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擎王府的馬車便在王家大門口停了下來。
石仁上前敲門,看門的王伯看到石仁好個怔愣,“石,石護衛……”
石仁道,“王伯,王爺與王妃到了……”
今日早起,夫妻倆便決定前來王家拜見老太君。
先前便說要過來的,卻因各種事情拖到了此時。
那王伯怔愣過後,臉上頓現喜意,竟是轉身就往院子裡跑去,“老太君,老太君,王爺來了,王爺來了……窠”
王伯這一喊,王家頓時便開了鍋。
在門外的梅素婉,推了推晏寒天,“我發現,老太君還有王夫人,似乎都對你格外的親厚!”
“沒辦法,你夫君我,太着人愛了!”晏寒天一本正經的說道。
“德行!”梅素婉白了他一眼,便推着他走進了王家大院。
王家的宅子不小,撲面而來的便是那文雅的氣質,一看就是書香門弟之家,不浮誇卻又極爲講究。
才走了沒幾步,就見王夫人扶着老太君有些着急的走了出來。
身後,還跟了一衆的丫頭婆子。
“孫兒,拜見外祖母,見過大舅母。”晏寒天拱手對着二人拜禮。
老太君楚琴的眼裡,便現了溼意,上前握上他的手,“可算是來了。”
晏寒天眼帶笑意,看了看梅素婉,梅素婉便上前,對着老太君與王夫人福身行了禮,“素婉,見過外祖母,見過大舅母。”
晏寒天有兩個舅舅,只是,在京中王家主持大局的卻只有大夫人,二夫人陪着二老爺住在了書院之中。
老太君立馬放開晏寒天,上前拉起了梅素婉,“好好好,咱們進去坐,進去坐……”
“母親,奴才們都還等着見禮呢……”王夫人提醒了一句。
聽說,昨兒這夫妻倆將西韓細作京兆尹宋衍拿下了,立了奇功,皇上大喜,封了素婉爲固國夫人。
王夫人看着她眼裡帶起了一絲憂慮,風芒太盛,並不是好事啊!
經王夫人提醒,老太君才放開梅素婉,一院子奴才跪了下去,磕頭見禮。
“好了好了……”老太君擺手,“都散了吧,那個,彩枝啊,中午多煮些王爺與王妃喜歡的菜色……”
老太君身旁一個年齡與她相差不多的老嬤嬤連忙點了頭,“太君放心,奴婢這便吩咐下去……”
老太君笑眯眯的便將梅素婉給拉進了前廳裡。
一轉眼,晏寒天便被甩在了人羣之後。
有些無耐的搖了搖頭,“本王,就這麼被嫌棄了?”
只是晏寒天卻也沒有想到,被人嫌棄這畫面,忽然有一天他媳婦就這麼陪着他了,因爲被人爭來爭去的位置,就被某個小包子取待了。
“爺,還是屬下推您進去吧……”石仁眼帶笑意,推着他與碧瑤一同走進了王家大門。
才走兩步,便見迴廊拐角,肖青婉立在那裡,那一身嫡仙的氣質,讓人無法忽視。
晏寒天只是對她點頭示意一下,便移開了目光。
肖青婉行了一半的禮便被涼在了原地。
看着他頭上那支髮簪,心頭忽的疼了一下。
這簪,當真是配他,只是可惜,不是自己送的!
也不是今日才見到,只是心底一直存着一個希望,可惜,他真的換了下去!
想來,那支木簪應該是被他放起來了吧?
可恨,若不是自己無那麼多的銀兩,怎麼可能讓梅素婉那個賤人撿了便宜,還將她羞辱了一番?
“小姐,咱們該走了……”
身旁一個不起眼的丫頭,提醒着她。
肖青婉抿緊了雙脣,哪怕已看不到晏寒天的身影,卻仍盯住了前廳的方向。
“小姐……”
“催什麼催!”肖青婉喝斥了一句,哪怕聲音極低,卻仍讓那丫頭打了個哆嗦。
“進宮。”肖青婉收回目光,一轉臉,便又成爲那溫柔婉約的樣子。
可惡!
該死的梅素婉!
日前,王爺便說好要來府中,她等了好幾天,都未見動靜,卻不想,今日竟直接蹬府,打了她個措手不及,不過……
肖青婉眯了眯雙眼,進了宮,她還可以出來啊!便蹬上了馬車!
“哎喲,天兒這孩子心粗,王府裡也沒個細心的人,都不知道要素婉多吃些嗎,瞧這瘦的……”
老太君握着她的手,瞪着晏寒天,“你個皮糙肉厚的,吃什麼都無所謂,可你怎麼不知道心疼你媳婦呢……”
晏寒天忙道,“是,外祖母,回頭孫兒就買個十頭八頭的豬,給媳婦好好的補補!”
“潑皮!說的是什麼話!”老太君便橫了他一眼。
晏寒天摸摸鼻子,“好好,孫兒錯了。”
“哼!”老太君不再
理他,只是拉着梅素婉,是看哪都喜歡的緊。
“外祖母,不是王爺的錯,是素婉就這種體質,吃多少也不長肉的……”
看着晏寒天那有話說不出的樣子,梅素婉便抿嘴笑着,只是,萬一這晏寒天當真買了那些豬回府,可真成了笑話了。
“你不用爲他說好話,我還不知道他!素婉,我跟你說啊,這小子,小的時候,那叫一個不是東西,專做那些讓人恨的牙癢癢的事,那年他七歲,他……”
“外祖母外祖母,孫兒真的錯了,求您高擡貴手,放過孫兒吧!”晏寒天一看這架勢,顯然是要揭他的短啊,急忙告饒。
老太君沒理會他,這才又張了嘴,便見王靜怡跑了進來,“素婉姐姐,素婉姐姐……”
老太君眉頭微鎖一下,“靜怡……”
王靜怡忙吐了舌頭,小跑的步子瞬間改成了蓮步輕移。
盈盈福身拜下,“靜怡,見過表哥表嫂……”
梅素婉笑笑,便將她拉到了身邊,“聽說,你最近一直在抄書……”
王靜怡立馬就垮下了臉,“表嫂,我知道是我不好,才害的你名聲受污,若時間可以倒流,打死我我也不說一個字!”
梅素婉摸了摸她的頭,“你年級小,涉世未深,又怎麼知這世間人心的險惡……”
一旁王夫人喝茶的動作略微頓了一下。
梅素婉便看着老太君,“外祖母,表妹年級小正是愛玩的時候,您啊,就別再拘着她了,再說素婉不是無事嗎。”
老太君搖頭,瞪着王靜怡,“看在素婉的面子上,剩下的書便不用再抄了,不過,若是再範錯,老太婆可就不再給你機會了!”
王靜怡一聽到可以不用再抄書,立馬樂的合不攏嘴,“謝謝祖母,謝謝祖母。”
“你謝我做甚?若不是你表嫂求情,你想都不要想。”
王靜怡自是知道,原就喜歡着梅素婉,這會更是挽緊了她的胳膊。
梅素婉笑笑,隨後對碧瑤點了點頭,“將禮物拿上來……”
梅素婉拿過一個錦盒,裡面是一鑲着藍寶石的護額,便送到了老太君的面前。
“金銀珠寶,家裡自是不缺,所以,素婉與王爺商量着,便求人做了這一護額,這顆寶石是經過藥物浸泡的,起到提神的作用,另一個,這藍寶石也只有老太君,才配得上。”
一面說着,一面將護額放到了她的手裡。
王家是書香世家,送金送銀都太過俗氣,所以,梅素婉最後才決定做護額,因爲只有這東西,纔會長時間的伴在她的身邊。
只說是經過藥物浸泡有提神的作用,卻沒有告訴她,還可以解毒的。
肖青婉那女人,太過神秘,誰知道她到底回來做什麼,又住在這裡,別的什麼時候狗急跳牆,與韓惠珍一個樣,下一把毒,那可就不妥了!
老太君眼現喜意,“這個好這個好,來來,給我戴上……”
梅素婉見她喜歡,也放下了心。
起身來到她的身後,摘下她頭上原有的護額,將新的戴上。
“母親,這藍寶石,當真是適合母親的。”王夫人笑着,看了眼梅素婉,這丫頭當真是會選東西,老太君頓顯精神。
只是看着梅素婉,眼裡總是帶着一絲歉意。
一旁的小丫頭,忙取了鏡子過來,老太君左看右看,心下竟是十分歡喜,轉身便對身後的柳嬤嬤道,“彩枝啊,你去取那套金鳳朝陽的頭面過來……”
王夫人當下便搖頭笑着,“母親啊,您可還真是……真是……還藏着這麼好的東西?”
即便是當日的太子妃,也未見她拿出來。
老太君眼中帶笑,“你若是我,你也得將它拿出來……”
王夫人好笑的點頭應着,“是。”
梅素婉只是抿嘴笑着,將另一個錦盒打開,卻是支鑲着碎鑽與流蘇的金鳳簪。
“舅母,這簪雖普通,可精緻之處卻是這幾枚碎鑽,經過六面打磨,又浸了藥物,可是養顏美膚的,希望舅媽不要嫌棄。”
王夫人正是風韻猶存的年級,養顏這詞當真是敲在了她的心上。
“素婉送的,舅母又怎會嫌棄……”那碎鑽雖小,可她卻看的清楚,打磨的極爲精質。
“那素婉便給舅母戴上……”拿下她頭上的一支簪,將這個插上,拿過鏡子,“舅母看看如何?”
“哇,娘,你好漂亮啊,唔,這簪子還帶着香氣呢,素婉姐姐,這是什麼香啊……”
王靜怡便湊了上來。
梅素婉也沒藏着,便道,“玫瑰,甘菊,百合,牡丹等花,加以藥物浸泡,才能留在鑽石上,而且聞之,可以舒緩心緒,這作用可多着呢!”
王靜怡當下便纏了過來,“若是用來泡澡呢?”
梅素婉忽的一愣,看着她,卻見她臉上閃過一絲紅潤,忽然明白,
女子哪有不愛美的,更不要說,還是生在這種富裕之家!
點頭,“你不提,我當真沒有想到這些,回頭,我給你配些。”
“謝謝表嫂!”王靜怡便又湊到王夫人身邊,去聞着那極淡雅的香氣。
“是啊,這香,比衣上的薰香要舒服的多。母親,您聞聞……”說着,王夫人便將簪拿下來,遞給了老太君。
老太君輕嗅一下,看着梅素婉,便道,“你這丫頭,唉,你外祖母那老婆子,估計又該在我面前得瑟了!文武雙全,當真是不可小覷啊!”
梅素婉臉色微紅,福身便是一禮,“外婆這可是笑話素婉了,素婉哪裡就那般的好了。”
話落,又拿了幾個盒子過來,“舅母,這一幅字跡是前朝杜若先生的遺蹟,王爺知道舅舅喜歡,尋了多年,才尋到了它,便送了過來。”
王夫人直接站了起來,她本也是書香之家,對於前朝大學儒家杜若先生當然也是熟悉的,看着那字,眼裡也是一片狂熱。
“天兒,當真是難爲你了!”
“舅母客氣了,只是這字跡放在王府當真是糟蹋了,我是粗人,怎麼懂欣賞?還是送於舅舅來的妥當。”
梅素婉又拿過兩個盒子,“這是一副暖玉黑白棋,送於二舅舅的,這個是與舅母頭上金鳳簪作用相差無幾的手鐲,請大舅母代爲轉送給二舅母吧。”
王夫人點頭,“好好,我定親手交與你二舅母的手上。”
“哦,王爺說表哥喜歡扇子,便尋了這把,只是,素婉對扇子一竅不通,想是王爺送於表哥的,應該不會太差吧,也煩請大舅母代爲轉交吧!”
待所有人的禮物都分發完畢,王靜怡巴巴的小眼睛,眨啊眨啊,“素婉姐姐,你,你有沒有落下禮物……”
“撲哧!”
梅素婉一個沒忍住笑了起來,看着她眼中的希翼,也不忍再逗她,拉了她的手,便將自己手腕上一個五彩的鏈子套了上去。
“怎麼會落下你?逗你呢!呶,好看嗎?”
“哇!”王靜怡微張着小嘴,滿眼的喜意。
她擡着手,雙眼放在自己這瑩白的手腕上,那一串五彩寶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當真是讓人愛不釋手。
“素婉姐姐,這個這個,也有養顏的作用嗎?”
“你這孩子,小小的年級,你養什麼顏啊?”老太君搖頭,只是看着梅素婉的目光,卻多了一層深意,這每一樣禮物,看是普通,卻又廢了多少的心思在上面啊。
想着日前她外祖母過壽時的表現,老太君又看了一眼滿眼是笑的晏寒天。
再一次肯定了,這媳婦他娶的用了心計。
心裡默唸了一句強盜、土匪,可眼裡卻笑意滿滿,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她的孫兒!
至於奕王,老太君也只能念着阿彌陀佛了!
便聽梅素婉道,“沒有。”
王靜怡一怔,隨後臉上又帶起了笑容,“沒有就沒有,不過卻是真的好看!”
“雖無養顏的作用,卻也帶着一絲香氣,提神靜氣還是可以的。”梅素婉低低的笑着。
聽得梅素婉的話,王靜怡忙擡起手腕湊到了鼻下,輕輕的嗅着,“咦,這是什麼香,好特別啊?”
“沒聞出來嗎?”
“有些像檀香,還有些清涼的味道,而且這味道我好像在哪聞過?”
梅素婉轉身從晏寒天的身上取下一塊麒麟佩,在她鼻間晃了晃,“熟悉嗎?”
王靜怡便瞪大了眼睛,“表哥身上的薰香?”
“是啊!你年級小,也別弄的那般花哨,所以,這香,我便給你做的淡了些,另一個,我也怕這清薄荷味道太刺鼻,怕你不喜,就加了檀香進去熏製,所以,這味道就是這個樣子了,希望沒有讓你失望。”
王靜怡急忙搖頭,“不失望不失望……”便站到了王夫人的身旁,一會去聞着王夫人頭上的花得,一會又聞自己的手腕,一時間倒是將大家給逗笑了。
而這時柳嬤嬤也走了回來,身後兩個丫頭的擡着一個大大的盒子。
“快快打開……”老太君放下茶杯,直襬着手。
柳嬤嬤笑的見牙不見眼,心下卻嘆着,多少年了,未見老太君,這般的高興了。
手下也沒有閒着,小心意意的將三個盒子打開,頓時金光閃閃,讓屋內的衆人都稟住了呼吸。
梅素婉雙眼顯過一絲驚豔,難怪那盒子那般的大,因爲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主簪,是一隻純金打造的鳳凰展翅的形狀。
栩栩如生,華麗精緻。
細看之下才發現,就是它的一根小小羽毛上的細紋都打磨的及有深度!
更不要說它的鳳睛了!
明明就是一個死物,可卻雕刻的如活了一般,那雙眸子中,帶着凌厲之色,讓人不敢直視!
再看那
小件,配套的細簪,獨簪,流蘇,耳飾,到手鐲,竟全是一水的鳳凰圖案!
“喜歡嗎?”老太君問道。
梅素婉點頭,卻道,“外祖母,這禮物太貴重,素婉不能收。”
“收着吧,我們身上的書卷氣太濃,帶着有些壓不住,倒是你比較適合,而且你身爲固國夫人,這套頭面,又正配你的身份。”
老太君的話,讓王夫人又挑了挑眉頭,聽這話的意思,是讓她在太壽大典那日配戴了?
本就有些過盛的風芒,這般當真好嗎?
更不要說,宮裡那位看到這套頭面,會不會……
老太君看了一眼自己的媳婦,自是明白她的擔憂,“無礙的!”
王夫人便沒有言語。
“素素,別扶了外祖母的一片心,你收着吧!”倒是晏寒天說了一句。
梅素婉對老太君再次行了禮,“那孫媳婦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收了!”
老太君這才點頭笑了。
梅素婉看了眼碧瑤,“將給大家準備的紅包拿來,分下去吧!”
梅素婉是第一次蹬府,給主子們帶了禮物,自也不可能將奴才們落下,便準備了紅包分給了衆人。
“靜怡,你過來……”
招了招手,從碧瑤手中,拿過一個錦盒,“我知你表姐住這,這是我送給她的,你幫我轉交一下吧,另外,這有兩個紅包,是打賞她的婢女的。”
王靜怡點頭,只拿了一個紅包在手,“表姐只有一個奴婢在身邊的。”
只又湊向了她,小聲道,“素婉姐姐,你該不會不知道,表哥與表姐曾經論及婚配……”
“咳!”
晏寒天咳了一下。
王靜怡便吐了吐舌頭,拿着東西跑回了王夫人的身邊。
一時間屋子裡有些安靜,老太君嘆了一下,“素婉啊,讓你舅母與靜怡陪你轉轉吧,咱家雖沒有王府大,景色,倒也不錯的。”
梅素婉點頭,“素婉知道。”
王夫人放下茶杯,便帶着她走了出去。
老夫人看着晏寒天,“你跟我進來。”
晏寒天忽然就覺得,怎麼有種要挨訓的意思呢?
進了內堂,老夫人伸手便擰上了他的耳朵,“你說,你對那肖家那丫頭可還有心思?”
晏寒天頓時哭笑不得,伸手捂着耳朵,“外婆,疼疼疼……”
“這點就疼了?我告訴你,不許忘了咱們王家的規矩,就算你姓晏,可你娘卻姓王,王家的男人,一輩子只許娶一個女人。”
晏寒天點頭,“外婆,讓您爲天兒操心了,不過外婆請放心,天兒這輩子也只要素素一個。”
“哼,你小子是不是一早便知那丫頭不同尋常,所以,才攪和了她與奕王的親事?我就說,你怎麼會突然開竅,想要娶媳婦了?”
晏寒天搖頭,他是有心,可人家根本就沒用他伸一個手指頭就將事給搞定了。
“外婆,孫兒真的沒有,要怪,只能怪燕涵奕那小子沒有福分!”
晏寒天忽然就覺得自己說這話的極有道理,若那小子有福分,怎麼會分不清美玉與石頭?
楚琴挑眉,“難道就這麼巧合?”
“巧合,當真是巧合,外婆,您累了,快坐下休息休息……”
誰又能知道,晏寒天也有這麼狗腿的一幕呢?
楚琴坐下,“你沒有最好,萬一素素將來知道了,就怕她心裡再生了埋怨,畢竟女人的名聲,比命還要重要!”
名聲這玩意確實是女人的一個致命傷,但,這裡的女人卻不包括他媳婦,他媳婦向來視名聲如糞土!
只是這話卻不能說與老太君聽便是了,畢竟老太君所接受的東西與他們倆口子不一樣!
所以伸手捏上了老太君的雙肩,便道,“外婆,有事件,天兒心裡一直有個疑問,只是,不知道外婆能不能爲我解答一二?”
“什麼事?”
“我娘她當真愛着父侯嗎?”
“天兒,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老太君怔愣的看着他。
晏寒天伸手摸了一把臉,隨後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玉佩放到了桌上,“外婆,此物,不用我說,我相信,外婆也識得它的出處吧?”
楚琴的手便抖了一下,將玉佩拿了起來,眼裡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怎麼會在你這裡?”
“多年前,我在收拾母親遺物的時候,找到的。”
楚琴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卻已恢復清明,將玉佩放到桌上,不想,竟是提起手中的柺杖,毫不遲疑的砸了下去。
“咔嚓!”
好好的一塊玉,應聲而碎!
“外婆!”晏寒天哪裡能想到楚琴竟是這般的乾淨利落,說砸就砸。
“天兒,若想保有你母親的清譽,外婆求你,你便當從
未見過它吧!”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晏寒天還能再說什麼?
更不要說,王家最爲注重的便是名聲!
這無疑就是告訴了他,他心中所想的答案。
雙手倏的捏緊,眼裡一片酸澀。
“外婆,天兒以後都不會再問。”
楚琴捧住了他的雙頰,“是外婆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父侯,更對不起你娘!天兒,你若有恨,便恨着外婆吧!”
晏寒天搖頭,便再未說話。
楚琴一臉疲憊之色,推着他走了出去,“這府裡,你自是熟悉,外婆乏了,去休息一下。”
晏寒天點頭,“外婆,慢走。”
——
王夫人陪着梅素婉走在府中,挑了個藉口便將王靜怡給支走了。
“素婉……”王夫人有些難言啓齒。
梅素婉臉上一片溫婉之色,“舅母,您知道的,素婉向來不喜拐彎磨角,有話,您便直說吧!”
王夫人嘆口水,“我還能說什麼,這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是……”可是那丫頭卻是怎麼也聽不進去!
梅素婉又豈會不知她的“可是”,扶着她,慢慢的走着,輕言道,“舅母,你還記得第一次到梅府,臨走的時候,您與素婉說了什麼嗎?”
王夫人愣了愣了,那日說了太多,當真是有些忘了。
“您說:素婉,人生十有八.九並不如意,對於擎王,請你多擔待些。”
王夫人恍然,這話她確實說過。點頭,“是啊,哪有盡如人意的!”
梅素婉便道,“我知她是舅母的侄女,如今的局面讓舅母夾在中間難做。”
王夫人的臉便閃過一絲羞愧,“素婉……”
“這不是舅母的錯。”梅素婉轉身,看着滿院盛開着的秋菊,聲音雖輕,卻鏗鏘有力!
“十年前晏寒天的生活中並沒有我的出現,我自是沒有權利去計較他那年少輕狂的感情。”
“只是,請舅母轉告她,不管她當初離開晏寒天的理由是什麼,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她已不配擁有他!”
“晏寒天是驕傲的,不管是以前的他還是現在的他,他可以傷,可以痛,更可以死,卻從來不可以躲在女人的身後!”
“她的離開,不是愛他的表現,是對他的一種侮辱,不管有着怎樣的理由,我希望她,可以看清楚,別做出讓大家都難堪的事!”
這話,梅素婉當真是說的一點不留情面。
更讓王夫人羞愧的有些無地自容。
看着梅素婉眼中堅定,王夫人嘆了口氣,“素婉……若是青婉做了對不起你的事,舅母求您,放她一條活路吧!”
“舅母,難道,你還不知,我已給了她兩次機會?”
王夫人一愣,“她竟是做了什麼不成?”
梅素婉只道,“舅母,‘人生十有八.九並不如意’這句話,還要勞請您一併轉送與她吧!”
王夫人身子竟是一晃,一陣暈眩襲來,臉上便一片蒼白之色。
那孩子到底做了什麼?
梅素婉扶了她,走到亭子裡坐下,“舅母您歇會……”
——
晏寒天遠遠的看着亭子裡的王夫人與梅素婉,卻沒有上前。
“表哥!”
王靜怡揹着手來到了他的身邊。
“表哥,要不要去池塘邊上坐坐?”
晏寒天收回目光看向她,眼裡是一片凌厲之色,看的王靜怡垂下了腦袋。
“靜怡,你的腦子被狗吃了嗎?被人當槍使了一次二次,還覺得不夠嗎?”
晏寒天的聲音雖然放的低,可這話卻說的太過直白,直的讓王靜怡本有些羞愧的臉色,瞬間變的蒼白,更是無地自容,緊緊的咬住了下脣,眼淚便流了下來。
“沒腦子!”
再罵一句,晏寒天看了眼石仁,石仁便推着他走了過去。
池塘邊,肖青婉再見到那一抹黑色身影后,雙眼立刻現出了喜意。
“寒……”
“咻--”
肖青婉才邁了一步,一隻能閃瞎人眼睛的銀色的小簡,便插住的她的裙襬,另她動彈不得。
“人可以無知,但卻不能無恥!這隻箭只是一個警告,若是再利用她一個不暗世事的孩子,這箭,便不只是插在你的裙上!”
話落,石仁推着他便轉身離開。
一腔熱情,就在晏寒天的冷漠之下,化成了齏粉。
肖青婉臉上的笑都沒有放下,晏寒天便走了!
垂頭看着那隻箭,肖青婉抖着手撥了下來,緊緊的捏在手心之中。
人可以無知,但不能無恥!
這話當真是打臉!
還打的直響!
可是,晏寒天,我這輩子卻不能沒有你
,怎麼辦?
原本進了宮,以爲要廢些口舌才能早回,不想,皇后竟以頭疼爲由,給她放了一天的假。
她高高興興的回府,只是想見他與他說說話,可他竟絕情到連聽都不想聽的地步?
寒天,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垂頭看着手中那個錦盒,是一隻成色極佳的玉鐲子。
捏着那鐲子,她恨不能捏碎了,摔在梅素婉那張張狂的臉上!
可她卻生生的忍住了,不但忍住了,還將手鐲戴在了手腕上。
梅素婉,即便你現在擁有他又如何?
就讓你再囂張幾天!
——
午飯,準備的是極爲豐盛,一家子坐在桌前,看着滿滿一桌子色香味具全的佳餚,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濃濃的笑意。
“素婉啊,你第一次來,外祖母也不知道這菜合不合你的口味,你嚐嚐看看……”
梅素婉剛要張口,卻被晏寒天搶了過去,“外祖母,素素好養的狠,不挑食!有肉就行!”
老太君一愣,隨後搖頭笑着,“你這小子,哪有這般說你媳婦的……”
梅素婉瞪他一眼,“兔子!”
晏寒天聳聳肩,“獅子!豹子!老虎!”
一串三個詞,倒是把老太君給叫愣了,卻難得的讓梅素婉紅了臉。
這該死的男人,看給自己起的什麼外號!
桌下的手便狠狠的掐了一把。
“啊!”晏寒天竟是叫了一聲。
害的衆人的目光全看向了他。
“天兒……”
“哦,沒事,外祖母,就是被只小貓抓了一把!”
這話讓老太君先是一愣,隨後搖頭笑了起來,“抓的輕了!”
王靜怡最小,又最爲單純,自是不明白,伸手拉了拉肖青婉,“表姐,表哥說的是什麼意思?”
肖青婉一臉溫柔,“夫妻之間的樂趣,待你長大了,便明白了。”
她這話的聲音不大,卻也讓人都聽得見。
王夫人與老太君對視了一眼,便看向了晏寒天與梅素婉。
梅素婉也不是傻子,自是聽得出她話中的意思。
別看她說的溫婉,卻帶了刺一樣,諷刺梅素婉沒有教養,大廳廣衆之下與男人***,哪怕就是夫君,卻也是不守婦道!
晏寒天轉身對身邊的婢女道,“將那碗紅燒肉移過來……王妃喜歡吃……”
待那紅燒肉移到面前,晏寒天便夾了放到她的碗中,“嚐嚐,看看外婆家的廚娘手藝如何?”
梅素婉吃了一口,細細的品品,“味道極好。只是火侯有些大,嚼不動,肉老了。”
肖青婉拿筷子的手便是一頓,隨後輕輕的放下。
而晏寒天也吃了一口,他這舉動,倒是讓老太君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
要知道,晏寒天是極不喜歡吃肉的男人!
晏寒天吃了一半吐了出來,“這看着品着,味道倒是不錯,卻不耐吃,也不好吃……來,嚐嚐這道蝦……”
說着,晏寒天便夾了只蝦,直接動手,扒了起來,更是將去了皮的蝦粘了醬汁,遞到了梅素婉的嘴邊,“吃吃看,我聞着不錯。”
梅素婉張嘴吃下,不住的點頭,“還是相公的目光好。這蝦煮的剛剛好,早一分嫩了,晚一分又老了!就這會個時間出現,最是美好!好吃!快,給外祖母與舅母扒些……”
晏寒天擦了手,便對身邊的婢女道,“王妃說這蝦極好,你將廚娘叫來,本王大大有賞!另外,端過去,給老太君,給夫人嚐嚐!”
“外祖母,孫兒與媳婦今兒突然到訪,多有打擾,請您見諒,這杯酒,孫兒敬您!祝您身子健朗,笑口常開!”
晏寒天舉起了酒杯,對着老太君說道。
老太君點頭,“好好!只是你的胃……”
“外祖母,相公的胃不好,所以,這祝酒詞他來說,這酒,孫媳婦喝!”
話落,梅素婉接過晏寒天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