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同樣的一幕,也在年家上演,只可惜,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版本。
年雲飛在聽完聖旨之後,頹然倒地,木訥的接過聖旨,這聖旨,不用說,定是四皇子的功勞。
年老夫人臉上除了有一絲狐疑之外,倒也是樂的這個婚事。年老夫人絕對不會看錯,蘇玉那孩子本性善良,且對年雲飛情深意重,若是成了年雲飛的妻子,倒也是一件好事。
情緒最爲激動地,那便是年雲雪了。
她萬萬接受不了這個聖旨,這個世上,只有龍嫺雅一人配做她的嫂嫂,那個蘇玉,根本給年雲飛提鞋都不配。
但,多年的禮儀教養,還在讓她記得自己面臨的是什麼人,依舊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忍着氣等着公公離去。
“這倒不失爲一件好事情。”年老夫人難得露出一個笑容,“之前不是一直都在爲謠言的事情犯愁嗎?我看現在這個謠言也要不攻自破了。你與玉兒成親,倒也不錯。上卿大人也是朝中的肱骨大臣,不必那龍家差。”
“奶奶,那蘇玉能和龍姐姐比嗎?”年雲雪本就不滿這道聖旨,聽到年老夫人全是讚賞的話,更是氣得快要瘋了。立刻大聲的嚷嚷起來,還氣得一把從年雲飛手中奪過聖旨,氣得一下摔在地上。
年雲飛的表情呆愣,愣了半天,任由年雲雪將聖旨奪過去,一句話都沒有說。
“年雲雪,這可是聖旨,你就這般丟在地上,可是對皇上不敬?”年老夫人連名帶姓的叫出年雲雪,神情已有怒意。
“奶奶。”年雲雪又趕緊將聖旨撿起來,委屈的說道:“奶奶,您給姑姑說說,讓姑姑去勸勸皇上,我哥要娶的人,從來就是龍姐姐啊!這應該被賜婚的人,也是龍姐姐纔對。”
“雲飛,你心裡也是這樣想的嗎?”年老夫人沒有回答年雲雪,倒是看向一邊的年雲飛。
“奶奶,孫兒的確仰慕龍姑娘。但孫兒與龍姑娘到底是無緣,也並不強求。如今聖旨以下,孫兒遵旨便是。”說完,壓着牙,朝着府外走去。
“哥,你不能夠娶蘇玉。”原本還指望年雲飛說幾句中聽話,沒想到卻聽到了喪氣話。
年雲飛走,年老夫人也不攔着,畢竟有些事情,年輕人也應當去好好想想。但對於年雲雪,可能真的是太過縱容這個孫女了。這般想着,聲音一沉說道:“雲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讓年家抗旨嗎?是想要讓年家,背上抗旨不尊的罪名,滿門抄斬嗎?”
“奶奶。”蘇玉要成她年雲雪的嫂子,年雲雪心中本就委屈,今日奶奶就對她那樣兇,年雲雪心中委屈,淚水忍不住便落了下來。
見者自己孫女落淚,哪個老人又不心疼。年老夫人到底還是心軟,輕聲說道:“雪兒,如今聖旨下來,就不要再多做些無用的事情,那樣只會害了年家與蘇家。”
年雲雪雖說嬌生慣養,但很多事情比蘇玉要清楚的多,只是心中委屈的很,這才胡鬧。
如今,脾氣古怪的年老夫人都服了軟,她又怎能繼續下去。哽咽着說道:“奶奶,那蘇玉無德驕縱,根本就不是你看到的那樣的人,奶奶,我只是爲哥,感到不值。”
“行了,雪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福氣,與其參合你哥的事情,倒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吧!”
今日,似乎是個大日子。皇上賜婚的事情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巴,連皇上都來祝福這對新人,那還有什麼人敢多嘴一句。難道那個人還能比皇上更尊貴不成。
然而,蘇玉並未因爲賜婚感到歡喜。她確實是喜歡年雲飛的,也確實想要嫁給年雲飛。只因這個男人,跟陸霖簡直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如今,她終於能如願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了,可卻並未半分高興。
年雲飛,他,願意娶自己嗎?
蘇玉順着護城河往上游走着,她現在心裡面很亂,一直都在掙扎,是要順着自己的心意嫁給年雲飛,還是成全年雲飛與龍嫺雅。
黑夜漸漸籠罩了下來,蘇玉猶不自知,還在繼續往前面走着。
那前方,不遠處,正巧一個人影背對着蘇玉,月色朦朧之下,看的也不是特別的清楚。
他穿着極淺的藍色衣服,淺到近似白色,就像那冬日裡凝結在窗邊的霜花。長袍攏着那身軀,隱約的勾勒着飄渺的線條,若隱若現中恍惚着,看不清,道不明,眼前彷彿是護城河升騰的朝霧,有形無質。但又象是被雲層遮了的月光,朦朧着,明明在眼前,偏又如天邊遙遠。
青黛髮絲閃着光,懸垂過腰際,落於腿彎,一陣風從我身邊吹入,揚起絲絲縷縷,彷彿掬起了他的發,卻穿過了他的身體。
有一種美,不屬於人間,卻屬於他。
只一個背影,蘇玉發現自己的心,奇異的平靜了,血液中的躁動不知何時溫柔的流淌,他的清幽,如仙落凡塵,遺世獨立,風姿綽約。那優雅纖細的頸項,在燭光下泛起透明的玉光,輕薄如冰,想捧在掌心,怕化了,放在風中,擔心不小心就碎裂了。袖袍下的手,修長如玉筍,不須他動,已然勾動心中的弦,發出嗡鳴。
這如仙子般的身軀,曾經在蘇玉的身邊,一起打球,一起流汗,一起騎自行車,一起吃冰激凌。
可是現在的他,近在眼前,蘇玉卻不敢往前邁上一步,生怕這一步邁出去,他便會消失不見。
陸霖,能在這迷茫之時見到你的幻影,是多麼美好的事情。只是哪裡不太對勁,又不是cos,陸霖怎麼會穿着古人的衣服。
蘇玉猛的一拍腦袋,靠,怎麼搞得,那個人分明就是年雲飛,怎麼會認成陸霖,只是想不到,他也在這裡。
“嗨,好巧,沒想到你也在這裡。”蘇玉嘆息一聲,既然碰上了,那就面對吧!
瞧着那個朝着自己跑過來打招呼的人,那個人就要成爲自己的妻子了。年雲飛臉上露出一抹驚愕,沒想到這麼偏遠的地方,兩個人居然也能夠
碰得着。
“想不到能在這裡碰到你。”年雲飛淡淡的說罷,轉過頭,神情複雜的看着遠處河面。
蘇玉很認真的看着年雲飛的每一個表情變化,這一次雖說年雲飛見到她表現也不熱情,但至少,眼中沒了厭惡。這便是很大的進步。
“你,心情不太好。”蘇玉也不走了,同年雲飛並肩站在那裡,望着遠處的河面。
“說不上不好。”年雲飛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那長髮被風吹得與蘇玉的長髮糾纏在一起,看起來,倒還真有幾分結髮的感覺。兩人的髮絲便那樣隨風追逐,糾纏,嬉戲。
蘇玉向來自喻自己是個話嘮,如今這話嘮也安靜了下來。
許久,年雲飛轉過頭看着蘇玉審視的問道:“這賜婚是四皇子安排的吧!你是不是一早便知道。所以,哪怕外面的風言風語都快要鑽進每一個縫隙,你依然能夠淡然處之。”
“我猜也是四皇子安排的,但我並不知道會是賜婚。那日包子鋪上,四皇子說要還恩,卻不說是什麼。”蘇玉認真的替自己辯解,她不要自己受委屈,要將事實說出來,“我之所以不吵不鬧,是因爲我知道,那樣只會鬧出更多的笑話,唯有淡定,才能夠狠狠地抽那些等着看戲的人的臉。”
“強詞奪理,你認爲,我會信嗎?”年雲飛一聲冷笑,捏着蘇玉的下巴說道:“如今你得償所願做我的妻子,心裡一定是樂開花了吧!”
“是你讓我說的,說了你又不信。”年雲飛的手有厚厚的劍繭,但捏着她的下巴倒也舒服。只是,年雲飛似乎對她誤解有點深。蘇玉嘆息一聲說道:“我自然願意嫁給你,但一想到你,我也覺得鬱悶,要不然,也不會跑到這偏僻的地方,順着這護城河從下午走到夜晚了。”
說罷,蘇玉的肚子還特別配合的咕咕咕的叫了幾聲。
那聲音之響亮,誰讓蘇玉臉午飯都沒有吃。
一直佔着自己有理的年雲飛,在聽到這幾聲打雷一般的聲音之後,條件反射的收回手,憋笑說道:“你餓了。”
“恩。”蘇玉尷尬的點點頭,“要不是你提醒,我也沒發現好像真的餓的不輕。”
年雲飛轉過頭瞧着蘇玉小臉通紅,雙手抓在一起,尷尬的埋着頭。這是蘇玉在害羞嗎?真的,很可愛。
“既然餓了,那便去吃點東西吧!”
護城河靠近城邊,地廣人稀,接着明亮的月光,也是能夠看清楚路的。只是這裡沒什麼高檔的酒樓,有的只有很普通的客棧與涼茶攤。蘇玉倒也不講究,隨便找了個賣餛飩的便坐下,足足要了一大碗,便開吃。
“若是告訴別人上卿大人的千金,會吃這郊區路邊攤的餛飩,恐怕,都沒人相信吧!”年雲飛瞧着蘇玉那狼吞虎嚥的樣子,笑着用手帕擦了擦手中的筷子,輕輕地撥弄了一下碗裡的餛飩。
蘇玉聽罷,擡起頭傻呵呵的一笑,嚼着餛飩含糊不清道:“飢不擇食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