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蘇玉將男子的容貌看得更清楚了,他生得異常冷峻,眉宇間那股渾然天成的貴氣,便他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尊者,即便他現在如此狼狽。
“你沒事吧?”看他整個人緊縮一團,不知是因爲寒冷而是痛疼。蘇玉不由撫摸着自己的右邊胳膊,那裡今天因爲屠虎的原因,也受了不小的傷。這一路又把此人給扛過來,眼下已經疼得快擡不起來了。
男子聽着她溫柔的關切之言,不由朝她望了望,那如困獸般的眸子在瞥到她的肩膀時,微微沉寂了下來。
片刻後,他才沉聲問道:“你也受傷了?”
蘇玉苦笑的搖了搖頭,然後吃力的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沒什麼大事,倒是你,看起來臉色很不好。這樣把,你把衣服都脫下來吧,畢竟都溼了,要是感染了傷口那就不好了。”
“好!”
她乾脆利落的回答,可是一起身,整個人又無力的倒了下去。衣衫緊貼着他結實的胸膛,能讓人清楚的看到他劇烈起伏的心跳。
“算了,還是我幫你吧。”
蘇玉輕嘆一聲,沒有多想,走過去就爲對方寬衣解帶。可當她柔軟的指尖才輕輕觸碰到對方那結實而緊繃的背脊時,她的指尖就猛的被他滾燙且有力的大掌給包裹住了。
她愕然的擡起頭來,看到的正是那雙狷邪而又充滿猶豫的雙瞳,他複雜的臉色讓她瞬間明白,男女授受不親這個事實。
“咳咳……你不要誤會我是色狼啊,我只是爲了幫你……幫你……”
說到最後,蘇玉自己都有些心虛的。的確,私心裡,她也想摸一把,對方那完美無缺的姣好身材。
“色狼?”
對方顯然不能理解這兩個字的意思,呢喃的看着蘇玉。
“那個……我的意思就是,我不是爲了佔你便宜,我只是救你,你要是不願意,那我也沒辦法。”
說着,蘇玉怯怯的要縮回手,因爲被對方這樣握着,她感覺忒不好意思了。
“還是你來吧。”
男子說完,微微閉起眸子,有些頹然的將她鬆開。那副不堪忍受的模樣,倒好像蘇玉真的在凌辱他一般。
蘇玉無奈的咬了咬脣,玉滑的小手,開始在爲這個陌生男子褪下衣裳。
很快,外袍皆被脫下,眼前的男子就只剩下褻衣褻褲。蘇玉可以清楚的看到男子背脊上的幾處刀痕,雖然沒有致命,但裡面的鮮血還在汩汩流出,把整個褻衣染得一片通紅。看着他越發蒼白的紅脣,她知道再不止血,他怕是就要血流而亡了。
藉着幽幽的火光,她仔細打量着四周,果然發現洞巖的餘角處,正生長着幾株生機盎然的“不凋花”,想必這也是那些獵戶們自己種下來,預防受傷時用的吧。
不凋花,又名補血草,對止血消炎,有極好的益處。
看來,這個男人是命不該絕。蘇玉起身就將幾株不凋花的樹子通通摘掉,然後放在嘴裡細細一嚼,看得那
個男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她又一口吐了出來,混合着自己的唾液,全部塗到了男人的刀傷上面。
“嗯——嗞——你在幹什麼?”
男人痛苦的高哼一聲,不由朗聲質問,但他的身子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也沒有動,想必是知道蘇玉不會害他吧。
“給你止血。”簡單的說完這句話,蘇玉又迅速撕下了自己的衣裙一處,用對方手中的短匕將它割成條狀,然後在那男人的傷口上面包紮。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整套工序纔算完整。
這時,蘇玉已經大汗淋漓,而對方則滿臉蒼白,趴在木板上不住喘着粗氣,那副孱弱的模樣,就像死過了一會似的。
“你叫什麼名字?”蘇玉擼起袖子一邊擦汗,一邊輕聲打聽對方的姓名,倒不是她好奇什麼,只是覺得沒個稱呼,說起話來有些彆扭。
男子闔上眼,似不想回答她。蘇玉撇了撇脣,心想,好一個沒良心的傢伙。
隨後又不甘心的說了一句:“不想告訴我名字,是怕我去告密吧?看你這一身刀傷,肯定是被什麼仇人追殺。”
這次男子倒是睜開眼睛看她了,儘管眼裡全是疲憊和憔悴,但也有掩不住的駭人精光。
蘇玉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忙道:“算了,算了,不說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太多。有句話不是說,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嗎?看你渾身滿是殺氣,我不指望你能報答我,不殺我就好了。”
“我不會殺你。”
男子像用盡最後的力氣回答,他的語調和先前一樣冰冷,但不同的是,這次聽起來,倒有股子宣誓般的味道。讓人感覺,他不殺自己,就像是天大的恩賜一般。
蘇玉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心忖,自己救的什麼人啊。
“得了,你先睡一會吧,這血是止住了,你應該不會有大礙。我先給你把衣服烤乾。”
男子聽完,也沒回答,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隱含着奇異而複雜的光芒,蘇玉還來不及探究是什麼,對方就已經吝嗇的閉了起來,一會倒也睡過去了。
蘇玉打量了他一會兒,不由暗忖,這人還真能睡過去,也不怕自己跑掉啊。不過轉念間又想到,他連死都不怕,怎麼會怕自己跑呢?
不過,他……他到底是幹什麼的啊?
蘇玉忙到深夜,才把對方的衣服烤乾,渾身痠疼的她,簡直腰都快直不起來了。想到那人還身受重傷,她又強忍着難受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撫了撫對方的額頭,溫熱中有着薄汗的稠粘。還好,沒有發燒。
心頭大石落下之後,蘇玉也沉沉的躺在了一處的乾草上面,開始約見周公。
夢中,她隱約聽見陸霖在叫自己,就像是小時候一樣,在陽光下,笑的可帥氣了。斑駁的光點打在他的臉上,兩人像是在登山的途中又像是在學校的籃球場。
蘇玉忍不住嚥了咽口水,這可是她的男神啊!這是有多久,沒見到他這般對自己笑了
。
陸霖顯得有些飄渺,看起來不太真實。看樣子,是站在那裡等着蘇玉很久了。蘇玉感覺自己手心發汗,恨不得張雙翅膀飛到陸霖的面前。
然,現實總是特別殘酷的。哪怕這是在夢裡,蘇玉也是惡狠狠地將自己給虐了一把。
也不知道腦袋抽的是什麼風,對着這張朝思暮想的臉,蘇玉沒來由的問,“敢問兄臺,你是陸霖,還是年雲飛?”
瞬間,那朝氣蓬勃的精幹短髮緩緩如瀑布般滑落在肩側,一張冷漠到極點的連轉了過來,眼中全是厭棄。
“年雲飛。”蘇玉大喊一聲,驚恐的睜開眼睛。定眼一看,還好,還是那個山洞,一旁的火堆發出噼啪響聲,看樣子,也是快要熄滅了。
一想到之前的夢,心臟就砰砰亂跳起來。長舒一口氣,一摸額頭,已浸滿了汗水。
“年雲飛?你叫着他的名字醒來,他是你的心上人?”
聽到身後冒出冰冷的一句話,蘇玉一驚,轉過身,心虛道:“瞎說什麼實話,我,我可沒有對你說過。”說完,惡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補充道:“你不好好睡覺,偷聽一個女兒家說夢話,害不害臊。”
男子被蘇玉嗆得臉色微紅,聲音雖一度冰冷,卻能明顯的感覺到一絲不自然,不屑道:“睡覺,就你肚子打雷的聲音,讓人怎麼睡得着。”
蘇玉不以爲然道:“我沒有吃東西當然肚子餓,你要是覺得影響你睡覺,把耳朵堵上不就好了。”
男子乾咳一聲,本來瞧見這女子一身華服,想來也是出來遊玩的大家閨秀,怎麼說起來話,這般,獨特。
“你這丫頭,倒是有點意思。可否告知姓名。”男子直視着蘇玉,那雙眼,像是要將人給看穿一般。看着蘇玉渾身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偏偏與那日相親的自負男不同,眼神中並無半點褻瀆,只是要看穿人心一般。
蘇玉頭次覺得有些不自然,想要男子的問題,將柴禾丟進火堆豪邁道:“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叫我蘇玉便是。”說完,鄙視了男子一眼,道:“名字不過就是一個稱呼罷了,有什麼說不得。”
男子並不受她這激將法,淡淡道:“蘇玉,好名字,更是個好丫頭。”說罷,眉頭一皺,冷聲道:“有人來了。”
“哪有什麼人,我看你就是驚弓之鳥,除了蟲鳴鳥叫,我可是什麼都沒聽到。”蘇玉將最後一根柴禾丟進火堆,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伸了個懶腰。
蘇玉身材本就玲瓏精緻,這一身勁裝加上大幅度額動作,更是頓時將她那火辣的線條展現無遺。男子看過的美人何其之多,比蘇玉美得也多的去了。
但,卻沒有哪一個女人,竟然他想要都看上兩眼。恐怕,這蘇玉,也是讓他開口最多的女人吧!
“近了。”
“啥!”
蘇玉將耳朵豎起來,瞪大眼睛盯着外面,外面早已經是漆黑一片,若是仔細些聽,倒也能夠聽到有人在叫她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