理,並不是我學了你的辦法就得對你恭恭敬敬,相反,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之後把匈奴打得滿地找牙,漢武帝學習了匈奴人的騎兵戰術之後北逐匈奴三千里,宋人學了西夏神臂弓翻過來射西夏人滿頭包!
同樣的道理,楚風毫不介意在國內採用重商主義、諫議院制度,於此同時在地中海上和同樣施行重商主義的威尼斯、熱那亞來一場你死我活的海上商戰!
的確,威尼斯和熱那亞人沒有錯,地中海這個大洗澡盆容不下太多人同時沐浴,那麼大漢作爲新興的東方征服者必須進入、掌握這片海域,你們這些老傢伙,都給我乖乖騰地方吧!
楚風嘴角有一絲冷笑。
奧拉羅總督似乎還不習慣下跪,不過他很快給自己找到了理由:既然前往梵蒂網覲見那個“仁慈的父親”必須下跪行禮,那麼對得到“凱撒、奧古斯都,衆王之王”和“基督之聖矛。稱號的大漢皇帝行同樣的禮節,絕對不是一種侮辱。
只要有足夠的金幣,熱那亞人把耶穌再出賣一次,所以奧拉羅的心態也非常平和,他不但跪下。還按照馬可波羅說的最得皇帝歡喜的禮節,在木製甲板上磕了幾個響頭,碰得甲板砰砰響。
爬起來站直了身子,奧拉羅瞧着楚風心頭暗道:磕幾個頭而已,哼哼,幾天之後當你發現圖謀的一切都化爲泡影,那時候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嘿嘿,我倒是很想看看呢!
楚風和奧拉羅寒暄幾句,雙方爾虞我詐,都試圖從對方嘴裡掏出點有用的東西,但都沒有什麼大的收穫:奧拉羅固然是條奸詐的利古里亞海鰻,楚風也不是吃素的,兩人幾個來回的脣槍舌劍,到頭來平分秋色。
倒是李鶴軒公然指責道:“貴國原來是拜占庭和十字軍的盟友,在教皇冕下的協調下,我們在對付伊斯蘭勢力上有過些須合作。現在大漢天朝出兵小亞細亞,對付基督世界長期的敵人塞爾柱突厥人你們爲什麼要出兵干涉?”
馬可波羅更是祭出了基督耶穌這尊大神,打起了宗教牌:“親愛的熱那亞人,你們的名聲可不像威尼斯一樣誠實守信呢!難道對天父的虔誠,你們也及不上威尼斯的基督徒兄弟嗎?竟然和異教徒結盟,這可是最大的罪惡,呵,天上仁慈的父呵,原諒罪人吧,他們還不知道已經面臨破門絕罰的危險哩!”
破門律,又名絕罰,乃是教廷用教權強壓王權、對付貴族和國王的不二法門,一旦祭出這介。大殺器。那倒黴蛋在一年之內不取得教皇的原諒,就會被開除教籍,成爲異教徒和背德者,所有曾向他宣誓效忠的人都自動取消效忠誓言,令他成爲孤家寡人。
而對一個城市國家來說,被絕罰之後往往接踵而至的就是“聖戰。”譬如數十年前的阿爾比聖戰,十字軍掃蕩了法蘭西、德意志和瑞士的邊境,處於聖殿騎士老窩,與聖殿騎士有類似信仰的阿爾比派,從朗格多克屠殺到圖盧茲。阿爾比派的溫和主義態度並沒有做出多少抵抗,而且當時的聖殿騎士團正值哈丁角大敗後不是很久,無力回防自己的家鄉。
基督聖戰,並不只限於對付伊斯蘭異教徒,基督世界內部的分歧也包括在內,十字軍運動的巨震中,天主教出現了許多分裂和分支,十字軍也不再僅僅針對異教徒,天主教徒中也經常發動衝突和十字軍。
內戰的十字軍每攻克一地,就大肆屠殺,由於幾個教派的天主教徒幾乎無法分辨,對內的十字軍就將當地天主教徒殺個精光,有位紅衣主教甚至得意洋洋的說:“把他們(異端和非異端的基督徒)全殺光,上帝會分辨自己的子民”!
可惜馬可波羅離開歐洲很久了,他還記得阿爾比聖戰,還記得教廷對內的屠殺,卻不知道梵蒂網堆積如山的金銀當中,有很大一部分來自與熱那亞商人進行商業合作的收穫。
奧拉羅一點兒也沒有擔心,反而大笑起來,準備反脣相譏。
但一隻鴿子的到來打斷了賓主之間親切友好的會談。
“陸猛在科尼亞替遠征軍將士們向我請功”楚風淡淡的道,隨手把紙卷扔到桌子上。
奧拉羅只覺得心臟猛的一縮,兩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