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母后。”夜裡,啓康小小的身子,縮在七景的懷裡。便是有她的懷抱,依舊未能阻止他的惡夢。
七景輕撫着他,用精神力一點點的舒理着他的不安。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這一夜,他時不時就要驚醒一下,不安的喚着她。
看得她心疼的不行,眼淚都跟着掉了兩回。可她用力告訴自己,她不後悔今天所做的事情。她知道,這些對這個孩子就等於拔苗助長,對他不公平。
但事到臨頭,如果今天她沒有這樣的實力,那麼那些,他也是必定要面對的,也許要面對的,是比今天看到的,更悽慘百倍的場面。
他的身份註定了,有的時候,他就只能接受這樣的殘忍。
可這個孩子,卻讓她驚訝了,更心疼和自豪。他比大多數人,都更加了不起了。他的精神力一直很穩,雖然偶有跳動,但沒有一點散亂的跡象。所有的反應,也只是這般而已。這一夜,他甚至沒有發出一聲悽慘的尖叫來。
有的,就只是一些不安而已。甚至於大多數時間,他都是睡着的。
可今天經歷的一切,沒有給他帶來打擊,更沒有衝擊。
這個孩子,註定了是帝王。他擁有一個帝王的堅強勇敢之心。
一夜至天明,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問樂辰那邊的消息。
樂辰那邊的消息,總是在夜裡往京中送,確保她每天一起牀,就能知道他的最新消息。
樂辰並沒有報喜不報憂,因此,她知道。除了出發的那天,大概離京還近,對他的行蹤也並不是十分明確,所以得了一天的平靜。從第二天開始,便開始遭遇各種刺殺。
刺殺,投毒,各種陷阱……比唐僧取經還要熱鬧。
不過,樂辰雖然帶的人不多,卻全都是中個好手。再加上一路上早有準備,卻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那些魑魅魍魎,沒一個討了好。
而這一路上,但凡是撞上來的,也沒有留一個活口。以雷霆之勢,一路殺向目的地。以前的樂辰,給人一種仁慈的錯覺。
那些罪犯,從最初的戰俘開始,最大的懲罰,也不過是廢了武功,送去做勞工。以至於養大了很多人的膽子。他們以爲,反正不會死,能活着,爲什麼不拼一把。
卻不知道,那時候樂辰是被逼的。那時的他手裡沒人,沒有人爲他打仗,沒有人給他種地,沒有人給他打鐵製兵器……所以,什麼人他都敢用。
可現在,經過這麼久的休身養息,大漢早已國富民強,百姓人口更是翻了幾倍。殺這麼些人,他又如何放在眼裡?
何況,這些人,全都是西南那起事的幕後黑手的幫兇,不殺不足以平他心頭之恨。
於是,每一次樂辰寫過來的信裡,便總要附上一句,今日又殺了幾人。昨天,樂辰那裡很平靜,沒有一點動靜。
信裡還有樂辰給她分析的時局。
比如,這一次事件的前因後果。幕後黑手,如無意外的話,還是樂家那幾個老王。當初樂宏在外面的時侯碰到過一回。那時開始,應該就被惦記上了。
所以,派了一個樂宏一定會感興趣的“朋友”到他身邊。一路陪伴,再不着痕跡的引着他到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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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隻巨獸,應該是人馴養的。而馴養之人,跟那三位中的某一個人,肯定有關係。至於跟瀚海國那邊的聯繫……別忘了,瀚海女王年輕的時候,可就跟他們關係匪淺。七景這個名字,還是景王爺起的。
他們跟瀚海國的人有聯繫,那是理所當然的。就是不知道,配合他們的,是不是瀚海女王。
通過樂宏,將幾王一個個的引出去。最後,又借用西南之災,將樂辰引出去。最後,一舉造反。
按着他們的算計,如今京中無人,一舉奪權,應該是輕而易舉的。就算有個皇后在,也根本不被他們放在心裡。
因爲京中,供奉全都被派了出去,超一流的高手,明裡暗裡,除了七景外,一個都不剩。一個沈無忌,完全可以碾壓京城。
這個計劃,毫無破綻。
三王遠在瀚海,遠水救不了近火。樂辰出京容易,回京難。至於龍翼營的人,大部份被派出去了,而僅剩下的那點,他們拿到了龍翼令。
沒錯,那個令牌是真的。
只可惜,沒有人知道,龍翼營裡有一條首領以及達到一定級別的人才有資格知道的密令。任何信物,任何人的命令,在皇后面前,全都要退一步。包括皇帝!
這命令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的,但是,它就是存在的。而且還是得到皇帝認可的……新的龍翼營的人不明白,可老人明白。口耳相傳,達到一定的級別的他們纔會知道,龍翼營是誰組建的,是誰訓出來的。
而只要知道的,就不會對這個命令,所有違背。
樂辰的信裡便寫了:今日極爲平靜,想必京中定有動作,一切小心。同時又告訴她,明天就可以到達西南。在昨天,就收到了西南那邊的暗衛消息,斬殺了幾個貪官,一些暗處的黑手,如今形勢已有所好轉,讓她不必擔心。
七景將信從頭到尾看了兩遍,便鋪了筆墨,開始寫回信。
先將昨天的事情說了一遍,也說了她帶着啓康看着那一切的事。以及京中如今已全城戒嚴……
將信送出去,啓康便起身了。
母子兩用了餐,接着便一起去練功。
啓康昨天說的話,今天還未忘記,認真想要練武。平時站馬步都是邊站邊玩的,如今到是認真起來,一次竟堅持到了一刻鐘。
以一個兩歲孩子的體力,已經十分了得了。
“娘娘,蘇老太太穿着誥命服,跪在宮外門,想要求見娘娘。”母子兩練完武,剛梳洗完,便聽宮來報,“怎麼勸也勸不起,只是哭,實在難看,便讓人帶了進來,單獨控制了起來。請娘娘定奪。”
“可知道爲了什麼事?”
“這老太太嘴到嚴實,怎麼問也不說。不過,看那模樣,怕不是什麼好事。哭得好不傷心呢!”
“去打聽一下,看她到底爲什麼。至於人,先控制着吧。好吃好喝供應着,別的,到也不必太過理會。”
頓了一下,突的道:“去一趟楚王府,將宮裡的情況跟她說一聲。讓她這些天,關緊門戶,暫時就少出來走動了。”
半個時辰後,蘇家的那點事就給打聽出來了。
如今的蘇家,什麼都沒有,裡面的消息,是個人都能打聽到,沒有半點秘密。
卻原來,蘇佑良那個老來子,蘇家如今唯一的男丁。一年年的大了,如今已去文院讀書了。
他的身份細究起來,是比較尷尬的。跟皇后娘娘多少有那麼點關係,但娘娘又對蘇家沒什麼特別,不特別關照,卻也沒特別厭惡。
因此,那些知道的家裡,都教育自己孩子,不要靠近,也要太得罪狠。於是,就造成了很大部分小孩,對他是直接莫視。
可小孩之所以叫小孩,就是他們很多東西不懂,所以有些事情做起來,無心卻又殘忍。蘇夫人教導出來的小孩,心計還是有的。別人孤立他,他自然明白。
但他自己也慢慢的選擇一些朋友,小日子過的不算壞。但是,他還是着意去打聽了,大家都是一起進的學院,沒仇沒恨的,憑什麼孤立他?
結果真相沒打聽出來,到是聽了一耳朵,他家裡的姐姐不守婦道,在家裡做那敗壞門風的事情……
他回了蘇家,就去看蘇婉婉了。一看之後,就跟蘇婉婉吵了起來。蘇婉婉的性子現在有些瘋狂,拿起棍子,把蘇小公子一頓揍。
蘇小公子被揍個半死,如今躺着,不知死活。
他們請大夫,外傷極重,還打出了內傷。小小的孩子哪裡吃得消,一方面要養傷,另一方面,卻需要上百年的人蔘吊命。至於怎麼治……大夫說了,他們沒本事,請更高明的大夫吧。
蘇老太太就在蘇夫人的示意下,進宮來了。
想要請太醫,更想讓七景給她拿人蔘。如今的蘇家,日子大不如以前,一兩根人蔘還是有的,但蘇小公子的這傷,要養多少還不知道。
蘇老太太這行爲,那就是打秋風來了。
七景聽了之後,不由失笑。笑完了,便乾脆讓太醫去了。“告訴蘇老太太,這裡是皇宮,不是她該來的地方。這一次她擅闖,就以撤了她的誥命作爲懲罰吧。”
用誥命換孫子一條命,不知蘇老夫人會不會後悔呢!
“娘娘仁慈。”
太醫去了一趟,回來之後,還專門來給七景彙報一趟。
說是那個孩子,傷了根本。此次就算是治好了,以後身子也不會太好,只怕一輩子都要纏綿病榻。好生調理着,到還好。若是一個不好,只怕就是早夭的命。
七景愕然,“這蘇婉婉是怎麼打的?”
太醫立刻回道:“回娘娘。傷口是一根木棍所至。頭上被打了一下,其他,後背,腰間都被重擊,因爲剛好全都對着重要臟器,所以纔會……而且,打人的力氣,應該是不小。”
七景皺眉,讓太醫退下。到底還是多了一句嘴:“那邊你盯着些。”
待太醫走了,七景才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