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醉仙居的包間裡,梅素婉冷笑地吩咐着碧瑤,“叫東來剁下梅泓澤的手指送給梅如海!估計這個禮物那對夫妻一定很喜歡!!”
別怪她這麼早就拿梅泓澤下手,實在是他有一對蠢笨如豬的父母!
遙想高伊萱離世不久,梅泓澤兄妹三人便明目張膽的欺負起梅素婉來。
那日梅他們兄妹三人將素婉逼倒在假山上,按住她手腳嘻嘻笑着,恁梅泓澤騎在她的身上撒了一泡尿,最後還將手伸進了素婉的褲子裡,素婉才嚇的滑落假山摔入池塘,撞的滿臉血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世界!
四年前,她被接回來的時候梅泓澤剛被授與烏城某縣令一職馬上就將上任,可不想膽肥的他竟在半夜摸上了她的牀,結果她一腳踹在褲檔上,第二天一大早便跑了妲。
這一走就是四年,在梅如海的操做下,竟是一步一步高升,從烏城某小縣令做到烏城知府,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如今受命回京,不拿他開刀簡直對不起他窀!
碧瑤知她主子是動了真怒,反正那梅大少爺向來是個草包,唔剁了就剁了,也省的拿他的狗爪子去欺負女人!
——
梅素婉從包間裡走出來,醉仙居的周掌櫃子便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跟只哈巴狗似的。
沒辦法,這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以前有太子妃罩着,他們這些人向來橫着走,哪個能把她這個廢物小姐放在心上,就算是知道她纔是自己的東家,可一介廢物,誰能怕了?
可是,結果……
周掌櫃摸了摸還腫着的臉,他決定了,從此以後,唯小姐之命是從,嗚嗚,真疼,打的牙都掉了!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梅素婉輕輕的問了一句。
周掌櫃忙道,“回主子,都按主子的吩咐準備妥當了。”
“嗯,着人把包間給我弄好!”隨後便去了後廚,
後廚,昨天晚上一進來的時候,梅素婉只有一個衝動那就是將這廚房給拆了。
見過黑心的沒見過這麼黑的,整個廚房臭氣難聞,簡直跟進了豬窩,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所以,梅素婉昨晚根本沒有練手,一個收拾了整個醉仙居的人,二個就是命他們將廚房打理出來。
此時進來,看着寬敞明亮一塵不染的廚房,心底略略舒服些。
碧瑤隨後來到,看着周掌櫃那小心意意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掌櫃的,動作挺快啊。不過,不會在這廚房裡下了藥吧,藥死了小姐,你們可就又消遙了!”
周掌櫃小腿肚子轉筋,嚇的臉都白了,腦袋搖的跟波浪鼓似的,“不不不不不不……給小的一百個膽子小的也不敢!小的保證,從今兒起,指定勤快起來……”
碧瑤給了他一個我看好你的眼神,就站到了一旁,要說她主子下廚,唔,這麼多年來,她還是頭回看到!
梅素婉淨了手,看着準備好的麪粉,聳聳肩,開工!
唔,她……除了會煮方便麪,其它的食物,它們認識她,她不認識它們!
所以,想來想去,梅素婉決定,做意大利麪吧,反正都是麪條,應該不難吧?
看着梅素婉和麪,包括周掌櫃在內的幾個麪點師,無一不睜大眼睛,吃驚的張着嘴,滿臉不可置信!
就見此時的梅素婉正努力想把粘在手上的面抖下去,可那面好像愛上了她,緊緊的粘在她的手上,就是不願意落到盆裡!
然後就見梅素婉的眉頭越皺越緊,眼裡暴風雨般彙集了些許怒氣,一個麪點師想到昨晚被揍的慘兮兮,爲免再次遭殃,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說,“小姐,手上的面,您一直和一直和自己就下去了……”
梅素婉撇了他一眼:“……”不早說!
終於是將面和的差不多,梅素婉雙手掐腰,話說,怎麼弄成麪條?
抻?
手裡的一團面,此時正一小塊一小塊地落滿整個面案,就沒抻出一根條,惱火的,將一面案的麪疙瘩倒進了燒開的水中,算了,麪條不會弄,做疙瘩湯總成吧!
好嘛,本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意大利麪,轉眼就變成了土憋矯情無下限的疙瘩湯了!
——
看着一碗看不出顏色也看不出模樣的麪糊糊,梅素婉嚥了下口水,捏着把勺子往身後一遞,“碧瑤,你嚐嚐!”
好半晌碧瑤也沒有接她的勺子,一轉頭,得,整個廚房除了她再無一人!
梅素婉眯着眼睛,跑?跑得了和尚你跑不了廟,給你們留着!
隨後梅素婉繼續和麪、抻面、和麪、抻面……
“小姐,擎王來了……”跑了的碧瑤又回來了,站在廚房門口,聲音還真沒敢太大,可,看到她主子手裡那一根悠然而斷的麪條,碧瑤抱着腦袋轉身就跑!
梅素婉手裡的麪糰,“啪”的一聲就拍在了門板上,她抻根麪條出來容易嗎?
——
午時已過,幽暗極具格調的包間裡,晏寒天看着桌上燃了一半的燭火安靜地坐着,無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直到包間的門被打開,看到一身黑色衣裙,臉罩面紗的女人,晏寒天才挑了挑他的眉。
換了套黑色衣裙是爲了與自己相配嗎?
這麼一想,晏寒天的心,小小的雀躍了一下,眼睛上移,看着她手裡的托盤,並沒有聞到什麼香濃的味道,她到底煮了什麼?
梅素婉穩住自己的心,蓮步輕移來到桌邊,將手裡的托盤放下,居高臨下的看着晏寒天,突然她彎起嘴角送了個大大的笑容給他,一扭身坐到了他的懷裡,勾下臉上的面紗,雙手往他脖子上一搭,嗲着嗓子說了句,“王爺,這可是妾身親自爲您煮的面哦!”
晏寒天挑眉,聽着她的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有一種想將她扔出懷抱的衝動,可到底還是忍住了,他想知道,她想玩什麼!
看着晏寒天千年不變的臉,梅素婉暗自嘆了一口氣,就知道他不是那麼好誘.惑的,不過,這難不倒她!
從他身上離開,挑起碗裡的麪條往他面前一送,“這是我第一次下廚,一碗炸醬麪,味道不錯,來,吃一口!”
唔,妥妥的意大利麪,變成了疙瘩湯,最後某女終於忍不住的拿起了刀,切!切成了一碗炸醬麪!
看着比筷子還要粗的麪條,晏寒天抿緊了嘴,這個吃了,肚子能受得了?
不但比筷子粗,看着還比筷子硬,那顫悠悠的樣子似乎想反過來夾住筷子一般。
擡眼看她:你確定這是麪條,而不是面棍?
梅素婉舉着麪條,衝他點頭,嗯,這就是麪條!吃吧!
能吃嗎?
能吃,放心吃吧!
就在梅素婉舉的手痠想硬塞的時候,晏寒天竟然張開了嘴,將那一根面棍唔是麪條吃了進去。
他輕輕的咀嚼,雙眼不離梅素婉的臉上,不急不慢嚥了下去,之後淡淡的應了一下,“嗯。”
“嗯……?”是好吃還是不好吃?
梅素婉看着他吃下沒什麼不良反應,難忍心中好奇,夾起一根麪條就往嘴裡送去,心道,雖然面相不好,但,味道應該很好吧,至少那醬是碧瑤炒的!
不想卻被晏寒天半路劫走,一手捧過了碗一手拿着筷子,“我餓了!”
然後以風捲殘雲之勢,將一碗麪棍唔麪條掃進了肚子,放下了碗,竟是破天荒地露出了一絲笑容,“謝謝!我走了!”
此時的晏寒天已經不想去探究她請他吃飯的目的了,因爲那一碗東西吃下去,肚子就不大舒服了。
走?往哪走!拉住他的輪椅,“王爺,還沒有喝酒呢!”
雖然沒有嚐到麪條的滋味,可看着晏寒天這架勢,心中倒是破有自信了,後廚那幾只真的是有口服了,竟然跟王爺吃一鍋出來的食物,那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看着笑靨如花的嬌顏,明知她有意爲之,晏寒天卻還是用內力壓下肚子的不適,想着這女人,不知道又要怎麼豁豁他了!
梅素婉倒了兩杯酒,坐到了他的對面,捏起桌上小碟裡的水果塊吃了一口,“王爺您嚐嚐……這櫻桃味道很好,是素婉的最愛!”
紅紅的櫻桃,被她雪白的貝齒咬破,一滴櫻桃汁滑下嘴角,小巧粉紅的舌尖繞着脣邊輕輕一勾,那一滴快要落下的櫻桃汁就被她吸了回去,雙眼閃着一千八百伏的電壓射向對面的男人!
可惜,那男人是個絕緣體,身子紋絲不動,雙眼更是清澈見底,雙臂環胸就那麼看着她。而且你若細看,會看到他千年不變的臉上,竟然掛上了一絲玩味的笑容!
梅素婉那略施粉黛的小臉,妖嬈中透着魅.惑,手中酒杯輕搖,起身壓着桌面將身體往前送了一下,拾起他面前的酒杯遞到他的手裡,與他輕輕一碰,“乾杯!以後還請王爺多多關照!”
揚頭喝下杯中的酒,那細長白嫩的脖子上下緩動,胸口起伏,那雖不能稱之爲熬人的豐滿卻也透着另類的唯美!
晏寒天目光未離開她身,一口喝下杯中的酒,便專注的看着她繼續表演!
如果先前不知道她的目的,此時看到她處處對他勾.引着要還不明白,他就不用當男人了!
那長長的脖頸,雪白的胸脯都讓晏寒天有一種想將她生吞活剝的衝動,更有一種衝上去按在身下,狠狠嘶咬的念頭!不過,晏大爺穩坐泰山,表情不變,就連雙眼都是幽默澄清,可誰能知道,他腦子裡已經閃過無數個不要臉的念頭呢!
梅素婉捏着酒杯的手緊了緊,心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身子一璇離開桌面又坐回他的懷中,手,輕輕的撫在那道疤痕之上,明顯感到他身子一僵,低低的笑了一下,心道,還當你是傳說中的柳下惠,原來這裡便是你的禁忌!手才移開,火紅的脣就貼了上去,那圈在她腰間的雙手,悠然一緊,惹得梅素婉放肆大笑。
“哈哈哈……”
“知道你年齡大了有些迫不及待,不如本王好心些,現在要了你如何?”低低的聲音從男人的嘴裡傳來。
明明就是那般不正經的話,可他卻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大笑的梅素婉差一點嗆到,“大叔,素婉再大,上頭還有你頂着呢,哦!”
晏寒天雙眼一眯,大叔?竟然敢嫌棄他!一手猛的抓住她的衣領往下一撕,雙脣就壓了上去,咬在她跳動的血管上。
讓你胡鬧!
梅素婉倒吸一口冷氣,她似乎聽到血管破裂的聲音,狠勁推他,“你屬狗的嗎?”
晏寒天嘴下未停,一路向下。
脣下溫熱的肌膚,讓本想懲罰一下梅素婉的晏寒天,有些收不住嘴,他想,他很想,真的很想很想……這種強烈的***,讓他顯些把持不住自己,心底苦笑,這是懲罰她還是懲罰自己?
在他狂野霸道的親吻下,梅素婉有些慌神了。
她今天的一切,就是因爲不服昨日的親吻,不大想承認自己挺有感覺,可是他一個男人卻跟碰了碰手一樣,讓她情何以堪?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可是莫大的羞辱!
所以,她纔會想再試他一下。說穿了就是這個女人,死不要臉的在鬧小家子氣,嗯,當然,她是死也不會承認的!
可這會身上男人狂野又霸道的掌控着一切,她心裡反倒沒了底了!尤其是上半身幾乎全部露在了空氣之下,梅素婉的心“咚咚”的亂了起來,雙手死死的抓着他的雙臂往上推着,不再讓他向下。
“不是你想這麼玩的嗎?”晏寒天擡頭一臉戲謔的看着她。
放開此時的她,他用了一萬個不願意,可是他更知道他與她並不是在這個時候,只是看到她眼裡閃過的一絲逃避,一抹酸楚驀然襲上心頭,說不清是爲了什麼,總之晏寒天周身泛起冷意,履在她身上的手,漸漸的收緊,最後拉上她的衣服,只看着她。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我,有沒有感覺!可這話,梅素婉卻是問不出口的,她與他,說起來不熟,不是嗎?
沒等她繼續說,晏寒天突然變了臉色,額頭現出冷汗,卻是將梅素婉從身上移開,向外走去,隨後傳來他淡淡的聲音,“好好待嫁吧!”
梅素婉說不出自己心底是什麼感覺,她其實算是誘.惑了他不是嗎?可是,卻沒有她想要的快意,尤其是他最後的離開,莫名的竟生了一股子憂傷出來。
“王爺怎麼了,一臉死灰的顏色?”碧瑤走過來,就看到她家小姐跟木莊子似的,立在門裡。
看到梅素婉心情極差,碧瑤嚥了咽口水,立馬轉移話題,“小姐,那蹲了一夜的梅素婷終於找到機會混進了奕王府……”
“真是夠蠢的,整整一夜的時間,笨死得了!”梅素婉甩去腦中不適合自己的憂傷,走出包間,一邊嘟嚷一句。
“哎喲……哎喲……”
剛下了樓,就看到周掌櫃幾個捂着個肚子,有氣無力的呻.吟着。
“他們怎麼了?”梅素婉問着碧瑤。
碧瑤嚥了口水,眼睛不敢與她對視,卻還是回道,“中毒了!”
“誰下的手?”梅素婉臉色一怔,一股惱意襲上心頭!
“那個,小姐您真的想知道?”
“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還沒吃完麪條就中毒了!”碧瑤快速地說道。
梅素婉一愣,突然想到晏寒天那變了色的臉,雙眼一眯,撇着碧瑤,“爲什麼你沒事?”
碧瑤嘿嘿傻笑,“那個小姐,奴婢已經給周掌櫃幾個服了藥了,相信很快就能好,很快……”
梅素婉狠瞪了她一眼,感情這丫頭是沒吃!轉身便離開了醉仙居!
——
一回府,就聽到韓惠珍那死命的哀嚎聲,不用多想定是收到了梅泓澤的手指了!
“這幾天韓惠珍就沒有向外送什麼消息嗎?”
這些年,梅素婉一直在背後查着韓惠珍的身份,那太過簡單又一目瞭然的身份,總是讓梅素婉覺得哪裡不對!
如今她三個子女相繼出事,梅素婉相信,她不可能還坐得住,正是揪出她身份的最好時機!
碧瑤搖頭,“小姐,她謹慎的狠,至今沒有任何動作!”
沒有動作,那就逼着她出動作!
對碧瑤耳語幾句,碧瑤看着梅素婉,“小姐奴婢有沒有說,這些人上輩子一定沒做好事,這輩才遇上你這麼個妖孽!”
梅素婉抿嘴一笑,全當成這是碧瑤對她的誇講,“唔,還成吧!”
韓惠珍的孃家,並不在皇城下,而是住在燕京城的城北。雖不是大富之家,卻也吃喝不愁,做着小買賣,平時也從不來梅府找韓惠珍要些好處,更不會頂着太師岳丈的身份招搖過市!
而韓家除了韓惠珍這麼一個女兒外,就只有一個兒子,小輩裡也只有一個孫子,那還真是寵上了天。
至於梅素婉給碧瑤說的事,好吧,有些小損,但,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咳咳,就這意思,梅素婉也不能盯上他!
碧瑤得令下去安排,就在想韓小公子啊您自求多福吧!
——
梅府裡本就亂的一鍋粥,不想,梅素婷被奕王府的鵬管家五花大綁的送了回來。
梅如海氣得想一巴掌扇飛她!他就說,怎麼到處也找不到她!
“鵬管家這是何意?”
“梅太師,若不是王爺知道三小姐是一介柔弱女子,這刺殺王爺之罪可就落到了她的頭上!既然三小姐當日不想嫁於王爺做側妃,那便別再處處尋着王爺,也免得污了我家爺的名聲!”鵬坤語氣極差,可以說是一點沒給梅如海面子,便將梅素婷推到了梅如海的身邊。
這兩日鵬坤被燕涵奕操的掉了幾層皮,有武功的能進來奕王府,她這種柔弱的女人也能混進來奕王府,他奕王府成什麼地方了?菜市場嗎?什麼人都能來?
梅如海被個管家頂的臉紅脖子粗,可他畢竟是一國太師,一甩袖子,厲聲道,“鵬管家,素婷一介弱女子都能進得了奕王府,本太師看,鵬管家有空在這裡說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回府好好安排着,也免得王爺再遇到危險!”
鵬坤憋着一口氣,卻道,“是在下魯莽,請太師原諒。只是在下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二小姐,還請太師允許!”
說到梅素婉鵬坤恨不得掐死她,那個賤人竟然敢打暈王爺還騙走了五萬兩銀子,害他被王爺罵的狗血淋頭,這個仇,他一定要報!
“送客!”梅如海一絲機會沒給,直接趕人!
鵬坤惱火,出了太師府,打發了人回王府後,摸着下巴捉摸了起來,於是眼睛轉了轉,就繞到了太師的最北邊,因爲大家都知道,北邊往往住着些奴才,守護也是最爲鬆懈的,就是梅府,最北邊的北邊,梅素婉那小院裡,別說守衛,就是奴才也就碧瑤一個!
從牆上跳下去,本想抓個奴才問問,不想正好看到梅素婉與碧瑤一起進了小院,雙眼一眯,好嘛,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
幾下竄到小院裡,聽到主僕二人在說話,二話不說直接闖了進去。
“二小姐……”
“啊!”梅素婉死命的尖叫,鵬坤一愣神,後腦就被敲了一悶棍,瞪着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華麗麗地暈了過去。
“乾的漂亮,扔出去喂狗!”梅素婉與碧瑤擊掌,隨後碧瑤跟拖死狗一樣,將鵬坤拖了出去,順着牆直接扔了,管他扔哪去了,反正與她們無管!
“小姐,看來奕王是將他收拾的慘了,只是,奕王爲幹嘛要將偷襲他的事,推到你的身上啊?”
碧瑤拍着手回了院子,看着梅素婉不明白地問道。
“他沒臉唄!”梅素婉聳聳肩,想調戲女人的時候被人敲了悶棍,放哪個男人身上,他能說!
當然,他也沒有臉往自己身上推,那不過是鵬坤自己猜測的而以,畢竟,推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身上,更沒臉!
——
火辣的太陽終於偏西要回家休息了,可對於綁架梅泓澤的那羣山賊,京兆府尹還有梅如海放出去的人,都沒有找到丁點線索,跟無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轉。
看着京中喧囂熱鬧,梅如海是恨的咬牙切齒!
將籌積的三十萬兩銀子裝上車,按要求準備送到指定地點。
什麼,你說拿假銀子的去換梅大少的人身自由,那怎麼可能啊,人家都丟回來的手指了,你還敢拿假的嗎?
梅如海騎在馬背上,他胸間衝刺着怒火,捏着馬繮的手背青筋暴起,過了今日,他誓要將那羣山賊戳骨揚灰!
昨晚上,他寫了摺子交給宋衍今日早朝逞給燕皇。
摺子裡,他幾乎是聲淚俱下訴說着山賊肆虐,擾亂京中百姓的安危,還將回京赴任的梅泓澤給綁架了,他想去救兒子,更想保衛爲京城百姓,他肯請皇上解了他的禁,更請求同意守城軍出兵,圍剿那羣不法份子!
有理有面,皇上自是同意,於是梅如海便帶着銀兩,與守城劉將軍定下計謀,準備一鍋端了那羣惡徒。
碧瑤從樹上跳下來,笑的眼睛眯成縫,“小姐,奴婢要怎麼評價太師呢,他傻嗎,又不是約戰,誰會真的去事先準備好的地點,等着送死啊!”
“他只是關心則亂,唔,告訴東來,別急着劫銀子,拖的他們一點耐性沒有的時候再下手!”
“是,奴婢這就去辦!”碧瑤是喜歡看到她主子算計人的樣子了,簡直是帥爆了!
——
梅如海帶着一衆家丁與京兆府的衙差出了梅府,還沒走出三丈遠,一個手捏着糖人的小孩子便跑了過來,舔着甜甜的糖人,樂呵呵地將手裡的信塞給了梅府的人後跑開了。
約定地點換了!
梅如海瞬間將手裡的信撕了個稀碎。
換了?換了他先前的部署豈不是都白白的廢了?
可再惱火,也得按着人家的要求來!馬上命人去給劉將軍送信,讓他帶人去下一個地點。
然,這一晚上,梅如海在不斷的收到小孩子送來的信,那守城劉將軍便帶着人不斷的換地方再換地方,等到大家都在城外匯合時,守城軍已累的完全脫力東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
劉將軍滿臉大汗,看着梅如海道,“太師,對方會不會只是耍着咱們玩的?”
梅如海同樣是滿頭大汗,他帶着三十萬兩銀子,已從傍晚繞到了大半夜,這出了城,再往前五里便有一片樹林,那裡纔是最好下手的地方。也不知道對方多少人,除了前天梅承良帶人與他們碰了頭,這兩日都沒有遇上,萬一,他們只是想劫銀子,再撕票的話,那前方的樹林可就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梅如海眯了眯眼睛,對梅劉將軍道,“讓大家都打起精神,前方五里是塊險地……”
然話還沒有說完,就一陣眩暈,眼見着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倒了下去,暗叫聲不好,才一轉眼他便跟着從馬摔了下去。
再看城外,除了一隻只落地的火把,所有的人都跟周公下棋去了!
城牆角下,幾塊不起眼的石頭,瞬間變成黑衣男人走了出來。
彼此間對視一眼,眼裡全是嘲諷的笑意,人多又如何,還不是被主子耍的團團轉!
將一個大麻袋扔到了梅如海的身邊,劫了三十萬兩銀子轉眼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
“轟隆隆——”
夏日裡的大雨,那是說來就來,雷聲剛過,一陣又急又大的雨水便落了下來,澆熄了燃燃的火把,也澆醒了“睡”在城外的守城軍及梅府衆人!
一個機靈,梅如海從地上坐了起來,雙眼一掃,那裝着銀兩的馬車果然不見了!
“太師太師,沒了,沒了……”守城的劉將軍兩眼發直,三十萬兩啊,就這麼沒了,這梅如海還不得砍了他的腦袋!
“沒了還不去找……”梅如海嗓子發啞,身子有些虛晃。
三天的時間,前前後後五十萬兩銀子就這麼沒了,他甚至連對方長的什麼樣都沒有看到,就將他的太師府給掏空了?
“唔……唔唔……”
腳邊傳來一陣聲響,梅如海低頭,卻見那不停蠕動的麻袋,驀然想起他的兒子。
兩下扯開麻袋,就見梅泓澤臉色蒼白,又是鼻涕又是淚,更不要說他的衣着,哪裡還有翩翩公子的樣子!
扯掉繩子和嘴裡的布,梅泓澤頓時撲到梅如海的懷中,嗷淘大哭。
“澤兒……”至少,至少那些人還沒有撕了他的兒子,他的兒子還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他一定一定將那些人抓到,一個不留!
“啊……父親,父親父親,澤兒廢了,澤兒廢了……”
一隻包着布巾透着血跡的左手被他舉了起來,滿眼痛楚,“父親到底是怎樣激怒了他們,讓他們硬生生的砍下澤兒三根手指!”
梅如海如被人狠敲一棒,他一直在期待着那手指不是梅泓澤的,可看着眼前的血跡斑斑,一陣暈弦上襲,只得抓緊他的手,“馬上回府,白老太醫一定可以接得上!”
白太醫的醫術無人可極,更不要說梅如海與白老太醫還有一份恩情在,這大半夜的請人,倒也請得來。
“接?怎麼接?哈哈哈……我廢了,我廢了……”梅泓澤甩開梅如海的手,晃着身子趔趔趄趄地蹦噠着,剁了他手指的打擊,讓他難以接受,再加上如今終於安全了,沒走幾步便一頭便栽到地上,人事不醒。
——
“回來了,回來了,我的澤兒回來了……”梅老夫人那還真是健步如飛,連紫娟都被她甩在身後,幾步衝進了屋子,就見屋子裡亂成一團,白老太醫不住的搖頭。
那還真是來了火氣,幾步衝了進去,就見韓惠珍口吐白沫,暈死過去。
不過,老夫人是理也沒有理她,兩步竄到牀邊,看着睡熟的梅泓眼睛便紅了起來,“怎麼了,我的澤兒怎麼了?”
這話才一落下,就看到梅泓澤重新包紮過的左手,一把將他的手捧了起來,聲音頓時變的有些尖銳,“啊——澤兒,奶奶的澤兒……是誰,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害了我的澤兒……”
老夫人眼睛更是瞪的大大的,心在滴血,對於白日裡收到那三根手指,其實大家都抱着不是梅泓澤的希望,如今看到這還真難以承受。
這邊徐婆子幾個將韓惠珍擡了下去,那邊陸續的梅府裡的人便走了進來。
三姨娘帶着梅泓嵐老實的縮在一邊不聲不語,就連那最近稱病的四小姐梅雪晴,也抓着二姨娘的手,生怕遭了魚池之殃。
“老天啊,大少爺,大少爺這手豈不是就這麼廢了……”後進來的二房夫人才喊到一半,被老夫人一瞪,急忙捂住了嘴,再沒敢說一句話。
“滾,都給我滾,馬上給我滾出去。”老夫人狠瞪一眼江氏,手指着一屋子的人,破口大罵。
梅如海眉頭緊皺,一屋子的人,誰知道哪個是真心的,哪個是假意,還不如眼不見爲淨。
梅如鴻臨出門的時候,難道主動跟梅如海說句話,他道,“大哥,澤兒出了這麼大的事,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你要挺住了,梅府還要靠你,你要振作。”
梅如海點點頭,“我還挺得住,你先回去吧,免得讓母親煩……”
梅如鴻點點頭,帶着江氏便回了西院。
屋子裡終於清靜了,老夫人哭的兩眼睛都是腫的,只抱着梅泓澤不肯放手。
“母親,澤兒服了藥,明日才能醒來,若您這般不睡,那澤兒知道了豈不是會責怪自己,所以,母親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梅如海好聲勸道。
就向梅如鴻說的,這個府裡,誰都能倒,就他不能,所以,他必須要挺住了才行。
梅老夫人哪裡肯走,屋子裡終於清靜了,看着白老太醫,她竟是“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太醫,老婆子求求你,求你一定要幫幫澤兒,澤兒還這般年輕,還沒有成婚,如果這般的就廢了,那讓他怎麼活,怎麼面對世人,太醫,求你,求你救救澤兒,老婆子給你磕頭了……”
哪個能想到,梅老夫人竟然給人跪了!
不說白老太醫怔愣,就是梅如海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
“老夫人,您快快請起,公謹一定盡力……”白公謹白老太醫忙上前將老夫人扶了起來。
白老太醫是老年得女,其實他的年齡與老夫人倒還真是不相上下。
老夫人一邊唸叨着一邊被娟幾個丫頭扶了下去。
送走了白老太醫,梅如海坐在梅泓澤的牀邊,腦子裡是剛剛兒子對自己的怨念,他說,自己怎麼得罪了那羣人,害他的手指被他們砍下去,可,梅如海想破了頭,也想不起,他今天到底得罪了誰?
看着兒子消瘦的臉龐,一抹自責由心底漫開,如果,如果那日惠珍說兒子被山賊所抓,他便相信便開始尋找,會不會好一點?
伸手,抹了一把臉,卻聽見開門聲,起身迎出來,卻見梅素婉提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你怎麼來了?”梅如海沙啞着嗓子,說了一個字。
“父親,你一天沒吃什麼東西了,素婉讓碧瑤炒了幾個小菜,你多少的墊墊肚子吧!”梅素婉將食盒裡的四菜一湯端了出來,便安靜的看着梅如海。
梅如海想到早上那一巴掌,雖然打在韓惠珍的臉上,可到底是他的錯,捏着筷子,他道,“素婉,父親脾氣不好,你不要記恨父親!”
“是素婉的不對,再說過去那麼久了,再提來做甚,還是吃飯吧……”那點氣早出了。
唔,不是已經砍了他兒子的手指了嗎,所以,她真的消氣了!
盛了碗湯遞給梅如海,隨後來到牀邊,看着梅泓澤,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你唯一有用處,也就是送我這五十萬兩銀子了!!
梅如海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也跟着來到牀邊,看着一臉沉靜地梅素,輕言,“擎王府定下了婚期,在下個月十五,那日子……算了,這些日子你便好好準備一下嫁衣,安生待嫁吧!”
一想到晏寒天訂的那日子,梅如海就想罵人!
是,他是不喜歡這個女兒,可,有誰家正兒八經成親是放在中元節的!!!
中元節是什麼?俗稱鬼節!
你弄個鬼節結婚,真的吉利嗎?可,人家說了是軟天監算的大凶的日子,那就那天吧!
對於婚期,梅素婉是沒有什麼太多想法的,鬼節也好,春節也罷,不就是從這家搬到那家就去嗎?
所以點了點頭,道,“父親,我孃的祭日快到了,我想去岐雲山住些日子陪陪她。”
梅如海一愣,看着梅素婉那張與髮妻相似的臉,晃然間回到了二十幾年前。
那個時候,高伊萱也如她這般安安靜靜的站着,哪怕面對匪徒的不懷好意,她不哭不鬧仍就冷靜以對。
那一幕,梅如海永遠的記在心裡,想抹卻怎麼也抹不掉!因爲從那時起,他對她的利用就已經開始了!
沙啞着嗓子,對梅素婉道,“去吧!不然你出嫁後再想去看她就不那麼容易了。”
“嗯。只是,素婉不明白,大少爺被抓了,那梅鎖他們幾個哪去了,怎麼不回來通個信?”梅素婉眉頭皺着,努力想爲梅如海分憂一般。
梅如海心底默默的嘆了口氣,看着這個女兒,其實,他若不用有色的目光看她,她應該是他幾個子女中最爲乖巧的那個纔是!
小小的她,會努力背詩,會爬上他的腿,拿着書指着字念與他聽,更會看他的臉色,可……這些早已不復存在!
從袖袋裡拿出幾張銀票遞給了梅素婉,“這些事你就不要想了,另外此去岐雲山,也不能空了手,我知你向來沒有幾個銀子在身上,這些,你拿着吧,路上遇上喜歡的就買些。”
梅素婉搖頭,“不用,素婉的月銀花不完,都贊着呢,再說,這幾日府裡已經拿出不少的銀子,父親不能爲了素婉再浪費了……”
梅如海將銀票塞到她的手裡,“府裡再窮,也不差這百十兩的銀子,走吧,回去休息吧!”
梅如海推着她往外走,哪裡想到躺在隔壁的韓惠珍就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