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攝政王府裡燈光通明,某房間內,尉遲如意趴在牀上,看着那睡熟的某小寶,一臉喜愛之色。
這王府雖是她的家,她也被尊爲不郡主,可她卻很清楚的知道,她與孃親很難融入進來泗。
她年少的時候對父王一片崇拜之色,可是近年來……唉!
掃去心中的不愉,伸手把玩着小寶那肉肉的小手,再去碰碰他的小臉,一臉喜意。
最後爬起來,看着她娘問道,“娘,小寶離開素婉姐姐,你說姐姐會不會想他啊?”
王妃一怔,臉上現出了苦笑,“如意,每個當孃的都不會捨得與自己的孩子分開的。”
她上前,將尉遲如意摟在懷中,心底卻恨意難平。
若非五年前,她親身試藥的時候,發現了那存在自己身上的秘密,她又怎麼知道,這些年來,尉遲敬對她所有,不過皆是一種欺騙。
所有的一切不過是一個謊言套着另一個謊言。
他說她是毒聖顏汐的徒弟,與他是青梅竹馬的愛人,之所以失了記憶,是因爲她試藥的時候,試壞了腦子唐。
怕她不相信,他拿出許多本筆記,他說這些筆記上的藥方、毒方均是她自己所寫。
可看着上面的字跡,她雖熟悉卻又覺得十分陌生。
後來,他又說,他們相愛十幾年,卻因爲她出身江湖,而得不到太太妃的喜愛,所以,他棄了府中所有的女人,與她遠走天涯,生活於市井之中。
而她與他還有一個兒子,只是兒子生來體弱,不久便夭折了。
她聽着這話,心頭疼痛,信以爲真。
只是當找回記憶後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心頭疼痛,是因爲他的話觸動了她心底那最深的牽掛,而並非是什麼她與他的兒子。
後來他對她無盡的寵愛着,哪怕就是回到王府之中,太太妃注多不順眼,卻從沒有再多說什麼。
他教她武功,她爲他練制回覆內力的神藥,她傻傻的沉在這幸福之中,爲他生下懷中的女兒,直到五年前,他帶着她去了大燕。
她看到那個女子的時候,心底微微有着一絲觸動,以爲是被她風華絕代之姿所吸引的震憾,可直到那年年底……
自從失了記憶後,她這十幾來年的樂趣,就是一直在重複她那所爲親手寫下的毒方、藥方中度過的。
她想,既然這些東西是她曾經所明白所研究的,自然不可能丟掉。
可她從來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那樣的劇毒,能制人失去所有的記憶。
她也不知道,是哪味藥竟將她身上的劇毒給解了,只覺得頭疼欲裂,只覺得有太多另人不愉快的記憶和悲憤涌入腦中與心間,只覺得她丟了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等清醒後,她慢慢理順所有,才發現,看到那女子最初的那絲震憾,不是因爲她風華絕代而是因爲她是自己的女兒。
她不敢去質問尉遲敬將她這個明明已經死了的人弄活又抹去記憶是爲何,但她知道,他這樣做一定有這樣做的理由。
回想這十幾年,這個男人,一直是深不可測的,而她所瞭解的他,也都是他讓她瞭解的。
那年過年的時候,他帶便她再次入了大燕,他說與燕肅達成了一種協議,卻需要她出手。
當她看到燕肅時,心間的恨意瞬間勢衝向心口,而她幾乎差點就將這個滅她家族的男人給殺了。
她恨他的陰狠,可最恨的卻是她自己!
若非是她愛錯了人,她又怎麼會給孃家帶來那樣的滅門慘劇?
當所有人都沉寂在悲憤之中時,她卻活在別人爲她紡織的愛情中。
所以,尉遲敬讓她給燕肅解毒的時候,她最終還是沒忍住,給燕肅又下了一記毒。
而她最恨的卻是梅如海這個拿她做了踏腳石的男人!
曾經有多愛,她就有多恨。
她的首飾盒中有一枝並不出衆的簪子,她問過尉遲敬,這是哪來的,可他卻一笑而過,只道:也許有一天你想起了所有,就知道它是哪來的了。
那時候,她以爲這是他爲她打造的第一枚信物,當時心下還曾心喜過,可當一切真相大白的時候,她當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是信物不假,卻並非是他所贈送。
她忍不住對母親的思念,也忍不住對女兒的思念,她終是在過年的時候,去看了她們。
她知道女兒向來聰明,所以,她不敢多留,哪怕再不啥,她仍是離開了。
再次面對梅如海,她那難平的心,卻驀然變的平靜,激不起一絲漣漪。
放下簪子,從此與他,再無關係。
後來,她窺探出尉遲敬並非如表面所展示的那樣大愛無疆,相反,他的野心比燕肅還要龐大。
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可素婉的成長,卻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他生了殺意!
而這殺意,卻是在那基地中,向
tang那個男人出手中,她才知道的。
不得以,她留下了耳垂上的耳飾,期望素婉回來後,會有所提防。
可,離開那基地她才知道,這只是尉遲敬第一步的計劃。
最終是計劃是那條向外逃跑的秘道。
所以纔有了她出現在秘道中的那一幕,她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講,她只問她:我只是想救你,卻沒來得及,你信嗎?
這話,別說是素婉,就是她自己,她都覺得十分好笑,信?信了纔有鬼!
本想出手的,卻沒想到素婉的身邊,還有那樣一個男人的存在,在破了洞口,看她無礙,她知道,她沒有留在那裡的理由,而爲免尉遲敬發現端倪,她不得不快速離開,可是,尉遲敬還是知道了。
他知道她找回了記憶,他也不過只是冷笑一聲,眼中一片冰冷告訴她,規矩些。
只三個字,卻已經帶出了太多的殺念!
“娘……娘……”尉遲如意喚了幾聲,王妃,也就是高伊萱纔回過神來,垂頭看着她,“怎麼了?”
如意眉頭不展,“娘,這幾年來,你總是暗自出神,到底怎麼了?”
如今的她已十二歲了,對事情自然有着自己不同的看法。
她欣慰於孃親沒拿她當小孩子,卻也心疼孃親的苦,更心疼素婉姐姐,她總是在想,若有朝一日她再見到素婉姐姐,她一定一定要替孃親告訴她,不要恨孃親。
孃親不是有意要將姐姐弄丟的。
高伊萱嘆了口氣,“我只是在想,你父王爲何要將小寶掠來……”
其實心下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只是面對如意,她沒有辦法說出口。
尉遲如意麪色闇然,“娘,我們給素婉姐姐捎個信好不好……”
高伊萱揉了揉她的頭髮,扭着看着守備森嚴的侍衛,眼中一片苦笑,“睡吧!”
送個信,怎麼送?
然而就在這時,高伊萱神情一凜,一手抄起小寶,一手帶着如意,瞬間就翻到了牀下。
一支冒着綠光的箭,突破窗子,插在了牀上。
“有刺客……”
“娘,這……”
如意麪色僵硬,而高伊萱也是一片肅容,這是如意的房間,是誰想殺如意?
“唔,娘,小寶見鬼了,啊不是,小寶見到外婆了,小寶上天堂了……”懷中睡的極熟的晏小寶,嘀嘀吐咕地說着,腦袋一晃,又睡了過去。
高伊萱搖頭,這孩子……、
可卻也知道,這孩子累壞了。
——
梅素婉一身黑色夜行衣,靜悄悄的離開了客棧。
一路疾行直奔攝政王府。
她有感覺,小寶一定在王府之內。
因爲白日裡,她“踩點”的時候,仿若聽到了小寶喚孃的聲音。
“有刺客……”
“抓刺客……”
急促的呼聲,伴着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聽的梅素婉只想罵娘!
自認擎王府的守備已是森嚴,卻不想這東齊的攝政王府,也不在話下。
只是,她想不通,她還沒怎麼着呢,怎麼就被發現了?
貓腰剛要撤離,不遠處一抹身影迅速逃出了攝政王府。
梅素婉便趴下沒有再動。
看着那身影,身下不住感嘆,這人身手不錯啊。
向下瞄了一眼,那些侍衛並沒有追出王府,而是退了回去。
目光微閃,跟着這些人便向王府內走去。
——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