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被打的人,有的還在悲嚎,有的,已經昏迷。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板子就不會停,他們就會一直打下去。
“賜死我吧!”皇后面無血色,聲音絕決。
“你是朕的皇后,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價值。”皇帝胳膊肘抵着椅把,手託着腮。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的呵呵笑了兩聲:“對了,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老大在你宮裡的小花園裡找到,昏倒在水池子裡,下半身被水裡的水蛇給咬了,這輩子是廢了。”
死?他是那麼仁慈的人麼?
“不,不可能。他不是去……”
“去什麼?你們算計了老四的未婚妻,讓老大去糟蹋人家。結果,他自己卻遭了天譴--廢了。你最在意的兒子廢子,你所想的一切,全都成了泡影。”皇帝突的望天,想了想:“如果朕把皇位傳給老四,理由麼,就是老四是嫡子。你說,老大會不會恨你?”
會,一定會。
皇后幾乎想也沒想,就得出這樣的結論。她知道,她的兒子像她。所以,她瞭解他。就像她恨她的小兒子一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結局,那她的大兒子,一定會恨她。
“不,不行。老四那個畜生,根本不配爲帝。”
“朕說誰配,誰就配。朕瞧着老四就不錯……碰上你這樣的娘,他還能活到現在,可見是得天獨厚的。”
“他前面二十幾年,連大字都不識。文不通,武不精。於朝政無力,對百姓無功……他憑什麼當皇帝?”
皇帝眼睛眯了眯:“自然是因爲,朕說他可以。”
“回稟皇上,這幾個奴才已經全都沒氣了。”第一輪,終於全都打死了。
被皇帝帶跑注意力的皇后,又轉了回來。看着那打爛的背,死不冥目的眼,她嚇了一跳,控制不住尖叫起來:“啊!”
皇帝好整以暇的看着,直到皇后叫完,纔再次開口:“換一匹,繼續。”
就這樣,一批又一批。每到打時,皇帝就轉開皇后的注意力。待人死得差不多了,就把她引回去。這樣,比從頭看到尾,壓力更大。
因爲她不會知道,她面對的死況是怎麼樣的。那些怨恨的眼神,人臨死前的怨恨,幾乎凝爲實質的恨……一再刺激着她的神經。
拉緊,放鬆,拉緊,放鬆……還有一把懸在頭頂的劍,隨時可能落下……於是,當最後一個奴才也嚥了氣時。
皇后瘋了。
皇帝都沒讓人看診,直接甩袖離去。
並下令:“鳳藻宮從此閉宮。一日送一頓飯食即可。”
沒有留半個侍候的人,不管她是真瘋還是假瘋。早晚有一天,她都會徹底的瘋掉。
同時,皇帝對外宣稱:“皇后染了怪症,閉宮休養,任何人不得打擾。”
而鳳印,也在第二天找到了下家。不是貴妃,竟是良妃,李氏。曾爲皇帝生過兩兒一女。但兩個兒子都沒活下來。只有一個女兒,如今才八歲。
鳳印落到她的手裡,自然是意外驚喜。接着便是得意……
得到這消息的七景卻是微微挑眉,問樂辰:“皇帝這是要捧殺她?”
“只是要殺她,卻不好無緣無故的動手罷了。這人一旦得意了,便會猖狂。之後等着她的,就只會是滅亡。等着吧,接下來這段時間裡,這鳳印還不知要勾掉多少魂魄。”
“良妃就是那天,跟着進了內殿的妃子之一吧?”
“不錯。”
七景想了想,搖了搖頭,便不再盯着這事。左不過就是宮斗的戲碼而已……與她暫時沒什麼關係。
“大皇子不行了,二皇子三皇子該高興了。”佔了嫡長的名頭,大皇子這些年,可是攏了不少勢力在手。如今大皇子是真的不行了,畢竟,如果是病,還能治。可少了一截……那是治也沒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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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管皇帝,還是其他皇子,都沒刻意去瞞這件事。
他是必然與帝位無緣的。因此,他的那些勢力,只能被他的兄弟們瓜分。
七景問樂辰:“你沒有去分一點?”
樂辰揚了揚手裡的賬冊:“這些就是我瓜分來的。”樂辰感嘆:“沒想到,他手裡居然有這麼多店鋪莊子。”
說到莊子,他便想到七景的莊子:“不如,這些莊子都給你打理吧。反正你遲早要嫁過來,這些內務,本就該四皇子妃你來處理。”
“有多少?”七景好奇了,一看更吃驚:“光莊子就三十多個。”她看向樂辰:“你果然是你們兄弟裡最窮的。”
樂辰莞爾,卻沒說,他比他大皇兄富裕多了。就是沒莊子罷了。他不明白,他的小七怎麼就非得認爲,莊子纔是富裕的象徵呢?
“全都是良田啊。”七景兩眼放光:“手續都辦好了麼?”
“好了。你可以隨時上手。”
“今年先不急,這會兒要種的,基本都下了種。等到秋收之後,我莊子上的人,能騰出手來。”
頓了一下,又道:“你手裡有沒有對農事管理感興趣的。若是有,不妨找兩個出來,專門負責這些。”
“有的。”
“那就成。人到了,送到我莊子上去,先跟馬長安一起看看。”頓了一下,又道:“還有,之前不是學了馬長安的那種畫圖法嗎?讓他們將這些莊子的地形圖,全都畫出來。”
七景想着,皺了皺眉:“你會不會忙不過來?”
樂辰很認真的想着:“人手是有些緊。不過,你這事兒反正不急。兩個人,就足夠了。”
果然,沒有管理班子,沒有團隊,做起事來,就是麻煩。
她琢磨着,將身邊的人,全都用起來。她觀察過,個個都有些本事。整天跟着她,只爲了侍候她,實在有些浪費了。
“那畫圖就不用你了,我身邊有一個,圖畫得不錯。”
“也好。”樂辰一點沒客氣:“對了,還有一件事,還得跟你說一聲。”
“什麼?”
“餘右相估計就這兩天了。他只要一死,蘇佑良必定上位。”
七景挑眉:“我明白了。”
“你準備怎麼做?”
七景笑了笑:“你說,對於手下,皇帝最在意的是什麼?”
“忠誠,能力。”
“所以,只要讓他在這兩方面,染上污點就夠了。”而有一個多疑的帝王,如果只是在能力方面動手腳的話,必然是不會信的。但忠誠,任何時候,他都會在意的。
“皇帝最大的敵人是誰?”
“新濟。”
“如果蘇佑良,跟新濟,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你覺得,皇帝還會提拔他麼?”
“不會。就算提上去了,只怕……還不如不提。”
“就是這樣。”
“你準備怎麼做?”樂辰有些擔心:“通敵賣國,可是滿門抄斬之罪。不是鬧着玩的,你若不喜他升上去,我來做。不需要染上這樣的污點。”
“不,我要自己來做。”七景眼睛堅定:“而且,我有數的。只會讓皇帝懷疑,卻不會有證據。”她眯着眼:“我要從此,斷了他的仕途。用我母親的一生,換來的榮華富貴,我要親手毀了它。”
樂辰將她擁到懷裡:“好,想做,就去做吧。”
…………
第二天,七景難得的,帶着一票人,回了蘇家。
給老太太請安,順便給蘇夫人添堵。當然,更重要的是,順便爲某些人提個醒。
“祖母,我記得年前的時候,就準備將嫵嫵記到蘇夫人的名下的。現在雖說晚了許多,可也實在不該再拖下去了。”
老太太連連點頭:“景兒說得是極。可恨那惡婦,竟然要將我的孫女們給賣掉。”
七景笑了:“祖母,餘右相,可是快不行了。而據我所知,蘇夫人的幾個嫂子,跟她的關係,着實不太好。尤其是,餘三小姐進了二皇子府,還是因爲我的原因……聽說,蘇夫人在餘家那些天,過的可不太好呢!”
頓了一下,又道:“何況,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老太太立時便笑眯了眼:“還是我的乖孫女看得通透。”
當天,七景離開之後,老太太就把蘇佑良叫了過去。
第二天,老太太就送了信過來。蘇夫人同意將蘇嫵嫵記到名下。
七景派人將蘇嫵嫵接過來玩了一天,並且好心的提點她:“你道我爲何敢這麼跟他們鬧?不過是因爲,我已無其他牽掛。而我又有一個厲害的舅舅罷了。我們女人啊,能靠的,不外就是親人。父母是親人,舅舅也是親人。可父親什麼樣,你是知道,我們在那人家裡的地位,還要靠自己掙呢!幸好,我有一個好舅舅。”
“舅舅嗎?”嫵嫵低頭,幾不可聞道:“我也有的呢!”
七景卻已經把話拉開了,只是在她回去的路上,不小心碰到幾個人,再不小心聽到些消息。
她的舅舅竟然升官了,之前只是京東衛的一個隊長。如今卻已連升三級,成了營長。
這讓她的心,瞬間火熱起來。
成爲嫡女,只是名聲上好聽。可實際上,跟以前並沒太大的區別。
沒有底氣,她依舊什麼都不是。
但如果有這個舅舅,那就不一樣了。她可以像大姐姐那樣,回家之後,成爲坐上客,無人敢小覷。
回家當晚,她猶豫了一會兒,便去找了蘇佑良。
第二天,蘇家便遞了貼子去安定衚衕。
在這事之後的第二天,餘右相在深夜裡,靜靜的去了。餘家一片素槁,哀聲不絕。
蘇夫人當夜便回了餘家,蘇嫵嫵只有名,卻未廣而告之。所以,蘇夫人根本就沒帶她去。
於是,蘇嫵嫵便得了空,接連幾天,都去見她舅舅。兩人都有心,到是一拍即合,親密起來。
再然後,七景找了一個在京城的,新濟國的暗點。弄出些事來,引起些注意,再把人引到那個舅舅那裡去。
這事兒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