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得到南海夜明珠,邀請文武百官前來觀賞的消息傳揚出去,這一下整個皇城都轟動起來。
白溯月在將軍府之中,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這兩天木仇被抓,白震爲了尋找真兇,幾夜都沒有回來,白君燁更是在照顧方晴夏之餘,還要幫白溯月打理府中閒雜事物。
蓉兒看了一眼盛裝打扮的白溯月,心中微微泛着疑惑:“小姐,您這麼早出門,要去哪兒?”
白溯月看了一眼鏡子裡,勉強算是個美人的女子,嘴角微微一勾。
臉上的黃斑被胭脂這麼遮擋了一下,五官的精緻也顯露出來了一些,雖然不是十分衝突強烈,可也算能入眼。
蓉兒還從未見過,穿的如此正經淑女的小姐,見到白溯月轉過身,頓時驚訝的張大了眼睛。
看到蓉兒那副目瞪口呆的樣子,白溯月輕輕彎了彎脣角:“怎麼了,本小姐這身裝扮,不好看嗎?”
蓉兒連忙搖頭,有些呆呆的說道:“好看,蓉兒還從未見過小姐穿的這麼好看!”
白溯月輕輕一笑,摸了摸身上上好的衣服料子,層層疊疊的百褶紗飄然落下,讓她多了幾分飄逸之氣,那上面高貴的繡着金色絲線的牡丹花,高貴冷豔,洋洋灑灑。
她一向討厭這種笨重長裙,所以很少穿着,整個衣櫃裡都找不到一套像樣的衣服。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
白溯月最後一個字,話音剛剛落下,前方大門就被人推開,出現了一道淺藍色的身影。
白溯月臉上的笑容驟然間消失,眸子裡多了一抹淡淡的愕然。
“方姐姐?”
方晴夏微微挑眉,眼底閃過一抹十分明顯的厭惡之色:“我不是你姐姐,白小姐不要叫的這般親熱,我打聽到,幾年前我受傷昏迷,全部都是你的原因吧!”
白溯月微微抿着脣角,輕輕點了點頭。
要說她上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可能就是方晴夏了,明明對方何其無辜,她卻讓對方躺在牀上多年。
這點永遠都是她無法改變的過失,所有藉口都沒辦法泯滅的罪責。
方晴夏雙眼含着水霧,眼底冒出一陣火光來,她快步走到白溯月面前,揚起手就要打白溯月,蓉兒嚇了一跳,連忙擋在白溯月面前,那巴掌結結實實的落在了蓉兒臉上。
白溯月被這道聲響嚇了一跳,連忙拉過蓉兒的手,看到蓉兒紅腫的臉頰,心中微微一酸。
她側過頭,看到方晴夏目光之中隱藏的深深恨意,只感覺心口陣陣發涼。
“方姐姐,我對不起你,你若是想要怎麼恨我都可以,但也請你不要隨便傷害我白溯月的家人!”
方晴夏看了蓉兒一眼,動了動脣角,眼底的眸光閃了閃,最終卻沒有將那道歉的話說出來:“是她自己衝上來的,怪我做什麼,要怪就怪她自己!”
方晴夏握了握拳頭,再次衝了過來,卻渾身驟然痠軟無力,畢竟是躺在牀上那麼多年的人,就算恢復的不錯,可也不能一下子和正常人一樣。
就在此時,方晴夏被門口衝進來的白君燁,一把抱在懷裡。
“晴夏!”
白君燁一聲低喝,眼神之中閃現出擔憂的神色來,方晴夏一把將他推開,咬着牙從地上站了起來。
“白君燁,當初本姑娘真是瞎了眼,纔會看上你,害得本姑娘躺在牀上那麼久的人就站在這裡,你怎麼不幫我報仇,口口聲聲說愛本姑娘,這就是你的愛嗎?”
白君燁一皺眉:“晴夏,月兒是我妹妹,你能醒來,也都是她的功勞!”
方晴夏雙眼紅腫,輕輕冷笑了一聲:“白君燁,她害得我變成這幅模樣,在牀上昏迷了幾年的時間,你都不提,卻偏偏在我耳邊說她的好處,可我這幾年的罪,到底誰來償還?”
白溯月心中一緊,愧疚感和歉意,再次席捲了她的心臟。
若是有可能的話,她多希望能夠重生在害了方晴夏之前,可偏偏事與願違,老天爺不會聽她的。
“方姐姐,只要你說的,我能做的,什麼賠償我都可以承受!”
方晴夏猛然擡起頭,看着白溯月的方向。
“你說的是真的?”
白溯月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
“好,我要你去死,你也能做到嗎?”
白君燁心中一冷,看着方晴夏,彷彿不認識她一般:“晴夏!”
方晴夏帶着幾分怨怒的看着白君燁,神色冷凝,像是沒有絲毫記憶:“白君燁,你算什麼,別以爲你照顧了本姑娘幾年,我就會什麼話都聽的,真不知道當初我是怎麼想的,竟然會跟你回來這裡,我勸你早點兒將我送回去,不然我爹孃一定饒不了……”
方晴夏有些愣然的看着手裡的匕首,將剩下的話嚥了回去。
白溯月站在方晴夏面前,目光平靜如初。
“匕首就在方姐姐手裡,方姐姐若是要我的命,我絕不會躲避分毫,大哥蓉兒,你們誰也不許阻攔!”
方晴夏看到白溯月的模樣,瞬間氣急。
“你別以爲我不敢殺你!”
說話間,她擡起手向着白溯月的胸口刺去,白君燁冷着一張臉,想要出手抓住方晴夏,可片刻,卻見白溯月胸口的衣襟染了點兒淡淡的紅色,抓在方晴夏手中的匕首,卻並沒有真的刺進去。
哐噹一聲,匕首落在地上,方晴夏有些狼狽的被白君燁抱在懷裡,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我……我不喜歡殺人,怕髒了本姑娘的手,你以後見到我離我遠一點,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方晴夏聲音有些哽咽,最終卻化爲了一片平靜。
白溯月見到方晴夏這樣,指尖深深的嵌入掌心之中,方晴夏前世的悲劇都源自於她,她這般恨她,理所應當。
蓉兒嚇得渾身顫抖,連忙跑到白溯月身邊:“小姐,您受傷了!”
白溯月擺擺手,“沒事,不過皮外傷,只是可惜了這身衣服,蓉兒,再去幫我找一件看的過去的衣服來!”
白君燁帶着方晴夏離開,房間之中再次恢復了一片安靜,白溯月面色沒有一丁點波動的重新坐回梳妝檯前,拿着眉筆的手,卻在止不住的顫抖着。
雖然她不會真的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如果方晴夏真的要殺她,她也不會真的就那樣任由她處置,可是白溯月真的害怕事情結果和她預料的不一樣。
她還不能死,因爲她現在這條命,還不是自己的。
白溯月嘴角溢出一抹苦笑,不管她這輩子活的多麼努力,多麼認真,可已經造成的錯誤,卻還是無法挽回。
若是可以的話,她寧願代替方晴夏承擔痛苦,可現在說這些,都有些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