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會過來嗎?”用完早膳,七景才又問道:“那個符善兒好歹是他託過來的,如今既然還活着,總要跟他交待一聲。”
樂辰眉輕皺:“她到是命大。”顯然,他跟七景一樣,沒想到她還活着。“過幾天,五弟總要過來的。”
七景想着他之前的打算,囧了囧,也就將這話題拋開。
兩人閒聊幾句,樂辰便又去做事了。
而七景,作爲隨身綁定者,自然又去了側殿。樂辰其實一點不介意,她就坐在他身邊,陪他一起去跟那些大臣,討論那些無聊的問題。什麼後宮不得干政,樂辰根本沒這概念。這天下就是爲他的小七打的,她想玩玩,還能不得干政?
可他捨不得,捨不得他的小七,坐在衆人面前,被那些人看個遍。一想到有人當着他的面,時時覬覦他的小七,他就想殺人。但他知道,這些都是大臣,是爲他辦事的。殺了的話,沒人幫他辦事。他就沒時間陪小七了,兩害相取,只能讓小七待在側殿裡。
七景閒着無事,琴棋書畫擺足了,想玩什麼玩什麼。當然了,琴麼,她只能看琴譜。到是想談,可離着議事的地方太近,她不好吵着他們。棋就只能自己跟自己下。
不是找不到對手,而是這宮裡,除了樂辰外,沒誰敢當她的對手。也沒人是她的對手……她約莫覺得,樂泰大概是能跟她對弈的,可樂泰,總是要避嫌的。
其他的,她便自己玩了。寫字畫畫,許多成品,每次都被樂辰拿去,精心裝飾好,又讓她藏到空間裡去。並言明,這是他的收藏,絕不能弄丟了。
偶爾興致來了,找了茶器和各種茶過來。慢慢鑽研茶道……其實,不論是琴棋書畫還是茶道又或者是別的,任何一種,往深處鑽研,都還有很大的空間。
只是,她懶得很。
這一輩子,她不需要靠這些來賺錢,於她只是興趣。
喜歡什麼,自然就玩什麼。搞那麼累,跟她的初衷有違。
如此過了三天,和談的事,終於開始了。
大漢這邊,將願意和談的消息先透露出去。並且,還裝模作樣的成立了個談判團。唔,統共花了半個時辰,樂辰將最不講理,最愛吵架,總吵得別人頭疼的幾個。再加上衝動易怒,愛動手的幾人組成一個團,派了出去。
然爾,第一次見面,兩邊就吵了起來。僅一個時辰,他們就合力,把對方的人趕了出去。而且,還把對方打的鼻青臉腫,那叫一個悲壯。同時申明:拒絕再談。對方不憤,卻不得不再次找上來。
這一次大漢這邊表示,爲表誠意,國君將親自出面。對方派代表來,地位不對待談什麼。趕出去。再來再趕,來來回回七八次。從將領到大臣,最後到皇子,皇帝的親信。全都是連樂辰的面都沒看到,就直接被趕了出去。
最後沒辦法,大漢這邊終於透露:“要和談,派個與咱們陛下身份相當的人來。否則,一切免談。”
大漢擺明了,就是無理取鬧,有實力就是這麼任性。你們愛來不來。反正打不怕,不打更不怕。
於是,纔有了這一次,三國皇帝,組團來西涼城之事。
前一天還是陰雨連綿,到了和談的當天,便已是豔陽光照。炎熱無比……這麼大的熱鬧,街面上都沒什麼人出來。太陽照着白花花的路面,閃着人的眼。
皇帝,御王,景王。三人,各帶了一隊人,在大漢大軍的護衛下,進入西涼城。
三國的三隊人,加在一起,足有上千人。一路走下來,相當的壯觀。
如果想做點什麼……這上千人若都是龍翼營的水平,那說不定,還真能折騰點事出來。可惜,這天下,也就一個龍翼營。
不過,進城前,還是要先搜身。
很不給面子,簡直是赤果果的打臉。但是,樂辰就一句話:不給搜,就滾。皇帝都親自帶隊來了,這一點,也就忍了。
和談的主動權,在戰鬥勝負分出的一瞬間,就已經牢牢的掌握在樂辰的手裡。樂辰的態度更是直接,糧食在他的手裡,他對於其他也沒什麼野心,能用什麼打動他,就看他們自己給自己估價了。
這對於另個三國十分憋屈,三位樂家長輩本來都不想來,但被逼到這份上,他們卻不得不來。示弱,丟人……卻無可奈何。他們連魚死網破的權利都沒有,因爲他們不是一個人。
大軍快斷頓了。而在他們身後的百姓,早已易子而食。再下去,他們也不必打什麼仗,爭什麼江山了。空有土地,沒有百姓,爭來何用?自己當地主,種地麼?
三支隊伍,住入客棧休整。
因爲根本沒什麼使館,譯館的。雖然樂辰重視西涼城,但並沒有決定,真的將西涼城當國都,他的目標,並不只是這狹小的天地。
很多東西,都是能省則省。
到了中午,纔派了外交大臣,將三位國君,以及限帶的三個隨從,一起請入漢宮,拜見他們的大漢皇帝陛下。
這是戰敗國對戰勝國的尊重。本來,這事放其他任何時候,都沒問題。要放在眼面前,這事兒就怎麼看都覺得詭異了。
樂辰高高在上,下面站着的,按理該向他行禮的三人,一個是他的生父,兩個是他的親叔叔。
而此時,三個人挺直着背,就是不行禮。
樂辰不急,他甚至沒有正襟危坐着。而是身體微斜,一隻手肘靠着椅把。視線直直回視着三人。
不言語,四個人都不言語。
樂泰微垂雙目,不與任何人的視線接觸。臉上依舊帶着淡淡淺笑,卻也是半個字不出。其他人看這樣的情況,就只能閉口不言。
這是帝王的對峙,他們沒有資格參與。
時間恍惚凝滯了一般,空氣也緊繃起來。天似乎越來越熱,他們開始慢慢出汗,不一會兒,就沾溼了衣衫。可便是汗水滴到地上,也沒誰擡手去擦拭一下。就怕打斷眼前的一幕。
“畜生,還不滾下來。”
終於,有人開口了。大衍皇帝,可惜,糟糕的開頭。
樂辰勾着嘴角,依舊不開口。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幾人,對於大衍皇帝,卻是已經全然的不屑,連掩飾都不屑了。
大衍皇帝怒急,氣得想上前。被身後的隨叢,一把抓住。也不知那人做了什麼,他竟生生的止了腳步。又繃着一張怒臉,瞪向樂辰。
僵局,再一次出現。
七景的精神力掃過那個抓着皇帝的人,不由微微挑眉。居然是蘇佑良,他一個文官,跑這兒來幹什麼?
再一想又明白了。三國如今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想從他們這裡弄到物資。要東西,自然要靠臉面了。
關係好的,借一點沒問題,白送也不是不行。關係一般的,花錢買就是。關係不好的,想買這錢都花不出去。
皇帝跟他們,已然算是撕破臉。找來蘇佑良,大概是想走她這條路吧!
笑了笑,打得好主意。不說如今她已經知道,她不是蘇佑良的女兒。便是不知道的時候,她也不會爲了蘇佑良,而置樂辰的利益不顧。
“有的人,永遠都看不清自己,總愛癡心妄想。”輕聲低喃,又繼續觀察着其他人。
御王她之前是見過的,只因爲他對宏兒的不公,便讓七景,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他。何況,他有一雙陰戾的眼睛。
這樣的人,陰毒着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他身後跟的人,七景到是認出了一個,北平王世子。
七景又想笑了,御王帶着這人,跟皇帝一起出現,是想幹什麼?她可不信,御王已經忘記了這裡的事了。她也不信,皇帝不知道,這北平王世子,跟蘇婉婉的關係。更相信,北平王世子絕對知道,如今的蘇婉婉在哪裡。
注意力又放到景王那裡。景王臉上戴着面具,不過,這面具對於七景來說,形同虛設。直接透過面具看真臉,這一看,到是有訝異的挑起了眉。
景王長得還真是英俊啊!貌比潘安,形似宋玉,龍章鳳姿,玉質君子。這些詞用他身上,真是半點也不誇張。跟樂泰只有三分像,氣質卻勝他許多。
他看到了樂泰,視線偶爾飄過去,卻並未準備開口。
七景有些迷惑,這樣的景王,是如何傷了樂泰的心的呢?
“樂辰,你當真要如此折辱我們?不談其他,我們也是你的長輩,你竟要我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向你行禮?”御王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話語中帶着些高高在上的指點。好似長輩對晚輩教導,訓斥。
樂辰終於開了口:“叔公們上朝,該跪拜的時候,可沒有一句不甘。”
“那怎能一樣?”
樂辰嘲諷回視:“在朕看來,沒什麼不同。”
樂辰不愛用什麼孤,朕之類的自稱。可這一次,他用了。那一個字,也被他說得高高在上,孤高和寡。然爾,便是他說得少,也給人一種理所當然自然。
皇帝永遠不甘寂寞:“朕?在朕面前,你有什麼資格自稱朕?”
樂辰依舊淡淡的嘲諷的瞥了他一眼,便淡定的轉開頭。“看起來,幾位此次來,不是來和談的,而是來敘舊,論親排輩的?”樂辰終於坐直了身子,“可惜,朕對此沒什麼興趣。如果你們來意只是如此,那我們也沒什麼可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