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朗,一個據說,擁有萬貫家財,卻毫無武力的--江湖人。不會武的江湖人,絕對是絕無僅有。可偏偏,他在江湖中,人脈頗廣,在一定範圍內,大多數人,都願意給他面子。
至於理由麼,也很簡單。他有錢,支助過很多江湖人。甚至因此得了一個嚴大善人的稱號。
拿人手短,這話卻是四海之內皆準的。那些江湖人用了他的錢,自然要給他面子。而現在,這個江湖人,就坐在樂辰跟七景他們暫時休息的茶棚裡。與他們,就隔着一張桌子。
七景對嚴朗當然是好奇的,這江湖裡,所有特別的人物,她手裡全都有一份資料,關注並好奇着。樂辰幾次想將這些資料毀掉,甚至毀掉相對應的人,但最終,他什麼都沒做。只是將他們批評的一文不值。
這個嚴朗在樂辰的嘴裡,就是用父輩留下的錢財,買一些毫無意義的名望的傻子。他不但賠上了嚴家幾代人累積的財富,還毀了自己的家庭。從頭蠢到尾,身上沒有一點可取之處……最後總結:任何女子嫁給他,都只會痛苦終身。
樂辰雖然不喜這人,卻也不會憑白的污衊他。他說這些,全都是事實。只是很多人,並不能看得這麼清。
大多數人,尤其是那些受他幫助的人,都覺得,嚴大公子樂善好施,爲人豪爽,仗義疏財,值得結交。
但事實上,嚴朗花的錢全都是祖輩留下來的。他極度仰幕江湖中人的強大武力,一心想要學武。他幫這些人,也是想要學他們的武功。可偏偏,人家拿他的錢拿得十分爽快,卻沒有人會教他武功。
在江湖中,拜師學藝,那是十分嚴肅神聖的問題。嚴朗沒有資質,年紀又大,誰也不願搭他這話。他們更願意,幫他擺平一些需要武力解決的事情。
結果就是,他錢花了不少,沒學到本事。到是認識了不少江湖中人,被捲進不少事情裡去。江湖人的麻煩,豈是他能摻和的。結果就是,妻子死了,小妾跟人跑了,兒子死了,如今嚴家。就剩他一個,以及幾個小妾。
他還覺得,自己挺成功,十分得意。
總結之:蠢貨一個。
而此時,這個嚴朗正跟兩個江湖人在喝茶,大概也是剛從外地過來。在茶棚外面,綁着三匹馬。
“張兄弟不必擔心,小弟在西夏城裡剛好有個院子,住十來個人沒問題。到時你那兄弟過來,直接住過來就是。”
“那就多謝嚴兄了,如今西夏客棧早在半個月前就住滿了。偏我那兄弟被事情耽誤了……說起來,嚴兄若是見到我那兄弟,必定會高興,願意與他交個朋友。”
“哦?這位朋友不知是何方高人?”
“人稱玉面小飛龍是也。”
“咳!”七景差點笑出來,好不容易化爲咳嗽。
“玉面小飛龍?難道是那位江品堂的玉面小飛龍?”嚴朗顯然是聽過這名號的,而且,還很欣賞。
“正是。”
“真是沒想到,沒想到,沒想到居然能有機會認識這樣的英雄人物。到時一定要請張兄替嚴某引薦一翻纔好……”
七景一直忍到重新上路,坐上馬車,才終於哈哈大笑起來。
樂辰不停的撫着她的背,直讓她笑個夠。
“這些都是不入流的人。”樂辰一邊輕撫着她的背,一邊解釋道:“武功不怎麼樣,腦子也不怎麼好。”
嘴巴真毒,不過,七景覺得,他說得對極了。
可不就是武功差,腦子也不好麼。
武功就不說了,連武院裡的學生都不如的實力。至於腦子,嗤,那玉面小飛龍,不過是個山匪小頭目。沒想到,在這些人眼裡,居然還是個英雄人物。
若所謂江湖就是這些貨色,那還真是讓人失望呢。
進了城,江湖人幾乎隨處可見。
他們隊伍停在一處莊院前,院子上掛着蘇宅二字。
在宅子裡休息一天,貨物就送去了城裡的某家鋪子裡,樂泰還裝模作樣的,帶着人去查了賬。
七景跟樂辰,則在第二天,就出門玩樂去了。
兩人臉上全都作了易容,將兩人的絕代風華,全都掩了去。雖然依舊還都是出衆的人品,卻不那麼扎眼了。
走到人羣中,才更能體會到,何謂江湖。
“臭小子,給我站住。”一個小個子在人羣裡鑽來鑽去,十分機動靈活。一個大漢,領着幾個人,手裡舉着一把長刀,在後面緊追不捨。
路人居然一點都不緊張,該走路的走路,該讓路的讓路。
樂辰擰着眉,護着七景往邊上讓了讓。誰知那小個子居然直奔他們而來,直接衝到樂辰身後,“大哥,救我。這幾個壞蛋想要欺負我……”一邊說,一邊就欲伸手抓樂辰。
樂辰眼神一冷,不見他怎麼動作,便已避開他的手。
七景越過樂辰的胳膊,看向那小個子,這一看,不由眉微挑,居然是個女孩子。一雙大眼,機靈活潑。此時正因爲樂辰讓開,而顯出一分惱意。卻眼珠子一轉,又湊了過去,“大哥,他們想要搶我的璇璣令,這璇璣令可是大哥你的,怎麼能讓他們搶去……”說着,手拿了個東西,飛快的往樂辰身上塞。
樂辰冷哼一聲,氣勁外放。
“噗通”一聲,就將小個子直接震開。
“哎喲”一聲嬌呼。女子被震摔飛出去,直撞到人羣裡。她氣乎乎的瞪向樂辰:“你這人,怎麼這樣啊。”
轉頭一看那那追的人快到了。連忙跳起來,又鑽進人羣裡。遠遠的還傳來一句話:“大哥,我一定會將璇璣令給你帶回去的。”
一逃一追,很快遠離。而路上,又很快就恢復了之前的正常。
“這就是江湖?”七景有些懵,好一個無賴的女子。“這就是江湖人的不拘小節?”
樂辰點頭:“這就是江湖。這樣的不拘小節,卻跟不知廉恥也沒什麼區別了。”
“好似沒什麼意思。”她看向樂辰的臉,有些氣悶,明明已經修飾良多,少了許多風華。爲什麼那女子,還往他身上湊。
“本就沒什麼意思。”樂辰輕道,“不過,瞧個新鮮,到也不錯。”而他知道,他的小七也就只會瞧個新鮮罷了。以她的性子,不會願意過這樣朝不保夕,麻煩不斷的日子。以她的實力,這些麻煩,就像不斷蹦躂的蟲子一樣。
用心去處理,大材小用了。若是不管,又噁心煩人。
“璇璣令是什麼東西?”七景不置可否,到是好奇剛聽到的名詞。
“璇璣殿發出的令牌。”
璇璣殿,那個一殿?也就是這次要比武招親的美人所在的組織。璇璣殿殿主的大小姐。而璇璣令,正是這一次,璇璣殿發給有資格參加比武招親的人的。換句話說,這就是個通行令,資格證。
“拿着璇璣令,就可以參加比武招親。”
“這位璇璣殿的大小姐好大的排場啊,天下英雄齊聚,任她挑選。到跟帝王選妃有的一比了。”
七景眼睛眯了眯,這麼說來,之前那姑娘怎麼會有璇璣令?又爲什麼非要將璇璣令塞給樂辰?
“哼!”
樂辰好笑的拉着她的手:“他們鬧得越大,咱們就越能看到大熱鬧。”
“且看着吧。”
繞了一圈,剛回到蘇宅,便有人來拜訪。
“璇璣殿李大總管,見見蘇公子。”
七景坐在樂辰身邊,聞言挑眉。樂辰拉着她的手,神色莫名的看着對方:“璇璣殿大總管?”眼睛微眯,氣勢身放:“有事?”
李大總管一凜,態度恭敬了幾分:“是璇璣殿的錯,竟不知道,江湖中何時出現了閣下這般的高手。因此,爲了彌補過錯,今特來將璇璣令送上。”
說着,雙手捧送上一隻紫檀匣子。輕輕一按,匣子打開,露出裡面一隻青玉令牌。
七景似笑非笑的看向樂辰。
樂辰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璇璣殿這是什麼意思?”
“璇璣殿三日後,將有一場璇璣宴。這璇璣令,即是請柬。”
“那就留下吧。”
李大總管鬆了口氣,立刻道:“即時,還請蘇公子準時赴宴。”
待李大總管離開,七景便將那璇璣令給拿了出來:“璇璣令,不是比武招親的資格證麼?看來,那位璇璣美人,看上你了呢。”
樂辰將人抱到自己腿上,“白天那個。我不信你沒看出來,也許只是不服氣。不過,你不是想靠近些看麼,這不正好可以到最前面看。”
七景從他腿上跳下來,“再說吧。”轉身進了內院。快到她住的院子的時候,就聽到了花清語住的院子裡傳出琴聲來。
她每日都要練琴,哪怕是在路上,也是一日不綴。此時又到她練琴的時候了,往日裡,她的琴音總是清越平靜,今日卻顯得有些凌亂了。
七景想用精神力掃一掃,想想又放棄了。
轉個彎,又往院外走去。乾脆的出了蘇宅,剛到門口,樂辰就追了上來。
“你還是別跟我出去了,不然我真怕,哪天我要跟別人比武來爭你。”
樂辰連忙討好道:“不用你跟別人比武,誰敢跟你動手,我就先殺了他。我保證,你不爭,我也是你的,從上到下,從裡到外,全都是你的。”
“哼,說得好聽。”七景一甩手,大步往前。
樂辰自然是亦步亦趨。
走了不多遠,七景的氣便消了。她皺着眉,她的脾氣似乎有些躁,有些不受控制。瞪了樂辰一眼,都是他的錯,沒事惹什麼爛桃花。就應該將他那張臉再弄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