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咱們大小姐也如此的牙尖嘴利!”蘇夫人並沒有因爲七景的話而失態,事實上,她此時冷靜的很。甚至是,有些暗暗的得意和不屑:“不過,且等着吧。這世上的事啊,一時半會可看不出什麼來。只等着,看誰笑到最後,誰又只能哭着到最後吧!”
蘇夫人一甩袖子,直接轉身走人。
再在這裡待下去,她也爭不出什麼來,不過是口舌之利。在撕破臉之後,輸贏毫無意義。一切,一切只等着她的女兒,她的父親回來再說。到時,她定要這些人,全都悔不當初。
剩下來的人,除了七景外,所有人臉色都十分難看。
尤其是老太太,當着孫女和下人的面,被兒媳婦啪啪打臉,扇腫一面,另一邊接着扇……實在是太難爲她了。這天底下,當婆婆大概也沒有一個像她這麼憋屈的。哪怕兒媳婦再勢強,面子上總些面子的。可蘇夫人,連面子情都不做了。
而這麼多孫女在這,除了七景爲她反擊了,卻沒有一個,出聲來安慰她。
七景沒這覺悟,其她人也找不到立場,也不敢。老太太在生氣,他們都看得出來,誰敢在這時候,觸黴頭呢?
“景兒啊,你看如今這事,該如何處置?”老太太深深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先處理正事。
七景意外了,沒想到,老太太竟是意外的能屈能伸:“祖母,還是那句話,男主外,有父親在,哪裡輪得到你我費心。父親已經回來了,也知道了這件事,想必是有了應對之策。如若不信,不如叫了管家過來,細細問一問……不比祖母在這,暗自神傷要強的多?”
老太太連忙點頭:“不錯不錯,到是我想差了。來人,去將管家叫來。”
管家正忙着準備老爺吩咐下來的事情,可剛送走老爺,他就被各種事情纏上了。就在他頭疼着,想着怎麼脫身時。老太太又讓人傳喚……又是他不能推御的事情。
無奈又焦急的來到慈安堂,先給老太太,以及衆小姐行禮。
“不知老太太有什麼吩咐?”
“我問你,你們老爺之前回來又走的,可有留下什麼話來?”
“老太太莫擔心,老爺心中有數,此事必不叫老太太您憂心。”
“可如今這人還沒散去……”
“老太太且安心吧,此時他們鬧得越兇,對老爺就越好。老太太只管關着門,好好享清福就好。”
七景琢磨着,不知蘇佑良是準備怎麼操作這事。玩陰謀詭計,她不是這方面的好手。但她懂得換位思考,於是便想着,如果她是蘇佑良,此時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這罪絕不能擔,所以,死不認賬是必然的,然後還得利益最大化,
對於蘇佑良,利益最大化,不外那麼兩點。一是讓皇上更加賞識,二是把髒水潑到敵對的人頭上。
可要怎麼操作呢?
蘇佑良這會兒進了宮,那麼這裡……就只有這管家了。
“如此甚好,甚好。”老太太安心了。
“老太太若無其他吩咐,老奴這就去……”
“大管家。”七景慢悠悠的開口,臉上還帶着些許擔憂:“父親之前在宮裡待了兩天兩夜,此番回來,可有什麼交待?他的面色如何?什麼人跟着侍候的……”
老太太一聽,立時也上了心:“說得是,侍候皇上,雖說是榮耀之事,可到底……”
“回老太太,老爺大約休息的不太好。但精神尚可,且用了五百年的老參,煮了蔘湯,喝了兩盅。實在是此次的事情,耽誤不得。”
“那就好,那就好。”
七景接話:“父親來去匆匆,都需要蔘湯提神了,可見精神便是好,也是強弩之末……祖母,咱們別的幫不了父親,不如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吧。父親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咱們是不是該準備一下,怎麼讓父親回來之後,得到最好的照顧,最好的休息?”
老太太連連點頭:“景兒說得十分有禮。”對着管家,一疊聲的吩咐就下去了。從衣食住行,到侍候的人,還有要安排什麼人接應……細細的一個個的點出來說。
直說得管家滿頭是汗,坐立不安。
七景還時不時的來一句:“管家如此不耐煩,可是覺得祖母管家,不如蘇夫人?管家不會回頭,還要再去蘇夫人那裡,回稟一聲,纔將事情安排下去吧?”
老太太剛被蘇夫人打臉,一聽這話,臉色立刻黑沉下來。管家連連告饒:“不敢,不敢。老太太是老爺的生母,管家理事,理所當然。便是夫人,也要在老太太身前進孝纔是。”
七景一路坐陪,以從未有過的耐心,看着老太太將一個老人家,積攢了不知多少的嘮叨話,對着管家大噴特噴。
直到最後,管家幾乎是帶着哭音的對着老太太求道:“老太太,老爺臨走的時候,吩咐老奴的事情,老奴這還得去做……不然,怕是要壞了老爺的事。”
七景本還想再加把料的,看到外面一閃而過的巽,又閉上了嘴。
管家一走,七景也直接告退回院子。
“巽,情況如何?”
“回主子,那些孩子被京畿衛的人帶了回去,得到了妥善的照顧。同樣的,每一個人都被審問了一遍。人獵的消息,已經被放出去了。其中有幾個孩子,還認得參加狩獵的人,京畿衛那裡,有一份名單……至於那兩個成人,一個死了。另一個傻了,到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頓了一下,又道:“京畿衛裡,有人故意將這些消息,放出來。而且,還將那份名單給送了出去。”巽一邊說,一邊也奉上一份名單:“這是奴婢趁機默下來的名單。”
“是什麼人?”
“此人名叫王源,就是兌前兩天查的那人。”
七景立時又叫來兌:“王姨娘那個兄弟的事,查得如何了?”
“回主子,那人現名王源。現已證實,他確實是王姨娘的嫡兄長。當年王家被抄,他剛好投師在外。如今投靠了三皇子,一年前,進入京畿衛,八個月前,成爲東衛乙隊隊長。被三皇子重用,一身武藝相當了得。後來,他偶見了四小姐,發現她跟王姨娘幼時極像,才發現王姨娘的存在……半年前,開始接觸王姨娘……”
“其目的應該是想讓王姨娘做他在尚書府的內應,以從尚書府這裡獲得一些消息。但沒想到,這麼快王姨娘就暴露了。到是讓四小姐有了個依靠……”
“三皇子?”七景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有些不確定的問:“確定是三皇子?”
“確定。”
“看來,幾位皇子,還真是不簡單啊!”可惜,最蠢的是最名正言順的大皇子,最危險的,卻是目前了有望上位的二皇子。剩下來的三四五,樂辰是四,是她認準的最後勝利者。但如今這狀況,實在算不得好。五殿下不太好說,但就目前來看,他到是跟樂辰是一秋的。最沒想到的是,三皇子藏得這麼深。
再想想三皇子一向的風評,至誠至孝,不爭不搶,爲民辦實事,再難再苦,得罪人的,全都是他在做。
但仔細想想,雖然當時他付出很多,也受許多委屈,甚至有過無功。但事後,或早或晚,總會被一一平反,別人對他做的種種,也總會大白於人前。
當事實坦露出來之後,皇帝要爲他正名,他卻以自己並不在意,而一次又一次拒絕。皇帝便只能另給賞賜……導致的結果就是,如今的他,名聲不顯,卻也不壞。手中的隱形財富多不勝數。只怕是其他皇子,拍馬也趕不上的。
即得了實惠,又得了皇帝的好感,且不顯赫,未跟任何一個皇子交惡。還在大臣眼裡,留下一個,其他皇子都在爭權奪利。只他一人,在真正在做事的印象。
“三皇子啊!”七景笑了,“也許,這位就是將來最大的敵人也說不定。”白玉一般的手指,在白瓷杯壁上輕輕滑過:“把這消息,跟四殿下那邊說一聲。”
“是。”
“三皇子那裡的事情,也輪不到咱們這邊去跟。你們繼續看着這府裡的人吧……尤其是蘇夫人,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被忽視了。”
“是。”
待兩人退下,七景又想到蘇佑良。不知道接下來的動作爲如何……如果蘇佑良真的算計成功了。至少說明一點:皇帝一定是站在蘇佑良這邊的。至少,這一次是的。
她相信,沒有什麼事,是皇帝不知道的。那院子裡的孩子,是爲什麼而養着,皇帝肯定清楚。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皇帝若還不追究,蘇佑良在皇帝心裡的重量,也就可想而知了。
而很快,蘇佑良的算計,就暴露了出來。
進宮之後,他直接對着皇帝哭訴。堅稱那些孩子,是他收養的。但是,孩子都是好好的,可偏偏那晚,又是起火,孩子又是受傷……是有人滅絕人性,要屠殺孩子。嫁禍於他,他還找到了一系列的證劇等等。
蘇佑良在金鑾殿上大哭着要皇上爲他作主,有人殺害他的養子,燒燬他爲他們蓋的宅院……
至於兇手是誰,爲什麼這些滅絕人性的人,在屠殺時,有的重傷,有的輕傷,缺胳膊少腿的,也沒見那些丟掉的胳膊腿,甚至於,孩子人數不對……這些細節,有心人自然關注。
可皇上當時就大怒着表示,定會還他一個公道。還讓大理寺卿,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一起徹查此事。
皇帝將此事定了性,旁人,又還能說什麼呢?
然爾,所有人都沒想到。蘇佑良安排的管家這個後手,沒把事情給處理好。而證據,又早一步,落到了京畿衛手裡。而這些,當時那金鑾殿上的衆人,卻並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