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盯着自己的這個年輕外甥,思慮半響後道:“汝引兵兩千,子遠與汝同行,走張飛來時的小道繞道前方,等山林大火起,與吾一同夾擊黃巾賊寇!”
“諾!”高幹興奮之情喜於言表,虛歲十八的他沒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就被任命如此重職,此時心中幹勁非一般的強。許攸將一切看在眼中,心中憂慮一閃即逝,拱手領命。
雖然許攸沒有正式成爲袁紹的下屬,但這也是板上釘釘的事,許攸當然不會在此時拂了袁紹的面子。
張飛聽劉備的話後撤繞道斷崖下方的平地,尋了許久終於尋得一條小道而下,不過道路極其難行。然而張飛沒能到達斷崖下方的平地,卻在穿梭許久之後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黃巾軍的後方,不禁大呼天助!
正當張飛欲襲擊黃巾軍後方之時,又來了一支軍馬,正是袁紹袁本初。
張飛望着對面中軍校尉虎賁中郎將——袁紹的旗號,止住了欲衝鋒的架勢,他需要清楚這支軍隊想幹什麼,是敵是友!
袁紹本欲衝殺,不管是不是賊寇,人頭都是功勞。
許攸發現袁紹的想法並及時予以阻止,親自上前與張飛商談。
良久,許攸駕馬回到了袁紹身邊,嘆息若不是小路泥濘切狹小,糧草輜重過不去,這倒是能避免和佔據要地的黃巾賊寇交戰。
張飛聽取了許攸的建議,讓馬尾拖着樹枝來回跑動,震懾前方的敵軍,爲劉備減輕壓力。
帶動了足夠的塵土後,張飛果斷下令衝鋒!三百騎經過足夠的加速距離後以箭頭形狀狠狠刺入黃巾軍陣,由於時間倉促,副將程立根本沒時間將拒馬擺放妥當,弓箭手面對箭頭形狀的衝鋒陣型殺傷力也十分有限,畢竟箭尖乃張飛本人。
戰場地形並不寬廣,但集結了黃巾軍一萬多人後有些擁擠,特別是張飛衝入陣中之後,更是不少士兵死於踐踏。然而,這種跑無可跑的情況也加速了張飛所率領的騎兵衝擊力迅速減少,直到完全停止。
衝擊力,乃騎兵的最大優勢,也是其最大的破綻!關羽,劉備,張飛,袁術各自奮戰,戰場呈現膠着態勢,黃巾軍不能將之一口吞下,只能緩慢蠶食,若無變故,黃巾軍勝局已定。
關羽猛然睜開雙目,這一舉動令包圍關羽的大軍噤若寒蟬。
“殺!”
一聲咆哮,關羽率先衝向包圍自己的劉備方向的弓箭手。
面對威風凜凜急速奔來的關羽,弓箭手早已將伍德旭不準放箭的命令拋之腦後,拼命的拉弓換箭,再拉弓。
不到兩箭的時間,關羽已經殺到身前,望着前方身中數箭宛如神將的關羽,黃巾軍士卒開始小範圍的潰退。
鋒利的青龍偃月刀不斷收割着擋在前方的生命,一時之間竟然如入無人之境!
“撲哧……”
一口鮮血從關羽口中噴出,坐在棗紅馬上的他成了遠處弓箭手最好的靶子,就算他舞動青龍偃月刀打掉了不少箭矢,但一支弓箭再次命中關羽背心。
身中數箭大量失血,雖都不是要害部位,但此時的關羽只覺得身體力量急速消耗,不到一會兒幾乎快提不動自己的兵器,衆軍士一邊殺戮一邊快速追上已經止步不前的關羽,再次將其用身體團團圍住,形成一堵薄得可憐的人牆。
趴在馬背上的關羽昂頭掃視了一眼前方密密麻麻的黃巾軍,仍然不見劉備的身影……
“大哥……”
一聲極其無奈的低語,一身報復不得發揮的悲鳴。
突然,樹林之間火光驟起,不到一會兒便火光沖天,樹林內慘叫此起彼伏!
正在指揮前軍圍剿劉備和袁術的伍德旭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轉頭向副將問道:“怎麼回事!”
副將亦不清楚,猜測道:“或是失火?”
伍德旭聞言怒斥道:“混賬!失火範圍怎能如此之大?林間喊殺聲亦不弱,看來官軍是有備而來,可恨!吾竟然被玩耍與股掌之間!”伍德旭話音剛落,後方喊殺聲再次響起,袁紹率兵兩千兵馬猛烈衝擊黃巾軍後方。
“好一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副將不解,亦被伍德旭陰沉的臉色嚇了一跳,唯唯諾諾道:“人道將軍,山林起火,火勢滔天,吾等歸路被斷,糧草輜重亦不復存在,現今如何是好?”
許攸一把大火將伍德旭燒的心煩意亂,形勢逆轉。
伍德旭沒有時間思慮,靠着本能道:“先撤離此地,否則若被佔據前方官道,憑藉地形死守,繼而前後夾擊,吾等後果不堪設想!”
說罷,伍德旭果斷放棄誅殺劉備等人的念頭:“只要能保留大軍,這些殘兵敗將依然不堪一擊!至於糧草……”
伍德旭命程立斷後,自己則率軍徐徐向前,欲先撤出這狹窄的地形,後洗劫附近村莊籌集糧草,再次捲土重來。
眼下行駛逆轉,袁術亦退回劉備處,二人合兵龜縮防守,只要主動不進攻干擾黃巾軍撤退,黃巾軍亦不管這百來人急速離去。
伍德旭領大軍撤出一半,嘭的一聲梆子響,高幹引兵殺出。
自持熟讀兵法,高幹拒絕了許攸當道結陣死守的建議而選擇埋伏,待敵軍過半而殺出。伍德旭路過之時已經猜測或有伏兵,仔細觀察了沿途之地,早有計較。
待高幹殺出之時,伍德旭迅速做出反應,引兵殺回。高幹被內外夾擊,袁紹又離此地尚遠,敗退數裡。
等袁紹和張飛解決斷後的程立到達此地之時,伍德旭早已遠遁。
“混賬!”袁紹鐵青着臉怒斥披頭散髮的高幹,旁邊衣着整齊的許攸不發一言,他早已料到這個結果,原本待大軍圍困住黃巾軍後的一系列謀劃已經變得毫無作用。許攸力薦無果後一發狠,在大戰前便引着數名士兵原路返回,來到袁紹身邊彙報高幹的動態。此時的許攸並不是袁紹的下屬,而是同僚,只是友情幫忙而已,所以纔敢擅自離去。
若不當道結陣死守,黃巾軍完全有能力在袁紹解決斷後軍隊趕來之前先吃掉這股埋伏的高幹軍。
高幹低頭哭泣,神情異常悲傷,他也只是想證明自己的能力。張飛在袁紹軍幫助下擊潰程立後第一時間駕馬尋到關羽,此時的關羽已經昏迷於馬背之上。
“二哥!”張飛瞪大了通紅的雙目,輕輕搖晃着關羽的臂膀。
關羽醒來見是張飛,嘴角微微翹起,呼道:“三弟?咳咳……現在情況如何?大哥呢?”
張飛搖搖頭,表示不清楚,道:“二哥莫急,弟這就一道尋大哥。”說完,張飛親自下馬爲關羽牽馬前去尋劉備。
青峰山大戰,劉備軍幾乎全軍覆沒,待戰後打掃戰場時劉備軍只剩下不到四百軍士,其中一百八餘十人乃張飛所率領的騎兵,十已去八,更加上大將關羽重傷,劉備此戰可謂慘敗。
袁術亦整合士卒,他更加慘烈,雷薄二人曲部還剩不到二十人,而且個個帶傷。
“玄德,不知如今你欲往何處?”袁術雖然狼狽,但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依然不可磨滅。
劉備的眼神不時飄向正躺在地上休息包紮的關羽身上,道:“吾需回涿郡,爲雲長尋一安穩之地以供療養。”
“術聽聞昔日曾任職長沙太守的張仲景醫術高超,現如今其人亦在荊州,不若一同南下,玄德也好爲南陽百姓對抗黃巾盡一份力!”
“將軍之言甚善!但荊州離此地尚遠,且備不久前在盧中郎處聽令時便知曉南陽正爆發大戰,範圍之大,恐無清靜之地……”
“嗨……既然如此,術還需回南陽郡,那隻能就此別過。”袁術打斷了劉備的陳詞微微惋惜,不過他眼中的憤怒與鄙夷一閃即逝,關注不遠處的關羽的劉備自然沒有發現。
“汝區區一白身,吾敬汝等乃良將,汝等竟小視於吾,端的可恨!”袁術暗歎。
本欲招攬劉備三人,但此時袁術已經看出劉備對自己雖謙卑恭敬,但卻無意投效,不禁暗暗生恨。東漢時,光武帝劉秀起兵南陽,成就帝業,南陽被稱爲“帝鄉”。漢代南陽亦是人才輩出,燦若繁星。不僅劉秀的二十八個開國元勳大多出自南陽,還涌現出張衡、張仲景聞名世界的偉大科學家和醫學家。南陽,還是袁紹,袁術的故鄉。
劉備明悟,歷史上南陽整個郡,數百村莊和三十七座城池,五十萬戶,總計超過二百四十萬的人口,就是在與黃巾軍反覆爭奪數次易手之下整個被摧毀,百萬百姓所剩無幾,餓殍遍野,慘烈至極。誘發這場戰爭變得如此瘋狂的因素,不僅僅是因爲南陽郡富饒,更是因爲它乃帝鄉,龍氣之所在,雙方誌在必得!
袁紹和袁術在朝堂上據理力爭,外加袁家兩個長輩和大將軍何進的配合,袁紹得到了這次領兵之職,而袁術不肯依附袁紹,在朝中擔任司空的父親袁逢幫助下,勸說袁家之門生歷城太守唐耀,勸其出兵協助南陽戰場,得應後袁術便同行軍中,纔有了今日一幕。