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策看完信之後,臉上只是淡淡的,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薛靈兒和硯臣對視了一眼,都是一頭霧水。
“我們先回去吧。硯臣,你去告訴夜諾,待玉陵小王爺來青湖之後將這裡的事情交給他。”
“是。那之後呢?是讓阿諾他們回去?”
蕭策沉吟了一下,微笑道:“隨他們在江湖上走走也好。”
硯臣聞言,低聲笑了出來。少主還真是不怕他們在江湖上惹出什麼是非來。風無之中的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雖說尋常時候不會出手惹事,可若當真碰上不平出了手,豈非找麻煩?
“少主難道不擔心?”
“他們雖說是風無中的人,可又不是死人,在江湖上走走也沒什麼大礙,就當散散心好了。若真的惹出事情來,着人擺平也就是了。”蕭策倒對這件事情不放在心上。
硯臣點頭,心裡嘆息了一聲。也難怪風無會在大殷這麼多皇子中選擇七皇子蕭策,他的確是一位心懷仁義的君子。但也正因爲他的仁義,註定了蕭策不會與他大哥爭奪皇位。
蕭策帶着薛靈兒回到雲醉樓的時候,程蘭與唐謙已經離開了。只有炎月坐在大堂之中等着蕭策回來。
“蕭大哥,你回來啦。”炎月快步迎到蕭策面前,一臉笑意的看着他。
薛靈兒不鹹不淡的看了蕭策一眼。這傢伙還真是長了一張招女孩子的臉啊。
“明天我和靈兒就要離開青湖了,姑娘雖說是遵師命來到玉陵王府的,但現在靈兒在我身邊,我想姑娘可以放心的回藏憂山莊了。”
蕭策幾句話說得謙恭有禮,句句都帶着笑意,儘可能的將逐客令下得委婉一些。但是顯然炎月是不領情的,一張笑臉立刻沉了下去。
“我現在不能回去。既然我師父下令要我保護郡主安全,怎麼可以假手別人呢?蕭大哥你有事儘可以去忙你的,我自己可以將郡主護送回玉陵王府。”
蕭策敲了敲自己的鼻子,笑:“不過,很抱歉,靈兒的安危我也無法假手他人。況且,她暫時還不能會玉陵王府。”
“郡主漂泊在外,身邊更應該有一個能貼身保護她的人。蕭大哥,你與郡主孤男寡女到底不便吧。”炎月絲毫沒有退步的打算。
薛靈兒,現在我藉着你的名頭才能接近蕭策,總有一天,我會讓他心甘情願留我在他身邊。
蕭策絲毫不爲所動,一把攬過薛靈兒笑道:“我已經向她父親提了親,她現在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薛靈兒眉頭揚得老高,偏了頭看向蕭策,臉上紅暈漸漸漫開。
炎月垂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攥成拳,纔要張口說話,忽然門外傳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外面的人在門口停住腳步,頓時鴉雀無聲。
薛靈兒回頭,正看見門口進來一個穿着長袍鎧甲的男子。他一身銀白色裝束映着陽光,給人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凜然之感。他的手中並沒有拿着兵器,可偏偏就垂手在門口一戰就能夠讓人感覺到面對金戈鐵馬時候的無畏。
“大哥。”
薛靈兒轉身脫開蕭策的手臂,幾步跑到薛陌寒面前,一把抱住他,將頭埋在薛陌寒的胸口。“我好想你啊大哥。”
薛陌寒伸手撫了撫自己妹妹的頭,寵愛的笑道:“難得你在外面逍遙還能想起你大哥我來。”
“哪像大哥你在外面逍遙的時候從來想不起你妹妹我啊?”薛靈兒仰起頭看着薛陌寒,一臉撒嬌的笑意。
“你這丫頭。”薛陌寒無奈的搖頭。要說讓他面對百萬雄師,他也不會覺得頭疼。可對上他這寶貝妹妹,就真的要一個頭兩個大了。
蕭策也緩步走上前,對着薛陌寒微微一笑。
“這位是……”薛陌寒已經隱隱猜到了蕭策的身份,只是礙於薛靈兒在場,不好當衆說出蕭策的身份。畢竟,他現在還能清楚的記起來當時薛靈兒爲了不嫁給蕭策,幾乎將玉陵王府掀過來的情景。
“他是七皇子,蕭策。”薛靈兒隨意的擡手指了指。
“臣見過七皇子。”薛陌寒後退一步就要對蕭策行朝廷大禮。
蕭策手快,一把上前扶住薛陌寒的手臂,笑道:“現在不是在朝中,江湖之上隨意就好。”
“就是呀哥,你不是也常說縱馬江湖,快意恩仇的生活很好嗎?好不容易纔出來一趟,居然還穿着戰袍。”薛靈兒嫌棄的敲了敲自己哥哥的銀白色盔甲。
敲了兩下,忽然頓住手,感覺不大對勁。這一身鎧甲是薛陌寒帶兵打仗的時候纔會穿的,這鎧甲代表了玉陵少帥在戰場上的威嚴,也代表着薛陌寒的赫赫戰功,尋常時候只掛在書房中,不是重要事情或者出征,薛陌寒是不會穿的。
“哥,你又要出征了?”薛靈兒驚問道。
薛陌寒點了點頭:“這一次在青湖肅清軍中敗類之後,就要點兵出征了。”
“去哪裡?”
“府中接到兵部的調遣令,北部突厥來犯,命玉陵出軍征討。”薛陌寒安慰似的拍着自己妹妹的後背。
在一旁一直不說話的炎月開口道:“現在玉陵出兵,府中正是用人的時候,我看不如蕭大哥與郡主一起回去。”
話倒是不無道理。可之前炎月從程蘭屋中出來之後程蘭就知道了薛靈兒的身份,這兩件事情雖然不足以證明什麼,但已經值得蕭策留心提防。
“蕭策還要繼續查稅銀的去向,不如我先回王府吧。”薛靈兒思忖了一下說道。
薛陌寒搖頭,笑道:“臨行時父親已經交代,既然你有心爲玉陵追回稅銀,那就一直查下去。戰場上的事情自有我呢,還輪不到你一個小丫頭操心。”
“可是糧草呢?稅銀既然有問題,哥哥何來的糧草軍餉?就算之前的能撐過一個月,一個月之後呢?我想突厥這一次來犯一定是有備而來的,一個月哥哥有把握能讓他們回去嗎?”薛靈兒清楚明瞭的說着,一雙眼盯着薛陌寒。
她曾是負責軍中糧草及玉陵稅收的,自然對於玉陵軍中能夠有多少糧草軍餉瞭如指掌。蕭策在一旁看着,嘴角彎起一絲笑意。
薛陌寒被她問的啞口無言
。實際上,這一次若非兵部下達了死命令,依着薛陌寒的判斷,是絕對不會出兵的,定會找個藉口推掉。在糧草不足,軍餉不濟的情況下,一旦突厥這一次打的是持久戰,那麼玉陵軍隊將會損失慘重。
“若這一個月找回損失的稅銀呢?”蕭策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薛陌寒愣了一愣,下意識回答:“轉過秋天北方漸寒,不利於突厥出兵,所以即便是打持久戰,突厥也絕不會將戰事拖入冬天。”
“胡天八月飛雪再正常不過,兩個月足矣。”蕭策輕悠悠的說着。
薛陌寒心裡微微一愣。這七皇子對邊塞看起來非常熟悉,莫非他已經開始關注北方邊塞上的事情了?
“哥哥你覺得呢?”薛靈兒一直都只是在戰前負責給軍中清點糧草,她父親和哥哥從來不捨得讓她上戰場,所以她對邊塞的戰事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薛陌寒想了想道:“兩個月的確足夠了。哎呀,丫頭,不用這麼一臉愁容吧,你哥哥我最近閒得手都癢了,能出去活動一下筋骨,你該興高采烈替我高興纔對。”
薛靈兒勉強笑了一下,愁緒還是明顯的擺在臉上的。
“邊塞狐裘很美,等回來我給你帶一件。”薛陌寒哄着妹妹道。
薛靈兒用力搖了搖頭:“我聽說邊塞的烈酒不錯,我要哥哥給我帶一罈。”
“你這丫頭。”薛陌寒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這病要少飲酒,說了多少次了,還是沒個記性。”
“她以後就會有了。”蕭策在一旁涼涼的搭了一句。
薛靈兒衝着蕭策做了一個鬼臉,掉過頭來對薛陌寒道:“看哥哥這架勢已經去過駐軍軍營了吧?”
“聰明!”
“那些軍官可有說稅銀的下落嗎?”
“他們的稅銀都是由天羅地網中的人帶着運到赤駿峰的,在之後便沒有人知道下落了。”提起這件事情,薛陌寒也覺得很沒有頭緒。難道這些銀子在人間蒸發了不成,竟然毫無下落。
赤駿峰?薛靈兒沉吟着。當時她與蕭策在山上發現了一個隧道,可以直接通到山的另一面。難道,稅銀的事情還涉及到河洛之地嗎?
“不知七皇子打算如何?”薛陌寒恭敬的對蕭策點頭致意。雖說這傢伙可能,而且是有極大可能成爲自己的妹夫,可就憑他在朝廷上那冷傲性子的口碑,恭敬點還是沒有錯的。
“我的一位朋友在河洛碰上些事情。”
所以呢?薛陌寒不解的看向薛靈兒。憑自己妹妹的聰明,跟七皇子在一起呆久了一定知道這下半句是什麼意思。
“所以我同蕭策順路,可以一起去河洛之地。至於爲什麼,等哥哥回來我再告訴你。”
看着薛靈兒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薛陌寒真是不知道是哭是笑。這點弱點都給薛靈兒抓住了,要是不知道一個事情的下半截,估計他就是真的戰死了,也是死不瞑目的。
但也許,這一戰……
薛陌寒在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