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9章 重回興國
敏兒,楚哥哥回來啦!”大漢皇宮,楚風和過去每樣,想衝上去抱着敏兒原地轉圈,但這一次,敏兒卻沒有像小鳥兒似的撲進楚哥哥的懷抱,反而驚懼的躲開了。
怎麼?不滿帶回的烏仁圖婭嗎?雖說北上迎娶烏仁圖婭的事情,在離開琉球之前就和四位皇后通了氣,可楚風“做賊心虛”,摸着鼻子訕訕的笑了笑。
“哼,大呆子!”雪瑤往楚風腰上掐了一把:“你也不看看,敏兒妹妹和過去有什麼不同了?”
略帶嬰兒肥的鵝蛋臉,水汪汪的大眼睛,小麥色的肌膚,高挑的身段,楚風納悶:沒什麼變化呀!
哦,腰身似乎比以前粗了些!楚風驚喜得聲音微微顫:“莫非,莫非有了身孕?”
敏兒臉蛋紅紅,細聲細氣的道:“是呀,就是你走後半個月就現了,三位姐姐做主,要我瞞着你呢!”
“好哇好哇!”楚風虎着臉嚇趙筠:“你這個第一皇后太不稱職了,敏兒妹妹有了身孕,這麼大事都不告訴夫君,瞞得我好苦!哇呀呀,嬸可忍叔叔不可忍,朕要將你這妒婦打入冷宮……”
趙筠裝得可兮兮的,抱着胖丫道:“女兒啊女兒,你父皇要將咱們娘母打入冷宮咧,你說他壞不壞?”
“爹爹壞,壞爹爹!”胖丫奶聲奶氣的着,還伸出小拳頭要打壞爹爹。
“好了好了,爹爹疼你們來不及哩,怎麼捨得打入冷宮?再說這是你娘騙你呢,咱們家哪兒有個冷宮?”楚風一把將胖丫舉起,在空中轉了個圈,小丫頭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咯咯的笑了起來。
放下胖丫。楚風又逮住敏。將耳朵貼近她小腹肚子裡地動靜。
“到四個月。楚呆子你要是能聽到動靜。那纔怪了!”雪瑤掩着嘴直樂。末了看看烏仁圖婭。有意無意地道:“我診了脈是個男孩。”
“男孩嗎?男孩好啊。胖丫有個弟弟了。”也不知楚風是真不明白。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雪瑤沒現他有什麼特別地反應。似乎男孩女孩都一樣高興。這次好像還沒趙筠姐姐懷上胖丫地時候激動。
事實上。敏兒懷上男孩非常及時地化解了一場潛在地政治危機。
這場危機。從楚風決定北上迎娶烏仁圖婭地時候。就埋下了根苗。迎娶乃顏汗地公主。是讓滑下之光普照蒙古草原地遼東攻略治上必不可少地一環。可那時候。楚風還沒有男性後裔。大漢帝國還沒有合乎宗法地繼承人。所有地高層官員都存着一個擔心:若是將來烏仁圖婭率先誕下皇子。這位有蒙古血統地皇子自然擁有了第一順位繼承權提出驅除胡虜、恢復中華地大漢帝國而言。無是一場不大不小地政治危機。
現在兒懷上了皇子。毫無疑問將成爲大漢帝國地太子。以王敏兒一家對楚風地救命之恩王大海身爲匠戶系官員領。有張廣甫、侯德富、陸猛等重臣天然地支持。他地太子地位將很難動搖。
於是,困擾大漢的問題,由於王敏兒及時懷孕,而化爲無形,雪瑤再大度,對烏仁圖婭總還是有點兒女人之間的小嫉妒,她想看看,這位蒙古公主在聽到消息之後,有什麼表情。
烏仁圖婭一直跟在楚風身後沒有說話,此時上前幾步,按漢禮對王敏兒福了一福:“恭喜妹妹、恭喜夫君,大漢帝國和夫君的事業,有了繼承人!”
雪瑤正在奇怪,烏仁圖婭爲何前倨而後恭?她上次到琉球的時候,可是高傲得很吶!
卻見草原明珠對着三位皇后盈盈拜倒,眼淚珠子一串串的掉下:“喪父孤女,就像草原上晚秋的野草一樣在風中凋零,蒙皇上不棄納於宮中,已是天幸,安敢有非分之想?將來還請各位姐妹庇護,得一容身之處,烏仁圖婭此願足矣。”
雪瑤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的父親,怎麼說都是爲了大漢的事業,死在了伯顏彎刀之下,留下這麼一個孤女,還把偌大一個遼東、十萬控弦之士交到了大漢的手上,怎麼還好和她計較太多?自己豈不是太也小心眼了麼?
她和趙筠使個眼色,兩位同時伸手扶住烏仁圖婭,笑嘻嘻的道:“妹子何出此言?我們既然都嫁給了楚呆子,文縐縐的說吧,就是效法娥皇女英的故事,俗氣點吧,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從今往後都是一家人,那些見外的話,可不準再說了。”
幾位美人寒暄幾句,敏兒懷了小皇子,不能到處亂走了,早已悶得心慌,見了烏仁圖婭,賽如得了寶似的,追着問:“烏仁姐姐,聽說遼東的冰雪,能把鋼鐵凍脆,有這事嗎?春天草原上繁花盛開,是不是像一大塊繡花地毯一樣呢?還有天上的老鵰……”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四個女人湊到一塊,話能從白天說到晚上,再從晚上說到白天,烏仁圖婭講遼東草原的故事,趙筠談泉州秀王
閨閣趣事,雪瑤說海上行朝時張世傑陳宜中陸秀夫如何,敏兒則說起了臨安西湖風光,一時間倒把楚風冷落了下來。
可他一點兒也沒有失落的感覺,反而揹着老婆們偷偷的壞笑,無他,方纔烏仁圖婭說的話,全是這傢伙事先編好了,教給她的。
楚風只在琉球呆了五天,就乘上海船前往海峽對岸的漳州,如今,大漢帝國的各項庶政已經走上正軌,一般事務由趙筠、陸猛等人組成部長聯席會議處理,只有重大戰略抉擇和法律法規的頒佈才由楚風親自籤批,五天中也只有南洋商務報告、東印度公司前進戰略等區區幾份最關鍵的文件由他硃筆籤批。
皇宮內一幢三層小樓,四位皇后站在被戲稱爲望夫石的假山上,極目遠眺海港方向。
“唉~我倒有些羨慕淑姐姐了,皇上一年到頭奔波不休,只有待在前方,才能守着這呆子。”雪瑤眼角有些酸酸的感覺。
“別看了別看了,來來,大家都過來旬日趙姐姐不上班,咱們再來玩會兒,”烏仁圖婭沒心沒肺的,把小桌子上的骨牌搓得嘩嘩響,“你們教我玩的這個、這個麻將吧實在太好玩了,別浪費時間,看我做個清一色!”
如果楚風知道短短五天間,來自北方大草原上的烏仁圖婭,就被薰陶成了一個小小的麻將迷知道他是否會感嘆:“夷狄入華夏則華夏之”?
一個月之後,南瑞金興國一線,江西右丞塔出麾下的兩個蒙古軍萬人隊大漢帝國的三個師,在此激烈的交鋒。
大漢六年,至元十九年春,北元伯丞相率大軍八個蒙古精銳萬人隊滅宋、戰海都、斬乃顏勢都兒哈丹之餘威,沿京杭大運河以泰山壓頂之勢大舉南下,試圖一舉蕩平南方漢人的反抗勢力。
所有人都認爲,南方的漢將會在梅嶺、武夷山一線,利用山區地形和伯顏展開陣地戰,但誰也沒想到在伯顏兵到泰安的時候,大漢帝國集中南方四個師中的三個贛南塔出部動了先制人的打擊。
四川方面,新成立的第二步成軍魚城苦戰三十八年的英勇川軍子弟,帶着四川軍民對侵略的仇恨兵秣馬有出夔門下荊湖之勢。駐守長沙的呂師+、阿里海牙部,皆是漢軍手下敗將,聞警之後一日三驚,無力東援塔出。
浙方面,大都督范文虎雖有二十萬大軍,各家將領卻在盧世榮和大漢帝國展開的貿易中賺得盆滿鉢滿,自范文虎以下將無戰心兵無鬥志,當陳吊眼率第一師進至南劍州的時候,“福州路安撫使王積翁戰死,福州已經陷落”,“大漢兵越仙霞嶺,不日就要下臨安”,“兩浙大都督范文虎已暗中投降納款,恭迎王師北上”,等等謠言不脛而走,被盧世榮大肆搜刮弄得滿頭包的江南世家大族,心思自然有所活動,范文虎手下將領全是世家富商出身,諸如安撫使葛明輝、詔討使吳耀文之流,各自消極避戰。
有怯懦的人道:“媽媽的,誰不要命了,去和大漢帝國的天下第一師拼命?人家陳吊眼可不是吃素的!”
有善於鑽營投機的道:“誰是傻瓜誰替大元朝賣命。四川一戰,鞏昌汪家拼光了老底,汪良臣送了老命,可後來朝廷是咋辦的?哼哼,老子留着兵馬,管他大漢還是大元,待新朝立鼎中原,分出個勝負,老子再下注也不遲!”
還有偷奸耍滑的老油條道:“哈哈,算了吧,戰場上刀槍無眼,若是被戳上一槍兩箭,身上弄幾個透明窟窿眼,將來治好了,只怕喝水也往外漏。何苦拼死拼活的?咱們消停些,就算沒功勞苦勞,將來回鄉下做個富家翁,也比戰場上枉死強了百倍!”
空有二十萬酒囊飯袋,卻畏漢軍如虎,范文虎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一個拖字訣最保險,漢元交鋒勝負未分,此時下錯了注,一大家子人就全都得掉腦袋,倒不如穩着點,小心駛得萬年船嘛!
所以,范文虎派出安撫使葛明輝爲援先鋒官,領兵八萬救援塔出,至葛明輝一路上怎麼磨磨蹭蹭,怎麼進一步退兩步,咱們兩朝的老臣,被大漢報紙評爲爲虎作倀的范文虎範大都督,就學那貓頭鷹的本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長生天降罰給這些叛徒!”興國府江西右丞行轅,隨伯顏征伐南宋立下赫赫戰功的塔出,一刀斬去了桌子一腳,忿忿的罵道。
大漢帝國的戰略企圖很明顯,長江之南的元軍分爲三部,荊湖阿里海牙、呂師夔,兩浙范文虎,還有贛南塔出。
自從大漢下兩廣滅劉深、李恆,呂師夔、范文虎就成了驚弓之鳥,成天擔心漢軍的火槍刺刀,一不小心就頂到自己胸口了,所以呂師夔放棄了韶州,一潰千里逃到了長沙,以便靠近贛南的塔出;兩浙范文虎也害怕了,派出葛明輝駐紮在緊鄰贛南的饒州,和塔出連成一片,互相應援。
哪曉得如今大漢既不打西路,也不打東路而是中心開花,調集三個師的重兵,攻擊下轄兩個蒙古軍萬人隊,加上一些戰鬥力相當可憐的新附軍的塔出部!
塔出在滅宋之戰中出力很多,所以纔得到了江西右丞寶座的獎賞但無論如何總是在總指揮伯顏丞相之下,他一直存着個心思,要在滅漢之戰中立下殊勳,甚至超越蒙古大英雄伯顏丞相!
在得到漢軍大舉出汀州下瑞金的消息之後,塔出迅速而準確的判斷了漢軍的戰略動向立刻欣喜若狂:漢軍擊東面兩浙或西面荊湖,都只有自己一路應援,偏偏他們選擇了中路東西兩路朝廷大軍皆可應援!
只要自己頂着漢軍的攻勢,拖到范文虎的大軍從東面來,呂師夔的六萬步騎從西面來,三面夾擊之下漢軍必敗無疑,若能一舉殲滅漢軍三個師的兵力,無疑在滅漢之戰中,搶在了伯顏丞相的前面,立下了一場天大的頭功。
可人算不如天算,在漢軍如火如荼的攻勢之下出苦苦頂了半個月,損兵折將數千等到了東西兩面援軍俱無的消息,這個消息如同一記悶棍把大元朝的江西右丞敲得頭暈目眩,當他恢復神智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要砍了范文虎、呂師夔。
“無恥的呂師夔,從韶關州跑到長沙,扔掉朝廷上千裡土地、數十座城池,本帥爲江南各部互相靠攏互爲應援計,還上書朝廷替你辯誣,如今恩將仇報,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范文虎,兩朝貳臣,蒼髯匹,皓老賊,朝廷的大計,就壞在你們這羣狗賊手中!”
塔出脹紅了,破口大罵,他這才明白一個道理:像呂師夔、范文虎這樣天生的奸臣小人,無論在哪兒都要禍國殃民的,他們在故宋就和趙官家搗亂,送掉了大宋朝,等到了大元朝,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改奸侫本色,誓死把無恥小人的戲份演到十足。
唉~難道我的命就這麼不好,等了幾年,有了立功的機會,又被兩個白癡生生的斷送掉?
至今,塔出還沒有感覺危險,是的,漢軍很厲害,炮火猛烈火槍精準,但和能征慣戰的蒙古軍比起來,南方吃素的農夫和草原上吃肉的強盜之間,仍然有着技術之外的差距,這些天,元軍節節抵抗,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和漢軍爭奪,到現在爲止,雖然退後了五十里,可防線還是和開戰之初同樣的穩固。
以空間換時間,拖到伯顏軍渡江,成爲塔出三面夾擊戰略失敗之後的選擇,三個師,三萬多人罷了,只要伯顏大軍一到,加上贛南元軍共計十個萬人隊,排在一起向前平推,就能把漢軍淹沒在人海之中!
古萬戶忽日格圖一陣風似的衝進帥帳,火雜雜的道:“大帥,漢軍又在炮擊了,”
隆隆的炮聲中,塔出端坐不動:“無妨,他打他的,咱們管好自己就行。”
“不行噶,大帥—危險!”炮彈劃過空氣,傳來刺耳的尖嘯,忽日格圖猛的一個前撲,將塔出護在身下,只聽得震天動地的一聲巨響,炮彈似乎就在身邊爆炸,氣浪掀翻了帥帳,彈片像暴雨一樣擊打着生牛皮幔帳,出噗噗噗的聲音,在幔帳上割出了三角形、圓形、方形以及更多不規則形狀的破口。
“呸,呸!”塔出吐着滿口灰土,從傾倒的帥帳中爬了出來。
忽日格圖身上,一塊彈片擊穿了堅固的翎根甲,插到了他的肩頭,蒙古萬戶不顧傷勢,也顧耳朵被爆炸聲震得嗡嗡響,心急火燎的對塔出道:“大帥,漢軍佔據了三裡外的一座山頭,在山坡上架起了大炮,這裡已經不安全了,大帥,往後撤吧!”
塔出悻悻的看了看南面那座小山包,草原上鍛煉出來的絕佳目力,讓他清晰的看見那兒架設起了一座火炮陣地,不少螞蟻似的漢軍士兵來來往往,把炮彈、火藥等東西搬上陣地,另有不少炮手站在炮位上,軍官則舉着雙筒千里鏡,向這邊望個不休。
哼,千里鏡是吧?我也有!塔出想起了自己的寶貝,轉身從帥帳廢墟中刨出了一部繳獲的望遠鏡,這是全軍和漢軍交戰這麼久以來,所獲得的唯一一部。
仔細擦了擦望遠鏡上面的灰塵,塔出留戀的看了看興國城,就是在這裡,他擊敗了開府興國的故宋左丞相同都督文天祥,將故宋的勢力驅出江西,並逼得文天祥走投無路,差點被生擒,可誰又能想到,數年之後,漢軍北上,又把塔出從興國府趕了出去?
世事滄桑啊!塔出跳上戰馬,忽然縱聲長笑:“兒郎們,隨我撤退!”
他揚鞭指着南方攻勢如潮的漢軍:“咱們可以撤往南昌,撤到江南,絕無覆滅之險。而伯顏丞相的大軍即刻南下,留給南蠻子的時間,已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