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緣份。”天悲道長撫須點頭。
七景也很滿意:“這緣份極好!”
皇帝再次哈哈大笑:“道長有緣得收高徒,師門傳承有望。說不定,將來還能更上一層樓。”
此時的皇帝身上,看不出一點,在打七景的注意。似乎過去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都不曾出現過一般。坦蕩,坦然的讓人害怕。
天悲道長一臉期冀欣慰:“蒙皇上吉言。”
七景卻是不以爲然。
皇帝說到底,就是想長生,想得道成仙!這種事,她覺得做夢比較快!不說這世上是不是有神仙,就算真有,她師傅自己先成仙了好吧。還輪得到皇帝這個半路出家的?
七景的視線很快就從閒雜人等,又轉到了景契身上。歪着頭看了一會兒,忽問道:“師傅,爲什麼師兄,一直不開口說話?”
天悲道長微怔,隨即咳了一聲:“你師兄,不能說話。”
這個能字用得真是妙極了!也許是因爲身體條件,所以不能。也可能是因爲條件特殊,所以不能開口。或者只是皇帝在這裡,不想被懷疑,所以不能……不管他到底會不會說話,這個能字,都不算說謊。
出家人不打逛語,也不能在皇帝面前欺君。
七景一臉可惜,也沒有再多問:“師傅,不是說要煉藥麼?何時開始?”多一個皇帝在這裡,實在讓人不喜。
“待吉時,即可開爐。”天悲道長指着藥室:“你先去藥室,將需要用的材料,準備一份出來。”
七景眼睛一亮:“是。”
天悲又道:“景契,你也去吧!”
景契彎腰行禮,跟在七景身後,進了藥室。
藥房的門打開,又“啪”的一聲關上。下一秒,她已經被人摟進懷裡。
“呵!”七景笑着在景契,確切的說是樂辰的懷裡轉了個圈,面朝着他。手點着他的胸口,壓低聲音問道:“你什麼時候成我師傅的侄子了?”
“是師侄。”樂辰抱得緊緊的:“半個月前,我拜了天悲道長的一位道友爲師。”
“你居然拜了道士爲師?不會要出家吧?”
樂辰笑了:“當然不會。”頓了一下,聲音壓到最低:“天悲道長曾言,只要遇貴人,化解厄難,我便是正宮帝星。正宮帝星,如何能出家?那是逆天!”
什麼叫正宮帝星?意思是說,在某個一時間段,會出現很多,可能成爲真皇帝的人,而每一個人,在星相上,都有一顆特定的星辰。
打敗其他人,最後登上九五之位。那麼,一星獨璨,其他的,便只能暗淡無光。此謂正宮帝星。
通命理的人,可以通過星相,來推測未來的走向。這便是一大依據。她的師傅,顯然是這方面的高人。
“那麼,貴人呢,遇到了麼?”
“遇到了啊!就是你啊!”樂辰低頭親了親她的額。“你就是我的貴人。”
七景眉微皺,隨即又放開。推開他:“怎麼就進宮了?”
“你滯留宮中,我很擔心,也很想你。不來看看你,我如何能放心得下。”想到這個,樂辰身上的殺氣便控制不住往外溢。
“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可我依舊擔心。”
突聽外面一陣腳步聲,兩人瞬間分開。樂辰還拉着她到一個藥櫃前,裡面是早已分好的各類藥物。
其中一個箱子裡,更已經分好了一份,與藥方完全一致的藥材。
七景眨了眨眼,準備的還真是充份。
樂辰這一會兒,已到了另一個藥架前。同樣拿了個箱子,一樣一樣的,開始分辨藥物。
七景挑了下眉,將箱子放到一邊。重新選了個箱子,也開始自已找藥。
樂辰見狀,指了下某個藥架。七景笑着走過去,很快便找到了目標物,而且還是兩三個放在一起。她一連拿了好幾樣,門便開了。皇帝跟天悲道長一前一後走進來。
看到兩人,一個在最東,一個在南邊偏西。沒有刻意遠離,也沒有接近。皇帝將兩人互動看在眼裡,終於將最後的疑心放下。
天悲道長只作不知,走到箱子邊上查看一遍:“這是你整理出來的藥?”
七景走過去,小心翼翼的,帶着些討好的看着他:“師傅,有問題嗎?”
“沒問題。”看了一眼她箱子裡的藥:“既然已經配過一次了,那就再配一次讓爲師看看。”
七景氣悶,她不過是故意當着皇帝的面,把一兩個疑點,先挑破而已。何況,她不挑,皇帝就不懷疑了嗎?於其讓皇帝自己想到,發覺,再藏在暗處驗證。不如她自己挑出來,反而光明正大。
沒想到,轉眼之間,這就現世報了。
“是。”雖然有些氣悶,但她也半點不怯場。
精神力放開,整個藥房裡的情況全都瞭然於胸,順着之前的架子上的藥,乾脆利落的將需要的材料,選擇拿取。然後小心的放到箱子裡,一樣一樣,毫不猶豫。讓人一看就知道,之前肯定是做過的。
當然,速度不能太快,得慢慢來。讓人一看就看出,她對於這裡的幾味藥,是熟悉的,卻又不夠熟悉。
一圈下來,很快材料就齊了。
重新遞上,天悲道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藥找的不錯,戲也演的不錯。
七景眨了眨眼,略帶討好道:“是師傅教的好。”
“吉時將至。”天悲道長看向皇帝。
皇帝立刻點頭:“道長請便,朕立刻下旨封宮。”旋即又看向景契和七景:“他們兩人?”
“七景是我弟子,自然要帶在身邊,悉心教導。景契雖不是我弟子,他長輩之前也曾有言,若有機會,便教導一二。留下來,看一看吧。能學多少,端看他自己了。”說完又看向景契和七景:“此事先與你二人說。煉藥需得一心一意,全神灌注,容不得半絲打擾。你二人只能看,不能動,不能說,不能問……便是雷劈天塌,你二人也給我離得遠遠的再被劈。”
景契立刻點頭,以示自己知道。
七景黑線無語,被天悲又瞪了一眼,纔不甘不願的點頭:“知道了。”
皇帝在師徒兩一唱一和下,終於走了。
封宮,大門緊閉,侍衛將四面,圍了個水泄不通。
煉丹房裡,七景繞着半人高的丹爐走了兩圈,又滿是好奇的開始各種詢問:“師傅,煉一爐丹,要多長時間?”
“不同的丹,需要的時間不同。”
“這一爐呢?”
“這是延壽丹,只需一天一夜。”
“那這麼長時間裡,師傅是要不吃不喝嗎?”她腦子裡想的是,這煉丹,是不是跟太上老君那樣……
“……自然不是。”
七景訝異,那事實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事實就是,所謂煉丹,根本就只是熬藥而已。
丹爐其實分爲兩部份,上面是藥爐,下面是火爐。可分拆開來,但平時放在一起,卻是一體。看着挺神秘……而且,燒的不是木柴,而是碳。
碳這東西,七景不陌生。熟悉的很,可在這裡,卻是極少見的。
要知道,往日用的所謂碳,都是木碳。而這個卻是煤碳……碳塊小,也不知是什麼切割的,四四方方,大小一樣。裝在邊上的櫃子裡,拿出幾塊來。
“一塊爲小火,兩塊爲中火,三塊爲大火。”
看到這個,她對於這所謂的煉藥,已然完全不再具有幻想了。果然,還都是凡人,不是神仙手段。
點火,加水,放藥……一件件,時間多少,火勢大小,被控制的分毫不差。
吃飯自然是要吃的,只要這些精準的記好,並不需要時時盯着。也決沒有師傅說的那麼緊張。
三人邊吃邊聊,天悲道長甚至還小飲了兩杯。更有很多時候,事情都指使她這個弟子去做。掀個蓋,丟個藥進去,拿東西攪伴,順時針五十下,逆時針五十下……
七景對於所謂煉藥,徹底幻滅。
煉藥時間其實只有一天,剩下的一夜,是蘊養。
天悲道長在藥爐上,貼了幾張符,是風系和木系的符。風系的效果,只是旋轉。而木系的,卻是催生符。
因爲好奇,七景的精神力便一直盯着藥爐。
風系讓它們旋轉起來,水汽在旋轉中,上升。接着是那藥汁,也在上升。最後剩下的藥渣。
爐裡的東西,一分爲三。水汽長各,從出汽孔飄離。液體凝固成丹,藥渣廢棄。那木系的符咒裡的木系能量,化爲點點綠光,融進熬的深稠的藥裡。那些綠點,好似識得路一樣,全都進入那丹藥裡。使得黑乎乎的丹藥,慢慢變得綠意盈盈。
一夜過去,天亮。
開爐,收丹。
一爐藥,開了九顆丹。
天悲道長拿了兩個玉瓶,一瓶裡收四個,一瓶裡收兩個。剩下的,他自己丟一顆進嘴裡,又一人丟一顆給他們:“吃了,運功。”
七景無語,卻又偷樂。
兩人乖乖吃了,立刻盤膝而坐。
藥力化爲內力,順着經脈而行,很快便讓他們的實力,充盈,壯大,最後達到同樣的效果--突破。
又是一天過去,三人齊齊收功。
七景明顯感覺到,自己道家的功法又升一層。
“師叔,這是爲何?”景契皺眉不解。
“你們接觸的多了,自然知曉。這些丹藥,總是剛出爐時效果最好。以後……若是有寶物相護,藥效還能保存些日子。這樣的玉瓶,卻毫無意義。每多放一日,效果便打一個折扣。”天悲道長嘆氣:“就好比那些世家旺族,總愛收藏些好藥,百年的人蔘,千年的靈芝,卻不知最後,多是浪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