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呂蒙是剋制住了自己,有人卻不一樣了,尤其是當刺激的事情不止一件的時候……
作爲三路大軍之一,淩統在有資格獨領一軍的時候還是蠻高興的,甭管這是不是作戰任務,副都督呂蒙既然給他開了這個頭,就必然是已有此意了。
只是這頭一次領軍出任務,卻偏偏遇上了這檔子事,一頭扎進了劉禪爲他們準備的大坑當中,淩統心中不生氣不鬱悶那就怪了。
然而事情若是簡簡單單就如此卻還好,偏偏淩統是三路大軍中臨江的那一路,又偏偏讓他的手下看見了江上奇怪的動靜……
“你說江上有不少船隻正在往南郡方向開去?”
“回將軍的話,屬下確實是親眼所見,而且那些船隻上還有荊州軍的旗號!”
聽着手下士兵的彙報,淩統本來因爲生氣而繃着的一張臉又嚴肅了幾分。
此時此刻在江面上出現荊州軍的船隻,這其中必然是有蹊蹺所在。
就算這些船隻沒問題,淩統也不想就這樣輕巧的放任他們離去,畢竟剛剛掉進坑裡纔剛剛爬出來,正巧碰見荊州軍那還不得問個清楚!
帶着滿腔的怒火,淩統率部氣勢洶洶的朝着江邊趕去,終於是在一處渡口發現了荊州軍船隻的蹤影。
待到淩統駐馬遠眺之時,卻發現那荊州戰船上領軍將旗竟然寫着一個偌大的甘字。
“甘?荊州劉備手下有哪個水軍統率是姓甘的嗎?”
淩統皺着眉下意識的嘀咕道。
“額……回稟將軍,荊州水軍將領之中,貌似只有一人姓甘……”
“哦?是誰?”
淩統頭也不回的問道,就好像是在問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似的……
可他的副將卻是臉色猶豫,神情不對勁,好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似的。
“吞吞吐吐作甚,不就是一個水軍將領嗎!有什麼說不……”
皺着眉頭話說一半,淩統突然間自己頓住了,而後猛然間雙眼瞪大死死地盯着不遠處的荊州戰船,或者說是盯着那船上甘字將旗更爲恰當一些……
“甘寧!!!”
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這兩字,淩統原本就冷肅的面孔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要說姓甘的也沒什麼,但若是在甘姓後面加上一個寧字,乃至再加上字興霸這三個字,那對於淩統而言就是大不一樣了……
當初曹操還未南下,荊州尚且在劉景升治下時,孫劉兩家還處在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仗的時候。
當然,那個劉是劉表的劉,不是現在兩家盟好的劉備之劉……
而當時淩統年紀尚小,還未有資格披甲上陣,到時他父親凌操是一員江東猛將。
然而卻也正因爲凌操表現勇武,直接被人盯上一箭要了性命。
而那射箭之人,便是姓甘名寧,字興霸!
當時甘寧還在黃祖帳下爲將,射死了凌操之後不僅沒有被黃祖封賞,反倒害怕甘寧表現勇武被州牧記住奪了自己的風頭,因而多方排擠甘寧。
結果就導致黃祖跟甘寧之間關係極差,到最後甘寧便被劉備給忽悠到了自己的手下。
這一來二去的江東方面便沒了甘寧的消息,淩統就算是想要爲父報仇卻也沒個機會……
後來赤壁之戰到孫劉結盟,甘寧一直都是沒什麼大動靜,是以就算有些傳聞說其在劉備帳下,但淩統依舊沒有確鑿的證據,或者說他還沒親眼見到過一次。
結果就是甘寧這些年在荊州調練水軍,跟江東不過是一江之隔,卻偏偏淩統每次都發現不了他,卻也是有些巧了……
直到今時今日,淩統本來是帶着怒意打算找荊州船隻來討個說法,結果卻發現了甘寧所在,一瞬間便是新仇舊恨疊加爆發,眼中充血再也沒辦法冷靜下來!
“給我傳令下去,調橫江射手阻攔前方荊州戰船,務必要將其逼停!”
淩統咬牙切齒的下着命令,絲毫沒有估計到孫劉兩家現在還是聯盟的狀態,竟然想要讓手下軍卒去把甘寧給截停了。
“這,這……將軍!我等沒有上命若是冒然行事恐遭軍法處置啊!更何況我等兩家還有盟約在身,焉能擅自與荊州開戰!”
副將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嘴巴,爲什麼就管不住非要把甘寧給點出來,但這時候說什麼都完了,他還是極力的勸阻淩統,不想讓他意氣行事……
“你還在這費什麼話!長沙郡如此,他劉備就根本沒有遵守盟約的意思!我等就是攔了他的船隻又能如何,其不仁在前便休怪我等不義!”
滿腦子都是爲父報仇的淩統怎麼可能放過這次大好的機會,恨聲呵斥副將,卻也沒說要遷怒於旁人。
反而淩統這個時候腦子是清醒的很,也許是怒極而反的緣故吧,他竟還給自己擅自對盟友動手找了一個藉口出來……
“這……末將領命!”
話都這麼說了,副將臉色複雜但卻還是謹遵將令,畢竟軍中行事如此,就算他不遵從淩統也可以去找別人……
“記住!本將軍不喜歡陽奉陰違,也不想見到我軍橫江射士有氣無力的樣子!”
副將剛剛轉身時,耳邊便響起了淩統的這番話,頓時讓他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本來副將還真有幾分暗自放水的意思,畢竟事關兩家聯盟,淩統被私仇矇蔽了雙眼,可他卻沒膽子擔下這等大事。
然而淩統卻好似看透了他的內心,直接當頭警告,不要耍什麼小心思,否則副將之位不保事小,性命丟了纔是大……
副將無可奈何的離去,心裡卻是已經充滿了絕望,這次之後,他這個小小的軍職怕是要做到頭了。
而一切都只因爲下屬哨騎的呈報。
當然了,實際上這事也有幾分是他咎由自取,若非多嘴那麼一說,淩統一時半會怕不是也聯想不到甘寧的身上……
當副將調動軍卒下達淩統將令時,江東士兵們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沒有任何事前的準備,他們這纔剛剛感到渡口江邊,就被命令去阻攔荊州戰船,換了是誰恐怕都有些懵逼。
然而軍中所旨首要便是謹遵號令,淩統作爲一軍主將下令,手下軍卒自然是應聲而動。
軍中爲數不多的橫江射士立馬行動起來,列陣於江邊各個張弓搭箭瞄準了江中正在緩緩行進的荊州戰船。
當然,單靠這幾百橫江射士自然是做不到攔截一艘船隻的,淩統手下別的不說,裝備長弓的弓手卻是最多。
橫江射士是弓手中的精銳,但這並不代表其他弓手就沒用了。
只因爲尋常弓手沒有橫江射士拉弓開弦的力氣,自然也沒有射士射的遠而已。
但只說攔截江中那艘荊州戰船,卻還是可以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