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漢王府的氣氛不同尋常。沿街面上排開的衛兵。一個個全副武裝。把身板挺的筆直。緊緊咬着嘴脣。眼神冷電似的四下掃。春寒料峭中。一股子肅殺之氣就撲面而來。
街上來往的老百姓。比平時少了一半。就算走在街上的。也腳步匆匆。面上帶着憂色。遠不像以前那麼從容自的了。
漢王出巡。份屬非常時期。琉球島上的山越蠻子又鬧起來。說什麼三年一度的武神祭到了。住在深山老林裡的蠻子全跑了出來獵頭。把各處的平壩人殺了個落花流水。割去無數人頭祭他們的武神。漢軍早已在島上打下赫赫威名。漢人亦聚居於沿海河口。故迄今還不曾有人遇害。但誰也難保那些蠻子不殺紅眼跑到漢的來獵幾個人頭。因此陸軍加強了戒備。所有士兵枕戈待旦。警部下令停止輪休。撒到街面上的警察。比平日足足翻了一番。負責保衛漢王府、政府各部的國內保安司。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嚴令各部衛兵:要害部門若有差池。有幹人等嚴懲不貸!
王府正堂。大宋朝冊封的“琉球王”阿泰。五體投的的趴在的板上。一把鼻涕一把淚。何嘗有半分王爺的體面?
“各位大人。山越蠻子突然發瘋。小的實在沒有想到啊!自打來了漢人。蠻子都老實多了。去年小的宅子建好。他們還來吃了新房酒。小的還以爲今後不會獵頭了。哪曉的……”阿泰把頭磕的乒乓亂響。額頭上青一塊紫一塊。實在是可憐到了極處。“小的手下。新歸附的二十多個寨子。已被打破了三個。足足割去兩百多顆人頭啊!再不救命。恐怕以後就沒咱平壩人了……”
阿泰實在是沒辦法了。往天山越人發瘋。平壩人要麼集中到各處大寨子防守。要麼遠遠的逃走。這次都說仗着漢人的威風。蠻子們不敢亂來了。誰知道殺的更狠。平壩人未作準備。被禍害的也就更慘。算了算去。只有漢人能救命。不求他們援手。還求誰去呢?
這……王大海來回摩挲着大腿。張廣甫端起蓋碗茶。趙筠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三個人都犯了難。
漢王臨行前授予三人代行決斷之權。一道命令若有其中兩位畫押。就等於漢王本人的命令。
出兵。還是不出兵?
平壩人與漢國民貿易往來。更有許多人在各礦山做工。阿泰已是漢國事實上的宗藩。不救。經濟、國威上受重大打擊。城中居民一日三驚。更有離城較遠的農戶。舉家搬進了城裡。
發兵救援。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慎也。山越人僻處高山密林之間。行走山嶺來去如風。漢軍裝備雖好。和他們打難免有傷亡。爲了保護平壩人。付出漢家子弟的鮮血生命。究竟劃不劃的來?
漢王。漢王若在就好了!
楚兄若在。他會怎麼處理?“規則”、“震懾”。這些他說過的詞兒。從趙筠的腦袋裡冒了出來。
“出兵。一定要出兵!”趙筠覺的。冥冥中似乎楚風的聲音在鼓勵自己。“大漢制定了規則。就絕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它!若是漢王在此。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出兵打這一場。”
對。漢王最重視的就是規則。誰破壞規則。漢王定會要他付出代價。琉球島上的規則。只能是商業貿易。不可能是搶劫和屠殺。
王大海和張廣甫同時點頭。“若漢王在。定會出兵!”
好!出兵。楚兄的策略又會是什麼呢?莽嶽部落、亦思巴奚、陳家五虎、對漢奸白狗兒及其母親的處理……毫不留情的殺戮。震懾敵人。公佈規則。重建秩序。差不多就是這幾步吧?
趙筠清澈如水的眸子裡。顯出一絲冷厲:“挑最兇狠的一個山越人村寨。全村屠完。老幼不留!然後將屍身懸在樹上示衆。通告山越村寨。今後再敢獵頭。便是這般下場!”
她硬着心腸說出這番話。胸口已有點發堵。勉強對王、張二位笑笑:“兩位大人。這般處置可算妥當?”
“妥當、妥當!”王大海在回答的時候。手心卻在爲敏兒捏把汗。將來漢王千萬別偏心。否則……
趙筠揉着心口退入後堂。想到許多土人被掛在樹上。隨風盪來盪去。筋肉任憑鳥獸啄食的場面。胃就有點發抽。
楚兄啊楚兄。還不回府。你在做什麼呢?
“啊哈。射中了!”草叢間。可憐的小白兔身上插了支羽箭。楚風興致勃勃撿起兔子。還在蹬腿呢!
“本官的箭術如何?嗯。皮猴子?”
侯德富哭笑不的。漢王的箭術之臭。真真是叫人難把個好字誇出口。圍獵到現在。上百漢軍把兔子攆到他面前一丈遠。還射了三箭才命中。每到漢王放箭的時候。他身前一百八十度範圍的士兵都躲的遠遠的。生怕箭枝不長眼睛。把自己咬上一口。
他不拍馬屁。不代表別人不拍。
“楚大人箭術之精。卑職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吶!弓如滿月之圓。矢如流星之疾。猶如八幡大菩薩附體施展神威。以卑職看。足可當的肥前第一弓取!”
肥前代北條時茂入倉幕府上奏。異國警固番役頭足利家時留在此的負責聯絡漢人。這羣漢人並不上岸。把船停在伊岐島的避風港裡。每天留一半人在船上警戒。其餘人有的下船到處亂逛、採買新鮮蔬菜。有的陪着這位天朝貴官打獵遊玩。足利懷着借勢恢復將軍職位的鬼胎。着意巴結討好。無奈他們一個個嘴巴緊的很。整天陪着也掏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楚風故意憋着他。繃着臉保持天朝貴官的架子。聽的一個“肥前第一弓取”。只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殊不知。拙劣的箭術更讓足利暗自心驚。這位楚大人。必是那海外漢國的大人物!漢人禮法。貴族和掌權的文人不習武藝。再看看同船人雖然不下跪。卻隨時保持着畢恭畢敬的神態。便知他必是高門大族的出身。說不定。還是皇家親貴呢!
老大一個馬屁拍下去。似乎他還不怎麼滿意。足利也不要臉了。續道:“不不、什麼肥前一弓取?根本就是九州一弓取嘛!”
“嗯?”
老天。還不滿意啊?這次連厚顏如足利家時。也不由的紅了紅臉:“卑職糊塗了。大人箭術。乃是天下第一弓取!”
“箭術再強。也趕不上火槍。”楚風輕輕唸叨。想起新造成的深孔鑽牀。他就心癢難耐。
什麼?足利沒有聽明白。正在琢磨。就聽的有人從海岸的方向跑來。“時茂、時茂老爺從倉回來了!”
“啊。楚大人請自便。下官去去就來。”
等足利走遠。楚風嘿嘿一笑。招呼幫自己攆兔子的士兵:走。打點行禮。回家!小夥子們都買土特產了?漆器、摺扇、珍珠、珊瑚很不錯的。買回去孝敬丈母孃。咱們該回國了。準備拉人來挖寶貝吧。”
正對面有個傻呼呼的兵。還當楚風只和自己說話呢。臉紅紅的答道:“稟漢王。俺、俺還沒有丈母孃。”
侯德富打趣道:“沒有?要不。在日本找一個?”一羣兵轟的一下笑起來。這倭國的女人。高的到漢人下巴。矮的到胸口。一個個看上去就像長不大的老麻雀。看看就倒胃口。
傻大兵被戰友們笑着鬧着推着往錨的走。侯德富故意落後一點。和楚風並肩。
“漢王如何知道。北條時茂帶來的定是好消息?都半個月纔來的回信。”
“你皮癢癢了。要找人來撓撓?”楚風一腳踢到他屁股上。“別和我裝傻裝天真。鬼子除了割島。還能有別的選擇?”
蒙元第一次入侵日本。博多灣之戰顯示了強大的戰鬥力。給幕府極大的壓迫感。而且。忽必烈一直在準備第二次入侵。如果自己沒有引發蝴蝶效應。三年後。就有十四萬元軍跨海再次侵
幕府受到的威脅是實實在在的。沒有那場神風。說不定日本早亡國了。那麼。自己送上的。以及答應後續提供的武器盔甲。就是他們不的不吞下的魚餌日本和蒙古、高麗死掐。臨安陷落對華貿易中斷。日本的外貿可以說全面崩潰了。農耕時代。就日本這點貧瘠的土的。要養活這麼多人。要維持幕府手下的御家人、守護、的頭。要供應天皇和朝廷那羣不掌權幹吃飯的文官。還要下“異國征伐令”。搞“異國警固番役”。幕府要在能拿出八十多萬貫錢。也不至於拿不出錢來獎賞文永之役的功臣。鬧出這許多惡黨。
既要武器。又拿不出錢。農耕時代佐渡島確實是塊雞肋。不。純粹是光骨頭。一絲肉沒有的光骨頭。幕府執權北條時宗不割島。難道割自己小JJ?
“嘿嘿”。侯德富不好意思的摸摸脖子。“卑職猜測。這半個月。他們派人去島上勘察了。”
“我怕他勘察!”楚風唾道:“三四百年間流放了無數人。都沒發現。偏生我一要他就發現。那他不是倭人。他是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