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鷹眯起黃眼睛,打量着面前十四個手持騎士劍的老頭兒。
突然冒出來的老傢伙們一個個精氣內斂,殺氣騰騰,竟然個個都是萬中選一的劍術好手,每個人都不比老古德林差多少的。
鍊金五角協會從哪兒搞到了這麼一批怪物?
“你好呀,”從老傢伙中間飄出一個猥瑣的身影,一身紅袍,紫紅色的眼睛好像在滴血,“我們又見面了,雄鷹。”
“唉呀,這不是巴茲老兄嘛。”
雄鷹輕蔑地笑:“要不是聽見你這公鴨嗓,光看模樣我還真認不出你了。你老兄減肥了是不是,嘴巴也沒那麼歪了,是煉金術士給你做了整容嗎?對了,他們有沒有順便把你下面那條玩意兒修理修理,讓它能硬起來?”
“真是遺憾,那個似乎是治不好了,”巴茲的笑容很有風度,眼睛裡卻滿是仇恨和兇暴的光,“我也沒想到,即便換了一個十全十美的肉體,可仍然不管用。因爲,你給我造成的創傷是心裡的,據說只有仇人的血,才能治療心裡的傷。”
彷彿是感應到了巴茲心中的殺機,老劍客們齊齊踏上一步,縮小了包圍圈,十四個人,十四柄劍,形成了一張殺氣的網,把雄鷹和懷裡的烏娜緊緊地裹住。
“這些人你是從哪兒找的?”
雄鷹從挨個兒人頭看過去,卻一個也不認識,可這些人冰冷的殺氣已刺激得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懷裡的烏娜也在不斷地發抖,一動也不敢動,這種距離她沒機會使用幻術,恐怕手剛擡起腦袋就已經中劍了。
“修道院裡,”巴茲惡毒地笑,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你應該知道戈培爾大主教吧?”
“知道,他失蹤了,好像原先你就是他的狗腿子吧。那又怎麼樣?”
“戈培爾大主教曾經針對你擬定了一個獵鷹計劃,就是糾集一批出類拔萃的劍手收拾你,只可惜這個計劃還沒完成他的人先沒了,”巴茲得意地說,“真正頂尖的劍手,都是那些戰場上殺人無算的騎士。那些人以戰功封爲騎士,並賜予一小塊土地,臨到老,那些信仰堅定的武士多半會在自己的土地上蓋所修道院,進修道院爲自己這輩子兩手的血腥懺悔贖罪,直至生命的終結。”
雄鷹一怔:“這些老頭兒就是你從修道院裡挖出來的騎士們?”
“一點也不錯,”巴茲哈哈大笑,“戈培爾大主教一直掌握着他們的名單,他們纔是教會的終極武力。在你搶走藍火之炬以後戈培爾就向他們發出了殺死你的命令,只是在他們到達首都之前戈培爾消失了,首都也被你給毀了,我順理成章地接管了他們。好好嚐嚐吧,雄鷹,這些老頭兒裡隨便挑一個都不在老古德林的劍術之下!”
“你接管他們?”雄鷹不信地笑,“你算是什麼東西,這些人會聽從你的調遣。”
“他們當然聽從我的調遣,”巴茲斂了笑容,一字一字地說,“因爲我就是戈培爾大主教。”
雄鷹聽得莫名其妙,巴茲已經不再解釋了,歪嘴的思想者一邊後退,一邊打了一個響指,十四柄利劍頓時化作了十四道寒光!
“媽的,王八蛋,你還沒告訴我珍妮在哪兒!”
雄鷹怒吼,但回答他的只有劍劃破空氣的尖嘯和巴茲吃吃的陰笑。
幾乎是轉眼之間,雄鷹就已身處絕境。
這十四個鬚髮皆白的劍手爐火純青的技術,使他就連放下烏娜去拔刀的機會都沒有。劍光和殺氣緊緊糾纏着他,就像蜘蛛放出的絲,要不是他憑藉超人的反射神經和判斷力,早就被刺穿了不下一百個窟窿!
如果他能把烏娜當作擋箭牌拋向他們,一定能順勢拔刀,可是他不能。
他做不到。
“快想想辦法!”他貼在烏娜的耳邊吼,“有我在,一時半會兒他們傷不到你。你的幻術呢?快使出來呀!”
“我使了,可一點作用都沒有!”烏娜對着他叫,美麗的灰眼睛裡滿是驚恐,“這些傢伙的腦子裡根本就是一片空白,你的混沌之眼是不是也沒效果的?”她突然明白過來:“他們根本沒有思想!巴茲把他們變成了一羣殭屍!”
雄鷹心中一顫,他想到了珍妮。就這一瞬間的疏忽,一道劍光狠狠地撂在他的背上,烏娜的驚叫聲中,鮮血飛濺!
“媽的,這沒法打下去。”
雄鷹掉轉腳步,拔腿就跑。儘管他抱着一個人,可仍然跑得飛一樣快,變成了不死族的老劍客們在後面緊追不捨,仍然被他落下了一大截。
一羣人轉眼就跑沒影了。巴茲望着他們的背影,冷冷地笑了,滿足地舔了舔嘴脣。
雄鷹,這下你死定了。
他沒參加何塞鎮的那場屠殺,凱恩也不會和下屬說自己那麼無能的敗績,所以根本就不瞭解雄鷹的實力。當看到凱恩甚至奪取了薩拉,他認爲雄鷹已不足懼,所以對自己的實力充滿自信,一點都不擔心。
他閉上眼,用思維波動去操縱那些活死人。突然,他感受到空氣裡彷彿多了些東西,這些東西,就像吹過遠山的寒風,帶着一種比時間本身的存在更爲古老的邪惡。
他把意識和殭屍聯繫在一塊兒,透過殭屍的眼睛,驚詫萬分地看到雄鷹的模樣變了。
雄鷹懷抱着烏娜,正面對着巴茲的視線。各種各樣的文字浮現在他的皮膚表面,可怕的精神能量在不斷聚集。雄鷹突然仰天咆哮!
伴隨着巨大的吼聲,越聚越強的精神氣場好像發生了大爆炸似的,向四面八方放射能量!
可怕的精神能量鋪天蓋地涌了過來!
這是一種純粹的精神能量殺傷,沒有元素,沒有屬性,卻龐大得無邊無沿,足以把周圍的一切碾成粉末!
巴茲大聲慘叫,倒在地上翻來滾去,口水和眼淚一塊兒涌了出來。那可怕的能量就像一把白熱的刀,透過殭屍人,筆直地插進了他的腦子裡!那種近似於強酸腐蝕的痛楚,是他畢生從未嘗過的。他覺得自己就要死了,肌肉和血管分崩離析,五臟六腑都在溶化,大腦和神經彷彿被人點着了似的燃燒!
當咆哮停止了好一會兒,巴茲才恢復了理智。他嘗試着想站起來,遠遠地逃離這裡。但是他做不到,適才那可怕的精神襲擊給他的腿裡灌滿了稀泥,把他的腦子變成了一碗黏糊糊的酸汁。
連問都不必問,他明白那些殭屍老頭已經完蛋了,在這麼純淨的精神能量殺傷下,不死族連骨頭渣滓都不會剩下來。
巴茲全身痙攣,一半是由於神經和大腦受到的傷害,另一半是由於過度的驚嚇和恐慌,他抖得幾乎要死過去。
他知道那是什麼,那就是皇家圖書館秘密典籍裡記載的弗莫皇室血統才能施展的絕技“靈魂尖嘯”。最可怕的無屬性純魔法殺傷,根本無法抵擋,任何魔法防禦和物理防禦對它都無效。要不是自己的肉體是不死之身的暗夜領主,要不是自己距離爆發點太遠,剛纔這一下恐怕早就發瘋死掉了。
一個個土匪怎麼可能會施展這種東西!雄鷹那個混蛋,怎麼可能會是弗莫皇室的後裔呢!
可是這時再怎麼想也沒用了,巴茲膽戰心驚地看着雄鷹抱着烏娜從遠處消失的拐角處走了回來。
“唉呀,你看看,巴茲老兄就是熱情,還在一直等着咱們呢。”
隔着老遠雄鷹就高聲喊道。他身上捱了那一劍,鮮血淋漓,只是那雙黃玉似的眼睛裡的血紅瞳孔變得更加大了。
巴茲想要逃跑,可是兩腿發軟,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雄鷹獰笑着走到面前,放下了烏娜,邊把拳頭捏得咔巴咔巴響,邊一步步走近。
“別……別,別靠近我!”
巴茲尖叫着向後縮。雄鷹連刀都沒拔,一轉眼的工夫就讓十四個絕頂劍術高手灰飛煙滅,那可怕的靈魂尖嘯……他還從沒像現在這樣認爲這個老對頭如此高大可怕。
“珍妮在哪兒?”
雄鷹沒打算跟他廢話。
“我……我……”
巴茲語無倫次,說不出話來。
看他這副熊樣,雄鷹搖了搖脖子,一記鉤拳狠揍在巴茲的臉上,發出“咚”的一聲。思想者覺得自己挨拳的半邊臉裡面的骨頭好像都碎了,上下牙牀總共三十幾顆牙齒噴薄而出,人就像斷了線的風箏,筆直地飛上了天空,落在遠處那一堆金光閃閃的建築物裡找不見了。
“你怎麼不捉住他呢?”一旁的烏娜問,覺得有些可惜,“交給我來審問他,很快他就會把珍妮的位置告訴咱們了。”
“不急,先辦正事找那個艾爾弗雷德算賬,”雄鷹輕蔑地笑,“巴茲那個膽小鬼,這回吃了老子的厲害,再借他三個膽子也不敢爲難珍妮半根頭髮。況且現在是在老子的一畝三分地上,他還能跑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