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說,一座城市代表着一種文化。但這樣的話,大部分都是一些上了年紀了,變得懷舊之後的人才會有這種體驗。可是對於一些年輕的男女而言,一座城市,大部分是代表着一份記憶。從上學的那年開始,蓉城給予林溪的感覺,就是這座城市外表下的繁華璀璨,還有內部那有時候卻又偶爾令人窒息的古舊傳統。
而在這座城市裡邊,留給林溪最最深刻的那份記憶,也是當時自己還處於上學時期的生活。
“林溪,你跑快點行嗎?我要遲到了。”
前面,一個穿着青春洋溢的校服跑動着的女生,一邊着急的看着自己身後那個正慢悠悠的咬着冰棍的男生,一邊跺着腳,要不是因爲此時路上還挺多路人的話,她真的就想撲倒那個男生身上,狠狠的咬上幾口了。
“別急嘛,不就是遲到而已嘛。我都曠課了這麼多次了,你遲到一兩次有什麼要緊嗎?”前面女生的呼喊,讓那個咬着冰棍的男生很是開心的笑了出來,然後沒心沒肺的說出了這一句話來。
於是那女生就這樣被這句話給激怒了,用那一雙在當時還有些胖乎乎的可愛小腿迅速的小跑至那男生面前,一副十分‘兇惡’的模樣盯着對方,“你說什麼?要不是中午你在我下課之後就強行把我拉出了學校,然後又在遊戲廳裡邊玩了一箇中午這麼久的話。我現在肯定就不會這麼累,這麼困了,我還至於因爲怕遲到這樣嗎?我的午覺時間,還有我的休息時間都被你攪和了啊。”
“羞不羞啊你,剛剛在遊戲廳的時候玩得最瘋的人了就是你啊,我這個星期的零花錢都被你花光了不說,後面還說什麼明天繼續。現在好了,玩夠了,就一腳把我踢開了是不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這樣的詞語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了。”林溪也是夠鬱悶了,明明自己帶着松鼠頭過去遊戲廳,是讓她看自己玩而已的。結果可好,這小妞玩得比自己還瘋,那些遊戲幣有三分之二都是被她玩掉的,自己最後的那三分之一還有一大半被她搶了過去夾娃娃。
被林溪這樣一說之後,松鼠頭,額,也就是譚鬆韻頓時羞紅了一臉。但是又不想向眼前這個可惡的傢伙低頭,於是便強硬着一口氣,十分可愛的昂起了那個傲嬌的小腦袋,“哼,如果不是你拉我過去的話,我會玩嗎?這就是你拉我出去的結果,也是費用。要知道,你這樣拉着我出來玩,讓我沒有時間休息,一旦回去之後我就會變得很困很累,學習就會跟不上,跟不上學習就會考不上我想要的學校。你看看,我損失很大的,這點小事算什麼。”
“行,你厲害了,反正我這個星期的零花錢是沒了的。冰棍和零食什麼的,你得給我包了。不然的話,我每天都蹲在你學校門口,只要你一出現,我就拉着你逃課。到時候,我們倆就拉平了,學習成績什麼的,就在同一條起跑線了嘛。”對於譚鬆韻的回答,林溪也不戳穿對方那傲嬌的小脾氣,而是轉了個彎,把話題移到了另一邊去了。
但這話一說,譚鬆韻就更加的生氣和鬱悶了,“林溪,你不要我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成績,雖然你整天曠課,但你的成績一直都是班裡甚至年級裡的前列。哪裡是同一條起跑線了,你這是在罵我智商低嗎?”
“啊,我有這麼說嗎?”譚鬆韻的話,讓林溪再次一笑,而且十分的燦爛,“我可沒這樣說啊,是你自己很聰明的領悟出來的。”
“混蛋。”看着那張笑嘻嘻的臉,譚鬆韻這次真的忍不住了,一腳就踹了過去。而林溪似乎也有所準備,在那腳踹過來的同時,也是快速的躲避開去。
經過這一次的打鬧後,譚鬆韻也終於沒有趕着返回學校的着急了,反正看時間早就遲到了,再遲點也沒什麼要緊了吧。於是,在林溪那微笑的目光下,跑到了旁邊的小賣鋪裡買了一條冰棍,和林溪兩人一起在這個不算炎熱的下午時分,很是悠閒的走在路上,心情愉快的咬了起來。
在這期間,原本很是安靜的走在路上的譚鬆韻突然有些好奇的看了眼身邊的林溪,問道,“林溪,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後的大學去哪個城市啊?”
“我這纔剛剛進高中,你就讓我想大學的事情,沒毛病吧?”被問到的林溪也是一愣,跟着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身邊這個松鼠頭女生。
“哎呀,我問到了你就回答嘛,哪來的這麼多廢話啊。”被林溪看急眼的譚鬆韻,也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怎樣,反正就是裝出了一兇狠狠的模樣瞪向了林溪。
“大學啊,我還沒想過呢,浙江大學那邊我挺喜歡的。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嘛,我一直很嚮往如果大學能在這麼美好的環境下度過的話,會是什麼一個模樣。而且,從小到大看電視或者看書都說江南女子好,不過去看上一眼,總感覺不甘心啊。”站在路上,林溪想着自己嚮往的大學生活,然後很是安靜的把想法給告訴了旁邊的譚鬆韻。結果卻是右腳被狠狠的踩上了一腳,耳邊還傳來了一句,“變態,上大學就想着追女生嗎?”
咳咳。
如果說,被踩到腳的疼痛還沒讓林溪失態的話,譚鬆韻的這句話就讓他有些臉紅了。不過很快就又十分瀟灑或者說爽朗的坦然了下來,一臉的微笑,“古人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雖然不敢說自己有古代君子之風,但是窈窕淑女還是十分喜歡的啊。畢竟,我不喜歡男的。”說完,腦裡也冒出了一個畫面,於是繼續的說道,“再說了,難道你不覺得,在一個春風如煦,桃花嫣紅,煙雨濛濛的季節裡,走在江南水鄉當中,用自己那落英絢麗的青春流年,尋上一場花香般的緣分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嗎?”
說道最後,林溪雖然也是彷彿已經穿越了時光,站到了自己所描述的那個畫面當中,於是整個人便也徑直的停住了腳步,微微昂起了腦袋,目光直視向頭頂的那片綠蔭,身邊站立着一個靚麗倩影。
城市的這個季節,陽光明媚,林溪的聲音也如陽光一般溫煦,“煙雨江南,如水少女。鬆韻,我們到時候一起過去那邊讀大學吧。”
一般來說,在這樣的氣氛環境下,只要不是蠢女人,都會點頭或者答應的。但譚鬆韻不蠢,也想到了林溪那句話的意思,隨後泛起層層紅暈。但一想到自己的夢想後,臉色又迅速的沉默了下來,最後紅脣輕撅,尖尖的下顎倔強的擡了擡,搖頭,“不要,我要去北京。”說完,譚鬆韻的腳步加快了幾分,不敢與林溪那猛然轉過的視線對視。
身後,站在原地的林溪看着譚鬆韻的背影,眉宇微微閉合,但很快就又笑了出來,雙目閃動着寵溺的目光。
……
2009年,北京。
此時已經在演藝圈裡創出了一點點名氣的譚鬆韻看着這個風風火火的趕到了北京的林溪,有些意外,也有些感動,嫣然一笑過後,便有些期待的問了一句。
“你不是說,你要去浙江大學嗎?以你的成績,那邊不應該會拒絕你啊。還是說,你來北京讀大學,有什麼目的啊。”
對面的人看着自己,而林溪自己也看着眼前這個已經許久沒見的女生。但此時的腦海,卻早已被另一個身影占據了一大部分了,所以他的回答是這樣的,“嗯,的確有些目的。最近在追星,相比於浙江那邊,她來北京的機會比較多,所以就來北京了。”
追星!!!
譚鬆韻一聽這話,當時第一想法就是自己,跟着整張可愛的小臉就舒展了開來,一個如春風般和煦燦爛的笑顏出現在了她的臉上,“嘻嘻,是指我嗎?”
然而,看着眼前這個已經留上了長髮的女生,林溪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淡淡道,刻意做出很平淡的樣子,“不是,是一個女歌手,韓國的。所以我聽說來北京上學還有一個目的,完成學業的同時,選修一下她那邊的外語。”
輕風拂過,樹影搖曳,譚鬆韻的眸子映出了眼前這一個男生的身影,以往的淺笑輕顰此時卻早已融化在了頭頂這片銳利的陽光當中了。
“你這是在生我的氣嗎?”望着面前這張看似普通但卻傲然的面容,譚鬆韻想起了那天他們在學校講臺上的對話,隨後不由自主的眼瞳收縮。
在汽車行駛的長街街景旁邊,林溪望向譚鬆韻,明眸如湖,輕輕的擺了下腦袋,“不是,難道在鬆韻你的心裡,我是那麼不懂事的人嗎?你之前的決定,一開始雖然我的確有些生氣,但是後面就理解了,更不會生氣到現在。”講到這,林溪想起了一天夜裡在電腦屏幕裡看到的那個身影,摸了摸鼻樑,“只能說在這些日子裡,我碰到了一個讓我無法忘懷的身影了吧,雖然也許人家根本不認識我。”
譚鬆韻皺眉,“你怎麼變得這麼輕佻和奇怪了啊,在我的記憶裡,那個林溪是一個很灑脫不羈的人,怎麼現在也變得這麼庸俗了起來啊。追星,這麼古老的事情也會發生在你這個慵懶無比的傢伙身上?”
林溪嘟囔,有些無奈道,“沒想到我在你心裡的印象居然是這樣啊,不過你還別說,如果不是碰上這個人的話,我都沒想到我會對一件事物如此上心。不過也挺好的,至少沒讓我在你離開之後變得更加的懶惰起來。你知道嗎?我現在學會了鋼琴呢,嘖嘖,這要放在以前的話,我肯定會說彈鋼琴的都是娘炮。”
“你的意思是說,你爲了你喜歡的那個明星,去學了鋼琴?哇,你可真夠拼的啊。當年我在學鋼琴的時候也喊你了,結果被你嘲笑了好幾天,沒想到你現在反而自己去學了,你說我該嘲笑你多久呢。”林溪的那句回答,引出了譚鬆韻的這句看似玩笑實則落寞的回答。
面對這些,林溪也都看在了眼裡,甚至也看在了心裡。然而,一根莫名的尖刺總會在這時冒了出來,然後讓林溪忽視了過去,點頭笑道,“對啊,我也沒想到我會有這麼一天呢,隨便你嘲笑多久吧,反正我也覺得自己夠抽風的。”
“抽風?”對這詞,譚鬆韻有種陌生感。
“噢,就是發神經,跟我看上眼的那個女生一樣。”想到給這詞語重新定義了一遍的那個身影,林溪的嘴角也是揚起了一絲別樣的微笑。
街邊因爲車輛飛馳過去而吹來的風帶着層層未曾散盡的熱氣,使得譚鬆韻那條潔白的裙襬在樹蔭下輕輕揚起,勾勒得曼妙異常的身形也吸引來了路旁一些路人的目光。但這些都沒有讓譚鬆韻分心,此時的她那雙眼眸只是看向了自己眼前的那個身影。突然的想到了一個可能性,於是頭輕輕歪了歪,倏長流連的美目眨了眨,遲疑了一下,“所以,你是抱着喜歡而追星呢,還是抱着其他的想法去追星啊。”
“我能理解成,你是在問我,我到底是見異思遷的那種呢,還是堅定不移的那種是嗎?”面對譚鬆韻的問題,林溪有些好笑的看了眼她,反問道。
然而,譚鬆韻卻是搖頭,“不是,我的意思說,你是抱着哪種目的爲結果去追星的。”
“有差別嗎?不都是喜歡而已嗎?”林溪一怔,有些懵了。
“有差別,有的喜歡歸喜歡,但是很理智的知道現實不可能。有的也是喜歡,但是卻看不透現實,以爲自己能和自己喜歡的那個明星在一起。”也許是關心,也許是擔心,於是譚鬆韻乾脆直接把話題撩開來說了。
而聽完了她這句話的林溪先是一愣,隨後開心一笑,“那我這種想法可能有些奇怪了,我很理智,但我還是會向着我想要的結果前進。不過會有一個時間底線,一旦過了那個時間,我就會放棄。”
譚鬆韻一聽,眼前一亮,有些期待的看戲林溪,“多久?”
頭頂,一縷縷陽光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漏到兩人身上變成了淡淡的圓圓的輕輕搖曳的光暈。在這光暈之中,譚鬆韻隱約看到了那閃動着堅毅透徹的眼眸,還有那堅決的語氣。
“畢業過後,也可以說是我這個青春剩下來的全部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