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奇,皇家衛隊總部裡還有這樣兒的美人兒。坐在那張着火的桌子上,居然沒把你那粉粉嫩嫩的屁股燙成鐵板燒?你是誰?”
雄鷹大步走下臺階,壓住見到這女人升起的慾望之火,冷冷地問。
這女人從哪兒冒出來的?自己剛纔上來的時候,沒看到她呀?
纖纖素手從充滿古典美的俏臉旁挪開,輕輕打了個響指。潔白如雪、光潤如玉的手指襯托着紫紅色的指甲,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
雄鷹血紅的瞳孔在被映得通紅的墨綠水晶鏡片後收縮成了兩個紅光點。見鬼,自己聽得清清楚楚,適才響指的聲音,竟然不是從面前傳出來的。
火勢驟然大盛。在房間裡到處跳躍翻卷的火舌變得又青又白,膨脹了好幾倍。在烈火的包裹下,桌椅紛紛碎裂,“轟”的一聲,偌大的橡木桌坍塌在地,不成形狀。
雄鷹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女人屁股下面的桌子已被火燒塌,竟然紋絲不動。她“倚坐”在半空中,還保持着剛纔的姿勢,交叉放在一條腿上的另一條玉腿,正用白玉似的腳尖勾住隨時要掉的高跟鞋,頑皮地晃動。
空氣大股地流動,灼熱的青白色火舌一面呼嘯,一面向二人之間急劇集中,形成巨大的白色火球。
“呵呵,我究竟是什麼人,你沒必要知道,記住烏娜這個名字就可以了。”
灰眼美女漂浮在火球的後面,聲音卻從四面八方的熊熊烈火中傳來,她的嗓音沙啞慵懶,卻有一種柔媚的磁性。
“居然跑到皇宮裡來搗亂,你這個土匪的確是膽大包天,烏娜就是喜歡你這樣又瘋狂又強壯的男人。”
火球的光亮和灼熱驟然加強!
獨眼龍、絞索等人正站在不遠處看着皇家衛隊總部化作火窟。突然他們看到二樓的窗戶裡透出青白色的強光。隨着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巨大氣浪裹帶着無數傢俱和瓦礫的碎片,從窗子裡衝了出來!
濃煙滾滾。
烏娜的目光追隨着火球飛過時在地面留下的長長燒灼痕跡向前看去,只見以原本雄鷹站立之處爲中心,方圓五碼範圍之內的一切東西,地板、牆壁、燃燒的傢俱,樓梯,等等等等,一切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在這個範圍的邊沿還存留着一圈焦黑的邊。空氣裡瀰漫着焦臭,幾乎令人不能呼吸。
“這麼快就解決了,烏娜好失望。”灰色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落寞,“把戈培爾逼到絕境的男人,還以爲有多強呢。”
突然,她聽到頭頂傳來一聲長長的口哨。
烏娜擡起頭,就看到了雄鷹。
土匪首領彷彿蝙蝠一般,倒立着蹲在已經熄滅了火的房頂牆角。他的身體前弓,一手撐住牆壁,另一手薩拉的青藍色巨刃已深深沒入了木質天花板,兩條腿一條蹬在房頂上,另外一條蹬在牆壁上——在火球襲來的千鈞一髮之際,他迅速跳起,用這種辦法逃過一劫。
“烏娜,這名字就跟你的臉蛋一樣美,”雄鷹抽出薩拉,優雅地落回地面,“縱火的手藝不錯嘛,早被燒得乾乾淨淨,連灰燼都沒有留下。這是什麼把戲?”
本來就已被燒酥的一樓天花板不負重荷,大塊大塊的碎片稀里嘩啦地掉下來,落在他們周圍,把火苗壓滅了不少。
烏娜先是驚訝,然後噗哧一笑。
“了不起。炎爆球飛行這麼短的距離連零點一秒都用不着。你居然能躲開,真是了不起。”
她又輕輕打了個響指,這一回,從四周的火焰中凝結飛舞起無數的青白光點。每一個光點的光和熱,都足以和剛纔那大球相媲美。
四面八方傳來烏娜的輕笑:“不過,這一回的炎爆螢火蟲,你還能躲得過去嗎?”
無數光點旋轉飛舞着,紛紛向她的掌心集中,烏娜嘬起性感豐潤的紅脣,輕柔地向雄鷹一吹。
一連串轟轟隆隆的爆炸聲響徹皇宮!
濃煙散盡,牆壁上、地板上到處都是拳頭大小的窟窿。
望着滿目瘡痍,烏娜冷冷一笑:每一隻螢火蟲的威力雖不能和大球相提並論,但這麼密集的攻勢之下,縱然這土匪是鐵打銅鑄的,也只有粉身碎骨的份兒。
笑容突然僵住。
青藍色的巨刃,已經架在了她柔美細長的脖頸上。雄鷹不知何時,已經轉到了她的身後。
“美人兒,玩火可不是一個好習慣,適可而止吧。”
烏娜盈盈站直了身子,緩緩地轉身面對雄鷹,臉上綻放出令人銷魂的笑容。
聲音在室內迴盪:“你真的好強壯,烏娜好高興。”
聽到最後一個字,雄鷹就覺得她整個人猛地變亮,饒是戴着墨鏡,仍然被刺得眼睛一痛。
下一個瞬間,烏娜的身體已化爲了一蓬青白色的火雨,鋪天蓋地罩了過來!
一剎那的功夫,雄鷹整個兒人被火焰裹了個正着,火焰尚未真正及體,周身已感到皮開肉綻的劇痛!他大叫一聲,人旋轉而起,薩拉化爲青藍色的光芒在身前盤旋運轉,引動的勁風瞬間將火雨撕裂得七七八八。
雄鷹大口喘息,他周身劇痛,白色和天藍色的衣物已被薰成了黑色,青煙直冒,活像一隻烤焦的鴨子。
見鬼,藍晶可以驅逐普通火焰和濃煙,但對這婆娘製造出來的青白鬼火竟然無能爲力!這怎麼可能,天底下哪兒有把身體變成火焰、把火焰變成身體的女人?
火焰再度凝結,烏娜的身影逐漸清晰。美麗的灰眼睛裡再沒有了剛纔那份篤定,充滿了驚訝和不信。
空空蕩蕩的聲音還是那樣飄忽不定:“難怪長老會將你視爲勁敵,烏娜小看你了。只是既然你已經到了我的領域,無論如何都只有死路一條!”
這聲音……對了,自己一直覺得有些不對頭,就是這聲音,它並不是面前這女人發出來的。
“到了你的領域?”雄鷹在臉上抹了一把,攤開手心,滿是黑色的油汗,“你總算說漏嘴了,女人,原來這是你的領域?”
“從剛纔進屋時我就覺得有問題,”他打量着四周,“這裡看起來是一樓,可大爺卻全然不記得自己有經過二樓的記憶,好像從三樓下來就到了這兒似的。”
他將薩拉向前一指。
“女人,你的幻術用的還不錯,不過大爺已經玩夠了,沒心情跟你繼續泡蘑菇。快點兒解除法術讓路,否則再漂亮的臉蛋和屁股也救不了你。落到大爺手裡,管教你爽得半死不活!”
“你你說什麼!”烏娜秀目圓睜,顯然動了真怒,“你你這個下三濫的下流胚,竟敢對幻火術士烏娜說這種下流話!”她怒極反笑:“沒錯,這的確是幻術。不過,就算你看破了,結局也是一樣!”
幻火術士平伸雙手,誦起強有力的咒文,袍子和頭髮一同飛舞起來。灰色的瞳孔逐漸變亮加深,最終變成了紫紅色。
雄鷹好奇地看着周圍。所有的一切,牆壁,窗外的景色,地板、跳躍的火焰都在消失,剩下的只有深沉的黑暗。這纔是幻境的真實面貌麼,又或是另外一個幻覺呢?
堅硬的地面驟然翻滾起來,彷彿變成了滾燙的泥沼。一道道明亮的紅光透出地面龜裂的縫隙,將那黑暗映得火紅。
感受着腳下傳來的熱量,雄鷹長長地吹了聲口哨,一臉篤定之色。
“大爺就喜歡你這股野勁兒,”他邪惡地笑着,露出潔白的牙齒,“等捉住了你,一定快快活活地摟着你樂上幾天。”
烏娜俏臉鐵青,只是笑容還是那麼甜美:“很好,我就先把你的舌頭和老二燒成灰。”
“怎麼可能嘛,”一副漫不經心的口氣,“去看看騎士小說吧,哪個主角會被火燒死的,故事結局一定是打敗強敵,抱得美人歸。你還是老老實實束手就擒,向大爺獻身吧,這樣起碼還能混個第一女配角。”
“真是可惜,”隨着烏娜充滿憤怒的笑聲,大地震動得越來越厲害,地面也越來越燙,“你在我烏娜爲女主角的小說裡,只不過是一個粗俗的路人甲!”
她的素手向上猛一舉,明亮熾烈的熔岩噴薄而出!
地火交擊,雄鷹來不及跳起身,已被熔岩吞沒。
“土匪,滋味怎麼樣?”烏娜放聲大笑,“靈魂在烏娜創造的火焰幻境中被殺,你的肉體一樣也會變成焦炭!放心好了,我不會一下殺死你,等會兒把你的意識再召回來,烏娜要一遍一遍地殺死你,要你嚐嚐死一千次的滋味!”
她還沒笑完,一個更大的笑聲在幻境中迴盪,比她的聲音洪亮好幾倍,震得烏娜掩住了耳朵。
丹鳳眼瞪得溜圓,雄鷹扛着巨大的薩拉,淌過火紅明亮的熔岩,施施然走了過來。
“不可能,不可能!”烏娜不敢置信地尖叫,“你的意識,怎麼能突破了幻境的限制……”
雄鷹聳了聳肩膀:“還沒看出來,我纔是男主角麼。”
烏娜深深吸氣,手忙腳亂地重新誦唱咒文,只是這一次,雄鷹卻不再點到爲止了。
“大爺說過,已經玩夠了。”
隨着冷冷的語氣,青藍色的巨刃一閃,烏娜甚至來不及吭一聲,就已經身首異。
她的表情很複雜,又驚又怒,還摻雜着畏懼和惶恐。
美女的頭顱和身體都落在地上,化爲了火焰的一部分。雄鷹正在疑惑,卻發現面前的空中出現一條發着白光的裂縫,裂縫漸漸清晰,正是剛纔自己那一刀劃過的軌跡。一瞬間,所有空氣彷彿得到了釋放似的,扭曲着尖嘯着從這條裂縫爭先恐後地逃出去,隨即一股巨大的拉力將他的身體也拽向裂縫。
無邊無沿的黑暗過後,周圍是白亮的光。
當雄鷹再次轉動眼球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站在皇家衛隊總部的二樓。周圍濃煙滾滾,烈火熊熊。全身上下的衣服和肉體都完好無損,胸前的藍晶一閃一閃地放光,使所有的火舌黑煙都遠遠地離開了自己。
“媽的,總算回來了,”輕噓了口氣,“那小妞兒還真難對付。”
他身體雖然完好,但那種全身被烈火焚燒的回憶仍然滯留在腦子裡,想想都覺得痛。
在藍晶的指引下,雄鷹沿着樓梯緩緩走下二樓,推開一樓會議室的門,就看到了歪倒在大會議桌臺上的美女。
會議室的情況,跟自己在幻境中的所見差不多。這裡的火勢並不比樓上小,到處都是噼啪噼啪的燃燒聲,焦臭和四處翻卷的火焰。名爲烏娜的幻火術士橫臥在大會議桌上,還是那一身細薄的紫袍,只是秀美絕倫的臉滿是痛楚之色,她那纖纖素手緊緊卡住秀美的脖頸,身軀微微抽搐,彷彿幻境中的那一刀真砍在了脖子上似的。
“嗨,醒醒,”雄鷹拍了拍她的面頰,“美人兒,你還好吧?”
烏娜呻吟了一聲,睜開了朦朦朧朧的丹鳳眼。
“果然……‘藍火之炬’在你的手裡……你竟然破解了我的幻境……殺了我吧……”
“哪兒有那麼便宜的事,大爺勝利了,你就是大爺的戰利品,”雄鷹笑得無比邪惡,伸手解除烏娜的紫袍,“看到你的身體完好無損,我真高興。”
“你你你要幹什麼?!”不顧身體的創痛,烏娜用小得可憐的力氣拉住自己原本就不多的衣物,企圖阻止勝利者的不軌行爲。
“這還用問?當然是履行男主角和勝利者的權益了。”雄鷹開始除去自己的衣物,“大爺對女人的原則是,不上那是道義,上了纔是本分。小妞兒,你有心來要大爺的命,大爺沒宰了你算客氣的。”
烏娜雖然盡力掙扎,可畢竟力氣太小,旋即被雄鷹翻過了身子,她竭力扭動企圖逃脫,然而雄鷹的臂膀就像鐵箍似的,讓她的身體無法動彈。
接下來,更讓烏娜毛骨悚然的事發生了:她察覺到一個火熱堅硬的異物,正頂在自己暴露的臀部上!
“慢着,慢着!你先別動我!聽我說,聽我說!烏娜有話要告訴你!”她扭動身體,高聲尖叫,然而雄鷹壓根兒不理,“我有情報——啊!”
劇烈的感官刺激使烏娜猛地瞪圓了丹鳳眼,她半張着嘴喘息了一會兒,眼淚直在眼圈裡轉:“你!你你這野蠻人!禽獸!史前動物!長毛猛獁!!我要殺了你!你聽到了沒有,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女人喘息哭叫的聲音和會議廳內的火焰漸漸熄滅,一時間,飽經劫難的皇家衛隊總部安靜下來。
雄鷹心滿意足地從軟成了一攤泥的烏娜身上爬起來,精神煥發,心情從沒這麼痛快過。殺強敵,抱美女,這都是讓人大爽特爽的事。此時此刻,他覺得全身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哪怕再有上百個老古德林站在自己的面前,也照樣兒統統將之砍倒;上百個烏娜這樣的美女趴在自己的腳下,也照樣兒統統將之幹翻,就差高呼一聲“大爺我是神”了。
“對了,美人兒,”他輕輕摩挲着烏娜細嫩光華的裸背,感受着她潤澤光潔的肌膚,不禁爲造物主的傑作嘖嘖稱奇,“你剛纔想要告訴我什麼來着?”
“我只想宰了你……”烏娜有氣無力地抽泣,她赤身裸體癱軟在會議桌上,連翻身的力氣都沒了。
“啪!”巴掌落在烏娜的結實粉嫩的雪臀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再問一遍,美人兒,你剛纔打算告訴我什麼情報?”
雄鷹赤裸着堅實的身體,大剌剌地坐在她身旁,骷髏項鍊懸掛在他的胸口,上面鑲嵌的藍晶散發着一跳一跳的柔光。
烏娜費力地轉過頭,用充滿仇恨的眼神冷冰冰地盯着他。
但這個表情不足三秒就崩潰了——男人的手並不老實,用指甲在女人的雪臀上輕輕地划着諸如圓圈三角一類各式各樣的幾何圖案,那種又癢又酸的接觸感讓人難受,只能拼命扭動屁股以擺脫魔手。
“把你的髒手拿開……我早晚要殺死你……”她一邊罵,一邊笑,一邊哭,“你這混蛋!我早晚要殺死你!”
“啪!”又捱了一記脆打。
“第二次回答錯誤,”雄鷹懶洋洋地爬起來,穿上了褲子,“我給了你機會,你卻不要。大爺我在外面還有三百個手下,都是棒小夥子。你是打算大爺直接按照分配戰利品的法子,讓他們進來挨個兒跟你爽嗎?”
這個威脅果然威力巨大,烏娜俏臉漲得通紅,淚水在灰眼睛裡不住地打轉兒,可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看來這回反應不錯,咱們重新來——你好像是說有情報要告訴我?”
雄鷹繼續在滑嫩的皮膚上漫不經心地劃圈。
“是……是的,”原本趾高氣揚的女煉金術士此時連扭動身體也不敢,乖乖伏着任土匪爲所欲爲,活像只戰戰兢兢的羔羊,“雄鷹先生……啊!不要劃了,太癢了!”
“叫我親愛的伊格爾,寶貝兒,”雄鷹打斷了她,一副熟絡的口吻,“我想,以咱們彼此的親密關係,犯不着用這麼疏遠的稱呼方式麼。”
親密關係個屁!烏娜緊緊咬住嘴脣,心裡默默詛咒。遲早有一天,我要把你這隻淫豬烤熟!
“親愛的……親愛的伊格爾……”她強忍着怒氣和委屈,違心地說,“我,我請您把手挪開,這樣,這樣……啊!你這樣胳肢我,烏娜沒法好好說話!”聲調一路拔高,結尾是一個標準的四度顫音。
指甲在劃出一個標準的花體字母后停了下來,在她的屁屁上輕輕地點着,彷彿是在思考。
十秒鐘以後——
“好吧,寶貝兒,”聽那不情不願的語氣,就跟小孩子被迫放棄了某種玩具似的,“你是誰,什麼身份,爲什麼會使用法術?”
“我的名字是——啊!你爲什麼又劃?”
“沒別的意思,只是提醒你別忘了稱呼的規矩,寶貝兒。”
“親愛的,親愛的伊格爾……”烏娜暗地裡咬牙切齒,“我的名字是烏娜,我是……啊!你能不能不要這樣整人了?!”
“想說就說,別吞吞吐吐的,”聲音懶洋洋地,“如果記憶力不大好,我這法子能幫你快點兒想起來。”
指甲飛速地在光潔滑嫩的肌膚上連劃出一連串的圓圈。
“我是鍊金五角協會的人!”烏娜再也忍耐不住,她拼命扭動着肢體,這句話幾乎是以最快速度哭着喊出來的,“‘親愛的伊格爾’,請不要再折磨我了。烏娜把一切都告訴你,還不行麼?!”
“鍊金五角協會,”雄鷹終於停了手,輕輕摩挲着烏娜的翹臀,“你們果然是歪門邪說的殘渣餘孽。”
“我們不是殘渣餘孽,我們是學者,是古代文明知識的掌握者。我們負責傳承和研究古代的文明和知識。正教,還有德魯依,它們纔是真正的外門邪說。”
“哦?這個說法倒是很有趣。”雄鷹對信仰問題一點兒都不關心,“記得曾經有個人跟我說,正教驅逐殺死了不少煉金術士呢……那麼你們的協會,現在總共還有多少人?”
敵人的實力,這纔是他真正想知道的問題。
他的提問引起了烏娜的心事,她嘆了口氣。
“總共才只有五個人——使用法術所消耗的精神能量,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承擔得起的,具備修習條件的就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而鍊金術的複雜,即便是對這些天才來說,也不是能隨便就可以領會使用的。我三歲開始接觸鍊金術,用了整整二十年纔到達了現在的水平,協會的規模難以擴大……”
她完全沉浸在鍊金的世界中,難以自拔。
才聽到第一句話,雄鷹立即如釋重負:好在只有五個,這樣的怪物要是成百上千,那真叫人沒法混了。
“夠了夠了,天才,天才中的天才……自吹自擂還是打住吧,”見烏娜說個不停,連忙用指甲的小動作把女術士拉回現實,“我問你,以你的法術水平,在你們的協會裡算是第幾啊?”
真是太妙了。就是這個見了鬼的協會,爲了那塊稱爲“藍火之炬”的石頭在和自己無休止地死纏爛打。按烏娜的說法,換而言之,有可能找自己麻煩的傢伙裡,會法術的角色只剩下了四個了。
“我想,應該是第三吧。有兩個人的實力在我的前面。一個是會長大人,還有一個是戈培爾大主教。”
“戈培爾大主教果然也是你們的人。”
雄鷹不意外,早在離開圖書館的時候,他就已經猜想過戈培爾的可疑。只是此時終於得到了準確答案。
烏娜的實力排第三,倒是不高也不低。雄鷹得意地笑了,自己收拾這女人綽綽有餘,就算第一和第二再厲害,又能強到哪兒去?皇家衛隊的指揮部也被打垮……如此一說,自己不是安枕無憂了麼。
接下來,可以瞭解一直想弄明白的東西了。
想到這裡,雄鷹哼着小曲,從脖子上摘下鑲嵌藍晶的銀骷髏項鍊,在手裡一上一下的拋弄把玩。
這一舉動果然吸引了女煉金術士的目光。
“藍火之炬,這東西居然就是藍火之炬。”雄鷹盯着烏娜,重複着她自忖必死時無意說出的名詞,“‘手持藍火和紫火之炬,踏過八百英里骷髏之地,即到達所有魔力的根源,魔眼邪神巴羅的陶力之城’,大上白德魯依皇帝的傳說在全帝國是多麼有名呀。”
“你果然也是衝着陶力之城來的!”烏娜目不轉睛地看着藍晶,原本已經徹底馴服的她突然暴躁起來,“把它還給我!這本來就應該是屬於我們的,這是鍊金術的遺產!”
“真可笑,什麼時候陶力之城變成鍊金術的遺產了?想要得到傳說中魔力的根源,直說麼,還找什麼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這個無知的土匪!”
烏娜想要起身怒斥,但下半身發軟,爬不起來。
她怒不可遏地趴着大叫:“你那空空的腦袋裡,除了搶劫、強姦之外,什麼都沒有!告訴你吧,在上古時代,這片土地的原住民是弗曼人。他們以黑山陶力之城爲首都建立了弗曼王朝,建立了一個無比輝煌的文明,那個偉大的文明就是鍊金文明。而弗曼人的首領,那個傳說中被摩里根打敗的‘魔眼邪神’巴羅,他的名諱其實應該被尊敬的稱呼爲‘神聖之眼’巴羅大帝,他就是弗曼王朝的末代皇帝,也是最後一名全能的鍊金大師!弗曼王朝的末年,邊境的凱爾特艾芬格人在酋長摩里根率領下崛起。信奉自然之神的摩里根是一個薩滿教徒,是一個德魯依。他率領成千上萬的凱爾特艾芬格士兵攻入陶力之城,消滅了當時已虛弱不堪的弗曼王朝,以自然之神的名義對弗曼人進行了屠殺,輝煌的鍊金文明從此中斷。我說的這些,你們連想都沒有想過,那是因爲摩里根強姦了歷史!帝國建立後,他屠殺了數以萬計的弗莫吟遊詩人、歌唱家和歷史學家,砸毀了七千塊記載鍊金文明歷史的方尖石碑。從此以後,就再沒有了任何關於弗曼王朝的歷史和傳說,流傳的只有‘大上白德魯依皇帝’摩里根的英雄史詩……”
“故事很有趣,真是很有趣。這麼說,你們其實是弗曼煉金術士王朝的復國分子咯?”
雄鷹打了個哈欠,頓時把烏娜義憤填膺的激昂氣氛全破壞了,他懶散地摳着耳朵,然後屈指將掏出的耳屎彈飛得遠遠地。
“可我住在黑山二十多年,聽了二十多年的魔眼邪神傳說,怎麼沒聽說過你這種提法?還有你這頭髮顏色和骨骼比例特徵,明明是凱爾特艾芬格血統嘛。爲什麼要替那些早死了幾百年的弗曼人聲討帝國呢?”
“我早就說過,”烏娜語氣激昂,“我們鍊金五角協會裡都是神聖的學者,只負責傳承古代的文明和知識,對世俗王朝的更替這種事,更沒有半點任何參與的興趣,但是煉金術士們所遭遇的不公平待遇,還有被掩埋的真正知識,必須要得到糾正!德魯依也好,所謂的‘正教’也好,那些歪門邪說都必須被消滅,傳播歪門邪說的人都必須被清除!”
還沒說完,一陣難以忍受的酸癢襲來,下面的話頓時噎了回去——雄鷹的指甲在她粉嫩的屁股上劃了一個標準的等邊三角形。
“‘歪門邪說都必須被消滅,傳播歪門邪說的人都必須被清除’,我說這句話怎麼聽着這麼耳熟,仔細一想,那不是神聖法庭審判時的臺詞麼——三十年前,神聖法庭審判燒死了大量德魯依教徒,幾乎一夜之間,全國的德魯依被連根拔掉,而現任大主教居然是你們鍊金術的人……那場對德魯依的審判跟你們也有不小的關係吧?”
烏娜冷笑:“那是神的意圖,讓我們假手正教,對扭曲歷史和散佈邪說的德魯依進行正義的裁決。”
“神的意圖?”雄鷹冷冷地嘲諷,“不過是你們爲了幾百年前的舊仇,在宗教審判的背後進行鬼鬼祟祟的活動吧了。可奇怪的是,爲什麼到了後來,正教連你們這些盟友也打壓了呢?”
烏娜緘口不語。
“你想沉默,沒關係。就算不說,大爺也看出來了。你們這些屠殺德魯依的煉金術士、屠殺煉金術士的德魯依,還有那些鎮壓德魯依和煉金術士的正教,其實骨子裡都一樣,都是一羣自以爲掌握世界真理的妄想狂。所有其他的看法,所有其他對世界的認識,在你們這些狹隘的腦子裡,都不過是歪理邪說,都必須要消滅乾淨。你們和教會勾結利用又彼此下套兒,自相殘殺。最後教會棋高一着,聯合你們剷除了德魯依之後,順手又把你們給燴了,是不是?啊呀,謝謝,從你憤怒的眼神,大爺看出了你對我的贊同。”
烏娜氣得全身發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懸掛在強盜首領手上的藍火之炬突然光芒大盛,把一切都塗上了一層幽幽的藍光。整個會議室裡都瀰漫着一種神秘的氣氛。
雄鷹舉起藍火之炬仔細觀看。真是想不到,這塊小小的藍晶,竟然引出了這麼奇怪的故事。
如果烏娜的供詞是真實的,那毫無疑問,它對煉金術士們的意義就絕不止是魔力之源的敲門磚,它是這些自詡正義的書呆子所要守護的歷史和文明的代表,是通向鍊金王朝殿堂的聖物,難怪他們事在必得。
他正想着,眼角餘光一瞥之間,卻發現殘破焦黑的窗框外面明晃晃的,宮廷內不知怎地火光大起。他仔細聽,外面的嘈雜聲大了十倍都不止,到處都是喊殺聲、馬蹄聲和刀劍一類金屬碰撞的響動。
“怪了,皇家衛隊老巢都被大爺我掏了,外頭怎麼還這麼吵?”雄鷹大爲納悶,撓了撓頭,倒也沒把它當回事兒,“寶貝兒,是你的同夥嗎?”
儘管語氣輕鬆,他還是迅速抓起衣物,三下五除二套在了身上。
外面突然響起緊急的敲門聲。
“誰?”他握住薩拉,冷冷地問。
這人竟敢在這個時候敲門!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按黑山匪幫中“讓首領掃興是死罪”的不成文規矩,除非是危害全體人的大事,否則哪怕就是死,匪徒們也不敢輕易打斷首領享樂時間的。
“是我,獨眼龍!”一副沒好氣的腔調,“弟兄們在外頭等半天了,頭兒,您要是完事了,咱們商量一下。”
雄鷹揚了揚眉毛,聽這語氣,好像外面的弟兄已經旁聽了不止半小時了,看來還真是有什麼情況了。
“等等,”他用袍子罩住烏娜的身體,拉開仍然燙手的門,“遠處動靜不一般,怎麼回事?”
“您問我‘怎麼回事’?!”
獨眼龍三步兩步就衝進來,呼哧呼哧地喘粗氣,瞪圓的獨眼裡滿是怒火,對玉體橫陳的大美女視而不見,激烈地揮舞手勢——也只有他敢這樣對首領發火。
“是摩德爾私兵!足有三千多人呢,他們已經突破了城門,殺進外宮廷了!”
“啥?”雄鷹有點兒懵,當他回過味兒來,聲音立馬放大了三倍,“見鬼,摩德爾?獨眼龍,你在搞笑吧?摩德爾士兵的駐地在西城角呢!就算那幫鳥人睡覺的時候一個個都整整齊齊的穿着軍服、外罩四十五磅盔甲、佩着劍,而且騾子一樣站在集合地點睡覺,也決不可能這麼一會兒工夫就趕過來呀?!”
“您幹嘛不直接去問摩德爾本人呢?”獨眼龍的聲音氣得發顫,可仍然竭力對首領保持禮貌,“他帶着那些士兵,眼看就快到這兒了!”
“日,這幫鳥人真不懂挑時間,”雄鷹穿好靴子,語氣裡流露出滿肚子的不爽,“在這時候打攪老子,跟正拉稀的時候硬被人從馬桶上拖走有啥區別啊?”
“啪!”
聽到一聲脆響,雄鷹回頭一看,發現忠實的副手正單手捂臉,一臉吃大便的表情。
“嗯?獨眼龍,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獨眼龍本來就相貌猙獰,此時更是臉色發綠,額頭青筋暴露,每個字幾乎都是從牙縫裡迸出來的。
到底是誰不懂得挑時間?他真想破口大罵,這種時候你居然還悠哉遊哉的打炮!
“咱們,還是趕緊走吧。”快抓狂的副手勉強穩住自己的聲調,實際上獨眼龍覺得自己額頭的血管隨時可能爆掉,“這比咱們預定的時間表,已經整整晚兩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