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子完全就是靠拼命,給生生把龍翼營的人拼到心軟,要是不給他過,這小子沒準就死在裡面了。
因爲這小子根本沒練過武,碰到個人,就往上撞。不管是被打被踢被踹飛,總是立刻就又撲上去,一身的傷,卻還是一次又一次的往上撲。
就繃着一股勁,除非徹底爬不起來,否則就還要往上衝。小小瘦瘦的身體,卻藏着無法壓彎的堅韌堅強。讓龍翼營的人也實在是沒辦法了,而且……大概碰到這傢伙的人,也是挺欣賞這小子的那股不要命的勁的,所以乾脆就給了他一個機會。
不會武沒關係,可以學。沒當地兵沒關係,可以練。可很多武藝不錯又當過兵的,都缺少這小子身上的那股勁。
“這小子,不錯。”樂固如此稱讚,已將這人記在心上。想來,只要以後能夠保持,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幾人又看了一會兒,沒再看到特別出彩的人。
樂辰跟七景便先一步離開了。樂固是院長,別人能走,他卻不能。樂泰看着並肩而行的兩人的背影,便依舊笑着未動。
直到兩人離開,樂固纔看着他,半晌才搖了搖頭:“我聽說,你準備在旁支裡找個孩子繼承香火?”
樂泰眉一皺:“你聽誰說的?我並無此意。”
樂固眉一挑:“當真沒有?”
樂泰笑:“自然沒有。”他看着燕王府,不知哪個下手重了,一根廊柱就這麼直接轟然倒了。那是他的家,可是,他卻半點感覺也無:“我正在物色人物,燕王府也該有個女主人了。”說到這裡,他笑看着樂固:“回頭你看中了哪一個,我幫你順便查一下。”
樂固笑了笑,不再說話。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故事,每個人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便是兄弟,也不必事事偕知。
樂固端起茶盞,如飲酒一般,一口飲盡,“好茶。”
樂泰臉上笑意不減,將杯裡的水也如他一般飲盡,便默默起身離去。
……
樂宏第二天一早,就跟着樂泰他們進了宮。上午跟着上朝,中午一起用餐,順便向七景表達了一下,對新的齊王府建成的感激之情。當然,他表示,十分喜歡。
七景有些澀然,齊王府,她並未盡心。
然後又跟七景要了錦繡閣後面的機關樓的使用權,便顛顛的走了。第二天一早,就帶着幾個好友,一頭衝進了機關樓,廢寢忘食……一直過了半個月,終於心滿意足,又帶着些許意猶未盡的走了出來。
樂家幾兄弟,又在龍鳳宮裡團聚一起。他就給自己定了行期:“四哥、四嫂、五哥、泰哥。我準備下個月初六離京……”
將自己的路線和打算跟幾人說了一遍,“我算了算,少則兩年,多則五年,這些地方就能全都走遍。”
雖然早知道他要離開,可沒想到,他的心這麼大。
他根本就沒準備在大漢境內遊玩,而是要去周邊的那些小國。曾經大衍的附屬國,在大漢立國之後兩年裡,並未有所表示。雖在今年遞了國書,同時也送上了歲貢。但不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跟前朝不可比。
對方有意試探,作此舉正常。但在他們這邊,卻是不被尊重,被欺瞞,被挑釁。因此,他們有必要做些什麼。
樂辰本就打算要宏兒做點什麼,既然他的行程跟他想的剛好符合,那還有什麼不好。
當下拍板定論:“那這一趟,可要好好的玩才行。”
過了幾天,樂宏帶着一行人,輕裝簡從,一身尋常的離開了京城。只是暗地裡,樂辰給了他一支百人小隊。龍翼營的百人小隊……一路跟着隨他,保護他,聽命於他。
對於樂宏的旅程,所有人都是羨慕的。可大家都身有職責,任性不得。樂宏可以,是因爲他年紀小,也是因爲,他年小小就受了那麼多的磨難。此時,該是他出去走走,放寬心胸的時候了。
最主要的是,不管是樂辰還是樂泰,對他都是抱着極大的期望。所以,更希望他走出去,多看看,而不是侷限在軍中。
宏兒一走,京中便覺少了幾分熱鬧。讓本來就以看戲爲樂的七景,少了許多樂趣。旁人便是有些熱鬧,也不是她愛看的。
因此,到是把精力放在給樂固選妃的事上。
她身邊的人,一慣有收集各家貴女資料的習慣。
難得她來了興致,便讓人將所有適齡的女子全都找了出來。自己親自挑選……第一排除的,便是身體有問題,有家族遺傳病史的。同時也排除有感情史,婚配史的。這些都是一目瞭然的,所有資料打開,第一頁上必定標明的。
所以,排除的極快。
第二個便是看品性。下面的人大約是知道她注重這些,所以,蒐集的特別多。大事小事,零零碎碎,卻也十分的有意思。
尤其是下面的人,不知哪學來的習慣,各種信息記事之後,總要寫上一段評論。到後面,還有其他整理的人,會在評論後再加評論。一條條加下來,本來十分枯燥的情報,被這些評論一點評,便成了樂不可支的好戲。到像以前看新聞評論一樣,讓她看得津津有味。
這兩點篩選之後,纔看性格。
鑑於樂固真的沒有,想要婚前好好見見人家姑娘,培養一下感情這種意願,打定主意要盲婚啞嫁。七景只好將那些,溫柔的跟符善兒有的一拼的--這一種,以及樂固特別提過的,冷傲孤高的那種人給去除掉。
便是如此,篩選之後,也還有近百個待選。
最後,才按着家世,從高到低列好。
將畫冊和個人信息,全都給樂固送去。特別讓人遞話給他:“剩下的自己選,選出合意的,再細看。”
至於更細的東西,七景就沒替他決定。畢竟,將來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是樂固的事情。
他需要的是一個對他唯命是從的,還是需要一個能持家理事的。是需要一個跟他琴瑟和鳴的,還是要一個大度寬容的……這些全在他自己。
每個男人對自己妻子的要求都不同,她能將不合適的排除,卻不能幫他挑合適的。
樂固的速度很快,送去的第二天,就將東西又送了回來,他選了三個人出來。並言明,“請四嫂再幫着相看考較一下,旁的不論,只要能管得了後院,並能教育好子嗣。且後者比前者更重要。”便是這三人,他也沒準備親自看一看。
樂辰聽了笑着搖頭:“五弟這也太懶了。”
七景當時就坐他邊上,聽着這話,到是想起一事來:“我記得當初,不是有個女子在他身邊?後來怎麼……”
那個送符善兒到西涼城的女子,如今卻是連名字都沒記得了。
樂辰也是想了許久纔想起她說的,只是同樣也不記得模樣名姓,卻道:“我到是知道,前些年還是戰亂時,五弟還在南邊,符家的人爲了符善兒,算了他身邊一個懷了身孕的女子。具體情況我未細問,但那之後,短短一個月,整個符家,就被五弟給毀了。後來,便未曾再聽到這女子的消息。”
七景怔了一下:“五弟到是看不出來,受過情傷的模樣。”
樂辰笑了:“受了情傷該是什麼模樣?”
“……”她也失笑。是了,又該是什麼模樣呢?不同的樣,反應也是不同。五弟看不出來,只能說他心性強大罷了。有人耿耿於懷,有人卻能拿得起放得下,有人面上永遠不顯,心底卻永難釋懷,誰又規定,該是什麼模樣呢?
不過,樂固平時,還真是半點看不出來。
“別管這些了。五弟,卻是比我們更像皇家人。”樂辰將一份急奏放到她面前。
“是什麼?”七景成功的被他轉移了注意力,打開一看,眉就挑了起來:“有人去臥龍谷,試圖救駕?救哪一個?”那裡可是三位,不,算上那個景王的“兒子”,其實是四個帝王呢。
從頭看到尾,不由失笑。傳消息來的人,也不知道對方救的誰。因爲那些人根本連臥龍谷都沒能進去,那幾位,他們哪一個都沒見着。
那些人唯一讓人刮目相看的就是,任務失敗,逃的逃,沒逃掉的,全都服毒自殺了。他們沒能找到一點線索……
不過,鑑於他們之前抓的那些線索,這些人就算死得再幹淨,他們也能猜到些的。
樂辰又拿了一份奏報,看了之後,又將之放到七景面前。
七景詭異的看他一眼,他會專門遞給她的,要麼就是特別有意思的,要麼就是跟她有關係的。今天有意思的消息這麼多?
結果一看,卻又鬱悶了。
“蘇佑良居然死了。”看到最後,不免輕嘆。“季舅舅這是爲娘報仇了麼?”她到是沒想到,季舅舅居然不遠千里,還專門去了一趟,就只爲了弄死蘇佑良。
這消息,也算跟她有關吧。不過,這大概是最後一個消息了。
說起來,雖然沒多少真心,卻也是兩輩子裡,唯一叫過爹的人。雖然沒有半點感情,其實對這人,也是有些特別的。哪怕她自己沒表現出來,可樂辰定是發覺了。
“蘇家那邊,到是可以放放了。”那個宅裡的所有人,跟她是徹徹底底的沒有關係了。“過兩天,讓蘇婉兒也回去吧。”
樂辰將她摟進懷裡:“你有我。”
“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