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一道身影從天而落,不是高雅又是何人?
“看來,我來的晚了!”
高雅一坐下便捧起了一罈酒,仰頭灌了幾口,“好酒!”
“那是自然!”
梅素婉手裡的酒罈子便拎了起來,“大姐,四姐,咱們能聚在一起,當屬不易,來,幹!”
三個女人,坐與屋頂,手持酒罈,豪氣不減的說着聊着,天南海北,地闊天寬,不知不覺便已到了深夜窠!
晏寒天放下手中的書,“幾時了?”
“爺,子時一刻了!”陌痕回道。
晏寒天眉頭微挑,這麼下去,天亮的時候估計能結束就不錯了。
所以,得想個辦法……
“你去告訴南二公子,就說四小姐正在談論她心中的理想男人……”
陌痕含首退了下去,出了屋子撇了一眼屋頂,便出了王府。
高穎已有了七分醉意,“不能再喝了……”
“表姐可是醉了?嘻嘻,醉了多好,醉了便可以將一切煩惱都拋到了腦後,可惜,我是喝多少都不會醉的人!”梅素婉嘿嘿笑着,難得的在她的腦上見到一絲不女兒的嬌態。
高穎橫了她一眼,“就你厲害了行吧!”
“哪有嘛。”有些撒嬌的靠在了高穎的懷中表姐,“表姐,有個人,不知道你可還有印象?”
梅素婉陀紅的雙腮,雙眼更是如寶石一般晶瑩,驀然就想到了那遠在封地的襄王。
“誰啊?”
“遠赴封地的襄王,燕涵襄!”梅素婉知道自己醉了,這襄王也不應該提起,可,她卻爲他的那份情所感動。
若可以,她,真的真的很希望,他這輩子可以得嘗所願,更希望換個身份與面孔的高穎,能找到那份獨屬於她的幸福!
高穎眉頭微鎖,“襄王?”
她心底微微滑過一個模糊的身影。
“姐,我知道他,他是當年早逝的楊淑妃之子。他文武雙才,又極爲穩重。若非當年寧安侯世子的美名在他之前傳出,想來你也不會沒有印象的。而在你入宮不久,他便自請離開京城。皇上便將與南楚相鄰的柳州賜於了他。柳州地廣卻貧瘠,山賊橫行,盜匪不斷,只是近年來,聽說柳州被治理的已日漸強盛起來,”
高雅接過了話,從她的話中,顯然能聽出,她對襄王的讚賞。
“哦,十年前那場大戰,若非柳州動兵支援了……”高穎伸手指了指,接着道,“也許,這世上早已沒有了他。”
梅素婉忽的一怔,從沒聽說過,當年的混戰,支援晏寒天的竟是柳州的襄王?
那時他也不過十六,才接管柳州兩年,本就窮困的柳州又怎會有兵可援?
坐直了身體,看着高雅,“四姐,你怎麼知道的?”
高雅拎起酒罈灌了好大一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當年的大戰,素婉,你不會知道,我其實也在軍中!”
高家奉旨守在與西韓相接的古門關,而若非抵死相抗,也許,在南唐關,晏家軍都等不到晏涵襄的援軍!
若說那是援軍,卻也並非真正的軍隊,卻是燕涵襄招集的武林人士!
看似是大燕武林各門各派前往支援,可實際卻是燕涵襄招去的!
十年前的那一戰無人願意提起,實在是,實在是大燕的一大恥辱!
牽扯在其中的太多太多,每次提起,都會讓人心疼難忍!
明面上說的是南唐、南楚兩國聯合,策返了守在南楚長峪關的守將林成則,南楚大軍從長峪關進入包抄去了南唐關,劫住晏家軍的後退。其實,還有西韓參與其中!
“四妹,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西韓竟也參於在內?”高穎的酒都醒了一半,坐正了身子,一臉驚訝!
梅素婉也同樣驚異,可轉眼便知,因何高家未有上報了,因爲還沒來得急,就入了大牢!
即便是說了,燕肅也不會相信的!
高雅捏着酒罈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當年……”
當年,高家大軍在古門關全數中毒,卻仍就抵死相抗,拖住了西韓抄去南唐關的路,可卻也無兵去支援南唐關!
算是違抗了聖旨,二個便莫名的被押入了大牢,說與外敵勾.結!
什麼都沒有講清楚講明白的時候,燕肅一旨而下,高家男丁全數被砍了腦袋。
而沈茹在梅素婉的授意之下,交出了兵符,燕肅便以證據不足爲由將一衆女眷全數放回,給高家大量的補償,就算是將他的錯全數翻了過去。
一時間姐妹三人再無人說話,氣氛便凝重了下來。
當年三國聯手,那東齊卻未參與其中,可能嗎?
這些年來,東齊也一直安安分分,看似與大燕結百年之好,到底在謀着什麼?
而坐在屋內的晏寒天,卻早已捏緊了拳頭,臉上皆是一
片肅穆之色。
“爺,南二公子來了……”
陌痕回來,頓覺王爺的神態不對。
晏寒天將目光移向他,“叫他回去吧。”
陌痕什麼也沒有問,轉身離開。卻見石仁匆匆而來,對晏寒天低低的說了幾句,晏寒天眯了眯眼睛,便道,“只管盯着,若他敢,自不會允他!”
石仁應着,轉身離開。
層頂上,除了悶聲喝酒的三人,卻也再無人說話。
梅素婉擡頭,看着彎彎的月亮,那閃爍的星光,可心底卻是那樣的寒涼。
雙眼能看到表面,卻耐何看不到人心!
那一仗,最大的贏家,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燕肅!
——
翌日清早,梅素婉起來臉色並不是很好,看着過於沉默的晏寒天道,“我是不是起晚了?”
晏寒天搖頭道,“你臉色不好看要不要再睡一下……”
梅素婉搖頭,“不睡了,今天要入宮,還不知道迎接我的是什麼妖魔鬼怪呢?”
晏寒天將她拉了過來,“我給你揉揉……”
溫熱的大掌按在她的腦際,輕輕的揉了起來。
梅素婉閉着眼睛,半晌才道,“你有心事,是不是四姐的話,你都聽到了?”
晏寒天的手一頓,隨後嗯了一聲。
“今天的日子特殊,你,多加小心。”
梅素婉握上了他的手。
最近,他們夫妻的風頭太過,難免不會成爲別人的靶子。
“該小心的是你。”晏寒天抱起她,看着那略有蒼白的脣色,輕輕的覆了上去。
梅素婉哪裡能想到,這個時候,他竟然會親她,竟是一愣。
直到他溫柔輾轉,直到他離開她的脣,她才覺得這脣,有些火熱,還有些漲……
“好看多了!”
晏寒天的眼裡閃過一抹促狹之意。
梅素婉橫了他一眼,“你還真有心情!”
不過,卻在那一吻中,感覺到他對她那濃濃的愛意。
轉身拿過衣服,爲晏寒天穿上。
——
早飯過後,夫妻二人便上了馬車,向宮門行去。
只是看着梅素婉的妝容,晏寒天的雙眉便緊緊的皺了起來。
他媳婦化起妝來有多妖豔,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也更加清楚,這副容顏,會惹來多少男子的觀注!
梅素婉伸手捏上晏寒天的臉,“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好像要撕了我的衣服一樣?”
晏寒天冷哼一聲,“你這副容顏,這身衣服,可是要勾.引誰不成?讓那個誰知道自己放棄你,做了多麼錯的一件事?”
一身桃紅繡着金絲芙蓉花的宮裝,將她的臉色映襯的極爲出採,而胸前那大片的水肌,更是讓人移不開眼球。
該死的!
是哪個該死的,竟學他縫製的那件嫁衣,將胸前捏了好多褶皺與束帶出來?
那不高的胸線,看着竟極爲飽.滿!
頭上挽着凌雲髻,戴的便是日前王老太君贈與的金鳳朝陽簪。
相比與平日裡只用一支簪子挽住烏黑的長髮,此時盛妝的她,格外的奪人目光!
更不要說,她額角的那朵妖豔的火蓮印跡!
如此的她,讓他看的極爲不爽!
聽得他的話,梅素婉忽的咧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若說我要勾.引的……其實一直都只有一個你而以!”
晏寒天輕哼一下,卻也因這句,而舒服了一些些。
梅素婉接着道,“不過,今兒的目的,卻不是你,而是——肖青婉!”
忽的提起她,倒是讓晏寒天一怔,“爲何?”
“因爲今兒個的她,絕對會用心打扮,目的便是壓住我!更不要說,皇后有意收她爲義女,我想,等着我的,應該還有一場硬仗纔是,所以,我自不可以輸給了她,一絲絲都不行。”
梅素婉說完眼裡露出一絲精光,肖青婉想嫁給晏寒天,當真只是一份愛嗎?
晏寒天被她說的,有再多的怨,卻也發不也來,可心裡卻着實不爽,想了想便身上的披肩解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是我們。素素,不管是什麼仗,我們一起打!”
梅素婉看着他那極認真的目光,本想將披肩拿下去,卻鬼使神着的緊了緊,“嗯,我們!”
——
擎王府的馬車到宮門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官家的馬車等侯入宮了。
卻見豎公公老遠便迎了上來。
“奴才叩見王爺。王爺,請您與王妃下車,隨奴才入宮吧。”
晏寒天沒有說話,倒是與梅素婉一起下了馬車。
梅素婉一出現,瞬間便奪去了所有人的眼目光,沒別的原因,擎王府身上爲何要披一件
黑色的披肩呢?
晏寒天本意是摭住她的美好,可卻忘了,他的黑色,放在梅素婉的身上,卻讓此時的她,更填了一份神秘!
“那便是擎王妃嗎?”
人羣中有人小聲的嘀咕着。
真美啊!
“你看到擎王妃額上的花鈿了嗎,好特別啊?”
另一位小姐,伸手撫上自己的額角,從來不知道,花鈿還有這樣的。
“什麼花鈿,那是擎王妃小時候跌入池塘撞壞了,留下的疤痕!”
“別亂說,哪有疤痕長這樣的。”
“是真的,我聽梅素婷說的,還說這擎王府琴棋書畫樣樣不通……”
“對對,以前大家都說她是個廢物……”
一時間,梅素婉又成了衆人議論的對象了。
“婉兒!”
突來一道呼聲,讓梅素婉停下了腳步,推着晏寒天轉頭,便見高府老太君手持龍頭柺杖,站在不遠處。
“外婆!”梅素婉驚呼一聲。
太君沈茹身後是高家的一衆女眷,今兒皆盛妝出席!
雖沒有濃妝豔服,可個個都精質不減,素衣也無一絲不妥之處!
“見過擎王妃!”一衆女眷皆盈盈拜下。
“舅母,你們,你們這可是要看我笑話嗎,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梅素婉忙彎腰去扶衆人。
大夫人與二夫人上前,便拉直了她的手,“爲何要披上王爺的衣服?”
梅素婉臉色微紅,“我家王爺小氣啊……”
“咳!”
晏寒天掩脣輕咳一下。
卻聽他道,“寒天見過外祖母,外祖母身子可還好?”
梅素婉吐吐舌頭,倒是把她男人給忘了。
“勞王爺掛念,老身身子還硬朗着。”沈茹拱手回了一禮。
晏寒天便點頭,看着一衆女眷,也知都是真心疼愛梅素婉的,便道,“寒天便不一一見禮了,謝謝衆位舅母對素素的喜愛!”
他本就不是多話的人,更不要說,他何時將人放在眼中,如今因着梅素婉,和言悅色對着高家人,便讓一旁看熱鬧的心底多轉了幾轉。
“王爺客氣了!”
晏寒天示意一下,“素素,要敘話,一會有的是時間,咱們還是先入宮吧。”
梅素婉點頭,“外婆,舅母,四姐,一會宮中見。”
老太君點頭,“去吧,小心些。”
小豎子將晏寒天與梅素婉迎了進來,那邊一些宮娥太監也陸續將百官迎入。
——
“王爺,皇上在上書房等您……”
晏寒天撇了他一眼,“你打算將王妃送到何處?”
小豎子嚥了口水,“皇后娘娘請王妃……”
“不必了,你着人,帶着王妃在御花園轉轉吧,待本王與皇上說完了話,也會在第一時間找到王妃。”
小豎子一臉的爲難,“王爺,奴才奴才……”
“王爺,你別擔心我,進了宮不去見見皇后,也說不過的。”梅素婉衝晏寒天眨了眨了,讓他放心。
晏寒天看向她身後的碧瑤,與四個丫頭,“你家王妃性子軟,別讓人欺負了,若有人敢欺負你家王妃,你們就給本王揍,管他什麼宴會不宴會的,以王妃的安全爲第一考慮,聽到了沒有?”
“是,請王爺放防,奴婢定不會讓人欺負了王妃!”碧瑤帶着四個丫頭應下,可心底,卻都快憋出內傷了。
王爺這擔心當真是多餘,誰能欺負得了主子,除非是主子自願的!
而晏寒天這話,其實也不只是說給她們聽,更是說給屋子裡頭的人聽!
目送主僕六人離開,留下陌痕在外後着,他才進了上書房。
一進來,便見太子奕王雲王與幾位朝臣皆在房內,只是衆人皆閉緊了雙脣,無一人說話,看着他的目光更是異常詭異。
“臣,晏寒天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晏寒天不良於行,只是坐在椅子上,雙手抱拳彎腰行了一禮。
燕皇擺手,目光幽深的看着他,“擎王對王妃倒是寵愛,生怕受了委屈一樣!”
晏寒天拱手,“臣的段姻緣可是皇上賜下的,臣自是寵愛無限。”
燕皇瞪了他一眼,那前兩位王妃難道就不是朕賜的?可也沒見你謝上一分!
“男人,總縮在女人的裙子底下,成何體統?”燕皇冷下了臉。
“不知皇上叫臣來所謂何事?”
燕皇看着他,目中閃過一抹精光,“朕,已與衆位愛卿商討妥當,覺得你休息的夠久了,明兒,便上朝議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