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開心,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他能說,他一想到曹靖剛剛爲蘇玉奮不顧身的擋酒,他胸口就憋悶得很嗎?整個年府都知道,蘇玉就是衝他而來。可曹靖……卻偏偏要當着他的面,不住對她示好,這簡直就讓他下不了臺面。
“算了,喝酒吧。”
看着年雲飛話到嘴邊,又悶了回去,曹靖也懶得追問,直言道:“好,今天就陪你大醉一場。
蘇玉離開年家之後,並沒有直接打道回府。
她帶着枝枝心情無比低落的在街畔閒遊,不錯,今天的她倍受打擊。難過的原因,並非是年雲飛對自己的態度不好。而是看到年雲飛無比緊張龍嫺雅的樣子,讓她感到自己就像一個多餘的存在。
枝枝在身後看着小姐那頹喪的模樣,不由嘟起脣埋怨了幾句道:“小姐,我就說讓你不要來這年府,你非不聽。看吧,又被人家年公子給冷落了吧。”
“唉,他冷落我倒無所謂,反正我也習慣了。只是他對龍嫺雅的好,讓我有些嫉妒啊。”
聽着蘇玉的感嘆,枝枝卻莫明爲她感到心疼:“小姐……我說天底下男兒千千萬萬,年雲飛又不是最好的,你何必對他死心踏地呢?你這是糟踐自己啊。”
“是啊,年雲飛也許不是天底下最好的,可卻是最獨特的。因爲,除了他……就沒有人能跟陸霖長得一模一樣了……”
“陸霖,又是陸霖,小姐……你……這陸霖到底是何許人也?”
“好了,不說他了,陪我走走吧。”
她眸子一黯,驀地想起在高中時期,自己就整天粘在陸霖的身後。明明喜歡他得要命,但卻害怕別人知道。爲了不讓別人說他們有什麼關係曖昧,她一個十六七歲的花季少女,留了兩年的寸板,加上那不修邊幅的寬大的T恤,乞裝牛仔褲,讓她曾一度被人誤會成了“蕾絲邊”。
最尷尬的一次,是高一的新生學妹,還以爲自己是男的,竟偷偷給她寫起了情書。
想到那時的自己,爲了跟陸霖在一起,幾乎什麼都敢做,什麼都可以犧牲。而唯一讓她膽怯的是,始終沒有說出“喜歡他”的這三個字。很多年後,她時常在夢裡後悔,若是當時她能勇敢一些,能夠拋開一切的說出那三個字,是否結局就會改寫?
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後來幻想的一切,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如今,她不想再錯過年雲飛,她敢當着天下人的面說出,她喜歡他這三個字。而他,鍾情的卻是溫婉含蓄的龍嫺雅。呵呵,她真想知道,這是老天故意在折磨她嗎?
就這樣,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蘇玉突然停在了一間客棧的大門前。
但見她死死盯着前方,眼神驚疑不說,連神情也充滿了困惑。枝枝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忙順着她的視線望了去,卻見一位衣着花枝招展的女子正挽着一個高挑清瘦男子,親密無間的入了客棧。
枝枝以爲小姐受了什麼刺激,便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道:“小姐,你怎麼了?”
“那個女人,好眼熟,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枝枝聽罷,卻認爲是自家小姐羨慕人家夫妻恩愛。便不住勸慰道:“小姐,你認識的人,我都見過。剛剛那位姑娘是個生面孔,你一定記錯了。”
蘇玉並沒有作罷,而是眯起水眸,思忖了良久,才恍然道:“不對,我真的見過。而且這女的趙子高也見過……我想起來了,她是季一刀的老婆。”
“季一刀,季一刀是誰啊?”
枝枝納悶,畢竟那天蘇玉和趙子高偷偷跟蹤趙燕燕的事情,她是渾然不知。
“枝枝,你先等我一下,我進去辦點事。”
蘇玉說完,不待枝枝迴應,便徑自朝客棧大門邁去。
“啊?哎,小姐,你……你到底怎麼了啊?”
入了客棧大門,迎面來的小二便熱情好客的走了過來,看到蘇玉那身富家小姐的打扮,不由笑得滿臉燦爛:“喲小姐,您是一個人來嗎?”
“嗯。”
蘇玉淡淡的迴應,目光卻在客棧四周打量,正好看到季一刀的夫人跟她挽着的男人有說有笑的上了樓。那風騷嫵媚的樣子,讓樓下不少男客都瞪直了眼睛。
蘇玉本想追上去看個究竟,誰知那小二卻中途將她攔了下來,一臉精明的盯着她問:“小姐是打尖呢還是住店?”
“小二哥,我想問你個事……”
“噢?原來是打聽人來的呀。”
一想到這生意沒法做了,小二臉上的笑便僵得不行。片刻後,便做出一副懶得打理蘇玉的樣子,轉身要走。
“喂,小二哥,幫個忙。”
蘇玉說罷,咬牙掏出一錠銀來,在塞到對方手裡時,那小二的臉色纔好了些許。
“小姐,你有啥事,你問吧。”
對方一邊說,一邊笑嘻嘻的用後槽牙狠狠咬銀溝,似在驗定真僞。
“我想問你,剛剛上去的那位姑娘和那位公子,是什麼人?”
“你是在問紅豔姑娘?”
“對對……”
“她呀,可是我們這裡的常客。剛剛跟她一路上去的是她的相好,張公子。”
“相好?她不是有夫君了嗎?”蘇玉大愕,暗忖,這紅豔是在偷人嗎?
小二看着蘇玉吃驚的模樣,索性就上前一步與她悄悄的攀談了起來:“這位小姐你是不知道,這紅豔的夫君是一個瞎了眼的廢人。”
“瞎了眼又怎麼了?她不好好在家照顧她瞎眼的夫君,還跟別的男人鬼混,這成何提統?”
雖然自己並不認識那個什麼季一刀,不過想到趙燕燕對那男人的一片深情,她也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
“哎呀,這位小姐不瞞你直說,這紅豔姑娘在沒嫁人前,那可是“花樓”裡的女子。這樣的女人天生就水性揚花,朝三暮四的也很正常。”
蘇玉聽後,更是憤憤不平道:“豈有此理,難道就沒人管麼?好歹她也爲人婦了啊。”
“呵呵,小姐你也別太天真了。像這種事情,誰管啊。他夫君瞎了眼,又看不到,他管不了的事情,我們難不成還去管?”
“可是……”
“好了小姐,你
就別爲這事費神了。天底下像這樣的事情,多着呢。要管起來,還真管不完。要怪啊,就怪她男人自己蠢,曾經聽說有個好好的富家小姐喜歡他,他偏不娶,非要娶這樣一個娘們回來。如今被戴了綠帽,還矇在鼓裡呢。”
蘇玉一怔,算是知道了那富家小姐的身份,當下沉默了會兒又道:“小二哥我想再問你一件事,這個紅豔和這張公子,明天還會過來嗎?”
“這個指不定,有時候紅豔姑娘三五天會來一回,有時候天天來。怎麼?你找她有事?不過我勸姑娘別管,聽說這張公子有當官的親戚,你還是……”
“我明白了,謝謝小二哥好意提醒。”
蘇玉說完,最後往樓閣上方望了望,便面無表情的離開了。
“小姐,你幹嘛去了啊,讓我在這裡好等半天了。”枝枝委屈的說着,真不知道小姐這是怎麼了,神色一直陰晴不定。
“枝枝,你晚點讓人去趙家捎個信。”
“捎什麼信?”
“讓趙子高明天到這裡來見我,我有重要事情跟他說。”
“啊?”
豎日,寧安客棧。
此刻,正值午時,太陽正烈。
來客棧吃飯的客人,剛好是高峰期。
蘇玉雖是飽腹而來,卻找了一處靠窗的位置靜坐飲茶。
約摸一柱香的時間過去,她纔看到趙子高穿着無比招搖的赤金華袍懶洋洋的朝自己這這走來。
當下鬼火直冒的蘇玉也顧不得有旁人在,直接就朝趙子高嚷了起來道:“姓趙的,你有沒有一點時間觀念?我約你辰時在這相見,現在都午時三刻了,你怎麼不等天黑再來呀?”
趙子高聽後不但不惱,反而還厚着臉皮自己找了一處位置坐下,然後搶過蘇玉用過的茶杯,先把茶水一飲而盡。隨後又溫吞迴應:“哎呀,二爺不就來晚了一點嘛。”
“什麼叫一點?你來晚了足足一個時辰。”
“呵呵值當。”
“值什麼當?”
“這說明,你很想念二爺嘛。蘇玉呀,依我說,你這麼着急見二爺我,不妨直接去我家找我啊。反正你我已經訂親,也沒什麼打不了的。何必還要在外面搞得偷偷摸摸的。怎麼,你喜歡刺激啊?”
對方說完,邪邪的衝她一笑,那滿不正經的模樣,讓人很想抽他一巴掌。
“我說趙子高,你腦袋裡有沒有個正經的?你整天歪想什麼東西?”
“咳咳,好正經,正經。我家小玉兒害羞了?”
“滾!”
“……別這麼粗魯嘛。說吧,啥事兒?”
玩笑過後,趙子高才正襟危坐一本嚴肅的看着蘇玉,然後豎起了耳朵。
蘇玉倒也不計較其它,直切主題:“我跟你說,我昨天無意間看到了季一刀的夫人,今天也看到了。”
“呵呵,蘇玉,你現在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你這麼着急見我,二爺還以爲你又想出了可以解除婚姻的大事呢。原來,就爲這點雞毛蒜皮啊。我告訴你啊,二爺我一天很忙呢。蘭藝坊的姑娘,可盼着我去捧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